美国宗教文化基础对政治一体化的支持

2024-10-23 历史故事版权反馈

【摘要】：因此，这套民主宪政体制的有序运作也不是独立的，它依赖于基督教伦理和教会体制的支撑，此乃美国政治一体化的制度保障。美国的宗教种类和派别繁多，其中基督教徒占美国人口总数的85%左右。

三、新教的教会体制为美国一体化提供了制度支撑

美国在独立之初，面临一个建立强大国家和维持个人自由、民主的两难问题，最终以契约形式规定了国家和个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这套以宪法形式确立的国家制度，主要包括以地方自治为基础的联邦制的国家结构形式、三权分立的政权组织形式和政教分离的政教关系原则。以宪法形式确立的美国政治制度是美国信念的具体体现，是美国的建国元勋们根据当时的国际国内形势，以美国的立国理念为基础，反复权衡、协商、实践、修改而打造出的一套政治制度，是清教公理制教会组织体制的延伸。因此，这套民主宪政体制的有序运作也不是独立的，它依赖于基督教伦理和教会体制的支撑，此乃美国政治一体化的制度保障。

首先，美国宪政制度体现的契约思想有其宗教基础。契约思想是犹太—基督教文化的核心思想。基督教权威经典《圣经》包含两个部分，即“旧约”和“新约”，其中的“约”就是上帝和人类订立的契约，“旧约”是上帝与其“选民”以色列人制定的，因为以色列人违背了这个约定，上帝降罚于以色列人，并抛弃了这个“旧约”，重新与全人类另订立了一个“新约”。“新约”是赦罪之约，因而也称“恩典之约”。但无论是“旧约”还是“新约”，对于信徒来讲，这个神与人之间的约定具有最高的权威性和约束性。基督教的整个教导说明的就是人类是否能够加入盟约和是否守约的命运。在创世之初，上帝与人类始祖亚当立约，因亚当背约，所以整个人类难逃被诅咒的命运。在上帝与犹太人订立的“旧约”里，只有以色列人是能够加入盟约的，因而除以色列之外的民族仍然没有获救的希望，但以色列人的背约使其他民族有了新生的机会。在与全人类订立的“新约”中，所有人类都有得救的希望，但条件是个人必须自愿加入这种盟约并遵守这个盟约，不愿加入者仍难逃将来的审判。而不守约者则被称为“不义”者，不义者也是要受诅咒和惩罚的。这种思想对以神人契约为依据组建政治社会共同体的人们来讲，仍然具有警示作用。所以，当基督教徒组织政治社会共同体时，以契约的形式规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时，也意味着守法是每个共同体成员应尽的义务（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否则就是“不义”的，就应受到诅咒与惩罚。这种警示对于契约成员的守法意识具有很大的约束作用。

其次，以个人自由、民主理念为基础，以契约形式建立的美国宪政体制在实际动作中仍然依赖于宗教的支撑。在美国，与社会政治机构并存的还有一整套宗教机构，而且，因为宪法确定了政教分离和宗教自由的原则，所以，这套机构的运作不受政权的干涉。美国的宗教种类和派别繁多，其中基督教徒占美国人口总数的85%左右。基督教大小教堂遍布美国的城市和乡村，一到周末，绝大多数基督徒都要到教堂去做礼拜。基督教称教会为“天上之国”，而将世俗政权称为“地上之国”，“地上之国”管理世俗社会秩序，供应人们的物质需求，而“天上之国”主要进行灵魂的拯救，负责精神需求。但这并不是说教会鼓动信徒放弃世俗职责，背离世俗秩序，公然与世俗政权唱对台战，鼓励造反。实质上，这个“天上之国”与“地上之国”是相辅相成的，共同满足人们生活方面的需要。而且，“天上之国”所做的许多工作都是有利于“地上之国”的，甚至可以说是为世俗政权服务的。如果没有这个“天上之国”的有效运作，美国民主政治机制就很难运转，这一点，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也有清楚的表达:“专制制度可以不需要宗教信仰而统治，而自由的国家却不能如此。”^[7]

具体说来，这个“天上之国”为美国民主政权这个“地上之国”所做的贡献主要有:

