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银川修脚劳模及其儿子

2024-08-0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修脚劳模和他的儿子——记“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原银川浴池修脚工杨正荣杨云霞高莉生活中有爱迪生，也有擦鞋工；有诸葛亮，也有臭皮匠。这就是笔者采访完杨正荣和他的儿子后获得的心灵感受。他治疗的各种脚病患者不计其数。同时，各种荣誉也纷至沓来——1989年，他被评为“自治区劳动模范”，1991年又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及“全国优秀业务能手”称号，他还是宁夏修脚行业中唯一具有技术职称的师傅。

修脚劳模和他的儿子——记“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原银川浴池修脚工杨正荣

杨云霞　高　莉

生活中有爱迪生，也有擦鞋工；有诸葛亮，也有臭皮匠。现实中不断涌现伟大，但日常中更多的是平凡。无数平凡的人甘居在众生的金字塔塔底，勤勤恳恳，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生命的愉悦。他们看重自己，在平凡角色中，将平凡事做好。在沉静、坚忍、勤劳、朴实之外，他们充满了对生活、对他人的热爱。

这就是笔者采访完杨正荣和他的儿子后获得的心灵感受。

今年81岁的杨正荣，从上个世纪40年代初起，就在澡堂当服务生，后来从师于河北某著名修脚师学习修脚手艺。修脚工是被人看不起、不被人理解的行当，可杨正荣不畏人言，兢兢业业，无论在解放前的银川市的永义池，还是在解放后的国营银川浴池做修脚工，一干就是40多年。

他治疗的各种脚病患者不计其数。同时，各种荣誉也纷至沓来——1989年，他被评为“自治区劳动模范”，1991年又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及“全国优秀业务能手”称号，他还是宁夏修脚行业中唯一具有技术职称的师傅。

没有文化，学到一技之长，才能在社会上立足

杨正荣已退休多年，现在病魔缠身。记者前去采访时，他只能简单回答一些问题，但从他断断续续的回忆中，记者感受到他是一个和气而朴实，做事认真踏实的人。

杨正荣13岁一个人从甘肃逃荒来到宁夏，到银川市一资本家开办的叫“永义池”的澡堂打工，当时，澡堂里的最高技术就是修脚。过去，由于交通工具少，人们全凭双脚走路，再加上鞋穿不合适，很容易得脚病，得了脚病，一般都靠修脚刀切除，比如常见的措甲病要用刀子劈指甲，有的要用刀把指甲削平、削薄；指甲下面有脓疱要用刀、钩掏干净；有的指甲往肉里长，还要切开小口，把指甲取出来，不用缝合，不感染，三五天就愈合；还有的脚上长鸡眼、脚垫，只要用刀子把刺囊挖出来，做到见血不流血，就能一次根除，而且疼痛不大。这些都是修脚工的绝活，不下点苦工夫是学不会的。

杨正荣刚进澡堂，一是年龄小，二是没有文化，也没什么技术,只能当个服务生，每天整整浴巾、床单，给顾客搓搓背，端个茶倒个水。那时澡堂子里只有一位从河北来的修脚师傅，他姓李，脚修得非常好，杨正荣没事的时候经常看李师傅给顾客修脚。李师傅娴熟的修脚技术往往让他着迷。随着年龄的增长，杨正荣意识到他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在社会上是立不住脚的。在他的虚心求教下，李师傅也觉得他是诚心学习，而且人也勤快老实，就答应教他这门手艺。

刚开始学，杨正荣整天跟着李师傅，仔细观察师傅拿刀的姿势和用刀的方法，认真记住师傅讲的每一个修脚原理。刻苦学习，潜心钻研，练指力，练腕力。他削了一支又一支筷子，削了一个又一个萝卜，练得眼睛发花，手都抬不起来。有时他拿着刀在自己的趾甲上刮，还给自己的同事、邻居说好话，拿他们的脚做试验。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杨正荣忘了好多事，却还记得第一次给人修脚的情景。那时，到澡堂里修脚，都是人坐着，把脚搁在修脚人的腿上。杨正荣第一次修脚的对象是个老大爷，他洗完澡后坐着，把脚搁在杨正荣的腿上。第一次“持刀上阵”，杨正荣心里非常紧张，紧握修脚刀，大瞪眼睛越凑越近，刚经热水浸泡后的脚丫子还发出一股子臭味，实在难闻。开始他屏住呼吸，可臭味儿就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他实在受不了了，就不时把头扭向一边，大吐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后，又继续修；修着修着，不由自主地又凑了上去，闻着受不了又把头扭过去……花了一个多小时还没修好，后来李师傅上去帮忙才修好了。不过师傅还是表扬了他：不错，第一次没把人家的脚修破就很好了，再努把力。

在师傅的指点和鼓励下，杨正荣进步很快，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从李师傅那学会了治疗鸡眼、穿刺、粉瘤等脚病技术。

到了该结婚成家的年龄，一些让杨正荣修过脚的热心人曾给他介绍过对象，但别人一听他是修脚工，连面都不见，后来还是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同事，理解他的工作，看他为人老实可靠，在同事的撮合下与他结了婚。

