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移民同化的多重宗教路径

三、移民同化的多重宗教路径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它是由移民建立的，此后又有许多移民源源不断地涌入。虽然这些移民来自不同的国度，具有不同的语言和文化背景，但比较公认的看法是:早期定居者带来的文化，即盎格鲁—撒克逊新教白人的文化，一直是美国文化的核心。“十七世纪的定居者主要是英国清教徒，正是他们奠定了美国文化的基石”。^[37]“在美国历史上，凡是不属于盎格鲁—撒克逊新教白人的人，都被要求接受美国的盎格鲁—撒克逊新教文化及其政治价值观，而成为美国人。”^[38]那么，盎格鲁—撒克逊新教文化及其政治价值观是如何一代又一代传下去，又怎样使一批又一批移民接受的呢？

（一）移民同化的直接宗教渠道:教会

移民定居的最初几十年，新英格兰传播思想的媒介主要是其教会的布道会。由于当时的移民成分比较单纯，基本上都是清教徒，而每个清教徒基本上都隶受于相应的教会，所以，参加教会活动，听牧师讲道，是移民接受新教思想的主要方式。布道会直接面向听众，直接与听众沟通，注重劝说诱导和教义的实际效果，而不注重理论本身的阐述。这种从宗教中诞生出来的演讲风格至今影响美国的公开演说。

一篇典型的讲道通常由三个部分组成:教义、道理和用途。所谓“教义”，即传教士从《圣经》经文中引用的字句。这些始终是讲道词的开头部分，且是讲道的灵魂；“道理”则是对经文的含义用通俗的语言概括出来或加以引申；而“用途”则是把教义运用到听众的日常生活中去，即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使听众从讲道中得到“教诲”。布道会正是通过这种宗教仪式，把神学运用到社会的建设、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排难解纷中去。用牧师们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在“打开”指导生活和建设社会的《圣经》的经文。布道的内容既是完全神学的，又是非常实际的。它以人们普遍接受的神学为基础，牧师只是发现它在改变圣徒、建设天国方面的“用途”。

这种形式的布道，其效果远远超过书面说教。最突出的是选举日的布道活动，牧师们通过布道来影响政治形势。新英格兰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美国的独立革命。这些布道会试图向移民说明，从神学观点来看，不同的选举意味着什么；而好的统治者应当有什么特点；人民与统治者之间互相应承担的义务等。正是通过这种通俗的，为大家普遍接受的方式将新英格兰的政治理念传播出去。直到今天，布道作为教会的主要活动方式之一，仍旧是传播美国价值的重要渠道之一。

教会不仅通过布道会传递美国价值，而且，它作为移民的一种主要社会归属，也是后期移民了解美国，认识美国，归属美国的一条主要路经。

刚到美国的移民，既不单是以业缘共同体为归属，也不单是以血缘或地域共同体为归属，最主要的是普遍以宗教共同体为归属。早期移民多是欧洲移民，尤以英国清教徒为主，所以他们自然隶属于相应的教会。后期移民也很难建立起业缘、血缘或地缘共同体。因为即便是工作移民，也难以与同一工作场域的其他人建立牢固的日常生活共同体。大家居住都十分分散，下班以后，各自驱车回家，相隔几十、上百公里，来往很少；邻里之间住的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各种种族的人，不用说语言、文化背景不同，就是同一国家来的移民也不见得有什么来往。所以，邻里之间各自扼守个人自由空间，见面礼貌问候，大多没有往来，更不用说建立共同体了。而移民初来乍到，多是独自一人或一家单独迁入，很少有整个家族式的迁居，所以血缘宗族共同体也难以建立。故而，今天移民的主要归属仍是宗教共同体。

加入这种共同体既有主动因素，也有被动因素。初期举目无亲的孤独感促使移民产生归属的需要，而教会拯救灵魂、传播福音的动力促使它本能地去寻找这些失散的孤独的“羔羊”，因此，移民几乎是在自觉和不自觉之间被“抓”进教会的。而教会除了向移民布道外，还以其特有的社会资源向移民提供各种社会服务。教会的信徒都是由各行各业、各种背景的社会成员组成，他们凭借各自拥有的资源以及在美国社会生活的经验和对各种政策法律的了解，借着耶稣基督之“爱”向新移民伸出各种援助之手。许多新移民正是通过教会的帮助，解决了住房、入学、就业、医疗、保险等各种生活问题。

