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武则天传奇-话说女皇武则天

第二章　作为妻子的武则天

一、大唐长安皇宫中的武才人

话说贞观十一年（637）十一月，“则天年十四时，太宗闻其美容止，召入宫，立为才人”。从史书这段记载看，唐太宗召立武则天为才人，仅仅是因为武氏貌美，他一听说武士彟的二女儿长得非常漂亮，立即召入宫中立为才人。乍看起来似乎唐太宗是一个好色之徒。其实并非如此。在历代皇帝中，唐太宗还算不上是一位好色的皇帝。他即位之初，嫌宫女众多，便放走一些宫女，让其各归亲戚或者嫁人。贞观二年（628）九月，又先后放出宫女三千余人。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帝也不例外。唐太宗召武士彟的二女儿入宫，首先因为她貌美。一见面，果然十分漂亮、艳丽，不久即立为才人，并赐号“武媚”。其次，太宗熟悉她的家世，是忠臣之后，用不着审查、考验。才人是皇帝的嫔妃之一。唐承隋制，皇后之下，设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个，为夫人，正一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为九嫔，正二品；婕妤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等等。可见皇帝这些嫔妃（老婆），都是有等级的。才人正五品，在众嫔妃中，属于中等偏下的级别。武才人被太宗赐号“武媚”以后，人称“武媚娘”。从南朝陈时开始至唐初，社会上盛行乐曲《舞媚娘》。因“武”、“舞”同音，自太宗赐武才人号“武媚”以后，名曲《舞媚娘》亦改称《武媚娘》，尤其武则天为皇后以后特别流行。武才人如此美丽，如此风光，照情理太宗会很爱她的。其实不然。有何证据说太宗不爱她？其一，武才人给太宗当了12年妻子，还是个才人，没有晋级；其二，当了12年才人，未曾生育。才人的职责是记录妃嫔们饮宴睡寝和蚕桑纺织之事，年终还要向皇帝禀报。可见才人有较多的机会接近皇帝。再说武则天和唐太宗都是生育机能很强的人。武则天后与唐高宗结合，生下4男1女；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及众妃嫔，给他生育14男21女。这说明武才人虽有机会接近唐太宗，但太宗与她同床的兴趣却很小。这是什么原因呢？从后来武则天自己讲出来的故事，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唐太宗像

史载，武则天作为才人时，唐太宗有一匹烈性马，很难驯服，号“狮子骢”。有一次武则天在旁看到这种情景，便对太宗说：“妾能制服它，但需要三件工具，一铁鞭、二铁锤、三匕首。铁鞭抽打若不服，再用铁锤敲它的脑袋，还不服，妾就用匕首割断它的喉咙！”太宗听完，表面上夸奖武才人有勇气，壮其志；但一转身心想：妈呀，这女人如此凶悍，谁敢与她同床！唐太宗不喜欢武才人如此强悍的个性。那么，其后武则天为何能同高宗李治感情十分融洽，从永徽三年（652）至龙朔二年（662），10年间连生4个儿子？这是因为李治性格温柔，与武则天结合，以柔克刚，刚柔相济，陪伴终生。

正因为武则天与唐太宗性格不合，不受太宗宠爱，所以12年中她得不到晋升，也不曾生育。但武则天自找乐趣。她把在皇帝跟前得不到宠爱的郁郁之情，尽情地倾泄在读诵经书、练习书法和乐舞上，这使她进一步兼涉文史、博学多艺。在唐代，宫中对妃嫔的教育很严格。皇后为嫔妃之首，众嫔妃要向皇后学习妇礼、待客、祭礼等等。自贞观十年（636）六月长孙皇后病逝后，太宗未再立皇后，由此武才人在习礼方面显得很放松。但宫中设有宫教博士二人，专管教习宫人书算众艺。武才人在宫中博士的教导下，习读众艺，这比她在利州、荆州等地，跟她母亲杨氏学到的知识，更加广博，因而视野更加开阔了。

武则天当才人12年，受益最大的一点，当属从唐太宗的“贞观之治”中学到了一些治国的经验。这对她以后辅政、执政，尤为重要。唐太宗雄才大略，是一代明君。他兼听纳谏，吏治清明；他健全法制，刑罚较轻；他推行均田制，发展经济；他兴办学校，发展科举，振兴文化；他实行较为平等的民族政策和“降则抚主，叛则讨之”的策略，使大唐国力强盛，丝绸之路得以畅通。这些都对武则天产生了重要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唐太宗不爱武则天，其后武则天每逢提起“先帝”太宗，总会怀着敬慕之情。

