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武则天：情人身份揭秘

第六章　作为情人的武则天

一、武则天与僧人薛怀义

话说薛怀义原姓冯名小宝。冯小宝原本是唐京兆鄠县（今西安市户县）的一个农民。因嫌家贫，活又重，20多岁还找不到老婆，便独身一人跑到东都洛阳。洛阳在唐代前期，是仅次于京城长安的第二大城市。光宅元年（684）九月武则天改东都为神都，成为武周朝的都城，这里更加繁华了。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街道上，有一个卖药的青年人特别引人注目。他身材魁梧，肌肉突出，颇有阳刚之气。路过这里的千金长公主的侍婢，被他的男性美给迷住了。一问他的姓名，才知道他叫冯小宝。真是烈火遇干柴，两个人一见面就勾搭上了。没几天，这名侍婢害怕泄露奸情，同时也是为了讨主人喜欢，便把冯小宝推荐给了千金长公主。这位千金长公主是唐高祖李渊的女儿。话说时值垂拱元年（685）十一月，武则天正以皇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独揽大权。她为了登上女皇宝座，竭力打击不顺从的李唐宗室诸王及公主；但每当退朝回到后宫，已死去丈夫近两年的她，便感到十分寂寞。这时，千金长公主为保护个人的荣华富贵，巴结武则天，又将冯小宝献给武则天。于是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冯小宝秘密地进入洛阳宫中，投进武则天的怀抱。从此冯小宝成为武则天的第一个男宠。武太后为了使冯小宝出入皇宫方便，乃度小宝为僧，法号怀义；又因小宝出身寒微，令与太平公主丈夫、驸马都尉薛绍合族，改姓薛；命薛绍把薛怀义叫叔叔。武太后修白马寺，以僧怀义为寺主。于是，白天薛怀义为白马寺和尚，夜晚则为武太后的情人。于是，卖药的冯小宝摇身一变，成了大富大贵的薛怀义。他出入乘御马，宦者十余人侍从；士民遇见他便急忙躲避，躲避不及者，便遭到他的毒打。受害者往往血流满面，他则扬长而去，任其生死。甚至连朝廷显贵们也怕他，碰见他也点头哈腰。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武承嗣，在外戚中算是最有权势的人，但在薛怀义面前萎缩得像两个奴仆。薛怀义为壮大个人声势，还召集洛阳城中一群无赖少年，度为僧人，“纵横犯法，人莫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勗多次依法制止，引起薛怀义的恼恨。有一次薛怀义在路上遇见冯思勗，命手下的帮凶群殴，差一点将冯御史打死。

唐代女俑

但也有敢于制裁薛怀义的人。垂拱二年（686）六月，有一次左相苏良嗣在朝堂遇见薛怀义。时值炎热的夏天，薛怀义袒胸露腹，毫无礼仪，并顶撞良嗣的仪仗。苏良嗣大怒，命部下将薛怀义按倒在地，打了几十个耳光。怀义被打得鼻青脸肿，跑去向武太后诉苦：“苏良嗣打我！”武太后听了，感到其模样很可笑，便训斥说：“该打！你应当从北门出入，南衙是宰相往来和办公的场所，你不要违犯嘛！”武则天并没有袒护自己的情人，因为她是不会允许男宠染指宰相权力的。

难道薛怀义就一无是处了吗？不。这个从乡村到城市的壮小伙，经过多年的艰苦磨炼，不仅能胜任男宠的职责，还增长了才干，具有一定的智慧和胆略。他为武周政权的坚固作出过三点贡献：

