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红色卫队：胜利之后的美食享受！

9.“打了胜仗吃饭才更香！”

1930年6月，江西、闽西地区的红军在长汀根据党中央指示进行整编，以红4军为基础，把闽西和赣东地方红军各一部编在一起，组成中国工农红军第1军团，朱德任总指挥，毛泽东任政治委员，下辖红4军、红12军、红3军。其中，红4军以原红4军第一、二纵队为基础，加上闽西地方部队一部组成，林彪任军长，罗荣桓任政治委员；红12军（缺第36师）以原红4军第三纵队为基础，加上江西地方部队一部和罗炳辉吉安起义的靖卫大队组成，罗炳辉为代军长（军长伍中豪因病未到职），谭震林任政治委员，谭政任政治部主任，张宗逊代理参谋长（参谋长林野未到职）；红3军由原红6军改称，军长黄公略，政委蔡会文，政治部主任毛泽覃。

在这次整编中，曾经负责过毛泽东保卫的罗荣桓、谭政、张宗逊等人，已经在斗争中成长为了高级干部，“老警卫员”杨梅生也出任了红12军特务大队大队长。原隶属红4军警卫连的警通排改为红1军团总部属下的警卫连警通排，何金云升任排长。

红军这次整编是为了迎接更大的战斗任务。

此时，蒋介石又和冯玉祥、阎锡山为争当主宰全中国的“霸王”，发生空前规模的中原大混战。蒋介石兵力不敷，不得不将湘鄂赣的“剿共”部队紧急调往中原，各苏区兵力不足，红军乘势发起进攻，顿时就取得不少胜利。驻上海的党中央由李立三主持。年轻的李立三缺乏领导全党武装斗争的成熟素质，急于求成，冒险要求各路红军“坚决进攻”，“夺取主要城市与交通要道”。毛泽东和朱德也接到了党中央的命令：“打到南昌、九江去！会师武汉！”

但毛泽东并无头脑发热，不主张去打大城市。整编之后，红1军团总部和直属队离开长汀北上。之后，红军天天行军，也差不多天天打仗，警卫班跟随毛泽东到处流动。行军时，吴吉清和陈昌奉负责背毛泽东的行李。毛泽东的行装很简单，只有两床毯子、一条布被单、两套和战士一样的灰军服、一件银灰色的毛衣；但另有几件毛泽东说的“宝贝”——吴吉清和陈昌奉称之为“三大件”——即一把破雨伞、一个吃饭用的缸子和一个九层的灰色挂包。毛泽东用的地图、文件和要看的书，全装在这个挂包里。每当行军作战，毛泽东自己背挂包、雨伞，吴吉清和陈昌奉则背着其余的东西，龙开富继续挑着装书和文件的皮箩，谢今古牵着马，众人一起跟随毛泽东前进。毛泽东去哪里，他们也去哪里。

到了宿营地，谢今古安顿小黄马，龙开富准备整理文件、资料，吴吉清和陈昌奉则去找木板，把两块木板对起来，就是一张床，然后铺上仅有的两床毯子和小被单，用衣服打成枕头，便是毛泽东的卧铺。

每晚毛泽东办公，吴吉清和陈昌奉轮流值班。吴吉清年纪大，能坚持到底，而年纪小一些的陈昌奉却不一样，照例在屋内守着毛泽东，照例打瞌睡。但因为到了夏天，半夜时分，毛泽东常常轻轻地叫醒他说：“昌奉，搞点水来吧！”

陈昌奉醒过来，提着江西那种小木桶，出去打上一桶凉水来。因为没脸盆，毛泽东便用毛巾在桶里蘸着，擦擦脸，有时擦擦澡。擦过了脸后，陈昌奉便把下午留下来的一缸子“三层饭”——最底下一层是米饭，中间是一点菜，顶上面一层又是米饭——去热一热给他吃。有时，一层饭吃不了，毛泽东就叫他用纸盖起来，留着下顿再吃。

一次，陈昌奉把毛泽东半夜剩下的一点饭倒掉了。第二天，毛泽东问道：“陈昌奉，昨天剩下来的饭呢？”

陈昌奉照实说：“昨日的，有点变味了，怕今日吃了拉肚子，倒掉了。”

毛泽东批评他说：“群众的每一粒米来得都不容易，下次剩的不准倒掉，留着下一顿炒一炒再吃。”

