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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里的真实故事:鲁迅小说与现实对比

【摘要】:小说里讲的事情,自然颇多虚构的成分,但是具体到吕纬甫所讲的这件事情,应该说却是有着和作者的生活经历非常相似的事实依据的。在自编的文集《鲁迅小说里的人物》这本书里,将小说的叙述和现实的情况进行比对,周作人给读者交代了故事本事的来龙去脉。

小说《在酒楼上》之中,鲁迅通过主人公吕纬甫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情:“我曾经有一个小兄弟,是三岁上死掉的,就葬在这乡下。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但听母亲说,是一个很可爱念的孩子,和我也很相投,至今她提起来还似乎要下泪。今年春天,一个堂兄就来了一封信,说他的坟边已经渐渐的浸水了,不久怕要陷入河里去了,须得赶紧去设法。母亲一知道就很着急,几乎几夜睡不着——她又自己能看信的……一直挨到现在,趁着年假的闲空,我才得回南给他来迁葬。”

小说里讲的事情,自然颇多虚构的成分,但是具体到吕纬甫所讲的这件事情,应该说却是有着和作者的生活经历非常相似的事实依据的。在自编的文集《鲁迅小说里的人物》这本书里,将小说的叙述和现实的情况进行比对,周作人给读者交代了故事本事的来龙去脉。在《小兄弟》一文中,他先是介绍说:“现在我们来说明一下关于小兄弟的事情。这乃是著者的四弟,小名春,书名椿寿,字荫轩,是祖父介孚公给取的,生于清光绪癸巳(1893年)六月十三日,卒于戊戌(1898年)十一月初八日,所以该是六岁了。本文说是三岁,这或者是为的说坟里什么都没有了的便利,但也或者故意与幼殇的妹子混作一起,也未可知……椿寿的坟因为已在十一二年后了,所以位置更往南移,渐近土坡的边沿,那地方下面乡人挖黄土,掘成岩壁模样,年月久了久有坍圮之虞,本文中说是河边,取其直接明了,但由此可知这里是以他的坟为目标的,坟前竖有一块较大的石碑,上刻‘亡弟荫轩处士之墓’,下款是‘兄樟寿立’,写的是颜体,托本家叔辈伯文所写,那做坟和立碑的事都是我经手的,所以至今记得很是清楚”[3]。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小说中所写的吕纬甫所经历的事,有着鲁迅自己生活的真实原型,鲁迅只是将自己生活的本事略作了改造,而后即转化成为小说刻画人物的极为有用的材料。而后在《小照》一文之中,他又进一步交代说:“本文中著者说及他的小兄弟,‘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但听母亲说,是一个很可爱念的孩子,和我也很相投,至今她提起来还似乎要下泪。’这话说得很简单,可是也是有根据的。小兄弟死的时候他正在家,但是过了三天却在十二日就回南京学堂去了,这以后的事情是我在旁边,知道得最清楚,母亲永远忘不了这小人儿,她叫我去找画神像的人给她凭空画一个小照……他居然画了一个。母亲看了非常喜欢,虽然老实说我是不能说这像不像”[4]。通过他的交代,读者可以更为清楚地知道,关于母亲和小兄弟之间关系的这段描写,小说和实际的生活之间,确乎是有着非常一致或亲密的关系的。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若不拘泥于具体的细节,而将个案事件中的骨架性元素进行抽样的话,读者还将看到,这个发生在母亲和儿子之间的故事,作为一种极富意味的写作材料,事实上是不断改头换面地出现在鲁迅的许多小说中的。(www.chuimin.cn)

譬如《明天》。在这篇小说里,作者隐去了本事中许多的现实情景,而且关于母亲单四嫂子和她的儿子宝儿的身份也作了较大的改变,但是寡母幼子,孩子死后母亲空阔连绵的爱念,甚至宝儿死时的情景描写,这些重要符号的似曾相识,却还是会让读者不自觉地联想到由《在酒楼上》而起的关于鲁迅母亲和他的小弟弟的现实本事。譬如《祝福》。相比较于《明天》,这篇小说对于母亲和儿子的本事进行了幅度更大的改变,母亲是一个先后两次嫁过人的寡妇,给人家做佣工,而孩子阿猫也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狼(当地人称之为“马熊”)拖走吃掉的,但是在诸多的改变之中,儿子死后,母亲祥林嫂在对他人的叙述中,那痴痴傻傻的追念和思怀,却还是复现了鲁迅自己的母亲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切情态,让人复又记起周作人所讲的话——“母亲永远忘不了这小人儿”。甚至《药》,对于这篇小说的表现,很多人可能不以为然,感觉其中已经有了两个母亲,两个儿子——并且是已经成人了的儿子,而且无论是蒙昧的夏四奶奶和她的儿子革命者夏瑜,还是小茶馆老板娘华大妈和她的生着痨病的儿子华小栓,他们之间的故事已然全非前面所述的本事的面貌,但是,隐去非主要的枝蔓,在有关儿子死后母亲们极为一致的痛苦和爱念的内容描写之中,读者还是能够感觉到本事依然清晰的轮廓或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