第一，建造明堂、天堂。唐太宗、高宗时，曾经多次议论要建筑明堂，但诸儒生、文臣争论不休，始终没有动工。明堂是古代国家政治中心的象征，是颁布政令的场所。武则天既然把政治中心从长安搬到洛阳，那么在洛阳建明堂就势在必行。特别是到了垂拱四年（688），她登基当女皇的条件成熟了，便单独与“北门学士”议论建明堂，不问诸儒。她亲自察看了洛阳宫附近的地形，认为乾元殿那块宝地最合适。二月，她下令毁掉乾元殿，在其基址上营建明堂。她认为薛怀义有巧思，懂得建筑艺术，任命为营造大使，监督数万人开始建筑明堂。经过10个月的紧张施工，当年十二月大唐第一座明堂建成了。明堂宏伟壮丽，高98米，方100米。大屋共3层：下层仿效春、夏、秋、冬四时，四面按青、红、白、黑4种颜色调配，并设有窗户，注意采光、通风效果；中层是十二边形，模拟一天12个时辰；上层是24面棱柱体，上为圆盖，画有九龙彩绘捧扶之状。大屋上面，有一只高3米的铁凤凰，外用黄金装饰，在阳光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辉，象征女皇权力的至高无上。大屋下面，是用铁制成的“辟雍”，即排水用的水沟。由于明堂就建在洛阳宫内，因此在营建明堂的过程中，薛怀义是白天在工地忙碌，夜晚则陪武太后睡觉。对于工程的进度，武则天了如指掌。竣工后，她兴致勃勃地观察了明堂的各个部位，非常满意，特别高兴，立即命名为“万象神宫”。她设宴赐群臣，大赦天下，允许百姓入观明堂。武则天又命薛怀义在明堂北建造了一座5层高的天堂，内中贮放一座巨大佛像。人们登上天堂的三层，便可以俯视明堂了。武则天更加高兴，没想到她宠爱的男宠在建筑技艺上还真有能耐。为表彰薛怀义的功劳，封他为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

明堂

第二，利用《大云经》，为武则天当女皇制造舆论。薛怀义营建明堂、天堂之际，也正是武则天积极策划当女皇之时。作为白马寺的僧人，薛怀义免不了要读经诵佛，但他究竟对佛经有多少研究，恐怕知道的甚少。好在当时佛教盛行，对佛经有研究的僧人甚多。作为武则天的男宠，他深知这位掌权女人的心意。于是他与僧人法明等撰《大云经疏》4卷，说武太后是弥勒佛降生，当代唐为人世主。武则天看后十分欢喜，为她当女皇找到了根据，立即传命颁行天下，各地佛寺皆藏《大云经》一部，由僧人升高座讲说。因此当武则天登基代唐为周时，不忘薛怀义与法明的功劳，封他俩皆为公，各赏赐一件紫袈裟。

第三，挂帅征讨后突厥。突厥是隋唐之际中国北方境内的一个少数民族。隋初分裂为东、西突厥，其后经常侵扰隋、唐北部边境。唐贞观四年（630），唐太宗灭东突厥政权。显庆二年（657），唐高宗灭西突厥政权。至武则天独掌政权时期，突厥族又一度强盛起来，史称后突厥或北突厥。武则天继承唐太宗、高宗的民族政策和“降则抚之，叛则讨之”的策略，坚决捍卫北部疆域。永昌元年（689）五月，武则天命薛怀义为新平军大总管，北上讨伐后突厥。他率大军行至阴山紫河，不见后突厥军抵抗，于单于台刻石纪功而还。九月，武则天又命薛怀义为新平道行军大总管，率兵20万讨伐后突厥可汗骨笃禄。十二月，封薛怀义为右卫大将军，赐爵鄂国公。武则天以自己的情人如此武勇而骄傲。延载元年（694）正月，后突厥可汗骨笃禄死，其子年幼，弟默啜自立为可汗。他即位后便率兵侵扰灵州（今宁夏灵武之南），杀掠吏民。二月，武则天命薛怀义为代北道行军大总管，以讨后突厥。三月，武则天更以薛怀义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以李昭德为行军长史，苏味道为行军司马，率领契明、曹仁师、沙吒忠义等18位将军以讨默啜。默啜闻听武周出征的军事力量强大，只得仓皇退兵。武则天遂命薛怀义停止北伐。薛怀义两次挂帅出征，都没有同对方交过锋，因此他的武艺、谋略如何，还很难下结论。但他敢作敢为，武则天命他挂帅出征，他立即接受重任。李昭德、苏味道都是当时的宰相，如今都成了他手下的左右参谋，他也丝毫没有自卑之感，活脱脱一个薛元帅；李昭德稍有违抗军令，他就用马鞭子抽打，吓得李昭德惶惶请罪。这种充满自信，敢作敢为，一方面来自女皇的撑腰；另一方面也来自个人的坚强性格，有胆有识。他能监督数万人建成明堂、天堂，他能笼络法明等僧人撰成《大云经疏》4卷，他能统率两名宰相、18位将军出征，这是个等闲人物吗？如果有人说冯小宝仅是个逃避农活的江湖药贩、仅是个靠那个东西混日子的面首，未免不太公正吧？

