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区劳模、原银川饭店职工吴菊英

2024-08-0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缤纷菊英——记自治区劳模、原银川饭店职工吴菊英常文玲当我一下子站在40年前曾轰动过银川，接受过毛主席、刘少奇、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亲切会见的自治区劳动模范吴菊英女士面前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当环绕在她头上的金色光圈褪去后，那纯洁、善良、依然闪烁着生命活力的灵魂。果然几年后，菊英将姑妈接到了银川直到去世。

缤纷菊英——记自治区劳模、原银川饭店职工吴菊英

常文玲

当我一下子站在40年前曾轰动过银川，接受过毛主席、刘少奇、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亲切会见的自治区劳动模范吴菊英女士面前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当环绕在她头上的金色光圈褪去后，那纯洁、善良、依然闪烁着生命活力的灵魂。

一

那是2008年一个乍暖还寒的日子，在塞上瑟瑟的春风中，我相约来到了吴菊英的家。

迎面扑来的是满眼绿色，鲜花盛开的情景。可以说，她的家除了睡觉的一张大床，吃饭的一张桌子外，其余的空间全被绿色植物、花卉盆景占领。阳光斑斑驳驳地照进屋来，洒在红花绿叶间，拖曳多姿，美轮美奂，让人不由得轻松快乐起来。

当我眼光锁定在她身上时，我的神思才从美景中回到现实。说老实话，眼光刚刚接触吴菊英时，我稍稍吃了一惊：乌黑的青年式发型（头发竟然没有染过），白里透红的脸庞，润泽光亮，看不到明显的皱纹。身材适中，不胖不瘦，浑身洋溢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活力。看到这里，我便一个劲儿地很不礼貌地追问她的年龄。她很有耐心地告诉我，1935年生的，仔细核算一下，73岁了，古稀老人。这哪儿像呀！不禁让我这个见过些许世面的人还是惊讶了一下，半天没合上嘴巴。

第一个脱口而出的问题竟然是：你是怎样保养身体的？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感谢政府！这是什么答案呀，和保养身体有关系吗？但是话题却从此打开，我走近了她的人生……

二

吴菊英，江苏省江阴市顾山镇东陈巷人，1935年10月16日出生。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将菊英拉扯到15岁，妈妈有病得不到医治，痛苦地挣扎了几年撒手人寰。

父亲辛勤劳作但他的儿子、女儿们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妻子一死，这日子还怎么过呀，这个家也就散了。父亲抽着旱烟袋，整整思忖了三天，第四天早晨翻箱倒柜搜出了一点米，做了一顿饭，让菊英吃饱后，神情凝重地对她说，你到上海城里找姑妈去吧，兴许她能把你养大成人。

就这样，15岁的小姑娘含着泪，背着几件破旧的衣服，怀揣着对未来的恐惧，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来到了上海，费尽周折找到了姑妈。

上世纪50年代的上海，百废待兴，到处都需要建设者。可是15岁的小菊英目不识丁，能干什么呢？也不宽裕的姑妈好不容易帮她找了一个当保姆的差事，能挣钱、能养活自己。

菊英起早贪黑努力干着，做饭，收拾屋子，带孩子。一天也许是太累了，小菊英给地板打完蜡，站起身去抱孩子，一不小心连孩子带自己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孩子哭了，她也哭了。男主人听到孩子的哭声冲出来，二话没说对着菊英的脸就是两记耳光。但当主人看到倒在地上的菊英手里还牢牢地抱着孩子，垫在孩子底下的是菊英的腿。主人自知自己错怪了菊英，连忙对菊英赔不是，但是，已经晚了，菊英站起身，瘸着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执意离开。主人见挽留不住，算清了工钱又多给了一个月的工资。小菊英的保姆生涯结束了，那一年她16岁。

三

在当保姆的经历中小菊英懂得了一个深刻的道理：要想堂堂正正做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要去学知识，学文化，要去上学，要克服一切困难走进学堂。

可是姑妈不理解。姑妈没有念过书，她的逻辑是当女人的一辈子就是侍候好丈夫、公婆，生儿育女。再说菊英都16岁了，该嫁人了，怎么还能去上学呢？

看姑妈如此强烈反对自己上学，菊英也就屈服了，但心中想上学的烈火没有扑灭。怎么办呢？只好去学校偷听上课。于是，在离姑妈家两里地的一所小学的一年级三班教室的窗跟下就有了一个偷听上课的孩子，老师讲什么她就默默地记什么，学生下课了，她就赶紧跑回家。

有一天，老师叫一个孩子上讲台默写生字，那个女孩子写不出来站在讲台上哭，菊英心里难过，大声说我会写。老师看见了她，全班同学鼓掌起哄让她上台写，果然，菊英写对了。

于是，老师就找到了姑妈并免收菊英的学费。通情达理的姑妈终于同意小菊英去上学，破天荒的，16岁的姑娘进了学校成了一年级三班的“大姐学生”，菊英也成了学校的名人。虽说这有点尴尬，但毕竟能上学，实现了自己心中的理想，这让菊英高兴极了，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就这样学识字，练数学，每次考试、测验菊英都是班里的第一名。

