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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旷达:中国古代美学的新见解

【摘要】:这里说的“仁者”、“君子”,当是孔子心中的理想人格,也可说就是正在践履其理想人格的孔子和他的同道们。只不过,它十分的积极而大气,与通常所熟知的魏晋时人仅仅着眼于个体人生的纵任狂诞式的旷达颇为不同罢了。

一、孔子的旷达

人们通常很少将旷达与儒家相联系,但我以为,从最一般的精神看,儒家实际上也是有着突出的旷达式人生态度和襟怀的。这里主要看一看儒家创始人孔子的旷达。虽说孔子在后世被尊为了“圣人”,但人的生死问题和现实生存中的种种不利因素所构成的忧困,同样摆在他的面前。对于人生的短促易逝,孔子同样感慨系之,“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论语·子罕》)[2]他也希望着生命的延长,“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丘之祷久矣’”;(《述而》)“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述而》)现实生活中,孔子也碰到过一些困境性问题,如他少时遭遇贫贱,后来奔走诸国而在陈绝粮,做老师又遇爱徒颜回先逝令他伤感,等等。不过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他怀抱着远大的理想凄凄惶惶奔走于列国之间而终不见用,其“道”终不能够得到实现。此外,从认识方面看,他认为贫困途穷也是一般人生中的一大困境。他又认为也还存在一些令君子人们引以为虑的问题,“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君子病无能焉”。(《卫灵公》)所以他曾总结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卫灵公》)当然他的“忧”,主要还是表现为“忧道不忧贫”。(《卫灵公》)然而我们看到,虽然孔子面前并不缺少忧困,但他却没有为此而整天忧心忡忡,焦虑不安。相反,他的心里从根本上说又是“无忧”的,他反复申说:“仁者不忧”,(《子罕》)“仁者无忧”,(《宪问》)“君子不忧不惧”,“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颜渊》)这里说的“仁者”、“君子”,当是孔子心中的理想人格,也可说就是正在践履其理想人格的孔子和他的同道们。因为他们向外有着实现仁德于天下的远大的社会政治伦理理想,向内有着建立崇高道德主体的坚定信念,他们内心充满了道德正义、浩然正气,所以他们总是那样的积极乐观,无忧无惧。对于个人的生死问题,也许孔子由于全身心系于社会政治伦理而不遑深思(《先进》:“未知生,焉知死”),但孔子们却是肯于为他们的仁德正义而献身的,“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卫灵公》)“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泰伯》)其时,贫穷大约是人们常常遇到的一种生活困境,但在孔子们那里,这样的困境是不会也没有引来真正的忧烦的。孔子的爱徒颜回一生总是贫穷(“屡空”),然而“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得到了老师的高度赞许——“贤哉回也”。(《雍也》)颜回如此的安贫固穷,乐观无忧,正是因为他与道义同在,内心饱满无缺(《雍也》:“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孔子本人也一样,他也愿意自己富有一点(《述而》:“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但若不义的富贵,他是不屑一瞥的,他宁愿处贫穷而依然快乐,“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这样的安贫乐道,乐以忘忧,就是后来儒者们所津津乐道的“孔颜乐处”。所以我们看到,生活中的孔子差不多总是快乐愉悦的,他因“学而时习之”感到快乐,他因“有朋自远方来”感到快乐,他与人歌唱互和也感到快乐。他自我评价说:“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述而》)“发愤忘食”是执着追求积极奋进,“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是旷达乐观。执着与旷达同在,虽积极而不失旷达,虽旷达而仍然积极。总而言之,在孔子面前并不是没有种种困境和忧虑,但他始终以实现社会远大理想和建立崇高人格为关注的焦点和人生的目标,从而大大拓宽了个人的眼界胸襟,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许许多多的人生忧困,面对它们时不再忧惧而更能够坦然处之(《述而》:“君子坦荡荡”),悦乐如常。这样的眼界胸襟,不是非常的空阔宽广而开朗通达吗?这样的人生态度,不是也明显地有着旷达人生的最一般而典型的精神(超越忧困而自由悦适)吗?只不过,它十分的积极而大气,与通常所熟知的魏晋时人仅仅着眼于个体人生的纵任狂诞式的旷达颇为不同罢了。(www.chuimi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