女俑

话说证圣元年（695）正月初一，武则天加尊号“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已72岁的她，当女皇当得有滋有味，宝座已经稳固。但作为情人的她，已经失去了对薛怀义的吸引力。30多岁的薛怀义已厌烦入宫陪伴一个老太婆，大部分时间居住在白马寺，选择身强力壮的百姓当和尚，多达1000人。他杀牛取血画大佛像，头高66米。侍御史周矩疑有奸谋，请求女皇依法查处，女皇说：“卿暂且退下，朕即令去。”周矩刚到御史台，薛怀义也赶到，乘马踏阶而下，袒腹于床。周矩急召台史将要惩处，薛怀义又飞快跃马而去。周矩把薛怀义这种蛮横状态，奏报给女皇，女皇说：“这个和尚得了疯病，不必追问。他所度和尚，由卿处置。”于是周矩将1000名青年和尚全部流放到边远诸州。

这时，女皇耐不住夜晚的寂寞，有了第二个男宠。薛怀义得知后醋意大发，正月十六日夜晚，他秘密放火烧天堂，大火延及明堂。女皇知道是薛怀义放的火，但不便声张，就说宫中工徒不慎失火。她又命薛怀义为营造大使，重新造明堂、天堂。接着她又命薛怀义铸铜为九州鼎及十二属象即十二神，皆高3米多，各置于本辰位，派人密防。

随后，薛怀义更加骄恣，无法无天，女皇开始厌恶他。薛怀义火烧明堂后，心神不宁，经常口出不逊之言。武则天令女儿太平公主密选宫中有膂力者百余人暗中防备。二月四日，当薛怀义大摇大摆跨进皇宫后，太平公主一声令下，太平公主乳母张夫人和建昌王武攸宁（武则天的堂侄）率宫女壮士立即将薛怀义抓到瑶光殿前树下，用棍杖打死（一说缢杀之），送尸白马寺，焚尸造塔。就这样，风流十载，位至右卫大将军、鄂国公，被称为天下第一男宠的薛怀义，从白马寺出家，又归宿白马寺。故有人用打油诗嘲弄薛怀义：

面首要比和尚好，

风流当属冯小宝。

女皇伟业垂千古，

怀义实在太渺小。

二、武则天与御医沈南璆

电视连续剧《武则天》中有这样一个镜头，观众可能还记得：

有一天晚上，御医沈南璆正在给女皇武则天看病。女皇伸出手，让御医沈南璆号脉。末了，御医沈南璆说：“陛下，天色已晚，臣告辞。”

女皇说：“沈爱卿，你今晚就不走了吧？”(www.chuimin.cn)

御医沈南璆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叩头，说：“臣不敢，臣不敢！”

女皇把脖子一扬，眼睛一瞪，说：“怎么？你嫌朕年老了？！”于是沈南璆跪在地上不敢动。接着戏会如何演，观众都看明白了。不过，观众会问治史者：真的有这回事吗？

史书记载，御医沈南璆确实是武则天第二个男宠，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把这件事放在则天后天册万岁元年（695，是年九月改元天册万岁）正月十六日，“时御医沈南璆亦得幸于太后，怀义心愠，是夕，密烧天堂，延及明堂，火照城中如昼，比明皆尽”。可见是御医沈南璆与武太后相好，使薛怀义心中恼怒，火烧天堂，延及明堂。此事两《唐书》薛怀义传也有记载。但不久沈南璆便销声匿迹了，据说因患“不治之症”而亡，成为古代男宠史上昙花一现的人物。至于上述武则天与沈南璆的对话，那是编剧编的，演员演的，不能当成信史。

