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国：红色巨人走向珍宝岛

2024-04-24 历史故事版权反馈

【摘要】：孙玉国珍宝岛走出的“红色巨人”人物档案孙玉国，1941年8月出生于辽宁丹东。苏联方面多次出动直升飞机、装甲车侵入珍宝岛，绑架中国居民，打伤中国边防战士。一天，孙玉国带领边防站的巡逻小分队执行正常巡逻任务。一部分人认为，冷鹏飞比孙玉国职务高，并且血洒珍宝岛，应该排在孙玉国之上。

孙玉国　珍宝岛走出的“红色巨人”

人物档案

孙玉国，1941年8月出生于辽宁丹东。曾为沈阳冶金机械厂工人。1961年9月入伍。1969年3月，在举世闻名的“珍宝岛事件”中，身为边防站副站长的孙玉国带领边防战士，击退苏联边防军，战后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孙玉国之后一路升迁，五年之中从一个副连职干部一跃成为沈阳军区副司令员。

1982年，解放军总政治部和中央军委纪委批复沈阳军区的审查报告，给予孙玉国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按正团职转业到某军工厂。此后，孙玉国历任沈阳军区后勤部经贸局进出口部总经理、副局长等职务。2002年退休。

历史天幕

珍宝岛事件是新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事件。孙玉国并不知道，苏共二十大之后，中苏两党之间的意识形态分歧已经显露。20世纪60年代初，中苏矛盾加深且逐渐表面化。在这种情况下，中苏边境地区成为双方宣泄不满的平台。珍宝岛之战就是中苏关系恶化之后的爆发点。

投入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时的孙玉国也难以预料，战争之后，中苏对抗迫使中国的外交路线急剧转变。中国彻底放弃了意识形态划线，转而寻求新的战略盟友。中、美、苏战略大三角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

往事回放

1941年，孙玉国出生于辽宁丹东的一个贫苦家庭。5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离开了人间，母亲含辛茹苦地照料着四个孩子。他排行老四，是母亲心中的宝贝。在入伍之前，孙玉国曾经在一家工厂当车工。

1961年初，向往部队生活的他背着母亲，在工厂里报名参了军。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爆发时，孙玉国任边防站副站长。由于站长和指导员都不在位，他是边防站的实际负责人。

珍宝岛位于黑龙江省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心线中国一侧，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历来为中国领土。1860年，俄国政府同清政府签订不平等条约《北京条约》，把乌苏里江以东大约4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归了俄国，但是在当时，对江中岛屿并未具体划分。因为江的两岸历来属于中国，中国居民世代居住在岛滩上捕鱼、狩猎。

中苏交恶之后，苏联在中苏边界大量增兵，恶化边界形势，制造了一系列流血争端。1969年初，火药味越来越浓。苏联方面多次出动直升飞机、装甲车侵入珍宝岛，绑架中国居民，打伤中国边防战士。一天，孙玉国带领边防站的巡逻小分队执行正常巡逻任务。他们一登上珍宝岛，对面的苏军观察哨便向早已有准备的苏军边防军发出信号。一会儿，苏军两辆军车便开了过来。

“站住，你们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牵着一条军犬的苏军伊万上尉刚跳下车，就开始向孙玉国他们喊话。随着伊万的喊叫，他身后的三十多名士兵一下子全部散开。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根大棒，恶狠狠地盯着中国巡逻小分队。

“这是中国领土，你们必须马上离开！”孙玉国严厉地说。

伊万上尉朝孙玉国一指，松开手中的带子，那头高大的黄毛军犬向孙玉国扑了过来。孙玉国无处可躲。他迎向军犬，把凶猛的军犬撞到了一边。同时，他拼力飞起一只脚，踢在军犬的右侧脑门上。然而，孙玉国正要抽腿站起来的时候，军犬却反过身子，狼一样叼住了他的一条裤腿。他的棉裤被撕开，犬牙咬着的地方隐隐作痛。军犬还要继续向孙玉国发起进攻的时候，一个战士跑过来，抡起大棒朝它砸了过去。它哀叫一声，像是被抽掉了脊梁，猛地一跃，口吐白沫，瘫倒在了冰上……

这一次交锋，只是中苏边防军无数次交锋中的一次。中国边防战士根据上级领导指示，遵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原则，一直以说理斗争为主，尽量避免武装冲突。他们忍辱负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永生难忘的白天和夜晚。

1969年3月2日的清晨，孙玉国和他的二十多名战友一如既往地开始巡逻。这一天，珍宝岛的温度在零下30℃左右，孙玉国和战友们长时间把手握在一起，相互用对方的体温取暖。

不一会儿，对面的苏军开出两辆装甲车、一辆卡车和一辆指挥车，向珍宝岛飞驰而来。卡车上头顶钢盔、荷枪实弹的苏联士兵抢先赶到了珍宝岛的东侧，拦住了中国巡逻队的去路。

过去苏军上岛干涉中国边防人员巡逻时，一般是肩背枪，手持棍棒，大都不戴钢盔。而这天的苏军全都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保持着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姿态。据后来得到的消息，远东苏军指挥机构这时已下令，指示驱赶中国“越境”人员在必要时可以开枪。