唐太宗晚年，太子李治与武才人之间的恋爱，是史家一致记载的。说“高宗为太子时，入侍，悦之”，或者说“上（高宗）之为太子也，入侍太宗，见才人武氏而悦之”。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治是太宗第九子，长孙皇后所生第三子。贞观二年（628）六月，生于长安东宫的丽正殿。五年，封晋王。从小聪明好学，宽仁好友，对父母十分孝顺。贞观十七年（643），发生太子废立事件。太子李承乾搞同性恋，喜欢上十余岁的男孩，号“称心”，又有足疾，唐太宗不满意；魏王李泰善文词，有著述，太宗很喜爱，曾当面许立为太子。二人都是长孙皇后所生，互相对立，“各树朋党”。太宗经过慎重考虑，并得到长孙无忌、房玄龄、李祔、褚遂良等群臣的赞同，立长孙皇后第三子、太宗第九子晋王李治为皇太子。这一年，太子李治16岁，武才人20岁。这时二人还不大可能有恋爱的举动。其一，李治年龄尚小，再说他很聪明，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太子地位。其二，史书说太子“入侍”，是指太宗患病，太子李治经常入宫侍候皇帝。如此说来，据史判断，太子李治与武才人的恋情，开始于贞观二十年（646）。前一年十二月唐太宗在征高丽的途中患病，直至这年三月回到京城长安后，仍未痊愈。于是太宗委托太子李治处理政务。太子李治处理政务，即入侍太宗不离左右；太宗命他出去游观，他仍不肯离开。于是太宗命人在寝殿侧营建别院，由太子居住。由此看来，太子李治与武才人开始谈情说爱的地点是在大唐皇宫即太极宫及其附近。这时太子李治与武才人见面的机会多了，遂产生了爱情。李治19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才人23岁，妩媚动人，情意绵绵。史载，贞观二十一年（647）四月因夏季京城长安太热，太宗命在终南山修太和废宫为翠微宫。五月，太宗即去翠微宫，进士张昌龄献《翠微宫颂》。七月，太宗以翠微宫险隘，不能容百官，又命营建玉华宫于宜君县（今铜川市北郊）。贞观二十二年（648）正月，太宗又去骊山温泉宫（今西安市临潼区华清宫），当月还长安。二月，太宗又去玉华宫。十月，太宗及随从人员回长安。二十三年（649）四月，太宗又去翠微宫，五月即病死于翠微宫含风殿。由此看来，太子李治与武才人恋爱的地点，除京城长安太极宫及其附近外，还有可能在温泉宫、玉华宫、翠微宫及其三宫附近。因翠微宫险隘，去的嫔妃、官吏甚少，所以可能是二人谈情说爱的最佳地点。究竟实际情况如何？一方面需要史家进一步考证，另一方面有悬念的地方正好可供读者自己去体验了。

二、感业寺中武则天与李治的恋情

唐太宗把李治立为皇太子以后，始终没有忽视培养、训练他执政及兼听纳谏的能力。临终前两年内，他向李治交代两件大事：

第一，要以儒家思想为治国的纲领。唐太宗一生推行尊儒信道佛崇、三教兼容的宗教政策、文化政策。这对李治和武则天都有重大影响。贞观二十二年（648）正月，他在去骊山温泉宫以前，亲笔撰《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这十二篇是《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并说：“修身治国，备在其中，一旦我去世，别无所言啦。”又说：“成功迟失败快，政权啊；失掉容易得到困难，皇位啊；你可要珍惜啊！可要慎重啊！”这些告诫不仅向李治敲响了警钟，也对武则天产生过重要影响。她以后独掌政权时亲撰的《臣轨》，便是模仿《帝范》而写的，其主体是以儒家“臣事君以忠”为治国纲领。

感业寺

第二，要以李为主要宰相。贞观二十三年（649）四月，唐太宗到终南山的翠微宫后不几天，咳喘病加重。他对太子李治说：“李才智有余，但你对他无恩，恐怕不能怀服。我今将他降职贬逐，他若即行，等我死，你随后用为宰相，要亲

唐太宗死了，武则天作为妻子的历史该结束了吧？其实不然。历史证明，唐太宗是她的第一个丈夫。按照当时皇朝的规定，后宫嫔妃凡无子女者，皇帝死后应入佛寺为尼姑。于是，这年九月，26岁的武则天剪掉长发，入感业寺当了尼姑。

感业寺在何处？几本史书都说在唐京长安，但具体位置各说不一。据我多年研究和实地考察，认为感业寺在大唐长安古城西北隅安业坊，遗址即在今西安市西北城外感业寺小学北园内，位于未央区六村堡东北约3公里处。西汉长安城遗址南侧，在感业寺旧遗址前立有一块石碑，碑文上书“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下书大字“汉长安城”，下书小字“唐感业寺遗址”。碑石后面，据说是明清时修筑的感业寺，今已修整一新。看来只有三间房规模。比唐代感业寺小得多。当我伫立在感业寺遗址前，脑中一直在想：过惯了12年嫔妃生活的武才人，走出宏伟壮丽的唐代皇宫，来到这座佛寺当尼姑，心中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呢？