通过带领新移民租房买房，帮助移民熟悉美国的房地产市场及相关的法律、买卖和信贷手续，树立守法、诚信意识；通过介绍移民及子女入学，帮助移民了解美国的教育行情，熟悉美国的教育理念及教育规则，了解作为美国移民所拥有的权利；通过帮助移民寻找工作，使移民熟悉美国的劳动市场及用人理念和相关法律，认识美国的自由和平等；通过带领移民熟悉就医、保险等过程，帮助移民了解美国社会的保障措施等等。即使是陪同新移民逛超市、坐公交车，也能帮助移民了解自身作为消费者应有的权利和作为一个公民应遵守的法律和应尽的责任。对于那些过了学龄期又没有正式工作的许多移民来讲，正是在教会的帮助下，逐渐熟悉和进入美国生活，了解作为一个美国人应有的权利和应尽的责任，了解美国社会制度运作的基本模式，了解美国社会基本的价值观念和风俗习惯。

定期的教会聚会更是那些过了学龄期又没有正式工作的移民融入美国生活的一条主要途径。教会的定期聚会除了每个星期天的主日崇拜以外，还有其他小型的聚会，如姐妹会、弟兄会、老年会、查经会等。这些根据性别、年龄或活动目的不同的各种形式的聚会定期举行，每周一次。此外，还有一些不定期的大型聚会，如圣诞聚会、新年聚会等。无论是定期还是不定期的聚会，教会的各种活动都很频繁。只要有时间，只要愿意参加，教会确实是融入美国的一条重要渠道。

这些聚会的组织形式虽然教会与教会之间略有自别，但主题内容基本一致，即几乎都以《圣经》为依据来学习日常生活中的某一道理，形式十分灵活，信徒平等参与。新移民在参与过程中既学习到一些具体的观念，也逐渐熟悉了一种新的生活，久而久之，就融入了这种生活。比如，刚开始，你总是享受别人的服务，别人为你盛饭，别人为你让座，别人帮你收拾生活垃圾；时间长了，你就会自觉地受到感染，主动参与到服务他人的行列中来，你也会为别人添饭，为别人让座，帮别人收拾生活垃圾。在这个过程中，新来者也会体会到一种做主人的平等感觉，而不再是客人、外来者或旁观者。这种做主人的感觉一旦形成，就基本上融入了新的生活。

（二）移民同化的间接宗教渠道:学校

随着1789—1890年和1890—1920年两次移民潮的到来，新移民的背景与过去有着重大的区别，东南欧和亚洲移民的涌入，对盎格鲁—撒克逊文化构成了巨大冲击。“人们担心没有某种形式的美国化，移民将会导致美国制度的迅速解体。”因此，发展学校教育特别是免费公立学校教育是实现美国化的一个重要途径。美国历史学家乔尔·斯普林写道:“在19世纪，教育曾经日益被看成一种社会控制的工具，用来解决……使移民美国化之类的社会问题。”^[39]

美国联邦教育部发布的“1998年国家公民教育发展评估报告”中也指出，“美国社会拥有很多公民教育资源，如家庭，宗教机构，大众传媒，商业和职业协会，劳工联盟以及共同体组织等。然而，学校对公民教育的发展担负着特殊的历史使命。如果社会和学校失去了其公民教育的使命，则美国宪政民主体制将面临解体的危险。”^[40]继阿尔蒙德和维巴后，罗门·奈（Norman H.Nie）等也对正规教育如何影响民主公民的形成做了充分研究，认为，“‘正规教育的获得是形成公民身份的基本因素’的观点是毋庸争辩的。”^[41]但如果据此就认为美国的公民教育纯粹是世俗的价值理念教育，则是有失偏颇的。

学校，尤其是免费的公立学校教育，确实是19世纪以后使移民尤其是使移民的后代归化美国的重要途径。但不应忘记美国的教育最先却是由教会创办的，是以传递宗教观念为目的的。即使是今天，美国的教育仍直接或间接受到宗教的影响。因此，承认学校对公民教育的作用并不能否认宗教因素对教育理念和教育过程的影响。

