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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相声史-俳优活动

【摘要】:关于“俳优”的活动,有一点需加以强调。有人曾根据“俳优”从事讽谏活动,推断“俳优”并非艺人,而是臣僚。当然,从内容看,“俳优”的活动当属讽谏无疑,关键在于表现形式。除“优谏”外,还有“优笑”、“优戏”,更属于“俳优”的“专利”,也说明“俳优”是从事表演活动的艺人。

第二节 “俳优”的活动

关于“俳优”的活动,古代文献中记述最详的当推司马迁的《史记·滑稽列传》。太史公自序云:“不流世俗,不争势利,上下无所凝滞,人莫之害,以道之用,作《滑稽列传》。”王伯祥注:“滑音骨,流利;滑润。稽,阻碍;留滞。话语流利,正言若反,辩解敏捷,叫做滑稽。所谓‘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并不是油腔滑调,言不及义,一味引人发笑。”可见,司马迁的《滑稽列传》并不单纯地着眼于笑,而是蕴有深意。《滑稽列传》连同后人褚少孙所补述的,涉及许多滑稽可笑的人物,其中属于“俳优”的有优孟、优旃、郭舍人。

《滑稽列传》载云:“优孟,故楚之乐人也。长八尺。多辩,常以谈笑讽谏。”

楚庄王之时,有所爱马,衣以文绣,置之华屋之下,席以露床,啖以枣脯。马病肥死,使群臣丧之,欲以棺椁大夫礼葬之。左右争之,以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马谏者,罪至死!”优孟闻之,入殿门,仰天大哭。王惊而问其故。优孟曰:“马者,王之所爱也,以楚国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礼葬之,薄,请以人君礼葬之。”王曰:“何如?”对曰:“臣请以雕玉为棺,文梓为椁,楩、枫、豫章为题凑,发甲卒为穿圹,老弱负土,齐、赵陪位于前,韩、魏翼卫其后,庙食太牢,奉以万户之邑。诸侯闻之,皆知大王贱人而贵马也。”王曰:“寡人之过一至此乎!为之奈何?”优孟曰:“请为大王六畜葬之。以垄灶为椁,铜历为棺,赍以姜枣,荐以木兰,祭以粮稻,衣以火光,葬之于人腹肠。”于是王乃使以马属太官,无令天下久闻也。

《滑稽列传》载云:“优旃者,秦倡侏儒也。善为笑言,然合于大道。”他享名的讽谏活动是传诵不衰的漆城:

始皇尝议欲大苑囿,东至函谷关,西至雍、陈仓。优旃曰:“善。多纵禽兽于其中,寇从东方来,令麋鹿触之足矣。”始皇以故辍止。二世立,又欲漆其城。优旃曰:“善。主上虽无言,臣固将请之。漆城虽于百姓愁费,然佳哉!漆城荡荡,寇来不能上。即欲就之,易为漆耳,顾难为荫室。”于是二世笑之,以其故止。

《滑稽列传》载云:“武帝时有所幸倡郭舍人者,发言陈辞虽不合大道,然令人主和说。”接着记载了郭舍人的讽谏活动:

武帝少时,东武侯母常养帝。帝壮时,号之曰“大乳母”。率一月再朝。朝奏入,有诏使幸臣马游卿以帛五十匹赐乳母,又奉饮糒飧养乳母。乳母上书曰:“某所有公田,愿得假倩之。”帝曰:“乳母欲得之乎?”以赐乳母。乳母所言,未尝不听。有诏得令乳母乘车行驰道中。当此之时,公卿大臣皆敬重乳母。乳母家子孙奴从者横暴长安中,当道掣顿人车马,夺人衣服。闻于中,不忍致之法。有司请徙乳母家室,处之于边。奏可。乳母当入至前面见辞。乳母先见郭舍人,为下泣。舍人曰:“即入见辞去,疾步数还顾。”乳母如其言,谢去,疾步数还顾。郭舍人疾言骂之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陛下已壮矣,宁尚须汝乳而活邪?尚何还顾!”于是人主怜焉悲之,乃下诏止无徙乳母,罚谪谮之者。

除《滑稽列传》外,其他古代文献中也记载了一些“俳优”的活动,略举数端如下:(www.chuimin.cn)

刘向《新序·刺奢》载云:

赵襄子饮酒,五日五夜不废酒。谓侍者曰:“我诚邦士也!夫饮酒五日五夜矣,而殊不病。”优莫曰:“君勉之!不及纣二日耳:纣七日七夜,今君五日。”襄子惧,谓优莫曰:“然则吾亡乎?”优莫曰:“不亡。”襄子曰:“不及纣二日耳,不亡何待?”优莫曰:“桀、纣之亡也,遇汤、武。今天下尽桀也,而君纣也,桀、纣并世,焉能相亡?然亦殆矣!”

三国志·蜀书·许慈传》载云:

先主定蜀……(许)慈、(胡)潜并为学士……值庶事草创,动多疑议,慈、潜更相克伐,谤读言忿争,形于声色……先主愍其若斯,群僚大会,使倡家假为二子之容,效其讼阋之状,酒酣乐作,以为嬉戏,初以辞义相难,终以刀杖相屈,用感切之。

《三国志·魏书》卷二十一注引《吴质别传》载云:

(吴)质黄初五年朝京师,诏上将军及特进以下皆会质所,大官给供具。酒酣,质欲尽欢,时上将军曹真性肥,中领军朱铄性瘦,质召优,使说肥瘦。

关于“俳优”的活动,有一点需加以强调。“俳优”的“善为笑言,然合于大道”,实开后世的“文以载道”或说“艺以载道”之先河。杨维桢《优戏录序》中对“俳优”的讽谏作用给予带夸张性的评价:“观优之寓于讽者,如漆城、瓦衣、雨税之类,皆一言之微,有回天倒日之力,而勿烦乎牵裾伏蒲之敕也。”这里说的并非“俳优”的实力,而着眼于别人无法取代的特定背景和机遇。楚庄王公开宣称:“有敢以马谏者,罪至死!”一般臣下瞠目结舌,不敢吭声。只有优孟,倚恃平日里楚庄王的宠爱,巧妙地以笑言劝谏。也只有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中,才会有“回天倒日之力”。有人曾根据“俳优”从事讽谏活动,推断“俳优”并非艺人,而是臣僚。实情恐非如此。当然,从内容看,“俳优”的活动当属讽谏无疑,关键在于表现形式。不妨设想,如果当真是臣下讽谏,却采取这种开玩笑的手法,恐怕早就“首足异门而出”了。只有备受君主宠幸的艺人,平日里跟君主说笑惯了,才会有包天的胆量,面对面进行辛辣的讽谏。像优孟、优旃这样聪明绝顶的艺人,心里完全有底,一定看好,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除“优谏”外,还有“优笑”、“优戏”,更属于“俳优”的“专利”,也说明“俳优”是从事表演活动的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