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机遇　选准路径　实现宁夏新腾飞

把握机遇　选准路径　实现宁夏新腾飞

上海外国语大学　朱威烈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祖国美丽的“塞上江南”——宁夏。第一次是1980年秋我从埃及开罗大学进修回国后不久，来参加西北五省区的一次伊斯兰教研讨会，有幸作了一场报告，并结识了著名的回族学者杨怀中先生。第二次是2005年11月来出席哈佛燕京学社和宁夏社会科学院共同举办的“文明对话国际研讨会”，作了一次主旨讲话，发表了一篇论文《文明对话与大中东改革》。今天再次来，是应宁夏中阿经贸论坛组委会之邀来参加“中阿经贸理论研讨会”，内心除了衷心的感谢，还深感荣幸、振奋和欣慰。

荣幸是因为这次研讨会的层级很高，是在宁夏回族自治区主席王正伟的直接指导下召开的，受到了商务部、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的大力支持，出席的不仅有宁夏的各界学者，而且还有全国从事阿拉伯问题、中东问题研究的资深大使、参赞，各有关高校和研究机构的主要领导和教授专家。振奋的是党中央国务院刚召开西部大开发工作会议才一个多月，宁夏回族自治区领导便抓住机遇，从自身的特点和优势出发，通过扩大对内对外开放，打造了中阿经贸论坛这一品牌平台，来推动宁夏经济又好又快地发展和社会的和谐稳定，这无疑是一项具有国际视野的战略举措。我能躬逢其盛，并贡献些许我毕生从事的专业研究所得，为以宁夏为代表的西部大开发战略稍尽绵薄之力，也是很难得的机遇和幸事。感到欣慰，则是出于我对回族同胞长期的历史情谊。50年前，也是8月下旬，我束装北上，进入北京大学东方语言系，机缘巧合成了阿拉伯语教研室马坚、刘麟瑞等回族教授门下的一名弟子。从此，这就成了我的师承，我的学术门第或学术身份。我常引以为荣，是因为我的回族老师们不但学问好，而且人品也好，堪称一代师表。他们对我的培养、教诲和引导，奠定了我一生的学术基础。我虽已年望七旬，但仍铭记在心，不敢有忘。改革开放30多年，我曾在系主任的岗位上办过一个宁夏班，也为回族老师们的传记或周年诞辰纪念写过一些文章，近年还招收了几名西北回族学生读我的博士和博士后。这些，都是想有以回报。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学习阿拉伯语专业50年后的今天，宁夏回族自治区这样一个地方省份居然把我的专业对象阿拉伯世界列入了工作的重点。我虽仍在编在岗，工作十分繁忙，但想到能配合宁夏对阿拉伯国家的交流和合作，提供一些看法或尽一份力，不但是我所在的教育部重点研究基地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服务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和地方政府的需要，而且也是我应该告慰回族先师和加强回汉民族团结的实际行动，内心对此十分认同，也很乐意。

下面谨结合会议主题——中阿经贸论坛，就宁夏对发展机遇的把握、发展路径的选择和论坛的内涵谈一些粗浅的看法，敬请王正伟主席和各位领导、专家学者指正。

一、发展机遇的准确把握

宁夏主办中阿经贸论坛并积极倡导这一论坛的长期建设，是宁夏主动落实党中央、国务院今年7月提出的深入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总体目标作出的战略选择，反映了宁夏回族自治区领导对发展机遇的准确把握。

大家知道，中国人讲机遇，大都指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三大条件。结合中阿经贸论坛中的关键词“阿拉伯国家”和“经贸”看，讲天时，就应看国际国内形势和环境。当前的世界政治经济格局正处于大调整、大变革之中，国际力量对比出现深刻变化，大国关系酝酿深刻调整，国际治理体系面临深刻变革，世界经济结构正孕育深刻转型。随着多极化趋势的进一步发展，中国与美、欧、日等传统大国之间的竞争博弈日显突出，而我国周边环境中的不稳定、不确定因素也在增加。宁夏作为回族自治区，在所面对的伊斯兰世界中，南亚的巴基斯坦、阿富汗是美国奥巴马政府国际反恐的重点；中亚的吉尔吉斯斯坦刚出现政权更迭，政局还有动荡，中亚国家仍是“基地”组织实施“本土化战略”，加紧渗透和鼓动极端势力开展破坏活动的主要对象；西亚的伊朗今年因核问题又一次遭到联合国安理会的制裁，土耳其2009年对新疆“7·5事件”的表态曾造成中土两国关系的紧张，目前尚有待恢复；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文莱三个伊斯兰国家，眼下都在南海问题上对我国形成挑战。客观上，在伊斯兰世界中，唯有阿拉伯国家同中国的关系经受住了各种考验，不但依然密切友好，而且在2010年5月13日～14日中阿合作论坛第四届部长级会议上正式宣告，将双边关系提升到了“全面合作、共同发展”的战略合作关系新高度。因此，把阿拉伯国家列为重点合作的对象，完全符合温家宝总理在中阿部长级会议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精神，因为这“是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着眼21世纪双方关系长远发展作出的战略选择”。由此可见，宁夏的决策，符合中国与伊斯兰国家关系发展的现实和未来趋势，也符合当前中国外交的政策走向，具有明显的时代性和长期性，是实事求是的与时俱进之举。