则天裙

武才人迈入感业寺，生活不习惯，心情很苦闷。虽然她奉皇帝之命入寺，住持和老尼姑们不敢太多为难她。但寺中的清规戒律太多，如不念夫婿，不施脂粉，禁闭情欲，等等，她实在无法忍受。此时她经常怀念的人，就是那位英俊风流的太子，如今已当了皇帝的李治。而且昔日在宫中，她与李治的相恋，只是感情上的交流；如今已26岁的她，渴望见到22岁的年轻皇帝，有一种无法按捺的性欲上的冲动。她性格刚强，活泼气盛。当她无法与别的尼姑在语言上沟通时，便拿起了笔，夜晚在别人都已沉睡的时刻，偷偷写下发自肺腑的诗句：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从唐代迄今，史家皆认为这首题目为《如意娘》的诗，是武则天亲笔撰写无疑，时间当在她于感业寺为尼时期（649—652）。我认为，很可能写于她入感业寺的第二年，即永徽元年（650）。这首诗写她许久未见到李治，在感业寺里思念李治，“看朱成碧思纷纷”，把终南山的翠微宫、宜君县的玉华宫的红色宫墙，看成其周围的青山绿水了。这诗句印证了武才人与太子李治恋爱的地点，就在翠微宫、玉华宫……及其宫墙外的青山绿水之间。她想啊想啊，日夜思念李治，把自己弄得面容憔悴，两眼流泪，泪水把她爱穿的石榴裙都湿透了（据说1987年法门寺地宫发掘时，在保存的数千件供奉佛指舍利的唐代文物中，就有一件武则天敬赠的石榴裙）。这首诗，记述武则天思念李治，神魂颠倒，情意缠绵，十分真切。说也凑巧，武则天在感业寺里的梦绕魂牵，真把李治吸引来了。永徽元年（650）太宗忌日（五月二十六日唐太宗逝世一周年），高宗李治去感业寺进香。武才人见到高宗，激动得流泪；高宗见武才人如此钟情，亦感动得流泪。于是两个泪人心心相印。但要说此时二人已有鱼水之情，尚无证据。第二年太宗忌日，高宗又去感业寺进香。其后两人经常在感业寺幽会。有甜蜜，更有浪漫。至永徽三年（652）秋，武才人在感业寺生下他们爱情的第一个结晶，这就是后来的太子李弘。

永徽四年（653）五月二十六日，太宗忌日，高宗再一次入感业寺进香，又与武才人相会。因为小宝宝李弘两岁了，天真活泼，十分可爱，二人显得特别激动。随同高宗入感业寺的王皇后，没有子女，她在受感动之余又多了几分尴尬，多了几分怜悯，多了几分醋意。就在这时，她突然又想到宫中受宠的萧淑妃，醋意大发。她把武才人叫到一旁，嘀咕了几句，意思是让她再留长发，劝高宗将她纳入后宫为妃。王皇后想用这种办法挑拨高宗与萧淑妃的关系，以恢复她作为后宫之主的尊严。至此，武则天离开感业寺、二进皇宫的机会到了。

武则天总共在感业寺住了三年多，她的最大收获，是与唐高宗的结合，生了个宝贝儿子李弘。这为她二进宫，增添了政治资本。

三、从武昭仪到武皇后

武则天的第二位丈夫是唐高宗李治。高宗即位后，遵循其父太宗的遗训，不忘《帝范》，励精图治，竭力继承太宗的事业。他虚心纳谏，勤于政事；关心百姓疾苦，发展农业生产；他继续推行较为开明的民族政策，国力强盛，向西平定了西突厥，向东征服了高丽；他兼容儒、道、佛三教，促进盛唐文化的发展。他在永徽年间（650—655），年龄23岁至28岁，正当有作为的青春年华。他与武则天之间的恋情，正值他的帝王之业兴盛的初期，二者同时蓬勃发展。而史家却侧重点评他的事业，称誉他的“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而我在这里，则要侧重讲讲他与武则天之间恋情的发展。

话说唐高宗的大老婆王皇后，并州祁（今山西太原西南）人，出身门阀士族。高祖李渊妹、同安长公主以王氏貌美，言于太宗，遂纳为晋王妃。李治当时为太子，册封为太子妃。永徽初，立为皇后。但因入宫后从未生育，逐渐失去高宗的宠爱。这时萧淑妃因有一子，即高宗第四子、许王素节，有二女即义阳、宣城二公主，人又长得漂亮，于是甚受高宗宠爱。王皇后正发愁无法压下萧淑妃的骄气、盛气，永徽四年（653）五月在感业寺，见到武才人和高宗如此亲热，并生有一个宝贝儿子李弘，于是便建议高宗将武氏接到宫中立为嫔妃。高宗闻听十分高兴，夸奖王皇后：朕早有此意，你真是个豁达大度的皇后。于是夫妻俩高高兴兴地把武氏及其子李弘接到大唐皇宫。这是武则天的二进宫。

武则天二进宫的初期，因没有恰当的名分而不十分开心。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对高宗，她施以无尽的魅力；对王皇后、萧淑妃，她卑躬屈节，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姐姐，姐姐”，叫得特别亲热；对其众嫔妃、宫女，她笼络备至，施以小恩小惠。果然，王皇后上了武氏的圈套，多次在高宗面前称赞武氏既美丽又贤惠。不久，高宗立武氏为昭仪，正二品，王皇后及萧淑妃皆被高宗冷落。这时王皇后后悔了：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于是与萧淑妃和好，二人共同谮毁、攻击武昭仪，高宗一概不听，专宠武昭仪。王、萧二人不甘心失败，至永徽五年（654）初，仍在攻击武昭仪，其手段一个是“哭”，一个是“闹”，结果无济于事；相反，武昭仪的斗争策略要比王、萧高明得多。为了当上皇后，她采取了如下措施：第一，充分依靠唐高宗恩宠，施展二品夫人的魅力，尽到作为妻子的职能。三月，高宗去万年宫（即九成宫，在今陕西麟游）、眉县凤泉汤（在今陕西眉县汤峪），武昭仪从行，二人形影不离，关系更加密切。十二月，武昭仪随高宗拜谒太宗昭陵，在赴礼泉县途中生下皇子李贤，即后来的章怀太子。六年（655）春正月，高宗封第五子李弘为代王，第六子李贤为潞王。武昭仪晋升皇后的政治资本更雄厚了。第二，竭力拉拢王皇后、萧淑妃内部异己者，使高宗

