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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广九:傻子瓜子对中国的影响

【摘要】:年广九“傻子瓜子”的起点与终点人物档案年广九,1937年出生于安徽怀远。其所创的“傻子瓜子”成为品牌。“傻子瓜子”也被看成非国有经济发展的消息树和风向标。年广九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1983年和1984年,邓小平同志先后两次提到“傻子瓜子”。为了促销,年广九想出了“有奖销售”的点子,奖品价值累计高达10万元人民币。1991年5月,年广九被判处三年徒刑。从经营“傻子瓜子”以来,我们已向国家交

年广九 “傻子瓜子”的起点与终点

人物档案

年广九,1937年出生于安徽怀远。少年时家境贫苦,后来开始做小商贩。20世纪60年代曾被称为“投机倒把”的典型,后来渐渐积累了资金。在改革开放尚处于萌芽状态的20世纪70年代末,年广九以灵活的经营手段拓展市场,成为中国最早的百万富翁之一。其所创的“傻子瓜子”成为品牌。

如今,人们谈起年广九,往往称他为中国私营业主的活标本。

历史天幕

年广九是当代中国市场经济萌发初期的民营企业家。他从一个街头小贩开始,发展成为一位有一定规模的炒货企业的企业家,其间的历程,不可谓不艰辛。而最大的障碍是那个历史时期的经济政策。他要面对“投机倒把”、“新型资本家”的指责。

“傻子”的经历,典型地反映出了我国个体和民营经济在当代中国社会的发展历程。“傻子瓜子”也被看成非国有经济发展的消息树和风向标。它不仅具有经济意义,更有政治意义。“傻子瓜子”也给人们提供了一个观察和反思中国当代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的样本。

往事回放

年广九是安徽怀远人。小时候,家里穷得不得了。父母都有病。父亲有很严重的关节炎,一年到头老是犯病。一犯病,全身疼得要命。母亲腰疼,重体力活干不了。他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全家的生活重担就落到他一个人身上。

9岁的时候,年广九和父母一起从农村逃出来,到芜湖给人当学徒,学做生意。他学过的生意很多。按照他的说法,有七个师傅培养过他。这可以看出来,当年,年广九的生活是变动不居的,他在每一个师傅那里都只能待很短的时间。就是在这段时间,年广九对于经商有了最初的领悟。

新中国成立后,年广九曾经到钢铁厂当过工人。那个时候,工人社会地位高,待遇也不错,年广九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可是没几年,企业减员,厂里一百多人,只留下五十人。其他人,领三个月的工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就从钢铁厂出来了。

年广九又开始做生意,都是些小生意,什么赚钱做什么。当年做生意可不像现在这样简单。那时候,国营单位不给他这样的小商贩供货,他只能自己长途贩运。按当时的政策,这属于“投机倒把”。年广九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1963年和1966年,他两次被投入监狱。

看来长途贩运风险太大。1972年开始,年广九不再做别的生意,专门卖瓜子。

他卖瓜子,和别人不一样。有人来买几包瓜子,他就再送一把。人们说,这人是个傻子。买几包瓜子,几毛钱,他还要送,不折本吗?年广九心里自有小算盘。他觉得“傻子”这个名字挺好,傻乎乎的,傻有傻福。

时间一长,“傻子”的名字越来越响,他的本名反而没多少人喊了。人们喊“傻子”,就变成替他做宣传了。

当年,他卖瓜子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一个小扁担担两个篓子,篓盖上铺一层报纸。城管来了,就要把他的东西没收掉。年广九后来回忆说,那时他经常被抓,几百次都有。

生活异常艰辛,但年广九很自信。他坚信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想出赚钱的办法。他也为自己超强的生存能力而骄傲。事实也正是这样。在艰苦的条件下,年广九顽强地将小生意做了下来。到了1979年,他已经开始雇工,将自己的小作坊扩大成了一个工厂。

1980年,年广九把“傻子”的旗号打出来,“傻子”变成他的瓜子的牌子。

当时,国家规定,个体户雇工数量最多不能超过八个。八个以下,还是姓“社”的个体经济;八个以上,就是姓“资”的资本主义了。但年广九雇佣的工人数量最多的时候超过了100人。

