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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语民族与伊斯兰教的兴起与萨满教传统

【摘要】:突厥人信奉伊斯兰教之后跃升到世界大舞台的经过,是人类历史上最动人心弦的篇章之一。裕固族人数虽少,由于是唯一信仰藏传佛教的突厥语民族,受到不少国际学者的重视。突厥语民族在信奉伊斯兰教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萨满教传统带入了伊斯兰教,因此许多苏非的仪式都有萨满教的痕迹。葛逻禄部突厥人在楚河流域建立的喀喇汗王朝最早皈依伊斯兰教。不想此时另一个东方游牧民族勃兴,伊斯兰和基督教同时遭到

突厥语民族与伊斯兰教

寻访突厥语民族

源自蒙古高原鄂尔浑(Orkhon)河地区的突厥人向西迁徙的历史,我自幼就受到家父的影响而很感兴趣。突厥人信奉伊斯兰教之后跃升到世界大舞台的经过,是人类历史上最动人心弦的篇章之一。近几年来,我和不少说突厥语的人有过接触,这使我对突厥语各民族增加了不少感性知识。

2007年的伊斯兰斋月,我和妻子在乌兹别克斯坦旅游。我注意到乌兹别克斯坦守斋的人口比例似乎不很高。我也注意到,合同等文件都是俄文的。导游与人谈工作是用俄语加乌兹别克语,但和家人通电话则说自己的方言

2008年7月,我到青海东部黄河岸边的循化撒拉族自治县访问。这个县里大约有八万多撒拉族,其余是藏族回族汉族,彼此一般以汉语或藏语交谈。撒拉族都是穆斯林,许多人和回族通婚,家里说汉语。友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位以保存撒拉语为志向的先生,他送给我一张他自己制作的撒拉语谚语光碟。在餐馆里,他随机找了两三位客人,邀请他们和他用撒拉语对谈。有一个从乡下来的年轻人能和他流畅交谈。一位妇女带着女儿从西安回家探亲,也能说撒拉语;她七岁的小女儿能说一点撒拉语,但是也在她妈妈的鼓励下跟我用英语谈了几句。

2009年6月底,我到河西走廊张掖市西部山区里的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在一个山镇里度过了一整天。裕固族是由回鹘的一支与蒙、藏、汉等民族融合而成。今日裕固族总共约一万五千人,一半说突厥语,另一半说蒙古语,都信仰藏传佛教。裕固族人数虽少,由于是唯一信仰藏传佛教的突厥语民族,受到不少国际学者的重视。

突厥语大词典

2010年7月,我到俄罗斯鞑靼斯坦共和国的首府喀山(Kazan)游览了三天。共和国的居民中半数是鞑靼人(Tartars),但是城市里的鞑靼人一般已不说鞑靼语(突厥语的一种)而使用俄语。在街上我分不出鞑靼人与俄罗斯人;年轻女郎都打扮得非常时髦,和巴黎街上的女郎几乎一样。喀山城的世界文化遗产——16世纪建的大型碉堡(Kremlin)近期翻修过,清真寺也明显刚装修不久。鞑靼人大约是从10世纪就在这里定居而不再游牧,从16世纪起臣属于俄罗斯,但一直保持自治。喀山国立大学最著名的学生叫列宁,据说有鞑靼人的血统。

突厥语诸民族

突厥语和蒙古语、满洲-通古斯语、高丽语同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目前包括三十多种语言,全世界讲突厥语的人口约一亿四千万。我前面提到的几种语言都属于突厥语族,其中最主要的是土耳其语,使用者接近七千万。

今天的突厥语族粗略可以分成三类:一是克普恰克(Kipachak)类,包括哈萨克语、鞑靼语、金帐汗国西部的语言等;二是察合台突厥语(Chagatai-Turki)类,包括乌兹别克语、维吾尔语、撒拉语、金帐汗国东部的语言等;三是乌古斯(Oghuz)类,包括土耳其语、阿塞拜疆语、土库曼语等。这个简单分类很有用但是不全面,比如说吉尔吉斯语就介于一类和二类之间,而裕固族的语言又因为是直接从古时的回鹘语演变而来,无法列入以上任何一类。

突厥语民族在从6世纪到9世纪的西迁过程中,有的向西北方前进到伏尔加河中游(如喀山),有的向西南进入塔里木盆地(如和田),也有的向西散布在亚洲大草原上。因此在血统、语言、风俗方面都因受到新融入者的影响而出现了分化,不再是单一的民族。以上的语言分类主要是由于地理区域不同而分化的结果。