得知王、萧二人过失。史载，高宗不信王、萧二人所说的，独信武昭仪。王皇后不能团结、关爱高宗左右嫔妃、官吏，其母亲柳氏及舅父中书令柳祔遇见六品以下官吏很不礼貌。武昭仪见王皇后所不尊重者，必倾心交结，所得赏赐分给他们。由此，王萧二人的一举一动，武昭仪了如指掌，并报告给高宗。从而使高宗更加疏远王、萧，更加信赖武昭仪。第三，争取宰相长孙无忌的支持。长孙无忌既是太宗临终委托的顾命大臣、当朝宰相，又是高宗的亲娘舅。他的态度十分重要。于是武昭仪陪同高宗，同去太尉长孙无忌府第，并送去了10车金宝缯锦等贵重礼物。高宗并当场任命无忌宠妾子三人为朝散大夫。长孙无忌接受了10车礼物，感谢对他三子的封官，但拒不接受立武昭仪为皇后的提议。气得高宗与武昭仪大怒，拂袖而去。从此高宗与长

孙无忌断绝了甥舅之间情分，武昭仪对长孙无忌恨之入骨。第四，又让其母杨氏去请求长孙无忌的支持。杨氏乃隋朝宗室、宰相杨达之女，关陇士族后裔，武昭仪想依仗其母极高的族望，说动长孙无忌。但杨氏去了几次，几次碰壁，无功而返。关爱高宗左右嫔妃、官吏，其母亲柳氏及舅父中书令柳遇见六品以下官吏很不礼貌。武昭仪见王皇后所不尊重者，必倾心交结，所得赏赐分给他们。由此，王萧二人的一举一动，武昭仪了如指掌，并报告给高宗。从而使高宗更加疏远王、萧，更加信赖武昭仪。

玉华宫玄奘题名石佛座

第三，争取宰相长孙无忌的支持。长孙无忌既是太宗临终委托的顾命大臣、当朝宰相，又是高宗的亲娘舅。他的态度十分重要。于是武昭仪陪同高宗，同去太尉长孙无忌府第，并送去了10车金宝缯锦等贵重礼物。高宗并当场任命无忌宠妾子三人为朝散大夫。长孙无忌接受了10车礼物，感谢对他三子的封官，但拒不接受立武昭仪为皇后的提议。气得高宗与武昭仪大怒，拂袖而去。从此高宗与长孙无忌断绝了甥舅之间情分，武昭仪对长孙无忌恨之入骨。

第四，又让其母杨氏去请求长孙无忌的支持。杨氏乃隋朝宗室、宰相杨达之女，关陇士族后裔，武昭仪想依仗其母极高的族望，说动长孙无忌。但杨氏去了几次，几次碰壁，无功而返。

唐高宗、武昭仪并未因此而后退，反而坚定了高宗立武昭仪的决心。高宗为提升武昭仪在妃嫔中的地位，进一步灭王皇后、萧淑妃的威风，永徽六年（655）六月，王皇后的舅父柳奭此前已被撤掉宰相职务，如今又被贬到外地当刺史。同时，进武昭仪号“宸妃”。宸，是帝王居住的地方。进号“宸妃”，很显然其用心是为了提高武昭仪的地位。但高宗尚未宣布宸妃的品级，便遭到宰相韩瑗、来济的反对。他们的理由是唐承隋制，后宫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皆为一品，而无宸妃。高宗不予理睬。高宗的坚定态度，使“拥武派”的官僚纷纷站出来讲话。中书舍人李义府上书，请皇帝废王皇后，立武昭仪为皇后，受到高宗的褒奖，并破格提拔李义府为中书侍郎。武昭仪还派遣使者慰劳李义府。礼部尚书许敬宗也多次劝长孙无忌支持武昭仪，但遭到无忌的严词拒绝。九月的一天，高宗命宰相长孙无忌、李、于志宁、褚遂良等入内殿议事。李知道这是商议皇后废立之事，“称疾不至”，向皇帝请了病假。“反武派”首领长孙无忌与褚遂良谋议，褚

三彩俑

永徽六年（655）十月十三日，高宗下诏书，宣布废王皇后、萧淑妃为庶人，其母及兄弟，并除名，流放岭南。同日，许敬宗又上奏，说王氏的父亲、故特进赠司空王仁祐告身（官符）尚在，请除削。高宗准奏，没收了已故王仁祐的官符。十九日，百官上书请立皇后。高宗批准百官所请，援笔立就，并于当日宣布了《高宗立武氏为皇后诏》：