工作无贵贱，行业无尊卑，时传祥是他学习的榜样

解放前和解放后，杨正荣一直在银川私营的永义池当修脚工。1958年10月，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了，他进入银川浴池，成了一名专业的修脚工。修脚工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好听的职业，当时杨正荣也曾动摇过。那时，万业待兴的宁夏各行各业都招人，刚过30岁的杨正荣也可以选择新的职业。舍不得放下熟练的技术，又向往全新的工作，他就这样在犹豫中过了几个月。

一天，杨正荣从广播里听到了时传祥的故事。时传祥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4岁逃荒流落到北京城郊，受生活所迫当了掏粪工。在旧中国，掏粪工不仅受到社会的歧视，还要受行业内部一些恶势力的压榨和盘剥。时传祥在这些粪霸手下一干就是20年，受尽了压迫与欺凌。解放后，新中国给了他做人的尊严，工人阶级当家做主使他扬眉吐气，他对党充满感激。他用一颗朴实的心记住了一个通俗的道理：掏粪也是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一部分。他把掏粪当成十分光荣的劳动，以身作则，以苦为乐，不分分内分外，任劳任怨，满腔热情，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1952年，时传祥加入了北京市崇文区清洁队，继续从事城市清洁工作。时传祥合理计算工时，挖掘潜力，把过去7个人一班的大班，改为5个人一班的小班。他带领全班由过去每人每班背50桶增加到80桶，他自己则每班背90桶，最多每班掏粪背粪达5吨。管区内居民享受到了清洁优美的环境，而他背粪的右肩却被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因而赢得了人们的普遍尊敬，也赢得了很多荣誉。1954年，他被评为先进生产者，1956年当选为崇文区人民代表，同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9年，时传祥作为全国先进生产者参加了在北京召开的全国“群英会”。国家主席刘少奇握着他的手，亲切地说：“你掏大粪是人民勤务员，我当主席也是人民勤务员，这只是革命分工不同。”时传祥高兴地表示：“我要永远听党的话，当一辈子掏粪工。”自此以后，他更加努力，更加热爱本职工作。

杨正荣感到，时传祥的经历和所从事的工作与自己的工作十分相似，时传祥却干得不平凡，他深受鼓舞,对这个不被人看得起的岗位有了新的认识。他坚定了在这个岗位上一直干下去的信心。他想，自己一定要多学习技术，学精技术，更好地为民服务。

单位也看重杨正荣的敬业精神，银川市服务公司先后送他到西安、上海举办的修脚技术培训班进修学习。有了系统的理论及技术培训，再加上多年的修脚实践，让杨振荣的修脚技术越来越精，逐渐练出自己的绝活儿。

40年光阴，修了多少双脚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人们需要他，知道修脚照样获得尊重，这就够了

上世纪60、70年代，银川市的老少爷们，但凡有个脚垫、瘊子、鸡眼、灰指甲、脚气、甲沟炎什么的，一般都奔银川浴池来。冲的就是浴池的修脚师傅——杨正荣。杨师傅还根据多年经验，用中草药配制了一种专门治脚病的泡脚药，对脚气等脚病有很好的辅助疗效。

银川浴池领导从杨师傅受欢迎的现象意识到了修脚工在浴池的重要性，在浴池专门成立了脚病治疗室，由杨师傅负责。打那以后，杨师傅就没闲着，忙的时候从一上班到下班，患者一个挨一个，吃饭都是匆匆扒几口了事。

一位家住在西夏区的老红军，她的脚疾是万里长征的时候落下的，让她痛苦了多年，她听说银川浴池的杨师傅脚修得好，就从新市区（现西夏区）到老城区（现兴庆区）跑五六十里来找杨师傅。老人来一趟需要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杨师傅知道老红军为了修脚走这么远的路不容易，后来他就和老人约好时间，到老红军家里去修脚，每月一次，到时他提上修脚的工具包就出门了，定期给老红军修脚，一直坚持到老人去世。(www.chuimin.cn)

1977年的一天，时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的霍士廉到银川市浴池洗澡后，让杨师傅修脚，霍书记的脚板上长了厚厚的肉疮，困扰了他几十年，行走多有不便。杨正荣按照修脚的程序，先给霍书记洗脚，然后给他修脚。一个小时后，霍书记的双脚修好了。他穿好布鞋，走动了几步，高兴地说：“舒服多了，舒服多了，谢谢你！”后来霍士廉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到银川浴池找杨师傅修脚，忙的时候，他就派司机来接杨师傅到他的办公室去修。杨正荣还给原自治区领导马英亮等多位领导修过脚。

邻居王大爷解放前给有钱人家打工，经常拉着骆驼往返于西安、兰州等地进货，大多数都是步行，脚底磨出厚厚一层老茧，走路时间一长，脚就痛得厉害，杨正荣下班或星期日休息，他都挤出时间给王大爷修修脚，次数多了，王大爷要给他工钱，可他坚决不收，这让王大爷十分过意不去，家里有点好吃的，他都惦记着给杨正荣送一点。

