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故事我与鄂尔多斯婚礼的难忘回忆

我与鄂尔多斯婚礼的难忘回忆

【摘要】:《鄂尔多斯婚礼》诞生的回忆[1]《鄂尔多斯婚礼》,如今作为蒙古族民族歌舞和民俗风情最具代表性的经典节目,已风靡草原,传到全国。因此,鄂尔多斯婚礼受到了人们的传颂,驰名于世。这份印数不多的《漫话鄂尔多斯婚礼》打印稿分送出去后,引起不少同志的兴趣,有人建议,请电视台拍成专题片,让更多的人们能看到鄂尔多斯婚礼的真实情景。

《鄂尔多斯婚礼》诞生的回忆[1]

《鄂尔多斯婚礼》,如今作为蒙古族民族歌舞民俗风情最具代表性的经典节目,已风靡草原,传到全国。那动听悠扬的歌曲,优美豪放的舞姿,华丽独特的服饰,特别是那贯穿其中的鄂尔多斯蒙古族民间婚礼仪式,情节曲折,情思深幽,再现着草原上久远而优美的传统,表现了蒙古族人民对生活的炽热情感和豪爽、善良的性格,她打动了无数观众,经久而不衰。

身着蒙古族服饰的新郎、新娘

这个优秀的歌舞节目是在什么背景下、何时产生的,是许多人曾经问到的一个问题。我的一位老朋友、内蒙古著名的文化学者郝诚之先生近年来一直关心和追踪这个问题,去年,终于“追查”到我,并一定要我把所经历和所知道的情况写下来。他的“不依不饶”甚至写在2008年元旦给我的新年贺卡中:“不知何故,您电话中告我的关于鄂尔多斯婚礼的史料一直没收到,再慢也不应跨了年,特告。我还在顾盼中。”于是,我无法推辞,翻箱底,找材料,将所能忆及的一些情况写了下来。20世纪70年代,我在内蒙古伊克昭盟(今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工作了整整10年。1975年恢复党政机构后我担任旗委宣传部副部长。由于工作关系和我个人所学专业的驱使,我较多地接触了当地的民族历史与文化,开始注意收集和积累一些资料,对断断续续听到的关于鄂尔多斯婚礼的一些片断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些资料为我以后从事鄂尔多斯历史文化研究打下了一定基础。这期间,有两位当地的蒙古族同志在这方面给了我很多帮助。

我与鄂托克旗乌兰牧骑的队员们在一起开会(1979年)

我在鄂托克旗工作时与乌兰牧骑指导员热喜同志在一起(1979 年)

一位是当时的鄂托克旗乌兰牧骑指导员热喜同志。热喜同志在当时就是一位文化名人。“文化大革命”前,他曾率领鄂托克旗乌兰牧骑到北京汇报演出,受到周总理的亲切接见,并到全国巡回演出,热喜还在人民大会堂作报告介绍鄂托克旗乌兰牧骑的先进事迹。“文化大革命”中乌兰牧骑和热喜同志都受到冲击而被迫停止活动。20世纪70年代初,内蒙古军管后,支持热喜同志将乌兰牧骑重新组织起来,下到牧区演出宣传。当时,我和热喜同志工作联系较多。我知道,热喜同志是鄂托克旗乌兰牧骑的灵魂。热喜还特别熟悉当地蒙古族的民风民俗。80年代初,我离开鄂托克旗后,他还邀请我回去,专门参观过他参与主办的蒙古族民俗器物展览。他是一位真正的蒙古族民间文化人。

2005年8月,到鄂托克前旗拜访曹纳木及“曹纳木书阁”