武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祔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高宗文史兼备，才思敏捷，尤长于书法，本篇系出自高宗亲笔无疑。全文仅82字，援引古今，理直气壮，言简意赅。高宗在诏书中表达的意思很清楚：第一，武氏门第高；第二，武氏品行好；第三，武氏是先帝（太宗）赏赐给朕的。他说武氏门第高，是从发展上看，其父已从木材商人成为大唐开国元勋之一、工部尚书；他说武氏品行好，是指武氏敢于同王皇后、萧淑妃及其后台斗争，高宗正需要这样的贤内助；他说先帝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高宗是举西汉元帝立其父宣帝宫人王政君为皇后一事，以证明自己立太宗才人为皇后是史有先例的。史书记载，太子李治曾与其父才人武氏有恋情，但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太宗曾将武才人赏赐给太子李治。这很可能是为了驳斥“反武派”的攻击，使武氏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后，从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从此，武则天堂堂正正地当上了高宗的大老婆，当上了大唐皇朝的武皇后。这一年武则天32岁。

四、唐高宗与武皇后的恩爱关系

永徽六年（655）十一月初一，唐高宗又在长安皇宫举行盛大的册封皇后仪式。高宗驾临现场，命司空（三公之一，正一品）李祔主持册封盛典。则天武后在长安宫城内肃义门前，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史家说，百官“朝皇后自此始”。则天武后刚登上政治舞台，便开创了一项历史记录。

高宗像

但是，从永徽六年（655）十月，至显庆五年（660）九月，则天武后并未直接参与朝政。在这五年中，她主要参与干了三件事：

第一，经高宗批准，她处死了已废为庶人的原王皇后、萧淑妃。事件发生在永徽六年十一月。根据史书记载考证，王皇后、萧淑妃被废为庶人后，幽禁于后宫，即所谓打入冷宫。在则天武后的要求和敦促下，高宗下诏将二人赐死，即令二人自杀。史载：“初，诏旨到，后（王皇后）再拜曰：‘陛下万年！昭仪承恩，死吾分也。’”王、萧二人抗旨不肯自杀，则天武后“令人皆缢杀之”。就是说，王皇后、萧淑妃之死，是高宗下诏赐死在前，武后令人缢杀在后。至于《新唐书》对王、萧之死的细节描写，很可能是宋代史家模仿西汉初戚夫人被吕后害死的故事而编造的，用以表现武后的残忍，因而不能当成信史。

第二，打击反武派的旧宰臣，扶植拥武派的新宰相。打击反武派的旧宰臣，以贬逐褚遂良、贬杀长孙无忌最为典型。在废王立武的斗争中，褚遂良充当反武派的急先锋。他以顾命大臣自居，态度傲横，不把高宗放在眼里，不仅率先反对立武昭仪为皇后，而且竟敢当众以置笏辞官相威胁。所以随后即被高宗贬为潭州（治今湖南长沙）都督。后又转桂州（治今广西桂林）都督，再贬为爱州（今越南清化）刺史。褚遂良上表请求高宗哀怜，高宗不予理睬。显庆三年（658）病死于爱州。长孙无忌是反武派的首领，也是关陇士族集团最后一个代表人物。他顽固维护王皇后，收10车厚礼而不支持武昭仪的恶劣态度，至今使高宗、武后耿耿于怀。显庆四年（659）四月，高宗下诏由许敬宗查办，许敬宗“称监察御史李巢与无忌交通谋反”，高宗便下诏削去其太尉（三公之一、正一品）摄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官爵，流放黔州（今四川漳水）。七月，许敬宗又派官吏去黔州，逼令长孙无忌自缢而死。

高宗、武后在打击反武派旧宰臣的同时，竭力扶植拥武派的新宰相。其中，最受重用的是李义府和许敬宗。他们虽是贞观旧臣，许敬宗在贞观后期还任过宰相，但在高宗继位初期并未任宰相。因拥护高宗立武后有功，显庆二年（657）三月、九月，李、许二人便先后跻身宰相行列。(www.chuimin.cn)

第三，高宗改《氏族志》为《姓氏录》。这里说的《氏族志》，是指贞观十二年（638）唐太宗命吏部尚书高士廉等人修成的一部重新确定士族等级的志书。太宗规定的原则是“不须论数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级”。结果，打击了山东士族、江南士族、代北士族等旧士族，但提高了关陇士族的地位，成为长孙无忌、韩瑗、褚遂良等人的一把保护伞。在皇后废立的斗争中，褚遂良等人竭力反对废王立武，主要理由就是王皇后出身士族，武昭仪非士族家庭出身。由此高宗、武后对传统的士族制度及《氏族志》极为不满。显庆四年（659），高宗采纳许敬宗、李义府的建议，下诏改《氏族志》为《姓氏录》，于是“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以武后家族为第一等，其余皆以仕唐官品高下为准，凡九等。李义府并奏请收天下《氏族志》本全部焚毁。于是魏晋以来长期推行的门阀士族制度，连同《氏族志》一起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应该说，这是历史的一大进步。毫无疑问，高宗是改《氏族志》为《姓氏录》的决策人，武后是最大的受益者。据推测她一定是积极支持此事的。但史书没有记载武后如何参与其事，这恰好说明，当时她并没有直接出面参与朝政。则天武后何时参与朝政？《