“经贸”这个关键词的确定，也是时势使然，依据的是我国当前大政方针的需要，是发展中阿现已建立的战略合作关系的需要。经贸之所以重要，一是在党中央、国务院召开的西部大开发会议上，胡锦涛主席把“西部地区综合经济实力上一个大台阶”，放在今后10年西部大开发战略的总体目标之首，是“人民生活水平和质量上一个大台阶”和“生态环境保护上一个大台阶”三个台阶建设统筹协调发展的基础条件和基本保障。胡锦涛主席还强调指出，要“坚持改革开放，进一步增强发展动力和活力”，“加强完善内外联动、互利共赢、安全高效的开放型经济体系，形成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参与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可以说，加强对外经贸合作是西部大开发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宁夏借以推动经济社会全面发展的基础和抓手，也是加强发展动力和活力的有效途径。二是温总理在演讲中，把中阿合作论坛的6年历程总结为3点：“政治互信进一步增强”，“经贸往来更加密切”，“人文交流日趋活跃”；在展望中阿双边关系时提出的也是3点：“要大力加强战略合作”，“要全面拓展经贸合作”，“要积极开展人文交流与合作”。其中的第二点，都是“经贸往来和经贸合作”。宁夏眼下提出主抓经贸，显然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作出的领域选择，不但合情合理，而且凸显了宁夏回族自治区的政策水平。

说到地利和人和，宁夏在西部大开发格局中，确实具备独特的有利条件，这在中国（宁夏）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简称“宁洽会”）暨中阿经贸论坛宣传部提供的《情况简介》中已有详细说明，恕不再引用。我想指出的是，国外媒体也已注意到了宁夏的发展，比如新加坡《海峡时报》今年8月7日《中国二线城市赶超四大城市（即“北上广深”——北京、上海、广州、深圳）》一文就有多处提到了银川的经济增长率，对新加坡投资的吸引力和蓬勃的经济潜力。这里，我更想强调的是回族在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重要作用。回族是我国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之一，融入中华民族文化历史长达1000多年，而且一直在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发挥着积极的建设作用。当前，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离不开回族同胞的参与和贡献，而建设和谐社会，推进民族团结、宗教和谐，更需要回族同胞的示范和引领——在中国信仰伊斯兰教的10个少数民族穆斯林群体中，回族的榜样作用和影响都是举足轻重的。正因为此，宁夏无论是对内或是对阿拉伯国家，显然都具有“人和”方面的相对优势。既然天时、地利、人和三大条件具备，那么，认为宁夏当前的发展是把握住了机遇，就是一个合乎理性思维的判断，也是一个应该经得起时间考验的预测。

二、发展路径的选择(www.chuimin.cn)

从宁夏回族自治区致力于中阿经贸论坛建设的投入准备和远景目标设计看，我觉得是选择了走国际化的道路，亦即通过宁夏或以银川市为代表的宁夏国际化来提升自己的综合经济实力和现代化水平。这是一种具有高度水准的选择。2009年年底，外交学院党委书记秦亚青教授送了我一本他的新作《国际体系与中国外交》。我从中了解到，北京正在致力于建设国际化大都市，这本书实际上是北京市委托他做的一个科研项目。其中不少内容，如国际化城市发展的主导因素、须具备的条件、主要的衡量内容等，都论证得很周到详尽。秦亚青教授认为，“一般来说，城市国际化经常要经历从区域中心城市发展到国内中心城市，再到区域性国际中心城市和国际性中心城市的历程”，而“国家的政策导向是影响城市发展的一个关键因素”。

