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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大斗技场》:颠覆惊艳!

【摘要】:终于,在同年7月,他怀着一种崇高的信念,站在人类历史的高度,俯视在古罗马的大斗技场所发生的那残酷的一幕,写下了新时期的这一巨作。

八、《罗马的大斗技场》

《古罗马的大斗技场》是69岁的艾青于1979年6月参观了意大利的古罗马大斗技场后写出的。从意大利回国后,诗人内心久久地不能平静下来。古罗马的大斗技场那些墓碑似的残垣断壁,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终于,在同年7月,他怀着一种崇高的信念,站在人类历史的高度,俯视在古罗马的大斗技场所发生的那残酷的一幕,写下了新时期的这一巨作。他用他那异常犀利而严峻的笔触,引起了人类对那一幕惨景的高度警觉。

诗中诗人以很大的篇幅来写大斗技场的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在那个时候同样是人的奴隶们,却被驱逐进斗技场。他们并不相识,相互无怨无仇,却又不得不像野兽一样,被驱赶着相互作殊死的拼斗。而那些看台上的人们,受到拼杀的刺激而欣喜若狂:“斗技场的奴隶越紧张/看台上的人群越兴奋;/厮杀的叫喊越响/越能爆发狂暴的笑声;/看台上是金银首饰在闪光/斗场上是刀叉匕首在闪光;/两者之间相距并不远/却有一堵不能逾越的墙。”为了增强艺术效果的需要,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基础上,诗人采用对比的写法将奴隶们的悲惨命运和奴隶主们的残忍,极强烈地展现在读者面前。看了这样不公道的场面,没有人不为之震撼。此前艾青研究过古罗马的历史,更重要的是他经历了太多的人斗人、人整人的血淋淋的场面。意大利的大斗技场就成了触发他诗情的一个导火索。诗歌虽然描绘了大斗技场中形形色色的人:作为被观赏对象的、注定要死的角斗士;作为帮闲的打手;作为观赏者的达官贵人……然而,逼真地再现当年大斗技场上发生的以观睹杀人为乐的场面,并不是艾青的目的。实际上,透过“斗技场的奴隶越紧张/看台上的人群越兴奋;/看台上是金银首饰在闪光/斗场上是刀叉匕首在闪光”这样的场景,诗人的思维穿透了历史的时空,从刚开始公元纪元的古罗马,到20世纪的中国,类似的悲剧数不胜数。在艾青的眼里,大斗技场不再是罗马的一处文化遗址,而成了凝聚了多少奴隶鲜血的一种象征。所以我们可以说,这首诗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诗人以犀利的笔触揭露了大斗技场的过去,更在于诗人的目光注视着现在。不仅在于诗人描绘了大斗技场这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以及在这里发生过的悲惨事情,更在于诗人很自然地由此生发开去,为诗注入了更深邃更广泛的含意。不仅鞭笞了当时的奴隶主们,也在鞭笞过去的、现在的一切“奴隶主们”。诗人在诗的最后,还极明确地道出了自己对现实的思考:“说起来多少有些荒唐——/在当今的世界上/依然有人保留了奴隶主的思想,/他们把全人类都看作奴役的对象/整个地球是一个最大的斗技场。”这也正是诗人写这首诗的真正动机所在,也是这首诗真正的意义所在。在前面摄人心魄的描绘中,人们已经看到了斗技场那残酷的一幕。而在世界的今天,却依然有人想做奴隶主,来奴役全人类。这严峻的现实的确让人感到触目惊心。诗人由这敏锐而深刻的思考所写下的撼人诗句凝聚了诗人对世界文明史的思考,具有着惊天动地的力量。时刻关注人民的命运,时刻关注世界人民的命运,是诗人一生创作的基调。正是出自于这样博大的胸怀,《古罗马大斗技场》一诗才有了深厚的底蕴,才有了产生的动机和产生后的撼人力量。

总而言之,《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就是这样在对奴隶主驱使奴隶进行惊心动魄的搏斗,以供人取乐的场景描绘中,融入了诗人对于民族、人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历时性思考,从而大大拓展了诗的容量。与当时“伤痕文学”黏滞于揭露“文革”的灾难和个人的不幸不同,艾青有意把自己的创作与个人和社会的具体历史事实拉开一定距离,保持一种从现象的表达到意象的呈示、从事实的层次到哲理层次的间隔,以便把对个人遭遇的观照扩大为对历史现象和普遍性人的心态的概括。这种从纵深的时间过程和开阔的空间范围来把握个人与民族、历史与现实的艺术追求,使《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在宏大的理性化的结构中表现了作者的人生观宇宙观美学观,因而,引人入胜,动人心魄。

艾青无愧于“中国诗坛泰斗”的称号,他上述的诗之所以好,之所以能够深刻而长久地令人感动,就因为它们是通过朴素、鲜活的口语、自由而又合于规律的散文的自由形式,袒露着诗人高尚的意志和纯洁的灵魂。它们的每个字都是诗人脉搏的一次跳动,它们表达的是时代的感情,它们唱出的是人民的心声,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艾青“诗的散文美”命题所不可少的要素。然而诗中的“散文美”,是很不容易掌握的。没有高超的艺术素养,是不能胜任的。掌握不好,就会“散文化”。一字之差,相距万里。艾青掌握得很好,收到了异乎寻常的效果,我们也不能不为之倾倒。艾青的诗歌创作正是“诗的散文美”命题的成功实践。(www.chuimin.cn)

【注释】

[1]海涛,金汉.艾青专辑[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2:350.

[2]艾青.诗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