1.为美国民主机制的运行提供了道德支撑

虽然美国主张民主、自由，但这种理念来源于基督教宗教改革，所以，牧师会告诉你自由的限度、民主的含义；他在认同你捍卫这些权利时，更多的是教导你坚守自己的责任，包括在家庭中的责任和社会中的责任，遵守家庭秩序和社会秩序；遇到困难时，教导你忍耐和信靠耶稣基督，并鼓励信徒之间的相互帮助；与人发生矛盾时，教导信徒自我反省和忏悔，而不是怪罪于人。总之，教会教导信徒服从权威、坚守职责、爱人如己。基督教的诚信伦理有助于培养守法意识，服从伦理有利于维护社会秩序，博爱伦理有助于弥合社会分歧。这在一个多元的社会里对于稳定和秩序是大有裨益的。而且，信徒几乎每周都有一次或多次聚会，所以这种影响具有经常性、连续性和长期性，终其一生不中断。加上这种伦理道德的宣讲不是机械空洞的，它以信为基础，结合生活实际，触及灵魂的深处，其影响就不是表面的。因为它倡导的不只是一套空调的教条，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即，教会总是教导信徒做“光”、做“盐”，活出基督的形象。所谓做“光”，就是能照亮别人，做“盐”就是能感染别人。总而言之，教导信徒要在生活中树立榜样，将基督教的伦理道德贯穿到行动当中。试想，拥有一套专门人马（牧师）和专门教材（《圣经》）的专门机构（教会），定期对自觉来上课和听讲、不轻易逃课的学生（信徒）进行终生培训，并进行社会实践，这种思想教育的效果还有其他哪种方式能够与之相比呢？(www.chuimin.cn)

2.教会还是民主公民锻造的途径

如前所述，美国的联邦制是清教徒留给美国政治的遗产，是公理制教会组织模式的延伸。而美国的基督新教除圣公会外几乎都是公理制与长老制的组织管理模式，因而熟悉这种教会运作模式的信徒，自然也熟悉美国民主政治的参与渠道。虽然公民参与国家政治生活的机会不是经常性的，但教会作为信徒的“天家”，信徒则经常在这个家庭中活动。每个信徒都是家庭成员，都有自己承担的角色，或讲道、或管理、或接待、或探望等等，而且有些角色经常轮换，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因此，几乎每个信徒对教会的运作模式都非常熟悉。而且，教会活动都有总的原则和具体章程，这些原则和章程的制订多是在民主讨论的基础上形成的，体现了新教组织教会的民主意识，并在实践过程中为大家所熟悉，所以，信徒在长期参与教会活动的基础上形成了民主合作、民主参与、民主管理及遵守规则、遵守秩序的意识，也学习了相互接纳，相互包容并合理界定角色，明确责任意识，尊重别人的品格，为成为民主社会的公民奠定了重要基础。

3.教会也是移民同化的重要渠道

美国是一个移民的国家，据统计，早期定居者及其后代对美国人口贡献只占当今美国人口的49%，而51%则是由后期移民构成的。^[8]至今，每天仍有成千上万的移民进出这个国家。如果以早期定居者文化为基础的美国立国信念不能有效传给这些不断进入的移民，久而久之，美国民主机制运行的基础也会垮掉。因此，对移民进行同化是美国社会的一项系统工程。早期对移民进行同化的主要途径是教会。因为早期移民主要是欧洲移民，多半是某个基督教教派的信徒，教会基本上成为其社会生活的主要归属。因而，移民通过参加教会活动，听牧师讲道，久而久之，就会熟悉这些定居者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后期移民虽然开始多样化，但教会仍是同化移民的一种重要方式，因为这些移民到美国后难以形成稳定的血缘宗族文化共同体和业缘共同体及地缘共同体。所以，加入某一教会成了许多移民无形中的选择。这一方面是由于移民初来乍到的孤独感迫使其寻找一种归属，另一方面也有教会方面传福音的外在原因。当移民进入教会，在信徒帮助下安顿日常生活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也学会了美国社会的生活方式，而在参加定期聚会的过程中，即便没有入教，也会通过对教会生活的熟悉和受到牧师讲道的感染，久而久之就会接受这套价值观念并进入这种生活模式之中。今天，虽然对移民进行同化的主要制度化途径是学校教育，但由于美国的教育系统建立于教会学校基础之上，即便国家确立了政教分离的原则，即便学校教育理念多半已世俗化，但宗教影响的痕迹还是随处可见。如不分男女、不分种族平等受教育的原则，教育自主原则等，都是基督新教理念的体现。伴随着学校课程对美国历史及其政治制度、政治理念的宣讲，这些原则背后的宗教诉求是不难让学生体会到的。所以，学生在接受民主理念的过程中，也不会完全脱离宗教诉求的整体价值而盲目追求，仍然能够成为归化的一部分，进入现有的制度运作框架内，而不致越轨。

由此可见，正因为有一套独立于世俗政体之外的深入美国社会各个角落的教会体制对信徒进行诚信、守法、负责意识的终身培训，为美国民主社会输送合格的公民，才使建立在个人自由、民主理念基础上的民主宪政体制得以正常运行，否则，这套制度的正常运作是难以持久的。

美国宗教文化基础对政治一体化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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