杨正荣已记不得给多少个邻居修过脚，只记得邻居们和他及家人的和睦相处，他说，邻居们对他一家人都非常友好，家里有点困难，邻居们知道后都热心来帮他。邻居们从未因为他是一名修脚工而看不起他，反而很尊敬他。

修脚40年光阴，修了多少双脚，杨正荣也说不清楚。他只记得人们和社会对他的尊重，这就足以让他欣慰。

笔者替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平均一天修5双脚一年修1800双脚，40年下来大概有7万多双14万只脚吧！这14万只脚中，有商人的，有领导的，更多是普通老百姓的，杨正荣都一视同仁，一个态度，一个修法。凡是让杨正荣修过脚的人都说，杨师傅脚修得好，对顾客的态度更好。

在这个不被人看得起的平凡岗位上，杨正荣默默地奉献着自己，他的工作也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人们的称赞，1989年，他被评为“自治区劳动模范”，1991年又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业务能手”称号。

为培养接班人，他劝大儿子继承了自己的事业

上世纪80年代末，已到了退休年龄的杨正荣，想收个徒弟把自己的手艺传下去，但由于社会变迁，一度普通劳动者待遇下降，单位里没有人愿意学习这门技术。杨师傅先做小儿子的工作，让他学修脚手艺，但小儿子嫌干这个活让人看不起，坚决不干，后来，他只好做长子杨治国的思想工作。

杨治国当时已30多岁，在银川市一家工厂上班，工作也干得很出色，父亲一开始动员他时，他的思想很矛盾，回到家里与爱人商量，他的爱人一下火了，对杨治国说，你父亲干了一辈子伺候人的活，现在又让你去伺候，有什么出息。

为此杨治国思想斗争了好几天。他知道父亲找接班人找了很长时间，就是因为找不到接班人到了退休年龄而无法退休，作为长子，他理解父亲的心情，最后他没有听从妻子的劝说，同意跟随父亲学习修脚的手艺。杨正荣非常高兴，立即向单位领导申请，调长子到浴池接他的班。

1990年杨治国子承父业，成了银川浴池的第二代修脚工。老杨师傅经常语重心长地对杨治国说：“干我们这一行，在过去被人看不起，现在是为人民服务，党和政府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就足以证明，修脚工的地位不同了。修脚工要技术过硬，要有职业道德，希望你比我干得更好。

1993年，老杨师傅退休了，但是群众并未忘记他。1998年，老杨师傅因“为宁夏建设事业作出突出贡献”而获得自治区颁发的荣誉证书和奖章。

小杨师傅与父亲做了3年的同事，把父亲的那手绝活都学会了，他和父亲一样有许多帮助客人妙手治足病的“神奇”故事。

有一次，小杨师傅工作的浴室来了两位做生意的人，其中一人脚指甲内陷发炎化脓，曾开过两次刀，也多次修过，就是不见好转，平时连皮鞋都不敢穿。小杨师傅认真修挖了一个小时，客人下地后行走自如，激动得一直向他道谢。

家住兴庆区胜利街90多岁的姜大妈，脚患甲沟炎，趾甲往肉里长，致使指甲周围经常发炎，疼痛难忍。家人打听到小杨师傅脚修得好，就从浴池把他接到家里给老人修脚，自从小杨师傅定期为她修脚后，老人家的脚病再没犯过。

像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尽管人们还需要修脚工，但是改革开放后，社会飞速发展，新事物不断涌现，桑拿、按摩、足浴等新兴服务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修脚因为太原始，逐步退出人们的视线。2000年，银川浴池在激烈的竞争中退出了市场，小杨师傅下岗了。

银川浴池因企业改制不存在了，杨氏父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着没落。但是一些人继续打听小杨师傅的下落，小杨师傅就到银川西园浴池打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西园浴池还有一位银川市有名的修脚师傅，只有一些让小杨师傅修过脚的人，会不时打个电话，让小杨师傅上门服务。

虽然自己的修脚技术在银川市是一流的，可小杨师傅像父亲一样，从未多收过顾客一分钱，他说，有时一天都没有一个人，一个月最多能挣五六百元，日子过得很困难，但小杨师傅一直坚持着。这么做，一方面为了维持生计，更主要的是为了把父亲的技艺传承下去，也为寻找杨氏修脚的患者提供一个便捷的联系地点。

小杨师傅很想自己开个店，可他目前生活状况窘迫，暂时还开不起。他也很想找一个接班人，但自己的女儿不愿跟他学，身边熟悉的人也没有愿意跟他学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杨治国最大的担心是这门手艺面临着失传的危险。

但是小杨师傅坚信这个理儿：社会上有不同的工作都要有人去做，职业无贵贱，行行出状元。他刚过五十，还可干些年，一定要坚守自己的职业，执著地寻找接班人，把这个民间传统手艺传下去。

面对这对父子，我们从他们身上看到一种至真至纯的美，一种朴实无华的美。这种美令人感动，令人敬仰，令人感受到一种道德的力量。

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银川修脚劳模及其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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