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史大纲》为何只有上卷？

2024-09-2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得着杜威的鼓励,他著成博士论文《中国古代哲学方法之进化史》,后亚东图书馆将其印出(英文版),改名《先秦名学史》。他以《先秦名学史》为蓝本,加以大量的补充,写成《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胡适年轻成名,固由于主张新文化,提倡白话文,但在学术界享有盛名,还是以这本《中国哲学史大纲》打下基础。他自己重视哲学史,为什么又只出上卷呢?可见道教的思想在中国哲学史也占有重要地位。

一三　《中国哲学史大纲》为何只有上卷?

一九一五年,胡适往哥伦比亚大学,就学于杜威教授。得着杜威的鼓励,他著成博士论文《中国古代哲学方法之进化史》,后亚东图书馆将其印出(英文版),改名《先秦名学史》。他以《先秦名学史》为蓝本,加以大量的补充,写成《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胡适年轻成名,固由于主张新文化,提倡白话文,但在学术界享有盛名,还是以这本《中国哲学史大纲》打下基础。他曾自炫地说:“中国治哲学史,我是开山第一人,这一件要算是中国一件大幸事。这一部书的功用使中国哲学史变色。以后无论国内国外研究这一门学问的人都躲不了这一部书的影响。”吹捧他的人(如孙伏庐)也说:“胡适之三个字之所以可贵,全在先生的革新方法能在思想方面下手,与从前许多革新不同;换言之,全在先生能做他人所不能做的中国哲学史……。”他自己也说:“但我那时已在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上寻着我的终身事业了……从此以后,哲学史成了我的职业,文学做了我的娱乐。”他自己重视哲学史,为什么又只出上卷呢?这确是一个问题。众说纷纭,群加猜测。有的人说,这部书是他的家族前辈某经学家的遗著,经胡整理发表,非胡的本领。有的人认为,他不通《说文》,于经史无根底,只能用西洋的哲学来迷惑一般人,没有真实本领,无法再出了。这完全是文人相轻,无稽之谈,不足为信。按我的想法,有下列几个原因:

1.汉明帝时,白马驮经、佛法传到中国,至晋、南北朝,高僧辈出,佛教鼎盛,中间有许多帝后的提倡,到唐朝时,玄奘又大卖气力,西行取经,广为翻译,中国人民受佛学思想影响最大,因果报应,轮回之说,深入广大群众心灵中,庙宇林立,以致天下名山多为僧人所占。佛教成为我国学术上精神上一大支柱,欲谈哲学而不言佛学,那是不可能的。胡适对于佛学研究不深。他虽然写了《禅学古史考》、《从译本里研究佛教的禅法》、《普提达摩考》、《白居易时代的禅宗世系》、《神会和尚考证》、《禅宗史的一个新看法》等,这些都属于历史的,考证的。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但对于佛学的哲理的研究,就不是那样轻易了。他的天资聪颖,是可以学得好的,但老来学木匠,恐怕难成大器。何况欧阳竟无,讲学东南,深通佛学;汤用彤授课于北大,也擅长佛学。就是章太炎,幼年出过家,闭关三年,章对“小乘”佛典也有师传。至于梁启超、梁漱溟对于佛学也有研究。胡适如若从头学起,则难与欧阳诸子相比了。

2.春秋战国的时代,百家争鸣,学术兴盛,最主要的为儒、道、墨三家。墨家提倡刻苦节用,以自苦为乐,墨子及其徒可以做到。但一般人都难做到。到后来,墨学绝,而只有儒、道二家了。秦始皇焚书坑儒,技术的书未遭波及。我认为,中国的医药思想与道家的思想有关,只有《道德》、《南华》两经幸免。汉武罢百家,尊儒术,但他怕死,想长生不老,那末,道家一系的自然主义的主要思想,炼丹羽化,在学术界还能并存。后来张道陵以黄老为偶像,首创道教,拿妖捉鬼,来与佛教抗衡。两晋清谈之风,影响后世;还有葛洪、陶弘景、孙思邈诸道家,修身养性,擅长医术,著有《肘后》、《名医别录》、《千金》诸方。唐朝一度曾封李耳,奉为国教。以李白不羁之才,也还学过道。到了宋朝,陈搏、邵雍之流,大说其道,宋徽宗自封为道君皇帝。可见道教的思想在中国哲学史也占有重要地位。我的浅见,认为我国的医、卜、星、相,都与道家有牵连。尤其我国的医药思想史在前期与道家的关系很大。因此,研究道家、道教的思想史,亦非易事。

3.胡适说:“理学挂着儒家的招牌,其实是禅宗道家道教儒教的混合产品。”这不是他的创见,而是历来大家的公论。宋儒理学支配我国思想界达数百年之久,必须探讨,但冯友兰已着先鞭。以“新理学”自吹自唱,胡适必须别出心裁,突破冯的范畴另搞一套,可是他二人都是唯心论者,胡要想突破,也需费很大的功夫。(www.chuimin.cn)

4.胡适一生谈文学,谈历史,谈考证,谈哲学,谈政治,谈张说李,他没有时间安心下来做佛学、道家道教的研究工作了。

5.胡适那时,没有条件请一些助手帮他抄摘。就是有条件,他也不采取。他认为,做学问要亲自过目,亲自动手,丝毫不能假手于他人。

6.胡适好名,名已成了,就要保名。他知道哲学史不再续写,那是不行的,不但友人失望,反而流言蜚语满天飞。要写嘛,必需下功夫,费气力,把它写得出色,于是他定下十年计划。可惜一再蹉跎,耽误了时间,后来写了,没有完成。据邓广铭说,未完成的“哲学史”手稿,胡适未曾带到美国去,仍留在北京,未知确否?

以上是我个人的看法,不免有错。姑且说出我的意见,聊供胡适研究者作为参考啊。

《中国哲学史大纲》为何只有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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