这样的行军生活，有些枯燥。年少的陈昌奉总渴望来一次振奋人心的战斗，或者如同一些同志宣传的，去攻打大城市，至少打次大一点的战役。但是，部队还是照旧行军，前头照旧打些小仗，小到毛泽东根本不需要出面，战斗就轻而易举地胜利了。

在不冷不温的行军中，毛泽东和朱德率领红1军团主力经瑞金绕道兴国，到达吉安，再进到永丰城，进攻七琴，7月24日，红军占领樟树镇，几个小仗便截断了赣江的水路交通，好在兵锋威胁南昌了。

陈昌奉对吴吉清说：“好了，拿下南昌，我们就可以到城市耍一耍了。”

然而，毛泽东无如他和相当部分如此想法的人想象的那样，立即贸然发起攻城之战，而是召开红1军团前委扩大会议，决定“避战”。前委扩大会议继续贯彻了毛泽东不打敌重兵设防的大城市的思想，决定红1军团西渡赣江北上。之后，陈昌奉跟随着大部队渡过赣江，经高安、上高、奉新来到南昌西山附近的万寿宫、牛行车站一带，战士们开始分兵筹款和做地方工作。

“唉，大城市又擦肩而过了！”陈昌奉有些遗憾。

“有什么可叹气的！总有大仗打的！”排长何金云说。

“不到黄河心不死哩。”陈昌奉故作少年愁。

“毛委员不打无把握之仗，你等着瞧吧。”何金云神秘地说。

8月中旬，红1军团转移到安义、奉新地区休整待机。一日，各部突然受命紧急集合，急急向着湖南长沙出发。

原来在此期间，彭德怀率领红3军团孤军攻打长沙，竟然在长沙外围击溃和消灭敌6个团，乘胜追击，一举攻占了长沙城。但是，因为国民党军重兵反扑，随即被迫撤出长沙城，退到了浏阳、平江一带。8月7日，毛泽东从报纸上获知红3军团攻占长沙的消息，立即派政治部主任杨岳彬去和彭德怀联络。过了几天，红3军团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和杨岳彬一起来到红1军团，说：“红3军团遭到敌重兵追击，请求增援。”

为了挽救红3军团，毛泽东立即率领红1军团向长沙挺进。

这时，敌湘军戴斗垣独立旅4个团，追击彭德怀，血洗浏阳、萍乡、宜春、万载等县苏区，杀气腾腾地开进到文家市。8月18日上午，毛泽东率部星夜兼程来到了一个叫黄茅的地方。毛泽东一进老表的屋内，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吴吉清在外面站岗，只见通讯员进进出出，十分奇怪。吴光荣走过来了，悄悄告诉他说：“要打大仗了！”

“要打哪里？”吴吉清问道。

“我也不知道，肯定是大战。”吴光荣高兴地说。

原来毛泽东获悉戴斗垣独立旅孤军突进到文家市，态势孤立，当机立断，决定奔袭文家市，于是紧急向各个部队下达行动命令：打掉戴斗垣这个“冒失鬼”。

陈昌奉在室内为毛泽东磨墨，高兴地看着他挥毫写下一个个命令，由通信员拿着外出送走了，内心里乐哈哈的：“嗨，毛委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毛泽东布置完战斗后，已经是深夜了，对陈昌奉说：“我们出发。”

次日，他们和前委机关到达了宜春慈化，住在山坳一个老表家。龙开富、吴光荣、吴吉清和陈昌奉等人把行李搬进屋，便立即把地图挂在墙上。毛泽东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放，解开上衣纽扣，走到地图前，拿着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画起来。龙开富和陈昌奉急忙把文件箱里的文件、笔墨取出来，摆在桌子上。

吴吉清铺好床后，便去伙房看饭菜做得如何。

“饭还没做好。”但炊事员特别高兴地告诉吴吉清说，“今天我是用万载有名的贡米焖的饭，别说吃，闻起来都喷喷香的！”

“哪来的贡米？”吴吉清好奇地问。

“嗨！这是慈化老表两天两夜没合眼，砻谷、舂米搞出来慰劳红军的。”

吴吉清看饭还得有一阵子才好，便跑去镇上唯一的那条街上去兜风，只见老表正忙着给红军送刚赶制好的军装，镇苏维埃组织的运输队、洗衣队、担架队川流不息地走过。战士正在帮老表们砻稻谷，担水，扫院子……吴吉清正看得出神，突然对面走过来一个老表，说：“打听一下部队首长的住地。”