骑马俑

旧唐书》、《新唐书》都说自高宗显庆五年（660）以后。《资治通鉴》说的更具体。见《资治通鉴》高宗显庆五年（660）条：“冬，十月，上（高宗）初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百司奏事，上（高宗）或使皇后决之。后性明敏，涉猎文史，处事皆称旨。由是始委以政事，权与人主侔（相等）矣。”就是说，从显庆五年十月开始，高宗委托武后处理部分政务。高宗为什么要委托武后处理部分政务？第一，高宗身体有病。有什么病？“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两《唐书》说“多苦风疾”。“风眩头重”，或许是高血压，或许是中医书上所说的一种由“阴虚阳亢”引起的慢性疾病；“目不能视”，高宗不是盲人，其后还经常出猎，可能是近视眼。何谓“风疾”？联系史书上还说到高宗患“风痹”，可能指手足麻木等疾病。总之，高宗患的是一种时好时坏、愈往后愈严重的慢性病、心脑血管病。第二，武后可以信赖。其一，武后“性明敏，涉猎文史，处事皆称旨”。《旧唐书》说她“素多智计，兼涉文史”，是说她文史知识兼备，聪明能干。她“处事皆称旨”，主要指其前协助高宗处理后宫、贬杀反武派官僚。武后不仅展示出有很高的文化素质、施政能力，而且与高宗有共同的政治见解。其二，武后受高宗“专宠”。二人自结为情侣后，特别是二人结为夫妻后，感情日趋亲密，连生三子李弘、李贤、李显。武后参政后不久又身怀六甲，龙朔二年（662）六月一日又生第四子李旦。武则天在10年中，为高宗生了四个儿子，占高宗八子中的后四个。因此，高宗患病后，委托武后辅政，处理部分政务，是最佳的人选。唐高宗与则天武后，二人在生活中是夫妻，在政治上是伙伴。武后参政后不久，便形成了“二圣”共创盛唐文明的政治格局。从而揭开了中国历史上帝后携手共创伟业的新篇章。从660年十月高宗委托武后处理部分政务，到683年十二月高宗病逝，武后共辅政23年。在这23年中，高宗执政与武后辅政的关系如何？二人的夫妻关系又如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个阶段。处事皆称旨。由是始委以政事，权与人主侔（相等）矣。”就是说，从显庆五年十月开始，高宗委托武后处理部分政务。

唐代大雁塔

高宗为什么要委托武后处理部分政务？

第一，高宗身体有病。有什么病？“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两《唐书》说“多苦风疾”。“风眩头重”，或许是高血压，或许是中医书上所说的一种由“阴虚阳亢”引起的慢性疾病；“目不能视”，高宗不是盲人，其后还经常出猎，可能是近视眼。何谓“风疾”？联系史书上还说到高宗患“风痹”，可能指手足麻木等疾病。总之，高宗患的是一种时好时坏、愈往后愈严重的慢性病、心脑血管病。

第二，武后可以信赖。其一，武后“性明敏，涉猎文史，处事皆称旨”。《旧唐书》说她“素多智计，兼涉文史”，是说她文史知识兼备，聪明能干。她“处事皆称旨”，主要指其前协助高宗处理后宫、贬杀反武派官僚。武后不仅展示出有很高的文化素质、施政能力，而且与高宗有共同的政治见解。其二，武后受高宗“专宠”。二人自结为情侣后，特别是二人结为夫妻后，感情日趋亲密，连生三子李弘、李贤、李显。武后参政后不久又身怀六甲，龙朔二年（662）六月一日又生第四子李旦。武则天在10年中，为高宗生了四个儿子，占高宗八子中的后四个。因此，高宗患病后，委托武后辅政，处理部分政务，是最佳的人选。

唐高宗与则天武后，二人在生活中是夫妻，在政治上是伙伴。武后参政后不久，便形成了“二圣”共创盛唐文明的政治格局。从而揭开了中国历史上帝后携手共创伟业的新篇章。

从660年十月高宗委托武后处理部分政务，到683年十二月高宗病逝，武后共辅政23年。在这23年中，高宗执政与武后辅政的关系如何？二人的夫妻关系又如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1.高宗委托武后处理部分政务（660—664）

武后开始参与朝政，主要是受高宗委托，参决“百司奏事”。至于外交事务、军事指挥、宰相任免等大权，仍由高宗亲自执掌。例如，显庆五年（660）十一月，高宗亲临东都则天门楼，接受百济俘虏，自其王义慈以下全部释放。十二月，高宗派遣契苾何力、苏定方、程名振等将领率兵分道打击高丽。龙朔元年（661）三月，高宗在东部洛城门设宴召见群臣及外宾。四月，高宗命任雅相为祔江道行军总管，苏定方为平壤道行军总管，与萧嗣业及各少数民族兵共35军，水陆分道并进。高宗“欲自将大军继之”。武后得知，“抗表谏亲征高丽；诏从之”（其后，总章元年即668年，高宗派李祔率唐军征服高丽，证明武后劝说高宗不要亲征高丽是正确的）。龙朔二年（662）春正月，高宗立波斯都督卑路斯为波斯王。三月，高宗派大将郑仁泰、薛仁贵率军于天山打败铁勒。史载，薛仁贵发三箭，杀三人，余皆下马投降。四月，高宗从东都洛阳返回京城长安不久，即下令重修大明宫。太宗时虽动工修大明宫，以备太上皇李渊居住，实际上并未修成。这时因有武后主持日常政务，审批臣下奏折，高宗便集中精力营建大明宫。因为宫殿后有蓬莱池，故时名蓬莱宫。五月，高宗任许圉师为左相。自龙朔三年（663）四月，大明宫含元殿建成后，唐朝的政治中心，便从太极宫移到大明宫。高宗、武后开始在大明宫内处理政务。可见武后辅政后，高宗并非“傀儡”，亦无“昏庸”的表现，说明他仍执掌大权。

