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于艾青的“诗的散文美”主张,很多人错误地认为艾青在提倡“诗的散文化”,是用“散文”代替“诗”,并认为艾青应该为新诗史上出现的“散文化”倾向负一定的责任。[10]为了防止误解,艾青多次从诗与散文的区分说起,对“诗的散文美”与“诗的散文化”二者进行了辨析。......
2024-03-26
二、艾青从诗与散文的区分说起,就“诗的散文美”与“诗的散文化”所做的辨析
基于上述论述,我们知道,要准确全面地理解艾青的“散文美”是不能脱离它的诗学背景的,否则势必走向“散文化”道路。事实上,对于艾青的“诗的散文美”主张,很多人错误地认为艾青在提倡“诗的散文化”,是用“散文”代替“诗”,并认为艾青应该为新诗史上出现的“散文化”倾向负一定的责任。新诗史上把“散文美”与“散文化”混为一谈的现象也比比皆是。如李广田就认为“今日新诗的一种共同特色就是诗的散文化。”[7]实际上,那些认为“散文美”只是一些散漫的诗句、只是一些生活中自由放浪的语言的观点,都是由于疏于对艾青的诗论与诗歌实践做仔细全面的梳理而对“诗的散文美”产生的误解,是对艾青的诗的主导风格的歪曲。“散文美”与“散文化”,虽然只有一字的差别,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散文美”是诗美的提高,“散文化”是诗质的降低。“诗的散文美”与“诗的散文化”水火不相容。对此有所觉察的袁可嘉曾强调指出:“事实上诗的‘散文化’是一种诗的特殊结构,与散文的‘散文化’没有什么关系”,“绝对肯定日常语言、会话节奏的可用性,但绝对否定日前流行的庸俗肤浅曲解原意的散文化”[8]。艾青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他说:“我说过诗的散文美,这句话常常引起误解,以为我是提倡诗要散文化。”[9]他在大力提倡“诗的散文美”的同时,坚决反对“诗的散文化。”他在1980年8月《诗论》再版的《前言》中说:“强调散文美,就是为了把诗从矫揉造作、华而不实的风气中摆脱出来,主张以现代的日常所用的鲜活的口语,表达自己所生活的时代——赋予诗以新的生机。”[10]为了防止误解,艾青多次从诗与散文的区分说起,对“诗的散文美”与“诗的散文化”二者进行了辨析。
艾青在他的《诗的形式主义问题》一文中对诗与散文进行区分时,有这样的论述:
诗与散文是不同的两种文学样式,诗不能以散文来代替,就像散文不能以诗来代替一样。不同的样式,具有不同的性能,发挥不同的作用。……有些题材只能用散文的形式来处理的,假如把只能用散文的形式来处理的题材,用诗的形式处理了,不管你是“自由诗”也好,是“格律诗”也好,结果都会出现散文化的倾向,因为它的题材性质首先决定了是散文的。
文学上的各种表现手法,可以用在诗上,也可以用在散文上;但各种表现手法之被用在诗上,是和用在散文上不一样的。在散文里,长篇的叙述是被容许的,但在诗里,就要节制得多。在散文里,对一个观念可以加上不厌烦絮的解释,而在诗里,这种解释就会显得累赘。在散文里,出现一些理智的分析的章段,并不足奇怪,这在诗里就会使人感到很不习惯。……[11]
这里,艾青对诗与散文的区分是从两方面谈的:一是题材;二是表现手法。先来看题材。这里艾青所说的题材,根据艾青诗论的语境判断,可以理解为诗的内容。艾青认为,“假如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是诗;假如不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不是诗”。不难看出,艾青对诗的本质的认识在于诗的内容,即只要内容是诗的,不论用什么形式来写,都会是诗。那么,诗应该有什么样的内容呢?艾青在《诗的形式问题》中曾对古代传统诗论中“诗言志”的“志”,作出这样的解释:“所谓‘志’,就是思想感情”。据此,他认为诗是思想感情的表现。“‘抒情’在诗里存在,将犹如‘情感’之在人类中存在,——是永久的。”[12]可见,诗的本质在于要抒发真情,这是艾青赋予诗的内容的第一要义。