拿宁夏与北京比，当然还存在很大差距，但这种差距并不妨碍宁夏选择走上述国际化的道路。因为西部大开发战略已经启动，银川已经成为国内外瞩目的西北地区中心城市或曰“二线城市”。用美国经济学家提出的世界城市的七项标准，即主要的金融中心、跨国公司总部所在地、国际机构的集中地、第三产业的高度增长、主要制造中心、重要的世界交通枢纽等来衡量，中国现在的一线城市“北上广深”也都还不能完全达标。但在经济全球化发展过程中，许多城市都在着力打造自己的国际化功能，实施国际化发展战略却是一个普遍现象。因为国际化城市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综合类国际大都市，在国际政治、经济和文化方面都较具有影响力；另一类是在局部世界或某个方面发挥其区域性或专业性国际中心功能的城市，如政治型国际城市、经济型国际城市、文化型国际城市等。记得2006年时，国内曾有183个城市提出要建“国际化大都市”，这当然不切合实际，而且也没有必要。但随着沿海地区发展起来后，党和国家提出东北地区振兴、中部崛起和西部大开发等战略以来，确实也需要把这几大地区的一些主要城市推向世界，在区域经济中发挥支撑点或某类“经济圈”的核心作用，承担起联系国内外经济的重要角色。就此而言，宁夏当然可以结合自身的特点和优势，选择发展基础产业、服务业、清真食品认证机制和中国清真业等，作为对内（自治区、西北地区、全国）和对外（阿拉伯国家、伊斯兰世界、全球）打开局面、开展合作的有效途径，然后再扩展至其他国际化功能的打造。事实上，国际化和现代化总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对宁夏来说，一方面，银川已经崭露头角，自应有意识地加强国际城市的塑造，争取在西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程中率先示范，取得突破，从而发挥带动全局的作用，那将是一件极具意义的创举；另一方面，宁夏的国际化，重点是银川。银川的硬件设施已经是有目共睹，只要目标明确，举措稳妥，可行性强，特别是现代管理的制度建设能跟上，那么，通过持续的努力，是完全有可能在不断提升她国际化水平的同时，推动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其他县市的城镇现代化建设，为缩小城乡差别、改革城乡二元体制作出贡献。

三、深入理解和解读“中阿经贸论坛永久举办地”提法的内涵

我乍一听闻这一名称时，就与博鳌经贸论坛联系了起来，心想中央是否会同意设两个国家级经贸论坛。收到宁夏邀请后，我一面继续思索，一面也很留心看资料。很巧，今年国内政治学的权威刊物《世界经济与政治》第5期上，发表了我在上海外国语大学的一位年轻同事苏长和教授的论文《中国地方政府与次区域合作：动力、行为及机制》，文中指出，“在现行中国国家结构下，地方政府参与国际合作对中央外交起着配合、补充和支持的作用”，“港澳、沿海省份、西南省份、西北省份和东北省份参与次区域合作”是“亚洲区域化进程中的一个重要现象”。他提出“需要对地方政府的作用给予更多的关注和重视”。看来，我有些滞后、迟钝了，一是对这些年中国地方外交有声有色的丰富实践感受不深，二是在注意中国大外交中的公共外交、人文外交、学术外交等分领域外交时，对地方外交缺乏应有的重视。事实证明，国际问题学术研究往往跟不上外交实践。

宁夏创办中阿经贸论坛再一次表明，中国的地方外交方兴未艾，其蕴含的现实意义和理论意义，正需要学界人士特别是相关的研究机构给予高度重视并作认真解读，进而提供相应的智力支持。我感到，能来参加今天的会议，是获得了一次宝贵的学习机会，会让我在感性和理性两个层面进一步提高认识。

在地方外交范畴内建构起对宁夏中阿经贸论坛的认同，实际上也就意味着对宁夏国际身份的认同。现在要考虑的应当是宁夏的国际利益和国际行为，因为身份决定利益，利益决定行为。宁夏确定的国际合作伙伴是阿拉伯国家，能否在与阿拉伯国家的互动、交流中，达成一些动态的认知和共识，形成共同利益，看来已是当务之急。也许，这也是自治区领导和有关部门最关心的实际问题。我由于对宁夏了解极其有限，对经贸所知也少，这里只能提些管窥蠡测之见，权充建议，供宁夏回族自治区领导和有关部门参考。