三、武则天与美男张昌宗、张易之

在武则天的4个男宠中，唯有“二张”出身名门。张昌宗、张易之弟兄俩，是唐太宗晚年、高宗初期宰相张行成的族孙。张行成（584—651），字德主，定州义丰（今属河北）人。太宗时，累迁给事中，后转刑部侍郎。贞观二十三年（649）迁侍中（宰相），兼刑部尚书。高宗永徽元年（650），仍为侍中。二年，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加授太子少傅。九月，卒于尚书省，时年67岁。“二张”的父亲张希藏，任雍州司户。“二张”是同父异母的弟兄俩，二十来岁的美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远近闻名。张易之排行老五，昌宗排行老六。史载，“易之初以门荫，累迁为尚乘奉御，年二十余，白皙美姿容，善音律歌词”。神功元年（697）二月，太平公主先与张昌宗勾搭上，亲密异常；她又感到母亲失去男宠已两年，甚为孤独，于是将张昌宗推荐给女皇，女皇接纳张昌宗后十分满意。就在当月，张昌宗又将其兄张易之推荐给女皇。张昌宗的推荐语，《旧唐书》记载是“臣兄易之器用过臣，兼工合炼”。《新唐书》记载是“易之材用过臣，善治炼药石”。女皇听后十分高兴，立即派人将张易之接入宫中。由此可以判断，女皇接纳男宠出于两个目的：其一，“器用”要好，能满足她的性欲。此时武则天虽74岁，但身体健壮，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有性要求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其二，有医药常识，会长生之术。“善治炼药石”，治“春药”、“长生”等补药，就是一个重要条件。由此可知，她前面的两个男宠薛怀义、沈南璆，也符合这两个条件。

升仙太子碑

洛阳宫中自从有了张昌宗、张易之两个美少年、小帅哥，古老的皇宫也显得有了朝气，阳光熠熠；已逾古稀之年的女皇显得喜气洋洋，容光焕发。为了讨女皇的欢爱，哥俩整日梳妆打扮，演唱乐舞。诸武兄弟武承嗣、武三思、武懿宗及宗楚客等纷纷巴结“二张”，争执鞭辔，称张易之为“五郎”、张昌宗为“六郎”。宰相杨再思也巴结“二张”，人称张昌宗貌美似莲花，杨再思说：“不是六郎像莲花，而是莲花似六郎。”由此，“莲花似六郎”，成为吹捧张昌宗貌美的经典用语。武三思谄媚说“六郎”乃王子晋后身。王子晋本姓姬，字子乔，是周灵王的太子，故人称王子晋。相传王子晋后来驾着仙鹤升天，故史称升仙太子。女皇武则天闻听张昌宗是王子晋后身，格外高兴，使易之谱曲吹箫，使昌宗披羽裳，乘仙鹤，徘徊宫庭中，如升仙太子状。一些文儒词臣争相赋诗献媚。女皇及其情郎拊掌大笑，十分开心。

给“二张”什么官职呢？为此女皇颇费思索。“二张”入宫不久，张昌宗为云麾将军，张易之为司卫少卿。其后加昌宗银青光禄大夫，又加昌宗左散骑常侍。圣历二年（699）正月，女皇设置控鹤监丞、主簿等官，其中除“二张”之外，还掺杂一些颇有才能的文学之士。以张易之为控鹤监，张昌宗、吉顼、田归道、李迥秀、薛稷、员半千等皆为控鹤监内供奉。久视元年（700）六月，改控鹤监为奉宸府，以张易之为奉宸令。此时已77岁高龄的女皇，仍怀念永徽六年她32岁时号“宸妃”的岁月，故设置这所侍奉昔日宸妃的机构，“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府内供奉”，以便使她既能享受欢乐，又能延年益寿。每当她看到那些奉宸府内的美少年，会顿时感到自己年轻了许多。但这件事却遭到正直官吏的反对。右补阙朱敬则向女皇谏诤：“臣闻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嗜欲之情，愚智皆同，贤者能节之不使过度，则前圣格言也。陛下内宠，前有薛怀义，今有张易之、昌宗，应该是足够用了。近闻尚舍奉御柳模自言其子良宾洁白美须眉，左监门卫长史侯祥自云阳道壮伟，超过薛怀义，请求为奉宸府内供奉。无礼无仪，溢于朝听。臣愚职在谏诤，不敢不奏。”女皇听了这段话并无丝毫羞耻之感；相反，倒觉得挺新鲜。她笑着说：“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赐彩百段。