1983年年底,安徽省工商部门对年广九的“雇工现象”展开调查,后来还向省委提交了一个调查报告。在一次全国性的会议上,有人提出年广九雇工人数超过国家规定,是违法行为,应该限制其发展。后来,安徽省当时的省农经委主任,派专人到芜湖来调查,对年广九的雇工、生产经营等问题向中央做了汇报。

有人主张要“收拾年广九”。

坊间传言,1983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到芜湖调研,路过年广九的瓜子摊时,当时的芜湖市委书记向胡耀邦汇报:这个就是年广九的摊位,他的工厂雇佣了几十个人,群众有反映。胡耀邦说:“不要动他,先看一看。”

最终,是邓小平的讲话把“收拾年广九”的意见压了下去。1983年和1984年,邓小平同志先后两次提到“傻子瓜子”。他认为,如果动了年广九,群众就说政策变了,人心就不安了。他明确指出,中国政府鼓励发展私营经济。值得一提的是,邓小平的谈话不仅仅保护了年广九一个人。当时全国的工商户如雨后春笋,民营经济发展中的雇工问题由此迎刃而解。

也许是受了小平同志讲话精神的鼓舞,也许是年广九的心里还不够踏实,这时的年广九为自己找了一顶“红帽子”,和政府部门、国营单位合作,先后成立了两家公司,年广九出任总经理。

不过,“红帽子”并没有给年广九带来好运。首先是他的收入减少了。自己干的时候,挣多少钱都是自己的;和公家一起干的时候,一个月只有几百块钱工资收入。人们都说他,“傻子真成傻子了”。

其次,公司的经营状况也不好。为了促销,年广九想出了“有奖销售”的点子,奖品价值累计高达10万元人民币。虽然这种做法也是仿效而来,但奖金如此之高仍很罕见。可不久,中央下发文件,明令禁止搞任何形式的有奖销售,公司一下子赔了个底儿朝天。

祸不单行,公司内部有人告状,说年广九贪污。根据举报,1989年9月,芜湖市人民检察院以贪污罪、挪用公款罪和流氓罪起诉年广九。1991年5月,年广九被判处三年徒刑。

1992年初,邓小平在南巡讲话中,又一次提到了“傻子瓜子”问题。他说,农村改革初期安徽出了个“傻子瓜子”问题,当时许多人不舒服,说他赚了100万,主张动他。我说不能动,一动人们就会说政策变了,得不偿失。

邓小平的再次点名改变了年广九的处境。1992年3月,年广九被释放。在新一年春节来临之际,他托人以他全家人的名义,给邓小平写了一封信,并随信寄上他亲手炒制的瓜子。信是这样写的:(www.chuimin.cn)

敬爱的小平同志:

您好!

我们是安徽芜湖“傻子瓜子”的经营者,今年年初,您在南巡中讲到了我们“傻子瓜子”,我们感到好温暖、好激动。您是对全国人民讲的,但对我们更是极大鼓舞。光是今年下半年,我们“傻子瓜子”就新建了13家分厂,生产了700多万公斤瓜子。这都是由于您的支持和您的政策好!从经营“傻子瓜子”以来,我们已向国家交纳了200多万元的税,向社会提供了40多万元的捐赠。但我们还要兢兢业业地继续做“傻子”,为顾客提供更多味美可口、价钱公道的瓜子;我们还计划更大地扩大经营规模,把“傻子瓜子”打到国际市场上去,为国家多做贡献。

敬爱的小平同志,我们时时铭记着您的恩情,在这新春佳节快要到来的时候,特地寄上几斤瓜子给您尝尝。这是非常微薄的礼物,却代表了我们对您的深深的敬意,希望您能喜欢。

衷心祝愿您新春快乐!健康长寿

傻子:年广九

小傻子:年金宝、年强

1992年12月30日

关于邓小平对这封信的反应,年广九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信寄出去不久,北京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收到了他们寄来的信和瓜子,他们将马上把它转交邓小平同志。而另外一种说法是“也不知道邓小平收到了没有”。不过,“中国傻子瓜子”网站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邓小平正在吃瓜子。照片上有几个大字:邓小平与傻子瓜子。

年广九这一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邓小平。他曾经说过:“没有邓小平,哪有现在的年广九?我的成败就靠邓小平!”小平同志90大寿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小平的老家四川广安,怀着由衷的感激和崇敬之情参观了小平旧居。小平逝世的第二天,他在家中设起了悼念邓小平的灵堂,全家人都为邓小平戴孝,还向中共中央发了悼念电报