也就在那时，她知道了毛主席、孙中山，知道了祖国，知道了许许多多为祖国献身的英雄们，也知道了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好好学习，将来好好工作，祖国富裕了，人民富裕了，自己也就富裕了。

可是，不幸又向她袭来，姑夫病故，姑妈也病倒了，家庭的重担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痛苦地思索之后，咬着牙离开了心爱的学校。为了这个家，又当起了保姆，还热心参加居委会的社会工作。

“感谢这三年的学习生活，虽然短暂，但影响长远。”她说。这三年她获得的东西奠定了她往后人生的坚实的基础，给这个农村姑娘打开了一扇多彩的窗户，也给她插上了蓄势待飞的翅膀。

四

机会终于等到了。

1958年初，上海《解放日报》发出号召，希望有志青年到宁夏，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听到这个消息，菊英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建设大西北的激情燃烧着她，她觉得宁夏在召唤着她。第二天毅然去报了名。

居委会主任不让她走，觉得她是一个好苗子，还想好好培养她。有些人把宁夏说得无比落后吓唬她，姑妈也坚决不同意。但什么也挡不住青年菊英的豪情，坚决要走。姑妈只好同意了，但条件是“你走我也走。”看着眼泪汪汪的姑妈，菊英承诺，等到了宁夏，安顿下来后一定要把姑妈接过去，侍奉到老。果然几年后，菊英将姑妈接到了银川直到去世。

23岁的上海姑娘吴菊英如愿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西北边陲小城银川，和同来的几位姐妹成了新华百货第一批元老级的职工。

上班后，菊英心里充满了感激，什么时候都是乐滋滋的。干起工作来格外有劲，好像谁给她脚上安了个齿轮似的，干什么都是跑着去干，干什么都要干得出色，干到人前头。

计数划码时她的营业额最高，白天干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晚上盘点，第二天照常上班，一站到柜台前就有了精神，就充满了热情，面对顾客，百挑不厌，百问不烦。

一天来了一位老大爷，手里哆哆嗦嗦地拿着钱要买一双鞋。可菊英看到他脚很脏。店里规定这样的脏脚不能试鞋。菊英赶紧揣来一盆温水，用手把大爷的脚洗干净，帮着他挑鞋、试鞋，直到老太太大爷买到一双合适的鞋。临离开时，老大爷握着菊英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谢谢你了，好闺女！”

一个农村青年结婚没有多少钱，菊英知道了，就帮他东算算西算算，还给他介绍买什么牌子的商品，既好用又省钱，尽可能地推荐他买实惠的商品。精打细算后，小伙子用有限的资金购买了必需的结婚用品，这让小伙子很是感激，结婚后专门给她送来了喜糖。(www.chuimin.cn)

菊英说顾客给她的好评，她像得了黄金一样高兴，越发替顾客着想。顾客来买拉锁，菊英总是先帮他修，修不好再买新的换上。挑买暖瓶时，要有小窍门，一看二吹三听。一看是看水瓶口圆不圆，不圆的话会漏气；二吹是用嘴对瓶口吹一口气；三听，再用耳朵贴在瓶口上，有嗡嗡声，就是圈气，暖水瓶完好才保温。

就这样，吴菊英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快乐着，奉献着。

“那可真是我的黄金时代呀，不知道啥叫累，啥叫苦呢？高高兴兴地上班，快快乐乐地工作。”说到这儿，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脸上红光满面。

“1959年10月1日，这是我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日子，那天，我见到了毛主席、刘少奇、周总理。”她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激动的泪水，她眼睛看着墙上挂着的毛主席像，嘴里不断地说着“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感谢政府”这句话。这14个字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心底里迸出来的，笔者采访中已听到了三次，一次次都被她真挚的情感震撼着。

她说，当时组织上派她的师傅通知她，作为自治区劳动模范，她要登上天安门参加10周年国庆观礼，全宁夏只有十几个人去，带队的是自治区主要领导。

她说那几天她晕晕乎乎的就像生活在美梦中。毛主席接见他们时，她激动得光知道流泪。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这个农民出身的保姆，仅仅做了自己该做的就受到了这样的礼遇，我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毛主席。

从北京回来后，菊英就像上足了劲的陀螺，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那一段时间，荣誉像雪片一样向她飞来，什么社会主义积极分子，学雷锋先进分子，区市先进工作者，等等。顾客的表扬信一大捆一大捆的，天天得红旗。吴菊英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也就在那个时候，爱情也光顾了。菊英和同样是支宁青年的国税局干部叶玉龙结为夫妻。夫妇俩生育二子，现都已长大成人，自立家门。