另一位是当地的蒙古族曹纳木同志,他当时担任旗翻译局局长。曹纳木同志虽然学历不高,但他长期从事蒙汉文文件报告的翻译工作,更难得的是,他坚持多年进行对比利时蒙古学学者阿莫斯太(汉名田清波)法文著作的对译工作,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他将田清波对鄂尔多斯调查研究著作中用法文字母的发音拼写成当地蒙古语的地名、词汇等对译还原为蒙古语,业已出版。曹纳木对当地蒙古族文化、民俗也十分熟悉,经常被邀请作为当地蒙古族各类祭祀活动的主祭人。前几年当他从鄂托克前旗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职务上退下来后,自己出资办起了一个“曹纳木书阁”,即一个小型图书馆,收集了不少蒙古学的蒙汉文图书资料,供群众借阅。2005年8月,我和爱人汤晓芳专程去鄂托克前旗访问了他的书阁。

1979 年,鄂托克旗乌兰牧骑接待四川省少数民族文化参观团,右一为热喜,右二和左二分别为乌兰牧骑队员张嘎、斯琴

1978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们即使是在基层工作,也明显感到,人们开始从“左”的思想禁锢下慢慢地觉醒。当提到被“文化大革命”破除了的当地蒙古族传统的婚礼仪式时,许多人充满了留恋和惋惜。对于我来说,鄂尔多斯婚礼既神秘,又有诱惑,总想知道个究竟,想作一次深入的调查。大约是在1979年上半年,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热喜和曹纳木,我想他二人一定对传统的婚礼知道得很多,而且乐意向我介绍。果然,我们一拍即合。我便在热喜简陋的办公室里,在曹纳木家的炕头上,向他们询问着、记录着。他们二人不愧是蒙古族民俗专家,对鄂尔多斯蒙古族传统婚礼的情节、仪式、服饰、人物关系、祝辞歌曲等了如指掌,记得清清楚楚,这使我喜出望外。但在采访中遇到的一个难题是,热喜和曹纳木虽然能将传统的鄂尔多斯婚礼中的祝赞辞和双方的对词用蒙语流畅地说出来,但在忠于原意的基础上用汉语来表达却很困难,我想将其改编为汉语诗歌的形式,又难以把握原意。就在此时,在盟委宣传部工作的宝锁同志到鄂托克旗下乡,他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学院,蒙汉文兼通,我即请宝锁同志参与这项工作。我俩在当时鄂托克旗招待所简陋的平房里,将由我执笔写成的调查材料一段一段地研究,特别是对其中的祝赞辞和对词搞清原意,改写成汉语诗歌的形式,力求体现原味。有时招待所停电,我俩就点起蜡烛加班。稿子写成后,又与热喜、曹纳木共同统稿,终于写成了一篇较完整地介绍鄂尔多斯婚礼全过程的稿子,起名《漫话鄂尔多斯婚礼》,署名是我们四人:热喜、曹纳木、宝锁、宇宁。“宇宁”是我当时用的一个笔名。用打字机打成后油印了若干份。幸好这份最早的油印稿在我的书箱里还保留了一份。

我在这篇调查材料的开头写了一段话,表明了当时对传统的鄂尔多斯婚礼的看法:

婚礼,是人们庆贺一对新人新生活开始时所举行的隆重仪式。流传在鄂尔多斯草原上的蒙古族婚礼,有着悠久的历史,它以独特的民族特色,浓郁的生活气息,优美的歌舞形式和热烈隆重的场面,表达了勤劳、勇敢、智慧的蒙古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热切向往和他们那种粗犷、豪爽、善良的性格。因此,鄂尔多斯婚礼受到了人们的传颂,驰名于世。它的许多健康优美的情节,至今还保留着、沿用着。让我们从一些熟悉鄂尔多斯风土人情的同志们的介绍中,来领略一番在鄂尔多斯西部地区当年举行婚礼的情形吧。

这份印数不多的《漫话鄂尔多斯婚礼》打印稿分送出去后,引起不少同志的兴趣,有人建议,请电视台拍成专题片,让更多的人们能看到鄂尔多斯婚礼的真实情景。经过与内蒙古电视台等媒体联系,得到了积极响应。在热喜等同志的策划下,为了达到真实的效果,在查布公社哈达图大队找到了一对即将结婚的蒙古族青年,经过协商,按照我们设计的程序,在乌兰牧骑队员的参与下,为他们举办了一次传统的鄂尔多斯婚礼,自然是由热喜为总导演。这种形式,更增加了各个媒体前来报道的兴趣。除了由内蒙古电视台主拍一部纪实性专题片外,新华社内蒙古分社、鄂尔多斯报社等均派人前来报道。