看来，这一天的情况和以往相比要严重得多。孙玉国提醒大家：“苏军今天有准备，很可能要动枪，要做好自卫还击的准备。”说完，他就带领巡逻分队迅速后撤。苏军持枪紧追不放，中国边防军已经退到岛边，无路可走了。这时，苏军一齐举起冲锋枪开始射击，六名中国边防战士倒了下去。在这种形势下，中国边防军如果再不还击，将面临巡逻分队全部被消灭的危险。孙玉国命令部队开始反击。珍宝岛枪声大作。

这是一场非常漂亮的反击战。中国边防军以较小的代价赢得了战斗的胜利。不到一个小时，入侵的苏联边防军全部被驱逐出去。

3月15日，震惊世界的珍宝岛事件爆发了。

这一次，苏军先后出动五十余辆坦克、装甲车和一百多名步兵，运用直升飞机和纵深炮火掩护，炮击中国境内纵深地区。中国边防部队同入侵苏军激战共九个多小时，顶住了苏联边防军的炮火急袭，击退了苏联边防军的三次进攻，胜利地保卫了珍宝岛。最让当时的人们感到自豪的是，我军还俘获了一辆苏军的“坚盾兼利矛”——T62坦克。后来，这辆坦克被放置在中国军事博物馆的陈列室内。

战斗结束了。在战后评功时，有关部门曾就把孙玉国摆在第一位还是把冷鹏飞摆在第一位出现过争论。冷鹏飞是3月15日珍宝岛事件爆发时，边防部队派来的最高前沿指挥官。他在战斗中负伤后，孙玉国代替他指挥部队。一部分人认为，冷鹏飞比孙玉国职务高，并且血洒珍宝岛，应该排在孙玉国之上。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孙玉国多次与苏联边防军进行了坚决斗争，维护了国家尊严；更重要的是，珍宝岛事件属于中苏边境冲突事件，孙玉国作为边防站副站长最有代表性。

双方争持不下时，中共九大的召开解决了这个问题。

1969年4月1日至24日，九大在北京召开。会议召开前夕，毛泽东提议，要有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抗美援朝、中印边界反击战和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的代表参加。当中央“要派一名珍宝岛事件中的代表参加九大”的通知传来的时候，冷鹏飞正昏迷在前线医院里接受治疗。于是，参加九大的任务落在了孙玉国的头上。在黑龙江省军区一名副参谋长的陪同下，孙玉国从哈尔滨赶到沈阳。经过紧张的准备，他从沈阳东塔机场乘航班飞往北京，从此踏上了命运的激流险滩。(www.chuimin.cn)

这一年，孙玉国28岁。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能来到人民大会堂，中国中心的中心，和来自全国各地各个阶层的1500多名代表一起开会。代表中，有不少人是他早就崇拜敬仰的社会名流。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代表解放军在大会上发言。孙玉国表态：

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中国人民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经过了“文化大革命”的锻炼，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他们大打，准备他们早打，准备他们打常规战争，也准备他们打核大战。中国革命的胜利是打出来的！世界革命的胜利也一定是打出来的！不论是战争引起革命，还是革命制止战争，美帝、苏修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如果帝、修、反胆敢来犯，我们就一定把他们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统统把他们送进坟墓。

孙玉国发言中间，毛泽东主席从座位上巍然地站了起来，带头为孙玉国鼓掌。紧接着，场内代表一起响应，一时间，会场里掌声雷动。会议休息时，周恩来总理走到孙玉国的身边，提醒他：勇敢些，毛主席起来为你鼓掌，你要过去致敬握手！

接下来的一幕，使九大进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高潮。人们在回忆九大中发生的一切时，几乎没有人不提及这样一个片断：

孙玉国讲了俘获苏制T62坦克，介绍完3月15日战斗时，毛泽东又站了起来，会场内骤然响起一片掌声。孙玉国走向主席台正中，高喊一声“毛主席万岁”，然后，他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握住了毛泽东伸过来的手。

和毛泽东握手完毕，孙玉国又沿着主席台向左侧走去，那里坐着林彪、江青、张春桥、黄永胜等人。他高呼一句口号，行一个军礼，握一下一个人的手。当年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后来，听到战友们问“你握完毛主席的手后为什么只去握主席台左边人的手”，孙玉国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说：“我要从左边下台呀。”

会上，毛泽东针对珍宝岛事件发表讲话时说：这次仗是孙玉国指挥的。没有打过仗，也可以打仗。我们一没有用飞机，二没有用坦克、装甲车，三没有用指挥车，打了九个小时，敌人三次冲锋，都被我们打垮了。我们不是不要飞机、坦克、装甲车，但主要靠精神准备。要破除迷信，这次珍宝岛就破除了迷信……