2.高宗让武后掌握更多权力（664—674）

武后权势的增强，始于麟德元年（664）十二月宰相上官仪被杀事件。龙朔三年（663）三月，被罢相的许圉师再贬为虔州（今江西赣州）刺史。四月，右相李义府仰仗武后的权势，“专以卖官为事”。高宗震怒，将李义府下狱，遣司刑太常伯刘祥道等查处，并命司空李祔监察。结果，查证李义府卖官之事属实。高宗下诏将李义府除名，流放到巂州（今四川西昌）。李义府是武后的心腹宰相，高宗敢于放逐地，说明此时还是皇帝的权力大于皇后。

唐代小雁塔

武后从行图

在宰相许圉师被贬官、李义府被流放的情况下，上官仪欲独揽相权，遂与则天武后辅政的政治格局发生冲突，结果被杀掉。请看《资治通鉴》卷二○一麟德元年（664）十二月条：

初，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上排群议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欲所为，动为后所制，上不胜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尝为厌胜之术，宦官王伏胜发之。上大怒，密召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上意亦以为然，即命仪草诏。

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诣上自诉。诏草犹在上所，上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犹恐后犯怒，因绐之曰：“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仪先为陈王谘议，与王伏胜俱事故太子忠。后于是使许敬宗诬奏仪、伏胜与忠谋大逆。十二月，丙戌（十三日），仪下狱，与其子庭芝、王伏胜皆死，籍没其家。

庭芝妻郑氏刚出生的女儿上官婉儿配入掖庭宫。戊子（十五日），赐忠死于流所。有人认为这是唐高宗“惧内”的典型史料，活画出高宗怕老婆的窘态，甚至说他为讨好武则天而“把上官仪出卖了”。但仔细考察，并非如此。结合高、武二人状况和当时宫中实情便知，高宗既爱武则天，又钟情其他美女。特别是武则天的姐姐韩国夫人及其女儿魏国夫人，因是武后的亲属经常出入宫中，皆受到高宗的宠爱，这是武则天所不能容忍的。“性妒忌”，这是隋唐时代贵妇人共有的品行，武则天也不例外。“上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就是指高宗的性放纵，受到武后的限制。而当高宗得知“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宫）中”，这自然是武皇后允许的，于是便疑心武则天与郭道士有染，顿生醋意，勃然大怒。他一气之下召来宰相上官仪商量，而上官仪以为高、武之间的冲突是政治上的分歧，是高宗不满武后干预朝政，于是挑拨说：“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武后闻知迅速赶到高宗面前自诉，使高宗疑惑立即冰释，“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羞缩”二字道出高宗自己配制的醋意，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帝后联手铲除了隐藏多年的反武派最后一个宰相上官仪及其同伙。

上官仪等人被处死以后，武后的权力有很大的增长。八月十五日，高宗追尊祖宗，六世祖李熙夫妻以下皆为帝后。为避先帝、先后之称，高宗称天皇，武后称天后，表明“二圣”共治盛唐的政治格局正式形成。同年十二月，天后“进言十二事”，亦可称为上意见书十二条。起到了划时代的作用，从此武则天拥有参与决策权更加明显。《新唐书》所载这“进言十二事”，译成白话文：

一、发展农业，种植桑树，减轻百姓赋税徭役；

二、京城长安附近三辅（指京兆尹、右扶风、左冯翊，地当今关中平原）的居民免除租税和徭役；

三、暂停对外战争，以道德教化天下；

四、天下都要禁止浮华巧诈行为；

五、尽量节省人工、经费和徭役；

六、要广开言路；

七、杜绝谗言；

八、王公以下百官都要学习老子的《道德经》；

九、父在母亡，应为亡母穿丧服、守孝三年；

十、上元元年（674）以前，按功劳大小授以勋爵的官吏已发给凭证的，不再进行考核；

十一、京官八品以上者应增加俸禄；

十二、文武百官任职已久，才能高而职位低的人可以申请晋升。

高宗准奏，并部分地得到施行。

《资治通鉴》说，天后上表“合十二条。诏发褒善，皆行之”。就是说，天皇看到天后的上表十二条，异常兴奋，完全赞同。立即下诏书称赞，并全部实行，并不像《新唐书》所说“略施行之”。当以《资治通鉴》的记载为是。