“干啥呀？”吴吉清警觉地问。

“我是镇苏维埃的，熟悉地形的向导已经挑好了，需要找部队首长报告一下。”

吴吉清告诉他说：“你顺路往西走，看见一个大院，跟门口的哨兵说一声，他会带你去的。”

当吴吉清回到伙房时，饭已做好了。

“这贡米做出的饭，真是名不虚传，又白，又香。嘿，再加上一盘猪肉炒青椒，更是好上加好了。”炊事员兴奋地说。

吴吉清急忙端起饭菜送到毛泽东的住房去。他正在聚精会神地阅看文件，吴吉清把饭菜端进去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正准备往外走，却听见毛泽东喊道：“吴吉清。”(www.chuimin.cn)

“到！”吴吉清急忙回转身来，看着毛泽东，并等待着命令。

毛泽东见他露出一些紧张的神情，笑了，于是边准备吃饭边笑着问他：“到慈化后，你看到老苏区人民是怎样支援革命战争的吗？”

“看到了。”吴吉清回答，并把自己刚才见到的一切作了汇报。

毛泽东听了高兴地说：“谈得很好，比刚参加革命时，你有了进步。今后更应好好学习，从革命中学习革命，这样才能站得高，看得远，进步得更快。”

“是！”吴吉清回答。

晚上，吴吉清去换岗哨时，看见毛泽东住房里的那盏煤油灯还亮着。半夜，连长贺庆元来查哨，告诉说：“一会儿就要出发打文家市了，你先去帮着收拾一下。”

吴吉清急忙向毛泽东住房走去。谁知他一进门，一眼便看见自己给毛泽东打的贡米晚饭还原封不动地放着。这下他生气了，一激动便冲着毛泽东说：“毛委员，人是铁，饭是钢，你工作再忙，也得吃饭啊！”

毛泽东笑着说：“今晚，正是我们和敌人争分夺秒的时候。过一会儿，就要出发去打文家市。打了胜仗吃饭才更香！你说呢？”

贺庆元也走进来了，帮着整理东西。很快，警卫连便随毛泽东和部队出发，翻山越岭，走过许多泥路、石板路、山间卵石路，约摸凌晨两点多钟，来到文家市东南面的一座山坡上。山坡上有个亭子，亭子靠文家市那面用石头堵着作堡垒。贺庆元说：“就在这。”

毛泽东停下来，说：“好，就在这。”

于是，警卫班就地进行警卫，何金云和吴光荣等战士散布在亭子四周。毛泽东就在这个小亭子里准备指挥文家市的战斗。红军和赤卫队从亭子前浩浩荡荡地向前线开去。

文家市东西两面是山，镇子成一长形狭带。湘军戴斗垣部以三个团、一个营和地主武装4000余人把守着文家市。毛泽东决定兵分三面向敌发动进攻。

拂晓时分，毛泽东掏出怀表，从容地看了看。4时整，攻击战打响了。立刻，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吴吉清、陈昌奉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战斗，听见巨大的爆炸声，眼前子弹飞舞，由原来的兴奋转为紧张，十分担心毛泽东的安全，心突突地跳。但他们抬头却见毛泽东从容不迫，渐渐的，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战斗越来越激烈。前面火光冲天，枪炮声激烈，传令兵在亭子内外穿梭地跑来跑去。约一小时后，山前跑过来一个传令兵向毛泽东报告：“我军正面战斗中，两个排先后两次冲锋，都被敌人的重机枪压下来了。”

毛泽东说：“命令部队组织突击队，集中短枪、手榴弹，匍匐前进！先夺了敌人的机枪！”

传令兵走后，吴吉清着急地说：“敌人的机枪怪叫着，我们的火力咋听不到啊！”

陈昌奉和其他警卫员也急得直跺脚：“坏了坏了！”

毛泽东摆摆手，心平气和地说：“你们不要急嘛！”

“咋能不急啊！”陈昌奉还是着急地说，“这些敌兵可不是省油的灯。”

毛泽东笑了，无说话。

一会儿，又一个传令兵跑过来，向毛泽东报告说：“柯武东纵队长命令我向毛委员报告，他已在前沿阵地召开了会议，传达了你的命令，决定：‘不消灭敌人，决不收兵。’前沿指挥员也纷纷表示：‘一定要夺下山头！’柯纵队长已亲自带领80名短枪队员出发了。”

