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先：中关村开山人，影响中国

2024-04-24 历史故事版权反馈

【摘要】：陈春先中关村开山人人物档案陈春先，1934年生于四川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人们称他为“中关村第一人”、“中国硅谷第一人”。2004年8月，陈春先因病去世。学成回国之后，陈春先被调到中科院物理所工作。陈春先当年所在的科研小组中一共出了五位院士，而当初他是这个小组的负责人。对方还告诉陈春先：开公司能够赚到很多钱，使得家人过得很好。陈春先甚至已经圈定了“中国硅谷”的地点，那就是他工作单位附近的中关村。

陈春先　中关村开山人

人物档案

陈春先，1934年生于四川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51年考入四川大学物理系。次年留学苏联，学习核物理专业。1959年毕业后进入中科院物理所工作。1980年10月辞去中科院的工作，和七位科技人员一起创办我国第一个民营高科技企业——“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1983年4月，又在中关村领导成立了北京华夏新技术开发研究所，由此衍生出了闻名中外的中关村电子一条街。陈春先创业二十多年，虽很少有成功的时候，但他那敢为人先的勇气和超前的思想影响了无数科技人员下海创业。人们称他为“中关村第一人”、“中国硅谷第一人”。

2004年8月，陈春先因病去世。

历史天幕

陈春先之所以值得人们缅怀和追忆，是因为他将一种商业精神注入了科技创新之中，他创办的经营实体就像雏鹰的第一声啼鸣，唤来了“中国硅谷”——中关村电子一条街的春天。

从下海创办经营实体到离开人世，陈春先一直在品尝着创办企业的成就和失败，也一直在经受着从科学工作者到市场竞争者的痛苦转型。他的命运让人感慨，他的精神却也成为更多后来者执著前行的力量之源。

往事回放

1980年，是陈春先人生中的一个重要分水岭。之前，他是一个科学工作者，有着令人钦羡的才能，风华正茂，前途无限。之后，他的命运轨迹猛然拐了一个弯，使他进入人生的激流之中，从此再也不能拔出身子。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陈春先在大学学的是核物理专业。他的成绩很好，入学一年后就被派到苏联留学。在莫斯科大学学习期间，正逢毛泽东访问苏联。毛泽东专门抽出时间接见了留学生代表，向他们发表了举世闻名的演讲：“……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毛泽东讲话时，陈春先就坐在会场的第三排。

学成回国之后，陈春先被调到中科院物理所工作。他很受重用，在这里接触到了多种先进技术。1978年，陈春先和陈景润等不到十名青年科学家从助理研究员破格晋升为研究员。同年，陈春先参加了第一次全国科学大会。这次大会被形容为科技春天来临的标志。年轻的陈春先，面临的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锦绣前程。如果他沿着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也许他很早就成为院士了。陈春先当年所在的科研小组中一共出了五位院士，而当初他是这个小组的负责人。

1978年夏，陈春先以中科院核物理专家的身份随中国代表团赴美进行学术交流。和美国科学家交流的过程中，陈春先发现，美国科研具有强大的扩散力。个中秘密在哪里？他一直不停地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一次访问比较匆忙，他还来不及探访其中的奥秘。

此后两年，他又两次访问美国。每次他都会去两个地方，一是西部的硅谷，还有就是美国东部的波士顿“128号公路”。陈春先发现，美国的实验室设备往往是由几十人的小公司制造，设备质量优良，生产周期短。中国几十人的小工厂只能搞小商品加工；拥有上千人的大工厂，才有能力承接核实验室设备的制造。波士顿周围的128号公路两侧，有几百家这样的小工厂。一位公司负责人对陈春先说：“我们的公司有思想，别人有钱，结合起来，就办起了公司，于是思想就变成了钱。”