史载，张昌之、张昌宗哥俩的活动范围，并不局限于洛阳宫中。长安元年（701）十月，女皇武则天率太子李显、相王李旦等西入关中，在长安大明宫中住了两年。“二张”也尾随入关，在大明宫中表演了几场闹剧。女皇在处理公务繁忙之余，全靠“二张”陪伴娱乐，解除疲劳。“二张”也就仰仗女皇权势，横行霸道。长安二年（702）七月，张昌宗“兄弟贵盛，势倾朝野”，连女皇的子女都看着眼红。八月，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太平公主兄妹三人联名上表请封昌宗为王，女皇不许；三人又请，女皇乃赐昌宗爵邺国公。这是兄妹三人通过抬举女皇男宠，以取得母亲的欢心。

张易之诬陷耿直宰相魏元忠等。在来长安之前，宰相魏元忠曾兼任洛州长史，斥责过易之弟、洛阳令张昌仪。易之家奴“暴乱都市，元忠杖杀之”。长安三年（203）九月，女皇欲以易之弟昌期为雍州长史，征求宰相意见。元忠说：“臣认为薛季昶合适。”女皇说：“季昶别有任用。昌期如何？”诸宰相皆说：“陛下得人矣。”元忠独自一人说：“昌期不堪任此职！”女皇问其故，元忠说：“昌期年少，不懂吏事，昔任岐州刺史时，户口逃亡且尽。雍州帝京，事任繁剧，不若季昶强干习事。”女皇默然而止。魏元忠还说：“臣身为宰相，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指二张兄弟）在侧，臣之罪也！”这句话使女皇不悦，更使“二张”兄弟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司礼丞高戬，是太平公主的情夫，不肯巴结“二张”。时值女皇患病，“二张”担心女皇晏驾，为元忠所诛，便诬告元忠与戬私议说：“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李显）而令天下。”则天怒，逮捕元忠下狱，召太子、相王及诸宰相，令张昌宗与魏元忠当庭参对，元忠拒不承认有如此私议。张昌宗又以美官引诱凤阁舍人张说证实元忠私议。张说初伪许之，及则天召张说验问，张说却称元忠实无此语。则天乃悟元忠被诬，令释放出狱；但因不满劝女皇清除“二张”，特贬元忠为端州高要尉。可见作为情人，武则天还是偏袒“二张”的。

宋璟的刚正不阿，如同元忠。但与“二张”斗争的手段要比元忠高明。同年九月，女皇在长安大明宫宴集群臣。论官品“二张”皆位在宋璟之上。张易之素惮凤阁舍人宋璟，欲取悦宋璟，故意让座给璟，并说：“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说：“本人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郑昊问宋璟：“你为何把五郎称为卿？”璟回答说：“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座震惊。史载，“时自武三思以下，皆谨事易之兄弟，璟独不为之礼。诸张积怒，常欲中伤之；太后（女皇）知之，故得免。”可见宋璟敢于顶撞“二张”，是因女皇知人善任，并不一味偏袒“二张”。

长安三年（703）十月，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又跟随女皇武则天、太子、相王等人，从长安返回神都洛阳。时光荏苒，转瞬到了长安四年（704）十二月，女皇患病，居长生院，一月多宰相不得见，唯有男宠张易之、昌宗居侧。男宠的荣华富贵，甚至身家性命全系于女皇的安危。女皇健康，他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一旦女皇逝世，他们性命难保。因此，“二张”此时急得如同热锅中的蚂蚁，东拼西凑朋党，暗中准备保命。但两个只会吹箫翔鹤的花花公子，怎能识破政敌的密谋策划？神龙元年（705）正月，女皇武则天病重。宰相张柬之为首诸大臣，联合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经太子李显同意，于二十日发动军事政变，至洛阳宫玄武门，斩关而入，诛杀张易之、昌宗于迎仙院；接着又杀“二张”弟兄张昌期、张同休、张昌仪，与张易之、昌宗5人皆枭首天津桥南。“二张”当了8年男宠，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可悲下场。这正是：

