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章写作指南-陕西人防新闻写作实用教程

第十三章　副刊文章

所谓副刊，即指报纸、杂志上除了要闻，工作报道之外的版面或栏目。打个比方，它就相当于"八小时以外"。

就《陕西人防》来说，既要有"八小时以内"各项工作、各类成绩、各种人物的报道，又要反映全省人防系统广大干部职工"八小时以外"丰富多彩的生活情趣，从另一个侧面，展示人防干部职工的精神风貌、业余爱好，反映全面过硬的综合素质和健康向上的思想追求。

下面，我们按照《陕西人防》已经或将要开设的一些栏目的需求为主线，把适合大家写、也适合杂志登，有时也能转换角度投给地方社会类报刊的文章类型，大致作一个简要的阐述和说明。

需要说明的是，下面列出的各种体裁和类型，具体怎么定义，不是本书探讨的重点，如果要从学术和教学的角度去弄准弄清理论定义，大家完全可以到书店里买相关的专业辅导书。本书重点是列出条目、举出范例，以供参考，以利大家开阔思维，放开手脚，积极写稿。

一、散文

散文是展示一个人精神追求和思想境界、文字水平的一种好体裁，也是人防杂志为基层同志们提供的一块阵地。如《陕西人防》上的"人防情怀"，就是发表这种文章的。有的思想性比较强的游记，也可以归到这个范畴内。如下面这篇:

范例1(政论类散文):

聆听伟人足音　凝聚不竭动力

——参加"延安-西柏坡-北京"红色巡访感怀

汪明坤

用信仰指引征程，用宗旨凝聚人心。这，就是我代表省人防办参加省直机关工委、省委党史研究室联合举办的"延安-西柏坡-北京"红色巡访活动期间，沿着红色之路一路巡访所感悟到的。而这，正是我们党不断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根本动力和力量源泉。

信仰是什么?信仰是一种信念、一种品质、一种追求。它可以提升思想境界，激发内在动力，规范行为方式，保持正确方向。

人需要吃喝，这是物质的需要;人也需要信仰，这是精神的需要。88年前，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忘我、他们无私，为了信仰可以承受一切苦难，可以献出生命;他们让中国这头睡狮猛醒，带领中华民族走上了自强不息的道路，让世界为之震撼。毛泽东就是这群人的杰出领袖，他凭借着超人的智慧和对中国文化的深切领悟，与他的战友们一起，用马克思主义唤醒中国百姓，用"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带领人民的军队通过人民的革命，建立了人民的共和国。这群人就是中国共产党。毛主席的伟大之处在于，当大部分中国人都像对待上帝一样敬仰他时，他没有把众人的敬仰变成宗教，而是鼓励大家把共产主义作为信仰。正是因为有了对这种信仰的坚持与传承，才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日新月异的社会主义新中国，享受到了现在的幸福生活。

7月27日，是一个胜利的日子。1953年的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签订，标志着历时3年的抗美援朝战争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在这样一个胜利的日子里，有幸能够参加省直机关"延安-西柏坡-北京"红色巡访团，一路追寻毛主席率领中央机关从延安转战陕北，经山西抵达河北西柏坡，直至进京建立新中国、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光辉足迹，我的内心充满了震撼与惊奇，我似乎亲眼目睹了中国历史列车的伟大调度者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在这一时期的工作和生活，倾听到了60多年前他们在这一个又一个偏僻村落里擂响的一声声思想的惊雷和留在中国革命史上的不绝回响。

在王家坪，在杨家沟，在神泉堡，在五台山，在城南庄，在西柏坡，在一个个革命旧址前，在一个个山沟沟的窑洞民居里，在一个又一个伟人们曾经驻足的地方，我怀着朝圣的心情一路走来，亲临实地见证并回忆这个时期的一幕幕历史，接受革命战争史的教育与洗礼。我真的能感受到伟人们坚定的信仰、自信的步伐，感受到这种信仰和信心的强大凝聚力，感受到毛主席等老一辈革命家"进京赶考"，一路披荆斩棘、气势如虹、绵延不绝的精神力量。

在我眼前，主席屹立的身影已不是一尊雕像，而是一种不朽的精神，一种信仰的光芒，他浓缩了中国共产党人88年的坎坷历程，汇集了千万仁人志士的毕生向往。当这信仰之光闪耀在中华大地的时候，有谁能拒绝它的方向?当这信仰之光燃烧在每个人的心中的时候，有谁能拒绝它的力量?