对方还告诉陈春先：开公司能够赚到很多钱，使得家人过得很好。但是，由于自己设计的产品在市场上销售得非常好，这种价值实现的满足感，超过了赚钱的快乐。

陈春先感慨万分。他终于明白，美国科技高速度发展的原因在于技术转化为产品特别快；科学家和工程师有一种强烈的创业精神，总是急于把自己的发明、专利技术和知识变成产品，自己去借钱，合股开工厂。它并不与美国科技的发展水平直接相关，但它确实大大提高了科技成果转化为产品、带来财富的速度。

回国之后，陈春先在向上级写的报告中提出，中国应该建设自己的硅谷。

美国的硅谷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圣克拉拉的近五十公里的一条狭长地带，是美国重要的电子工业基地。当年，美国政府搞这样一个产业区的目的只是为了留住一些留学生，没想到后来它发展成了一个企业密集的科技园区。

陈春先甚至已经圈定了“中国硅谷”的地点，那就是他工作单位附近的中关村。中关村当时只是北京城北部的一个小村庄。它的周围，有北京大学、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等中国最重要的科研院所和这些单位大面积的员工宿舍。这里科研人员聚集的程度，在陈春先看来，一点也不比旧金山和波士顿地区低，素质也不差，他觉得大有潜力可挖。

陈春先这样想了，这样说了，重要的是，他也这样做了。1981年，陈春先提出“不要国家编制，不要国家投资，自筹资金、自负盈亏、自担风险”的民办企业原则，经过艰难的政府公关，挂靠在北京市科协等离子体学会之下，成立了北京等离子体学会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以下简称“服务部”）。

成立之初，服务部在两间木板房里办公。十几个人，都在业余时间工作，一开始以做技术咨询为主，做了一些小项目，一年下来，能赚个两三万块钱，在当时也不算少了。陈春先很高兴，就给服务部的工作人员每人每月发放几块钱到十几块钱的津贴。(www.chuimin.cn)

按道理，以发放津贴的形式给工作人员付出的劳动以相应的回报，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当时却很快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有人批评他们“搞乱了科技人员的思想，搞乱了科研秩序”。不务正业、歪门邪道、腐蚀干部等指责让陈春先疲于应付。服务部甚至一度被查账、封门，业务骨干备受打击，一时之间面临解体。

后来，新华社记者潘善棠得知服务部的处境之后，写了一篇《研究院陈春先搞“新技术扩散”试验初见成效》的内参。内参写道：“但陈春先搞科研成果、新技术扩散试验，却受到一些领导的反对，使该所进行这项试验的人员思想负担很重，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继续试验的积极性。”

这篇内参很快引起了中央领导同志的重视。1983年1月7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方毅作出批示：“陈春先同志的做法完全对头的，应予鼓励。”1月8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批示：“可请科技小组研究方针政策来。”

不久，《经济日报》率先公开报道了陈春先扩散新技术遭阻挠的新闻，同时公开了中央领导人的批示，随后又接连做了系列报道，表示支持陈春先和服务部。

形势非常有利。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批示和媒体的报道，对北京市政府，尤其是海淀区政府触动很大，放宽了中关村办公司的政策。

在这种背景下，1983年4月15日，陈春先在服务部的基础上，成立了中关村第一家民办科技开发经济实体——北京华夏新技术研究所。此后，中关村地区各种类型的科技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到1984年底，中关村电子一条街已经初具规模。

1987年，中共中央组织了联合调查组，对中关村电子一条街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深入调查。1988年3月7日，中央财经领导小组讨论了调查报告，决定在北京中关村地区建立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由北京市政府组织拟定有关条例报请国务院批准后实施。至此，我国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诞生了。这当然已是后话。

回想起当年那段艰难而又充满激情的日子，陈春先认为，他的脱颖而出、转危为安完全是大环境所致。中国的科技要发展，科技人员要创业，无法扭转，也无法阻止。没有他陈春先，照样会有另外一个人出来扮演类似的角色。