早期移民来到北美新大陆后，始终密切关注的一个问题就是要把自己的准则传递给后代。虔诚的清教徒认为，信仰产生于对《圣经》的理解，要能正确理解《圣经》，必须具备阅读《圣径》的能力，但只有受过教育的人才能阅读《圣经》，理解牧师讲道。因此，兴办教育，使移民后代具备读写能力，能够阅读《圣经》，正确理解《圣经》，树立虔诚、有效的信仰，成为早期清教徒移民的基本共认。因此，“殖民地时期几乎所有的教育机构都是由基督教会开办的。从识字班，主日学校、假日学校、普通中小学到女子学校，黑人学校和职业培训学校，教会开办了大量各类学校”。^[42]这些学校由不同的教会创办，办学方式极不统一，“但是各类学校的教育，基本上是以宗教为基础，以《圣经》为读本和强调以《圣经》经文作为道德行为的根据的。”^[43]

在北部称为新英格兰的殖民地，移民基本上是清教徒，学校由殖民地当局主办，以法律形式加以保障。其主要目的是为了传播宗教理念，使每个基督教徒都能阅读《圣经》，懂得教义，了解上帝的旨意和信徒的职责。1647年，马萨诸塞州议会规定50户以上的城镇必须雇佣一名教师，教授居民们读书写字，100户以上的城镇应维持一所文法学校和一所小学。

中部殖民地的纽约、宾夕法尼亚和新泽西各州，移民来自欧洲各国，隶受基督教的不同教派，各派分别设立学校，由教会负责教育。

在南方的佐治亚和南卡罗来纳州，圣公会建立了面向穷人的技工学校、慈善学校和为富人服务的私立学校。(www.chuimin.cn)

1650年后，康涅狄克、普利茅斯、新罕布什尔等地先后颁布了义务教育法令，要求居民们聘请教师，提供校舍和为孩子购买课本，违者罚款，其目的首先也是出于对宗教的宣传。

北美殖民地时期的初级教育，以培养学生具备阅读《圣经》的能力为目的，同时传授一些能应对日常生活的普遍技能知识。早期学校的教师，多由传教士和牧师充任，教师的主要职责就是从事宗教教育，培养信仰虔诚、遵纪守法的公民。牧师不但承担着宗教教育和一般宗教课程，而且主讲古典语言、数字和法律等，从学校的创办到教学工作，牧师都扮演着主角。

由此可见，早期殖民地教育无论是办学目的，还是办学机构，以及教师和课程设置都跟宗教有关。办学目的主要是传递宗教原则，学校由教会负责管理，教师由牧师担任，课程以《圣经》为蓝本。

北美殖民地时期，不仅初级教育由教会创办，开创美国高等教育的先驱也是基督教。殖民地时期的9所大学均为基督教会所办，在美国独立战争前设立的180所大学中，有150所是由基督教会开办的。著名的哈佛大学就是早期移民创立的第一所教会大学。哈佛大学的一条重要宗旨就是“让每一位学生都得到同样的教导并被严肃地要求去认真思考他的生活和研究的主要目的，了解作为永恒生命的上帝和耶稣基督，继而把基督作为一切知识和学识的唯一基础；并认识只有上帝赋予智慧，让每个人严肃地在私下的祈祷中寻求上帝的智慧。”^[44]此外，还有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布朗大学等今日为世人广为熟悉的许多著名大学，其前身都是殖民地时期的教会大学，以宣传和强调宗教信仰为使命，以培养牧师为职责。

美国独立战争后，美国人发现从欧洲输入的宗教办学模式已不能适应美国需要，于是开始尝试建立自己的高等教育模式。宪法中政教分离的规定也使美国试图探索出一条既能符合时代特点，体现这个新生社会的民主思想，又能对不断发展的工业和商业需求提供服务的世俗化的国家教育体系。但殖民地时期的教育观对北美大陆教育模式和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即便是到今天仍然存在。因而，即使是以学校教育取代教会成为向移民传播美国价值的今天，学校仍可视为移民同化的间接宗教渠道。