五

然而，正当菊英更努力地干好售货员工作要报答毛主席的时候，灾难一夜之间落到了她的头上，她怎么也想不到，发生了文化大革命，铺天盖地的大字报矛头指向了她。说什么她是刘少奇派到宁夏的，是特务，是走狗，等等。面对这样莫须有的指责，她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最可气的是，造反派批斗宁夏“最大的走资派”杨静仁时，让菊英去做陪斗。这样对待当时宁夏的最高领导人，菊英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只好咬着牙忍着，直到嘴唇咬出了血。

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月，昔日的劳模被勒令停止了工作。菊英一走出家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生活也没了着落，丈夫孩子也受到了牵连。怎么办？怎么办？什么叫做无奈，菊英体会了个够。和老叶商量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躲”，往哪逃呢？只有江阴老家了。

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两间小平房一锁，稍稍带了一些随身用的东西，一家四口连夜赶到火车站，上了一辆到西安的火车，又从西安到了江阴，费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到达了江阴东陈巷村。

老家的乡亲收留了他们，他们在村里的一间旧房子安置下来，村委会拨了100斤大米、100斤小麦给他们。菊英千恩万谢，省吃俭用，到田间去摘野菜，捡麦穗，苦苦地熬着日子。

这样过了几个月，新华百货的领导带信给菊英，让她赶紧回来，恢复工作。好像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菊英一家四口又坐上了回宁夏银川的车。苦难也罢，辉煌也罢，宁夏牵着菊英的心。

叙述这段苦难时，菊英竟然没有流泪，看上去心绪还不错，像说着别人的事，只是语调平缓，语气低沉。我颇感意外。从那样一间人生的辉煌跃到这样一个人生的低谷，在情绪上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是她与生俱来比别人坚强呢，还是从来就对人生看得透彻呢？

六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国家拨乱反正，走上了经济发展的道路，菊英也焕发了青春，尽管那时她已43岁，组织上根据她的工作能力，任命她为银川饭店副经理。真是“老树绽奇葩，商场竞风流，好风凭借力，盛世展英姿”。同时，她又积极地参与了社会工作，被群众选为银川市政协常委、自治区青联会委员、人民代表等等,这让菊英感到肩上的担子的分量，自己只有好好地为党为人民工作效力，才能对得起这些荣誉。

这段时期的工作繁杂琐碎，可菊英却干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什么婚姻调解呀，什么“老大难”计划生育呀，什么卫生检查呀、妇女工作呀，她风风火火，兢兢业业，凡工作到了她的手里，就有了起色，遇矛盾就能化解。群众满意，领导一个劲儿地说她好，工作做得扎实有成效。

先进的光环又一次罩到了她的头上。1978年11月，吴菊英又作为宁夏银川商业界的代表出席了在北京召开的“全国总工会第九次代表大会”，见到了邓小平、邓颖超等国家领导人。

这次她吸收了上次光流泪没看清领袖面孔的教训，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把几位领导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说，心里那个暖呀，真是暖洋洋的。有这么好的领导人，有这么好的国家，不久的将来，国家一定会繁荣富强，人民的生活一定会更好！

吴菊英不仅是工作要强的杰出女性，而且是继承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善良女子。1979年，她看到婆婆年事已高，需要照顾，就毅然将她接到银川。虽然结婚时婆婆坚决反对儿子娶她，原因是她曾做过保姆，但菊英不计较。

整整12年，菊英做吃做喝，精心照料，病重时，瘫痪在床的婆婆，下床出门不让儿子动她，都是媳妇抱上抱下，婆婆的要求有求必应。婆婆很固执，病了还不肯吃药打针进医院，都是菊英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笑、吃药、打针、上医院。让90岁的婆婆在她身旁安详地离开人世。

吴菊英还为孤寡的姑妈尽孝送终。姑妈无儿无女一个人呆在上海总不能放心，1982年她和丈夫商量后，把姑妈也接到了银川，这一呆就是12年，姑妈没有退休金，全是菊英照料，直到1994年，78岁时离开人世。

我想起了冰心的一句话：“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她既不是与生俱来比别人坚强，也不是从来就对人生之事看得透彻，而是因为她的心中充满了爱。

伺候着两位老人，而吴菊英的工作没有因为照顾老人耽误一点点，直到退休始终如一。她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为国家节约每一笔资金，每一分钱。

进入21世纪，人们在生活方面关注的当然是房子啦，票子啦，我也跳不出这个范畴，开始询问她目前的状况。

说到这个话题，菊英那充满感激的话语又源源不断地迸了出来。这个100平方米的房子是税务局老头子单位给分配的，真是感谢政府啊！从没想到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说到退休金，她说，因为是劳模，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给她涨了一些，说到这儿她咧开嘴，像个孩子似的笑着说：“够了，知足了！”

她兴致勃勃地说每年春节期间区市领导还来看望慰问她，这让她非常非常有面子，周围的邻居也很羡慕她，她说真的是进天堂了，真的是太满足了！

我明白了，知足、感恩这也许就是她健康长寿的秘诀吧。

自治区劳模、原银川饭店职工吴菊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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