毛泽东微笑着说：“好！”

话音刚落，突然敌兵阵地上火光冲天，硝烟弥漫。陈昌奉伸着脖子一看，忍不住喊道：“哎呀，好多手榴弹在敌阵地上爆炸，哎呀，敌人的重机枪哑了！哎呀，突击队和敌兵短兵相接了！”

就在他的“哎呀哎呀”声中，红军突击队调转方向朝敌人扫去。这时振奋人心的冲锋号也吹响了。霎时间，红军战士、赤卫队员“杀啊！冲啊”，杀声震天，如潮水般向敌人冲去。红旗快速地前进，战士们涌向前，九峰寺岭山很快就被攻占。控制制高点后，红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迅猛地把敌人往下压。这时，两翼的红军也从山后夹攻过来。正面、左面、右面三路红军，像赶湖鸭子一样，把敌兵赶出了阵地。残敌马上崩溃，兵败如山倒地从山上败退下去，官兵撒腿狂逃。一伙人马急急窜到文家市街，被长官拦住，掉转头企图顽抗，但不到半小时，就被红军全部就地歼灭。

枪声停止了。毛泽东掏出怀表看了看，说：“正好7点整。”

陈昌奉完全放心了，所有的“哎呀”声也结束了。这时，毛泽东抬起头来，凝视着前方文家市，晨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在晨风中，他站了一会儿，迈步下山向文家市走去。

何金云立即招呼警通排跟随而去。激战刚结束的文家市，硝烟还无散尽。红军押着一队队的俘虏。陈昌奉见那些俘虏兵的脸拉得很长，面色憔悴，两腮满是胡子，有的拄着棍子，有的手臂吊在脖子上，个个耷拉着脑袋，忍不住说：“哎呀！看，他们这么狼狈。”

“嗨，当了俘虏还能好？活该！”吴吉清说。

毛泽东也笑了，戏谑地说：“陈昌奉，今日一共‘哎呀’了多少次呀！”

陈昌奉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子，“嘿嘿”地笑着。

毛泽东又说：“陈昌奉，你以前总是唉声叹气，埋怨我们不打大仗，这次满意了吧！”

陈昌奉惊讶地问道：“毛委员你咋知道啊？”

“哈哈，你那点花花肠，我咋不知道呢！”毛泽东笑着说，“打仗得看时机，有了战机才能出战，否则就应该回避。”

众人边走边说着话。路过一群俘虏时，毛泽东见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停下脚步，向他们讲话。他大声地说：“你们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出身，为什么要为国民党军阀卖命，为什么要为土豪劣绅卖命呢？当了俘虏怎么办？今后应该调转枪口，去打倒喝穷人血、吸穷人髓的土豪劣绅和军阀！不要再来打红军啦！愿意参加红军的，可以到扩红队去报名，愿意回家的，我们发给路费。”

“呸！”这时一个拄棍子的国民党俘虏兵突然大叫起来。警卫战士一惊讶，立即围在毛泽东四周。谁知他接着把拐棍儿戳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国民党作孽啊！我就是被抓壮丁来的，家里还有老母、孩子，他们弄得我家破人亡，现在还伤了一条腿，咋活啊！”

俘虏中有人高喊：“我也是穷苦人，也是被抓壮丁抓来当兵的。我要求参加红军，打倒国民党！”

毛泽东向他们挥了挥手，迈着大步，向前走去了。

贺庆元悄悄地告诉大家说：“毛委员对文家市很熟悉。我们这是第二次跟他来文家市了。头一次，是1927年9月，他领导秋收起义，建立工农革命军第1军第1师，第一面镰刀斧头的军旗就是从这里打出去的。我们就是跟着这面军旗上了井冈山。嗨，你们看，过了不到三年，当红军就和当白军的命运完全两个样了！”

8月23日，红1军团前进到浏阳东北的永和地区，和从长寿街赶来的红3军团会合。会师后，两个军团举行联席会议，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毛泽东任总前委书记、总政治委员，朱德任总司令，下辖红1、3军团共3万余人。同时，成立中国工农革命委员会，毛泽东任主席。

红1军团机关担负红军总司令部和总政治部任务。何金云率领的警通排也改称红军总政治部警通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