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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代到当代:新文学的启蒙诉求和底层关注

【摘要】:“五四”新文学的诞生,有中国文学运行发展的自身原因,但更与中国文学在近现代所遭遇的生存语境密切相关。“五四”新文学启蒙意念的萌生,即立足于其时知识分子如此这般的精神背景。在具体实施这种启蒙救赎之时,“五四”一代作家大都自觉地选择了底层国民的生活作为首当其冲的书写对象。源自于启蒙诉求的底层民众生活或生存的关注和书写,充分地实现于“五四”时期新文学参与者们的文学理论表述并及文学实践。

“五四”新文学的诞生,有中国文学运行发展的自身原因,但更与中国文学在近现代所遭遇的生存语境密切相关。长达半个世纪的中西冲突,失败,失败,再失败,没有做好准备,国门却被强行打开,这种极为被动的生存遭遇,造就了转型时期近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根本性的生存焦虑。民族生存的危机感,救亡意识和持续不断的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心理诉求,很长一段时间因之也便自然成为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表达主题。

诉求的表达显现出了鲜明的阶段性特征,由军事而至实业,由实业而至政体,再由政体而至国民的精神,一路的变化是外力强制作用的结果,但也是知识分子主体认知不断深化的体现。“新其政而不新其民,新其法而不新其学”,国家和民族危机的改观便很难奏效,而民如何新呢?梁启超的回答是“欲新一国之民,必先新一国之小说[1]鲁迅有大体相似的认知,“人立而后人国立”[2],所以他以为重要的是“国民精神的改变”,而“国民精神的引导,我那时以为最有用的就是文艺了”。“五四”新文学启蒙意念的萌生,即立足于其时知识分子如此这般的精神背景。

新文学的启蒙诉求由此有了两种基本的价值面向:一方面它是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一种自我精神救赎,通过启蒙确立自己的文化精英身份,体现自己的社会职责和承担,进而在自我反省与批判之中实现自我精神的超越,从而冲淡或者缓解外部现实所带来的生存焦虑,现代知识分子由此而寻求到了一种自我精神拯救的可能途径;另一方面它也是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群体对民众精神的救赎。“揭示民众精神的病苦,并引起他们疗救的注意”[3],鲁迅的话,相信是代表了许多人的意见的。

在具体实施这种启蒙救赎之时,“五四”一代作家大都自觉地选择了底层国民的生活作为首当其冲的书写对象。之所以如此,主要的理由在于:第一,对于底层国民的人文关怀和文学表达,因为它从根底上疏通了中国知识分子以“天下情怀”和道义承担为代表的精神传统,所以在充分的社会价值的体现和道德荣誉感的建立过程中,极有利于在现代知识分子的自我救赎和对他人的救赎两种不同的行为之间,确立可以相互转换的中介机制,从而通过“他救”实现“自救”,迅速而有效地缓解他们内在的生存焦虑;第二,底层国民的生活和生存状况,在中国古典文学的书写中,一直是一个被有意忽略或淡化的区域,正是在这种忽略或淡化之中,新一代知识分子看到了更新中国文学的可能和突破点。写民众并且为民众,中国新文学的新的基质或者现代性内涵,其实就是因为对底层民众的思虑而派生的。

源自于启蒙诉求的底层民众生活或生存的关注和书写,充分地实现于“五四”时期新文学参与者们的文学理论表述并及文学实践。(www.chuimin.cn)

梁启超的“新民”思想是“五四”新文学底层关注的最近本土理论资源,其后随着外来的人道主义思想的不断介入和扩散,先是陈独秀首倡《文学革命论》,他所提出的“写实的文学”、“国语的文学”和“平民的文学”等观念,即含有着眼于建设底层国民文学的革命意愿。后来胡适在一系列的文章中力主新文学要写“今日的贫民社会,如工厂之男女工人,人力车夫,内地农家,各种小摊贩及小店铺,一切痛苦的情形”[4](《胡适学术论文集·新文学运动》),鲁迅明确提出了通过对于“下流社会”“貌似无事的悲剧”表现而揭示国民沉默魂灵的写作主张,周作人更是在1919年初直言建设《平民文学》,强调写“世间普通的男女的悲欢成败”,以达到“研究平民生活”,“将平民内生活提高”[5]的目的。

受思想先觉者的理论影响,现代作家们对于底层国民生活的写作在“五四”时期就蔚然成风,——我们不仅可以列举文研会着意显示人生“血与泪”的“问题小说”,鲁迅展示“下流社会的不幸”的作品,以及乡土作家在偏远地域的乡土风情描绘之中对于底层民众困苦生活和愚昧人生的写作,而且也可以以“五四”时期曾经风行一时的“人力车夫”题材写作为标本,分析一个时代人们的兴趣所在。

新文学对于底层民众的生存和精神状态的高度关注,在“五四”之后更是与时俱进,不断地得以延伸和变形发展,通过各种文学样式并及富含新意的表达,为新文学提供也积累了丰厚的历史内容。从文研会的“血与泪”主张到革命文学的“血泪控诉”,到“中国诗歌会”的“被压迫者的立场”强调,到“左翼文学”的阶级代言,直到毛泽东的“为工农兵服务”;从写“下流社会的不幸”的鲁迅到揭示“风俗的野蛮”的乡土作家群,到执意于“乡下人”的沈从文,刻画老北京底层市民的老舍,写农民赵树理和写边民的艾芜和流民的沙汀,甚至解放区的《白毛女》、《漳河水》等作品的作者的写作,读者可以清楚看到新文学的发展变迁始终贯穿了对于底层民众生活进行表现的持续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