1979 年,调查后由我执笔写成的《漫话鄂尔多斯婚礼》油印稿。(www.chuimin.cn)

大约在1979年8月,草原上最美好的季节,在查布公社哈达图大队的一个畜群点上,从傍晚开始,在几个相连的蒙古包里,进行了婚礼一个个情节的现场演练和正式拍摄。没有想到,周围的许多牧民也闻讯赶来观看。无论是所选定的一对新婚夫妇和他们的亲属,还是参与拍摄的乌兰牧骑队员和记者、工作人员,大家的情绪格外兴奋,似乎早就在盼望着这富有浓郁民族生活气息的婚礼仪式恢复起来。我作为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也在现场忙前忙后。因为有的情节需要反复几次才能拍成功,仅在蒙古包里的拍摄就进行了整整一夜。天亮后,又在草地上拍摄了迎亲、赛马等情节。当拍摄结束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热喜已在临时垒起的锅灶上为大家准备好了早点——肉粥,开始招呼大家喝粥了。

当时在新华社内蒙古分社工作,后来曾先后任内蒙古党委副书记、国家广电总局局长、新华社社长的田聪明同志也参加了这次令人难忘的采访。

内蒙古电视台摄制完这部专题片后,不久就给鄂托克旗旗委宣传部寄来一部专题片的录音磁带,我们在办公室里怀着激动的心情用老式录音机听完了专题片的录音。可惜的是,受当时条件所限,我一直未看到过这部专题片。

《鄂尔多斯文艺》第一期(创刊号,1980年5月)上发表了散文《鄂尔多斯婚礼》

《鸿雁》复刊第一期(1980年1月)上发表了散文《鄂尔多斯婚礼漫话》

办成这件事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似乎还想做些什么。后来我将原调查稿《漫话鄂尔多斯婚礼》改写成散文《鄂尔多斯婚礼漫话》,用一个蒙古族的名字阿勒腾德勒格投稿发表在内蒙古群众艺术刊物《鸿雁》复刊的第一期上(1980年1月出版)。过后不久,即将创刊的《鄂尔多斯文艺》也约此稿,我又以拍摄专题片的一对蒙古族青年的婚礼为素材,以《鄂尔多斯婚礼》为题写了一篇散文通讯,发表在《鄂尔多斯文艺》第一期上(1980年5月出版)。在当时文艺刊物极少的情况下,内蒙古和伊克昭盟刚刚复刊及创刊的两个文艺刊物都刊登了我所写的介绍鄂尔多斯婚礼的稿件,也说明了当时对恢复民族传统文化的关注。

此后,我陆续见到一些报刊介绍鄂尔多斯婚礼的文章,大多是采用了我所发表的两个稿件所提供的素材,有的还整段引用祝赞辞等。

不久,热喜领导下的鄂托克旗乌兰牧骑首先将鄂尔多斯婚礼编成歌舞节目搬上了舞台,成了大受欢迎的压轴节目。此后,伊克昭盟和内蒙古自治区的一些文艺团体也陆续演出了以鄂尔多斯婚礼为题材的蒙古族歌舞节目。

拍摄《鄂尔多斯婚礼》专题片后,在东胜与新闻界的同志在一起,前排右二为田聪明同志,右三为鄂尔多斯报社总编辑李子野同志,后排右二为宝锁同志,后排左二为鄂尔多斯报社记者李凤英同志,后排左一为本书作者陈育宁

如今,每当听到那熟悉的鄂尔多斯蒙古族民歌《送亲歌》时,就不由得想起了30年前的这段往事,想起了热喜、曹纳木、宝锁,还有乌兰牧骑那些可爱的年轻人。

2008年2月于塞上古城

【注释】

[1]原载《鄂尔多斯日报》,2008-0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