1．注意选择，区别对待。阿拉伯国家有22个，人口、教派、社会制度、支柱产业、发展水平等并不相同，只能从他们的实际出发，在接触交流中寻找有利于双方的事项，以建立共识，开展合作。一般来说，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简称“海合会”）成员国的人均收入大都已接近或达到发达国家水平，今年海合会虽还未与我国签订建立自由贸易区协议，但战略对话已经开始。海湾六国有经济实力，对华贸易大都处于顺差地位，与中国合作的意愿也比较强，如阿联酋今年建立的阿布扎比战略研究中心，“中国研究”就是其中的主要项目，2011年元月科威特著名的《阿拉伯人》杂志将举办“阿拉伯人向东看”学术研讨会等，都反映出中国已是他们的关注重点。因此，宁夏似可将与海合会国家的合作交流列为起步阶段的重点。

2．加强内联，打造品牌。阿拉伯人在经商方面十分务实，常常要求见到实物，或者要求出示欧美大公司已经接受的证据才会下单。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许多大型机械设备、电器、建材等已经进入阿拉伯市场，但宁夏品牌可能还不多。目前的情况是沿海省份的大企业关注重点多为发达国家和周边国家，它们对阿拉伯国家的需求兴趣不大或不很关注，也可能因为忙不过来，无暇顾及。按照胡锦涛主席在西部大开发工作会议重要讲话精神：“要加大中央对西部地区的政策支持力度，各地区各部门要把支持西部发展纳入本地区本部门工作”，宁夏若能通过自己的驻阿机构、人脉关系掌握准确信息，便可主动争取中央部门和兄弟省市的支持，采取或牵头或合资等方式，与兄弟省市的企业结合起来去拿项目或拓展市场，逐步树立起宁夏品牌。在当前阿拉伯国家越来越看重中国的情况下，只要留心，机会总是会出现的。比如，7月《经济日报》驻沙特首席记者来信说，宁夏如能出口建材，就有可能争取让沙特费萨尔伊斯兰银行到宁夏去设代表处或分行。只是我回答不了，一是不清楚中央是否已经同意宗教性银行进来，二是不了解宁夏本身的建材业情况或宁夏与哪些具有建材业优势的省份建有合作关系，三是不知道宁夏对此有没有兴趣。今天的会议，相信会大大有助于推进宁夏各部门领导和国内学术机构研究人员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建立联系，有助于推进今后信息的及时沟通并发挥作用。

3．经贸开路，重在综合。我总觉得中阿经贸论坛实际上是一个综合项目，一个系统工程。经贸的重要性不仅是能带来经济利益，而且将推动宁夏政治、社会、文化和文明生态等各领域的均衡发展，最终实现上三个大台阶的目标。对阿拉伯人来说，宁夏的最大特点在于她的人文环境：有信仰伊斯兰教的众多回族穆斯林且是中国唯一的回族自治区，社会稳定，民族团结，宗教信仰受到尊重，伊斯兰和回族的文化遗产保存良好等。他们到宁夏来，会有好感甚至亲切感。8月上旬，阿曼大使见到我时说，他已经访问过宁夏5次了。我问他有什么具体合作项目。他说：“主要是向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他态度很真诚，讲得也很自然。但我觉得宁夏方面似乎可以考虑一下，要设法建立起能把双方长期联系起来的方式，使这种关系进入更深层次，也更可持续。宁夏拥有很出色的社会科学院和人民出版社，宁夏大学已跻身211大学行列，如果能在文物展出，图书出版与交流，文化教育合作（不一定是宗教科目，海湾国家近年高度重视高新科技，办了不少国际水准的科技大学和院系），以及旅游等方面建立起交流合作平台，当会吸引阿拉伯国家高层和精英人士对宁夏的关注，进而也会增进宁夏的利益——这种利益包括宁夏自身的利益，宁夏的国家利益和宁夏的国际利益，也包括宁夏的软实力：话语权、影响力和形象等。

最后，请允许我再一次向宁夏回族自治区主席王正伟、宁夏中阿合作论坛研讨会的主办单位致谢。我相信，今天我们所有的与会者已经与宁夏同胞集聚在一起，都站在一个宁夏大开发新征程的起点上，我们都将会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回族儿女在社会主义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各条战线上团结奋斗、拼搏奉献，为伟大祖国作出的新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