科技的春天到来了，大环境解冻了，可是陈春先的小环境还充满了冰凌。投身商海的最初几年，陈春先虽然经历了种种磨难，但还是一次次地闯过了激流险滩，生意也越做越大。最好的时候，他甚至成立了一个华夏硅谷集团，分公司遍布深圳、天津、北京、成都、昆明，甚至在香港还有办事机构。但是，从商业的角度来说，陈春先不是一个成功者。他的想法太超前，他的性格中有太多知识分子的弱点，而他从一个科学工作者到一个企业的经营者也太过突兀。在中国，特别是当年，并不是每个有科学知识的人都拥有运作企业的知识和经验。后来，陈春先曾坦承：“办好公司的企业家大都是搞营销、搞金融、有很强管理能力的人，而不是真正的科学家。”

1984年初夏，华夏新技术研究所和科学院器材供应站签了一项委托开发协议书。该站委托华夏新技术研究所开发并提供物资管理的一个系统，包括完整的硬件、软件、外部设备配套的微计算机等，全部合同额为320万元。陈春先他们在银行贷款200多万元，奋战数月，如期交货，但对方却在最后关头提出终止合同。两家打起了官司，几审几判几裁定都判华夏新技术研究所赢，但是在终审时却判决合同无效。理由是：华夏新技术研究所的经营活动超出许可的经营范围。

陈春先后来还搞过排版系统，先于北大方正的排版系统推出；也搞过文字处理系统，比金山公司的WPS系统也要早；后来又做过一些通讯项目，产品都做出来了，但是投放市场之后，一个也没有做大。

在很长时间里，陈春先心力交瘁。以前，他是一个科研团队的领导者。一个项目，上面有资金支持，所里有后勤保障，他只要把大家组织起来集中精力搞实验就行了。现在，他没了铁饭碗，没了福利，没了劳保，和一个“三无人员”并无两样。公司运转需要资金，需要项目；员工需要开支；不时地有官司缠身；因为企业之间的纠纷，他先后被人绑架过两次，有一次差点被“撕票”……

激情，还需要理性；理想，还要背靠现实。也许，对于陈春先来说，投身中关村创业本是一种宿命。他点燃了中关村的第一支火炬，为中国的电子一条街带来了辉煌的灯火，但命运早就规定他只能是一个引火者。一旦身边的千万支火把燃烧起来，他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停止燃烧，归于黑暗。

1996年，公司暴露的问题越来越多，经营越来越不景气，陈春先作出了“退出江湖”的决定，他的华夏硅谷集团也随之烟消云散。这一年，陈春先62岁。

命运追踪

在今天，评价陈春先的时候，人们不得不承认，他火热的激情和高远的梦想在那个年代的中国知识分子中是极为罕见的。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影响了无数中国科技工作者把科研成果转化为产品，直接参与到市场竞争之中，并直接催生了著名的中关村电子一条街。

不过，先行者往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陈春先闯荡“中国硅谷”近二十年，不仅没有积累起巨量财富，反而可称得上是一贫如洗。退休之后，他孤独地住在二十多年前中科院分的那套房子里——那套房子他曾经用来当公司的办公室。他的妻子，也是早年的创业伙伴去了美国，和大儿子生活在一起。他的小儿子远在深圳打拼。

假如他没有作出创业的选择，他会怎么样？陈春先并不愿意给出答案，在他看来，选择了就选择了，历史没有假设。其实不难想象，如果继续走研究之路，陈春先很可能是中科院院士，甚至会成为知名科学家。

“我这个人不喜欢后悔，我对我做过的事不后悔，我觉得以后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至于我个人是否成为院士，那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事情。”的确，陈春先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他觉得，每一代人只能做他当时认为最重要的事。人活着总要做点事，做了这件，也许就要放弃那一件。即使做了较为愚蠢的事，也不用后悔，因为时间总是在往前走的。

2004年8月9日，陈春先在过完他70岁生日的第三天离开人世。三天前他过生日时，他还对朋友说：“再干十年，把没有结成果实的东西做成果实。”今天，“中国硅谷”名闻天下，但在普通人中间，陈春先的名字，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陈春先：中关村开山人，影响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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