再来看表现手法,艾青认为,诗只有借助形象思维的方法才能产生持久的魅力。通过意象来抒发诗人的感受而非散文化的叙述、解释、理智分析是艾青关于诗的本质的内容的又一要则。一个情感性、一个意象性是艾青区分诗与散文本质特征之所在。如果缺少了这二者,不管诗句“怎样排列整齐,怎样充满雕琢与铺饰,怎样声音叮咚如雨天的檐溜”[13],也绝不是诗。当然,艾青的“散文美”并不止步于诗的内容,他认为,写诗的秘诀在于用真正而天真的眼看着世界,把你所理解的、所感觉的,用朴素形象的语言表达出来。即艾青也追求努力把自己所感受到的世界不拘束地表达出来的诗学理想。照他的反复阐说,所谓“诗的散文美”,就是指诗的语言中那些没有人工气,生动活泼、充满人情味的口语化的和谐诗句,是具有散体化形式的美。当然,与前述一致的是,艾青在强调诗的形式的口语美、自由美的时候,从来都是以强调诗的内核即情感和意象为前提的。一句话,艾青“诗的散文美”,就是指用散体化的自由形式意象化地表达诗的内容——真情。
在理清了“诗”与“散文”的本质区别之后,我们再来看艾青对于“散文美”与“散文化”所做的辨析。(www.chuimin.cn)
在反对诗的“散文化”上,艾青在《诗论》中说:
决不是以“自由诗”的形式写的,就是散文化的诗。散文化的诗的最大特征,是创作过程中排除了感情和形象思维。[14]
……自从新文学发展以来,也产生了许多散文化的诗。有些诗,假如不是分行排列的话,就很难辨别它们是诗。……这种散文化的诗,缺乏感情,语言也不和谐。也没有什么形象。有的诗,语言构造很奇特,任意地破坏我们的语法。[15]
诗的散文化倾向,不是由于写诗的人的修养不够,就是由于写诗的人误解了诗。……诗的散文化,是写诗的人在劳动和学习上疏懒的结果。[16]
……
以上可以看出,艾青所谓的“诗的散文化”主要是指忽视甚至放逐诗的情感内核、忽视形象思维在诗情表达中的不可或缺的作用的错误做法。因此,当有些人以要防止“自由诗”散文化的倾向,而提倡诗人写“格律诗”时,他坚决驳斥“把散文化只看成了文字和声音的不整齐,只要文字排列整齐和有齐匀的韵,就不会散文化了”的这种观点。他认为,诗的散文化,是诗人对新事物的感情、选择题材和艺术上都存在着问题,而主要是情感、题材方面的问题。诗的散文化,不是诗人能不能拼凑字数和寻找脚韵的问题,因为,现在有许多以“格律诗”体写的诗里面,也同样存在着缺乏情感和形象的情况。只是在“格律诗”里,这种散文化的倾向,由于整齐的排列和韵脚作掩蔽,不容易被人发觉罢了。也就是说,在艾青看来,在新诗中,不仅自由诗有散文化的倾向,格律诗也有散文化的倾向。换句话说,写自由诗要求散文美,写格律诗更要散文美。他反对采用不加工的、凌乱的、芜杂的、夹带不纯粹成分的口语直接入诗以及完全是有意地和“格律诗”对抗,过分地强调“自然流露”,想到哪儿,写到哪儿,语言毫无节制,常常显得很松散的做法,更反对“放逐情感”、没有形象、一味追求整齐的格律与韵味的做法。如果说,前者代表的是形式上的散文化倾向,而后者代表的则是内容上的散文化倾向。艾青反对二者,主要反对后者,而崇尚丰富强烈的情感,充满诗味的形象;崇尚情感、意象在一定的规律里的自由或者奔放;崇尚用单纯、简单、明白的诗化口语来抒发诗人对于人民、对于时代的真挚情感。他追求的是以真挚的语言与新鲜的形象表达人的愿望,生活的悲与喜,由暗淡的命运发出的希望的光辉和崇高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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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对于艾青的“诗的散文美”主张,很多人错误地认为艾青在提倡“诗的散文化”,是用“散文”代替“诗”,并认为艾青应该为新诗史上出现的“散文化”倾向负一定的责任。[10]为了防止误解,艾青多次从诗与散文的区分说起,对“诗的散文美”与“诗的散文化”二者进行了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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