伊斯兰化与突厥语化的双向过程

公元9世纪起,大量突厥语民族南渡锡尔河进入伊朗语民族定居的地区(今乌兹别克斯坦),然后又渡过阿姆河进入今天的阿富汗和伊朗。

突厥语民族在迁徙过程中曾受到摩尼教、犹太教、景教和佛教的影响而信奉了这些宗教。不过,他们最后遇到的也是对他们最具吸引力的,是漫游于草原上的穆斯林苏非。突厥语民族在信奉伊斯兰教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萨满教传统带入了伊斯兰教,因此许多苏非的仪式都有萨满教的痕迹。

社会组织军事化而机动性很强的突厥语民族在与定居民族遭遇时,通常成为胜利者和统治者,并且通过通婚和行政方式同化了许多定居民族。中亚由此出现了一个双向同化的现象:征服者信仰被征服者的宗教,即伊斯兰化的过程;被征服者接受征服者的语言,即突厥化的过程。在这个双向过程中,部落和民族逐渐分化、融合及重组。(www.chuimin.cn)

太阳在突厥人家中升起

公元10世纪起,信奉伊斯兰教以后的突厥语各族,发动了多次战争,对中国新疆、印度、波斯等地的政治版图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葛逻禄部突厥人在楚河流域建立的喀喇汗王朝最早皈依伊斯兰教。他们攻下喀什,建为都城。11世纪时,马赫穆德·喀什噶里(Mahmud Kashgari)以阿拉伯文写成《突厥语大词典》一书,是关于当时的突厥语诸民族的人文、地理、语言、风俗、科学和宗教的百科全书,也是现今研究突厥语民族的重要参考资料。他在词典的序言中自豪地写道:“真主令帝国的太阳在突厥人家中升起。”

喀喇汗王朝以喀什为基地,向信仰佛教已一千余年的和阗(今和田)、龟兹(今库车)等地发动了持续半个世纪的圣战,使塔里木盆地的西部伊斯兰化。15世纪初,新疆东部的哈密也终于伊斯兰化。

与喀喇汗王朝大致同时期的萨曼王朝的军事首领,突厥人马赫穆德(Mahmud,999-1030年在位)在伽色尼(Ghazni,今阿富汗东南部的加兹尼)拥兵自立,并请求巴格达的哈里发册封,成为伊斯兰教历史上第一个被授以“苏丹”称号的地方统治者。他的后人占领德里和北印度,建立了德里苏丹国,开始了印度半岛的伊斯兰化。

世界历史影响最为深远的是10世纪中叶时,一个乌古斯突厥语的部落在首领塞尔柱(Seljuk)的带领下,由锡尔河之北的草原南下至波斯文化圈的精华之地布哈拉(Bukhara)。他的孙子突格里勒(Tughril)取得伽色尼的全部领土后,西进巴格达。公元1056年,巴格达哈里发身披先知的斗篷,手持先知的手杖,出城迎接这位征服者,任命他为阿拔斯帝国的摄政王,授予他“东方和西方的国王”和“苏丹”的官职。

三大伊斯兰帝国

突格里勒的后人于1071年在亚美尼亚大败拜占庭军,俘虏东罗马皇帝,打开了突厥语族进入拜占庭地区的闸门,引起西方教会的惊慌,因此发动了为时两百年的“十字军东征”。不想此时另一个东方游牧民族勃兴,伊斯兰和基督教同时遭到蒙古人的破坏。

百年灾难之后,在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的蒙古人几乎全部都转而使用当地的突厥语,在伊儿汗国的蒙古人则转用波斯语;几乎所有在大汗统治区之外的蒙古人都皈依了伊斯兰。这大大地增加了突厥语族在伊斯兰世界中的力量。

塞尔柱王国逐渐将整个小亚细亚伊斯兰化,而其中的一支奥斯曼人后来建立了跨亚、欧、非三大洲的帝国,从1517年到1922年由苏丹兼任哈里发。

突厥化的蒙古人帖木儿一度统一西亚,而他的后人则进行了一个世纪的伊斯兰文化复兴——修建清真寺,建立伊斯兰学院,提倡天文学研究,鼓励诗歌与细密画。帖木儿的玄孙,能文又能武的巴布尔(Zahir al-Din Babur)由于故国被占而进入印度,建立了莫卧儿王朝。今天巴基斯坦、孟加拉的全部人口和印度百分之十五左右的人口都是穆斯林,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莫卧儿帝国统治印度长达三百年。

在伊朗,从16世纪开始的萨法维帝国是由土库曼突厥语族的军人所建立。

16-18世纪是伊斯兰世界振兴的阶段。尽管此时期奥斯曼帝国、萨法维王朝、莫卧儿帝国彼此屡有冲突,但是它们领土相连,文化基因相同。

在这个阶段中,创教的阿拉伯民族已处于被统治状态。而赋予统治者文化底蕴并且使他们彼此之间产生文化联系的,是早期参与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建设的波斯民族。无怪乎有一句谚语:“没有波斯人的头,哪里有突厥人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