在展厅的一件件展品前，在一段段革命史记里，透过那补满补丁的衣裤，那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手稿，那劣势的装备，那简陋的油灯，我反复思考，反复追本溯源，我渐渐明白，是什么拯救中华民族于危亡的沼泽?是什么唤醒了四万万劳苦大众，扛起民族复兴的大旗?是什么点燃了南湖红船上的星星之火，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燎原了中国的革命?是什么让绝大多数中国人在当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中国共产党，选择了毛主席?是什么让原定五年打倒国民党反动政府的解放战争仅仅只用了三年多时间?是什么"凝聚了千万英雄志士的血肉，托出万里山河一轮红太阳"?因为消灭剥削、消灭阶级，实现共产主义，这是只有我们共产党人才有的信仰，它代表了当时四万万劳苦大众内心深处最迫切的向往。

这种信仰，可以统一思想，凝聚意志，铸造灵魂，改变历史!

这种信仰，可以贯穿岁月，唤起激情，鼓舞勇气，照亮方向!

在实地考察革命老区、首都北京、天津滨海新区的改革发展成果，参观鸟巢、水立方等奥运场馆，参观天津生态示范城，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和改革开放教育的过程中，我再一次深切感受到，我们党正是凭着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信仰的坚定执著追求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不懈奋斗，始终坚持信仰和宗旨不动摇，坚定不移地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才让我们在异常艰难的环境条件下，战胜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胜利。特别是近几年来，我们在抗击暴风雪、抗震救灾、举办奥运会、"神七"航天员太空漫步、制止西藏和新疆骚乱、应对世界性经济危机等重大事件中，中国人用坚韧、勇敢、智慧向世界展示了令人震撼的民族力量。中国，已经成为引领世界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的一支力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模式正给世界带来强烈的震撼。毛主席关于"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的预言已经、正在而且必将继续被中国的历史所证明。因为，诚如毛主席1947年给佳县县委所写的题词那样:我们"站在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一面"。

当前，在这样一个社会大变革、经济大发展、观念大碰撞、文化大交融的时代，在面对世界性的经济危机面前，我们眼前的世界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缤纷和嘈杂，我们的内心正经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诱惑和冲击，我们曾一度坚信和执著的信仰也似乎变得扑朔迷离，似乎正日益淡出我们的主流语境之外，似乎被淹没在物欲横流的精神疲态之中。在意识形态领域还充满斗争的现实社会里，在信仰日益多元多样化的今天，我深切地感到:我们党在革命战争年代用鲜血和生命的代价铸就的信仰和精神对于当今的中国是多么的重要，以抗大精神、延安整风精神、南泥湾精神和白求恩、张思德精神等为原生态总结概括出来的延安精神，正是我们党在这一特殊的历史时期形成的最重要的精神，其科学内涵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和爱国主义的优良传统，它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

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今天，我们同样需要弘扬延安精神，保持战争年代那么一股劲，那么一股气，对于当代的改革开放大业的发展同样是需要的，对于保持共产党员的先进性更毫无例外是需要的。我深刻地认识到:延安精神不能丢，丢掉了就会失去民心，违背民意，割裂党与人民的血肉联系;延安精神不能丢，丢掉了就会失去前进的精神动力;延安精神不能丢，丢掉了就会失去拒腐防变的重要法宝。只有用延安精神教育全党，才能使共产党人保持蓬勃朝气、昂扬锐气和浩然正气，解决党所面临的新的历史课题，使我们党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始终走在时代潮流的前列。

因此，我体会，我们这次"延安-西柏坡-北京"红色巡访活动的组织开展可谓非常及时而且必要。通过红色巡访，聆听不灭的伟人足音，缅怀革命先烈的丰功伟绩，感受信仰的强大精神力量，促使我们牢牢记住，今天安宁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让我们满怀感恩之心坚定我们的信仰，尽心尽力地工作，尽心尽力地为人民服务，尽心尽力地为祖国的繁荣富强发出自己的光和热。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正在全球的经济危机中保增长，没有人不希望拥有强大的经济力量，但在经济的潮起潮落中我们须臾不可丧失的是我们的信仰，须臾不可缺少的是支撑我们前行的精神力量。我真诚地希望:随着生活的富足，我们还能找到安顿自己心灵的地方;随着见识的增长，我们不会在生命的意义上彷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不会淡忘入党的誓言与信仰。无论贫富贵贱，我们都过着有信仰的生活;无论成败得失，我们的心底依然坦荡。这是信念的指引，这是精神的依傍——这一段红色巡访的记忆，将在我的心中珍藏。

(《陕西人防》2009年第4期)

除了这类带有强烈政治色彩、适应某个时期宣传需要的散文之外，还有一种纯粹描写个人思想、经历的散文，只要是健康向上的，各种报刊的副刊也都是欢迎的。如:

范例2(生活类散文):