则天武后这“十二条”，包括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内容，是提交给高宗的一份施政纲领。而且每条都有一定的针对性，都是切实可行的。这标志着武后处理政务的能力已经十分老练。

3.高宗曾经想让武后摄政（674—675）

在武后建言十二事以后，高宗更加信赖武后。同时，高宗的病情日渐加重，亲自处理国家大事感到很艰辛。于是至上元二年（675）三月，高宗想让太子李弘摄政，处理李唐江山的重大事宜。但出于高宗的意料之外，太子李弘因长期患肺结核加上劳累过度已病危（详见本书第三章）。于是高宗便想让武后摄政。他和宰相郝处俊商量，郝回答说：“天子理外，皇后理内，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昔魏文帝曹丕著令，虽有幼主，不许皇后临朝，以杜绝祸乱之萌始。陛下怎能以高祖、太宗的天下，不传之子孙而委托给天后呢！”高宗又征求另一位宰相李义琰的意见，李回答说：“处俊之言至忠，陛下宜听之！”见解与郝处俊完全相同。高宗虚心听取了两位宰相的意见，又回忆起太宗临终前的嘱托，从此不再提让武后摄政之事。由此可见，高宗处理国家大事十分慎重，并能兼听纳谏，无丝毫“昏懦”的表现。

4.高宗信任武后，武后关爱高宗（675—683）

郝处俊、李义琰两位宰相的劝阻，使高宗此后八年不再提让武后摄政一事。但他坚定维系大唐国祚，同时信任武后，并带病处理重大事务，史书记载甚详。仪凤六年（676）三月，高宗命黄门侍郎来恒（来济之兄）、中书侍郎薛元超（贞观时名臣薛收之子）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此二人忠于唐朝，并非武后亲信。可见高宗任命宰相无须武后认可。九月，大理丞狄仁杰执法严明，高宗亲自过问并擢拔狄仁杰为侍御史。十二月，高宗以来恒为河南道大使、薛元超为河北道大使，分道巡抚，了解地方民情。永淳元年（682）十月，吐蕃入侵河源军（唐屯防单位名，故治在今青海西宁市）。军使、大将娄师德率唐兵于白水涧击败吐蕃军，八战八捷。高宗以师德为比部员外郎、左骁卫郎将、河源军经略副使，说：“卿有文武材，勿辞也！”从675年起以后这段时间内，武后受高宗委托，处理较多的日常政务。由于公务繁多，她引用一些文人如元万顷、刘祎之、范履冰、苗神客、周思茂、胡楚宾等帮忙。这些文人皆由武后操控，需要时经由北门入宫中，协助武后参议朝政或著书立说，故称“北门学士”。那种把“北门学士”说成是武后夺权工具的观点，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武后既从朝政上竭力辅佐高宗，又从生活上关爱高宗，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贤内助、好妻子。

弘道元年（683）十一月，高宗病重。有一天召御医秦鸣鹤诊治，秦说“刺头出血，可愈”。武后在旁十分担心高宗安危，便连忙制止。高宗说：“但刺之，未必不佳。”于是秦御医在高宗头上刺百会、脑户二穴位。高宗说：“我眼睛似乎明亮啦！”这时，已60岁高龄的武后竟高兴地跳起来，双手举过额头，说：“这是上天赏赐我夫之命啊！”随即亲自选择上等彩绸百匹以赏赐秦鸣鹤。这一精彩场面，集中展现了武则天三十多年来对高宗的深情厚爱！十二月四日，高宗病危，遗言：“天地神祇若延吾一两月之命，得还长安，死亦无恨。”表明他对大唐京城和故乡的深情依恋，以及死后归葬关中大地的强烈愿望。当天夜晚，高宗召宰相裴炎入，受遗诏辅政，遂病逝于东都洛阳宫贞观殿，时年56岁。其遗诏：“七日而殡，皇太子即位于柩前。园陵制度，务从节俭。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天后处分。”高宗临终前命太子李显继承帝位，表明他要维护和延续大唐国祚；他甚知李显平庸无能，又命“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天后处分”，这既充分表达了对武则天的信任，更为其后武则天独掌政权和登上女皇宝座创造了必要的政治条件。武则天毫不犹豫，遵照高宗的遗言、遗诏，在中宗李显继位后，她施展权力和才华，布置人力、物力，在关中为高宗营建了一座规模巨大、气势恢宏的乾陵。并在陵前竖立起一座高大的述圣纪碑，让人们永远纪念这位大唐第三代皇帝，永远缅怀唐高宗的丰功伟绩。武则天凝聚心血，煞费苦心，展现文采，亲自撰写《述圣纪》碑文。全文5100余字，热情颂扬了唐高宗执政34年的文治武功，“谋臣如雨，猛将如云”，而只字不提个人辅政23年的功绩。这是高宗执政、武后辅政，“二圣”配合默契的最坚实的物证。两人之间虽不能说没有一点矛盾，但岁月如梭，相濡以沫，生活上是情深意笃的伴侣，政治上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这是从大量史料中归纳出来的结论。作为妻子的武则天，具有独特的魅力，是高宗的贤内助。这正是：

《帝范》一书传伟业，

明君患病志难成。

“二圣”共建盛唐事，

万古流芳传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