二张貌美女皇老，

吹箫翔鹤逗婆笑。

柬之政变复唐日，

弟兄枭首天津桥。

以上讲的是武则天与薛怀义、沈南璆、张昌宗、张易之等4个男宠的故事。话说在中国古代贵妇人拥有男宠，不始于武则天。男宠，又叫面首、男妾。据史书记载，第一个拥有面首的贵妇人是秦始皇的母亲赵姬。赵姬本为赵国邯郸（今河北邯郸）豪家女，嫁给富商吕不韦。时秦国公子异人，在赵国当人质。吕不韦以为奇货可居，便将已怀有身孕的妻子赵姬嫁给异人。后经吕不韦的活动，异人回秦国。异人的父亲安国君为太子，最宠爱的华阳夫人无子，便立异人为子嗣。因华阳夫人为楚国人，异人遂更名子楚。公元前251年，秦昭王死，安国君为秦王，是为秦孝文王，华阳夫人为皇后，立子楚为太子。孝文王即位仅一年，死后子楚继位，是为秦庄襄王，赵姬为皇后，其子嬴政立为太子，吕不韦当上了丞相。庄襄王即位三年便死去，嬴政即位，吕不韦仍为丞相。这期间赵姬先后为皇后、皇太后，与吕不韦私欲不断。随着秦王政逐渐长大、渐掌实权，吕不韦找来一个叫嫪毐的壮男，给赵姬当面首。史载，太后赵姬与嫪毐还生有二子，即秦王嬴政的两个同母异父弟。秦王嬴政九年，嫪毐谋反被杀掉。他的两个儿子，也被秦王政命人装在麻袋里摔死，按秦国法律，这叫“囊扑”。

话说中国古代拥有面首最多的贵妇人，当属南朝刘宋时期的山阴公主。刘宋大明八年（464）闰五月，宋孝武帝刘骏病死，其长子刘子业继位，年仅16岁，史称宋废帝。景和元年（465）八月，其姐山阴公主对废帝说：“妾与陛下，男女虽不同，但都是先帝后代。陛下六宫妃嫔万数，而妾唯驸马一人，事太不均。”废帝问：“姐姐你要多少男人？”山阴公主笑而不答，意思是：多多益善呗。于是废帝选择貌美、发美的男青年30名，送给山阴公主当“面首”。

在本书第二章已讲过，作为妻子的武则天，14岁入宫后，在贞观年间只有一个丈夫唐太宗；二进宫后在长达30余年间，也只有一个丈夫唐高宗；在晚年，在高宗病死两年后，在没有丈夫的情况下，先后选择有4个男宠。难道我们应该苛求一个掌权的皇太后、女皇必须寡居？唐人没有女人在丈夫死后要守贞节的观念，再嫁、三嫁的妇女，比比皆是。而且这是皇帝提倡的，以便多生子女，弥补地广人稀的缺憾。据统计，有唐一代，出嫁公主123人，其中再嫁者24人，三嫁者3人。这说明唐代男女关系较为平等，妇女再嫁较为自由。武则天先后有4个男宠，几乎人人皆知，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许多人在大庭广众中谈论这件事，有人毛遂自荐愿意入宫当男宠，还有的父亲愿意推荐儿子去当男宠。你看唐人思想观念多么开放！至于武则天先后嫁给父子两个皇帝，这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不能简单地定性为“乱伦”。因为其前有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与其庶母张婕妤、尹德妃私通，其后又有唐玄宗纳儿媳妇杨玉环为贵妃的绯闻发生，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唐文化具有明显的胡化倾向，其中婚俗文化深受北方鲜卑、突厥等少数民族的影响，男女关系比较开放，性生活较为自由。如果用今人的观念去看武则天的私生活，不把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放在特定的历史范围内去考察，亦不研究、不过问武则天的历史功绩，便武断地判定武则天是个“荒淫”的“荡妇”，那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再说评价历史人物，应该“大节”重要，“小节”次之，社会标准第一，道德标准第二。概言之，评价唐朝前期的一代女皇武则天，应着重看她在辅政执政的44年（660—705）中，特别是独掌政权的21年（684—705）中，政治是否清明，经济是否发展，国力是否强盛，文化是否发达。一句话，看她在营建、开拓盛唐文明的过程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作出了多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