他还明白,《邓小平文选》中有几个地方提到他,但不是为他一个人讲话。邓小平是拿他年广九的事说给大家听,是在为更多的私人企业家说话。

年广九的名字,渐渐地从芜湖出发,走出安徽,走向全国。浙江电视台曾专门制作过一部名为《“傻子”沉浮录》的专题片;上海的一个剧团以他的经历为蓝本,排演了话剧。年广九逐渐由一个商贩被抽象为私营企业破啼萌生的符号。他还一度担任过芜湖市政协委员

从经营生意的角度来说,年广九是精明的。他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借助铺天盖地的媒体宣传,“傻子”二字已经上升到了政治经济学学术讨论的层面。“傻子瓜子”的品牌知名度也是其他任何一种瓜子产品都不可能比得上的。

不过,围绕年广九的争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于他的争论,也一度上升到第一代私营企业家素质的层面上。年广九有一个“三不怕”理论:第一不怕离婚,第二不怕坐牢,第三不怕官。抛开第三条不说,离婚和坐牢从年广九开始“发达”起就伴随着他。

年广九有一个著名的口号:男人要有事业,才能有好多老婆。他曾有过四次婚姻。每一次婚姻都和他的生意,和有形无形的财富产生了深刻的联系:第一任夫人因为生意要不要做得更大而与年广九产生分歧,导致二人离婚;第二任夫人曾经得到了“傻子瓜子”的商标专利授权,但也曾砸了年广九的办公室;第三任夫人更是牵涉到了年氏家族内部的诸多纠纷;第四任夫人,也就是现在的夫人,比年广九小30岁,现在在郑州单独经营瓜子生意。

他的关于“事业与老婆”的关系的“理论”成了人们鄙视“暴发户”的证据。他的私生活被一些人视为触犯了社会道德底线,而他也俨然成了中国第一代“素质低下”的私营企业家的代表。

年广九的麻烦事一直不断,除了经济纠纷、坐牢,他的家庭内部也不时出现一些问题。

1997年,年广九和两个儿子“拳头拧在一起”,成立了傻子集团。但没过多长时间,年广九因自己仅任空有荣誉、没有实权的董事局主席而心生不悦,找了个机会发难,砸了集团的牌子,并扬言要向两个儿子索赔“商标侵权”造成的损失。两个儿子则想出了另一个办法来“对付”父亲。他们注册了一大堆跟“傻子”有关但又不同的商标:“傻王”、“年氏”、“小傻子”、“傻媳妇”,涉及多个行业。

2006年年底,年广九的大儿子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和一名女子在他人的房子里死去,给了年广九重重一击。

2008年,他还在上小学的最小的儿子被绑架。警方与绑匪周旋32小时才终于使得孩子脱险。

英雄老矣。暮年的年广九虽然曾经不止一次地表现出了“壮心不已”,但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是,“傻子瓜子”截至目前还是一种家族式的管理方式,离现代企业制度实在太远。仅仅依靠年广九的知识结构和眼界,“傻子瓜子”究竟还能够走多远不禁让人疑惑。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直到今天,“傻子”还更多地是一种政治标志而非一种商业品牌。政治影响力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转换成商业利益,但它毕竟是有限度的。现在,人们更多地是从街头的小店里看到“傻子瓜子”,却很难在大卖场、超市寻觅到它的踪迹。“傻子”这一品牌内涵的提升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属于年广九的时代已经过去,而他的终点,离他的起点并不是太远。也许,这就是年广九他们这代企业家的命运。

命运追踪

现在,年广九的第四任夫人陈慧芳远在河南郑州打理着“傻子瓜子”的分厂。陈慧芳很能干,在郑州已经开了几十家加盟店。年过七旬的年广九大部分时间在芜湖度过。上午,他在瓜子店里忙活;下午,他往往要召集一帮邻居打牌。

间或,年广九要接待全国各地赶来的记者的采访。他已经见惯了大世面。以前的时候,一家小报的记者都会让他战战兢兢,而现在,即便是最知名的媒体来采访他,他也能谈得滔滔不绝。他常常对记者说的一句话是:我就是中国第一商贩,这个名头是谁也夺不走的。

年广九对“第一”很陶醉,他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第一”后面标志着“小”的“商贩”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