这种宗教影响具体体现如下。

1.清教徒的平等享受教育权利观念深深烙在美国教育体制乃至世界教育理念中

清教徒认为个人应对自己的得救负责，这种观念经启蒙运动和宗教大觉醒运动得到拓展和深化后，演化为人人享受教育权利的观念。因此，每个人不论是男是女，是穷是富，是黑人还是白人，都应独自承担起对自己获救的责任，都是以单独的个体作为与上帝关系的另一方。而要与上帝建立正常有效的关系，每个人就都要清楚上帝的旨意。要清楚上帝的旨意，则每个人都应会自己阅读《圣经》，正确理解《圣经》。要阅读和正确理解《圣经》，则必须接受教育。所以，妇女作为与男性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得到了确认。不久，黑人学校也相继开办，黑人与白人平等享受教育的权利也得到体现。这便是今天不分种族、不分性别平等享受教育权利的世界教育理念的宗教根源。

2.各派教会办学，避免了某一教派或世俗政权对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的垄断，这种格局奠定了后来美国教育模式尤其是学校发展的多样化

北美殖民地时期的大学，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教会大学。由于各教派都要培养自己的牧师，要在殖民地和印第安人中传播自己的信仰，所以当时各教派都竞相建立自己的学校，风格各异。而且，不同教派拥有不同的宗教活动地区，由某一教派创建的学校的财政支持主要来源于该教派活动范围内的本教派成员，当这些学院转为世俗学校之后，这种地区支持结构仍被保留下来。“大学管理必须引进社会公众”的观念继续存在，由牧师和教派代表为主组成的管理机构，被以校外支持者代表组成的董事会所取代，成为学院的政策制定者。这样，学院的自治性和独立性的特点得到了延续。这也是美国学校与欧洲学校区别的关键所在。欧洲过去由国教办学，演变为世俗学校后也成为国家办学，而美国没有国教，教派办学容易演变成民间办学和社会力量办学，因而自治权要大，这是美国高等教育一直以社会力量为主的一个重要原因。这种办学模式也正好是移民认识和了解美国的一个重要窗口，因为这种办学的自由也是美国自由的一个重要体现。

3.宗教虽然部分退出了对教育的绝对控制但仍然掌握着部分教育资源和主导着人们的基本价值取向

宗教部分退出了对教育的控制，是指教会退出了对学校的领导和管理，尤其是公立学校，基本与教会没有什么关系。有些原来隶属教会的学校，也改变了管理模式，逐渐世俗化。但美国仍有许多私立中小学是由教会办的，虽然收费昂贵，但生源仍络绎不绝。教会也仍旧控制着几百所神学院，有些早期教会大学也仍旧或多或少与教会有关系，而且宗教组织也公开对一些公立大学提供经济资助。从这个角度看，教会仍然掌握着部分教育资源，发挥着对教育的直接影响。即便是完全世俗化的学校，也仍旧有宗教的痕迹，宗教通过教育对移民的间接影响仍旧是清晰可见的。比如，美国从小学到大学，都要开设公民课。这是一门对移民直接进行同化教育的课程，其内容包括:公民知识、公民技能、公民品性等，从小学到大学循序渐进，逐步展开，其目的是培养民主社会中负责的公民以及对美国的国家认同。其实这种表面的世俗认同背后却隐含着宗教认同。如，公民知识包括对美国历史、对美国政治理念和美国国家结构的认识和理解。如何认识美国信念呢？美国的几个州指令性地规定，要求学生学习国家的核心文件。美国移民改革委员会在其1997年给国会的报告中，曾竭力推荐要重视国家的缔造文件，指出:“公立学校的公民应当深深根植于独立宣言、宪法（特别是其前言）、权利法案及第14条修正案，强调这些文件中的理念绝非是对美国历史的曲解。美国历史指导，作为一种人类自由的独特引擎（尽管它有过故障），是一个对全体美国人进行稳固的公民训练所必不可少的基础。”^[45]也就是说，像《独立宣言》、《美国宪法》、《权利法案》和《联邦党人文集》等是美国公民教育的必读文件。而前面我们已经分析过，蕴含在这些立国文件中的美国信念是具有深刻的宗教渊源的。学生通过对美国历史的学习，是不难理解其背后的宗教理念的。而美国学校也将“美国历史”规定为公民教育的必修课。在美国联邦教育部关于美国小学教育的一份报告中就指出，“到8年级结束时，我们确实希望我们的孩子们能基本熟悉美国历史上杰出的贤哲和伟人，以及我们的政府从古希腊、犹太—基督教文化和罗马文化中汲取的资源，以及启蒙文化的传统。”^[46]从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看出，美国历史教育重视美国信念的历史起源教育，强调美国政治文化的四个源头，其中包含了犹太—基督教文化。当移民的后代了解自由、民主理念的渊源和真正含义时，就会对自由与守法、民主与秩序、个人与社会等概念有一个基本认识，就会对宪法中确认的政府的职能、个人的权利、每个人应尽的责任有一个全局性的了解，从而在参与民主社会的活动时，就会避免盲目冲动和过度冷漠，成为民主社会的理性公民，而这种教育的获得过程是无法抹杀宗教痕迹的。