1969年9月20日，中央军委发布命令，授予孙玉国等十位同志“战斗英雄”称号。孙玉国从连级干部直接被任命为边防团副团长。

不过，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待在边防团。那些日子，到处有人邀请他开会、作报告、讲演。乌鲁木齐、上海、成都、济南……全国主要城市巡回演讲一圈后，他的职务已经变成了团长。1973年，上级又颁发一道新的命令，孙玉国被直接提升为黑龙江省军区副司令员。不过，他在这个职位上还没等把下属师团干部认识全，第二年，又被提拔到沈阳军区任副司令员。这一年，他年仅33岁，是所有将军中最年轻的。

孙玉国回到了家乡沈阳。他的家已搬进了一所独门独院的日本式小楼。小楼上下八大间，除此之外，他有警卫员，有厨师，有司机。

身居高位之初，他小心翼翼。他对身边那些在战争年代有着赫赫战功的老将军毕恭毕敬。看电影，他一般都坐在首长席的最后一排；对于名次排在他之后的人，他也仍谦虚地以“首长”称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副司令不好当。

不过，孙玉国渐渐地变了。他的气派逐渐大起来。他冬季喜欢穿大衣，外出视察部队时，常爱把大衣披在肩上，一副潇洒的派头。在赤峰的演习场地，唯独他一个人坐在一把躺椅上。他的脾气也慢慢大了起来，一旦下属和他的意见不一致，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加以训斥。

此时的孙玉国，已经没有了察觉危险的能力。1974年，他被调到北京参加中央第三期读书班，也就是“四人帮”办的所谓“虎班”。人们预感，孙玉国又要高升了。学习期间，在王洪文的亲自授意下，根据读书班办公室的安排，孙玉国带领第九组的学员，频繁到总参开展批林批孔运动。他说：“充分发动群众，全面揭发问题，把盖子揭开，不搞清楚交代不了。”

此时的孙玉国，迷信江青的特殊位置，把王洪文视为新生力量的代表，乐于接受他们的封官许愿，他以为投靠他们，就进了红色保险箱。这是他的人生巅峰。他不知道，巅峰往往也就意味着马上要跌入人生的低谷。

粉碎“四人帮”后，组织上对孙玉国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孙玉国揭发批判了“四人帮”的罪行，检查交代了自己的问题。组织上认为，他的态度是好的。1977年7月1日，经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批准，孙玉国停职审查，不久，他被免去了军区副司令员职务。1982年11月1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和中央军委纪委对孙玉国的审查结果作了批复，给予孙玉国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按正团职作转业处理。

孙玉国被分配到沈阳军区后勤部门管辖的兵工厂担任副厂长。上班很远，他必须每天早晨5点起床，坐上6点的通勤车，晚上下班8点才能到家。

他等待着被工人们嘲笑，准备在讥讽、白眼、难堪的处境中工作下去。然而，他想错了。没有背后的窃窃私语，也没有人以看外星人的眼光来看他。他终于明白过来：是工人们理解他。

一个崭新的孙玉国诞生了。负责工厂行政、后勤工作的他不停地奔忙着，帮着解决职工的房子问题、子女就业问题、工人补调粮油问题和浴池、车队、俱乐部等问题。他渐渐地感到，自己就是工人中的一员。他以前是工人，现在回到了工人之中，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经过十多年的历练，孙玉国终于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1991年，他调到沈阳金城电子大厦任副总经理，而后又在沈阳军区后勤部经贸局政治部、军区后勤部经贸局任职。他曾主持了对外贸易工作，亲自制定和指挥了一个又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役”，最多时一年能给军区上交千万元左右的利润。

几年之后，中央军委发出命令，全国军队企业移交给地方。在这特殊时期，部队没有忘记孙玉国。经沈阳军区首长特批，他是唯一一个把档案与人事关系留在沈阳军区总院，按副师级转业的退伍军人。2002年，孙玉国正式退休。

命运追踪

当年风华正茂的珍宝岛英雄如今已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不过，孙玉国还是依旧低调生活。当在一些社会活动上，人们认出他来时，往往要请他讲讲珍宝岛战役，他从来不讲。有记者来家里采访，他从来不见。他可以容忍自己以往的同事仍然叫他“司令”，却容忍不了在记者如云的企业庆功会上被介绍为珍宝岛英雄。他渴望平凡的生活，更希望在自己的人生暮年能够保持住来之不易的平静。

2005年3月，珍宝岛上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他们是曾经保卫过这片土地的英雄，是来给当年牺牲的战友扫墓的。客人们临走时，一位老者认真地给当地的一位县委领导留下一句话：给我留下一块墓地。百年之后，我要和我的战友们在一起。

这位老者，就是当年的珍宝岛战斗英雄孙玉国。

孙玉国：红色巨人走向珍宝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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