不仅如此，政教分离原则的确立虽然杜绝了公立学校中政府有组织的宗教影响，但并不妨碍学校中学生的宗教信仰自由。非官方组织的自发的《圣经》学习小组，学生宗教祈祷小组以及各种形式的宗教聚会都是合法的，教师和学生表达自己的宗教信仰也不受干扰。2008年，美国加州一联邦法官判决一公立学校老师在宪法上有权利在课堂里展示提及“神”（God）的标语。这些说明宗教影响并没有完全从校园撤退，它只是改变了形式，没有与政权结合而已。因此，宗教对学生的影响也不可能完全消退。“1997年，一项由西北共同人寿保险公司对新生所做的调查发现，在接受调查学生中，89%的人信仰上帝，45%的人认为在将来宗教对于他们会越来越重要。另据1996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宗教研究中心对美国大学生信教情况的调查，约80%的被调查者都参加过教会组织的某种社会服务活动或当过志愿者。”^[47]因此，宗教通过教育间接影响移民的后代，从而使他们了解美国文化的根基，消解其价值紧张和冲突，是移民能认同美国、认同美国信念的一个重要原因。若没有对自由、民主的这种全面、纵深的理解和感受，一个多元的社会在民主、自由的价值冲突中是难以长期保持稳定的。

（三）移民同化的社会宗教渠道:大众传媒

宗教对移民的影响并不只局限于教会和学校。各种社会活动，各种大众传媒都是影响移民的有效途径。基督徒把传播福音作为天职，因此，只要有基督徒的地方，就有热心的福音传播者；只要有可供利用的媒体，都会被用来传播福音。今天的美国，广播、电视、报纸、互联网等各种媒体设施都可以被基督徒利用，无论是足不出户，还是离开家门，移民基本上生活在一个被基督教文化气氛包围的社会环境里，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移民都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据1998年的统计，全美有100多家宗教书籍出版社和5000多家宗教书籍专卖书店。仅基督新教主要教派出版的期刊就有约650种左右，宗教书店零售总额为45亿美元。”“每家销售音像制品和光盘的商店都有一块播放福音音乐和赞美诗的录音录像片的地方。”“福音音乐录音盘带的销售量越过了爵士乐、古典音乐及新时代音乐制品。”

“在美国的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可以收听到宗教电台的广播。1998年，每周播放宗教节目15个小时的电台有1223个，另有每周播放宗教节目不足15个小时的254个，共计1616个，占当年美国全国广播电台的10.2%，基督教电台的听众为2060万。”

“1997年，每天播出12小时宗教节目的宗教电视台占美国所有电视台总数的1/12。全国宗教广播网的报告说，‘在过去10年中，宗教电视台增长了75%’。在美国还有一个完整的‘基督教摇滚乐队’交互广播网。1998年，宗教互联网站的用户达到了3000万户。”^[48]

由此可见，几乎每时每刻，宗教都可以通过各种媒体网络向公众强化宗教教育，宣传宗教道德。大多数移民正是在这种环境中，自觉不自觉地被同化到美国社会的认同中了。应该说，移民对美国的认同从本质上讲就是基督教文化的认同。一位台湾基督徒移民的话很有代表性:“我在台湾时，人家认为我是大陆人（湖北大冶人）；我回到大陆，人家又觉得我是台湾人；到了美国，人家说我是中国人；而在中国人眼里，我又是一个已经在美国生活了40年的美国人……我都搞不清自己应是什么人。因此，对于地上的这些国家，我已经失望了，我现在只有一个盼望，那就是将来回到我们的天家，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宿。”这位移民的话也许能够代表许多移民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