我拿什么奉献给您，我的姥娘

大　军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

曾经自认为是个对港台流行歌曲不感兴趣的人。然而，当听到苏芮演唱的这首歌时，我却从心灵深处被实实在在地震撼了。

我想起了我的外祖母，我那与中国绝大多数农村妇女的命运几乎完全相同，至今仍默默无闻、毫无怨言地生活，操劳在山东一个偏僻村庄里的姥娘。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因父亲在外地工作，我就随母亲住到了外祖母家，直到14岁那年考上县高中才离开。这14年中，母亲一直是在外村一个小学里当老师，因为课时紧，不能天天回家，抚养我的担子就更多地落在了外祖母的肩上。而我的幼年、童年乃至少年阶段，就无可分割地与外祖母紧紧系在了一起。

外祖母，您还记得吗?当我尚在襁褓之中时，正赶上那史无前例的十年内乱。有段时间，母亲因"莫须有"的罪名，每天下午上完课后都被一些想捞点政治资本的"狂热分子"给硬留在学校里作"深刻反省"，迟迟不能回家给我喂奶。是您，每次从太阳尚未落山起，就抱着我坐在村外的小桥头上等母亲归来。等啊等啊，等到炊烟四起，等到暮色沉重，等到月上枝头，母亲还是没有踪影。看着饿得连大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我，您只有强忍悲愤和痛苦，把已经干瘪了多年的乳头，塞进我的嘴里。为了让我哪怕早一分钟吃到母亲的奶，您艰难地挪动着旧时代留下来的小脚，沿着小路向十里外的学校方向走去。

终于，母亲的身影在前方出现了。在淡淡的月光下，在乡间的土路上，在揪心的哭声中，老少三代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这时，您的乳头早已被我吸吮得血流不止。外祖母，在那段日子里，我大口大口咽下去的，是您的血啊……

我拿什么奉献给您，我的姥娘?

外祖母，您还记得吗?高中毕业以后，我没能考上大学，只好进县城当了工人。这期间，我还能够经常回去看看您，尽一点外孙的孝道。可是，自从20岁那年我应征入伍以后，就连见您一面都很难了。特别是后来考上军校，再后来又成为一名共和国的军官，长驻在距您数千里之遥的古城西安，就更无法像小时候那样，整日在您身边玩耍淘气，砸东拆西了。如今，我连您那高举轻落的巴掌，都是想再挨几下也不能了……尽管我现在已过而立之年，生活条件也远远好于过去，但端起饭碗，就会想起您炖的那香喷喷的小鱼汤;拿起馒头，就会想起您蒸的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

外祖母，您还记得吗?上次见到您，还是去年秋天我回去休假，专门去看您。当我走进那无比熟悉的小院，却没有看到您出来接我时，我的心就一下子揪紧了。当迈进房门，看到您病倒在炕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强迫自己没有哭出来。因为我知道，您平时最不愿意因自己生病而让我们担心。可是，当我归期迫近，不得不与您告别时，我坐在炕沿，紧握住您那刻满岁月痕迹的双手，终于无可阻挡地痛哭起来。当我看到您那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睛里也同样淌出滚滚热泪时，我竟不敢再坐下去，抹了一把泪水，转身出门而去……

村外，我停下车子，回身望着绿树掩映着的那熟悉的屋顶，仍然泪流不止。这时，那个早已在我脑海中回荡过无数遍的声音，再次从我心底响起:

我拿什么奉献给您，我的姥娘?

(《西安日报》1996年10月5日)

二、随笔

其实，随笔与散文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为了表现一段情感，反映一种情绪，比如本章范例1也可以放在报纸上的随笔专栏内。如果说有区别，也只是从形式和要求上讲，散文更倾向于强调文学性，随笔则主要是"随手"般地记下自己的一段情感，一段认识。下面是一篇随笔:

范例3(随笔):

怀念星空

大　军

能够长期生活在都市，自然是像我这样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们所幻想的。可当真正在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环境中居住了十几年以后，却又越来越深切地感到，有些东西已经永远不再属于自己了。

比如星空。那充满无穷魅力、始终有无数的眼睛在向你眨个不停的星空。

小时候，可以整晚整晚地仰面躺在夏日农家小院中的凉席上，摇着蒲扇，享受着星空带来的乐趣。有时，会无数次地央求外祖母讲述牛郎织女如何相爱、又如何被生生拆散的故事，之后便望着那条被狠心的王母娘娘用发簪划出的长长的银河，陷入无尽的遐想。看，银河这边的一颗亮亮的星星，就是织女;而河对岸那一大两小的三颗，就是牛郎用担子挑着自己的一儿一女。一家四口终年只能隔河相望，该是多么难过啊!银河里那白亮的波涛，大概是他们的眼泪汇集而成的吧?七月初七，为什么不快些到来，好让他们踏着好心的喜鹊们搭成的长桥，见上一面!

稍大几岁后，对星空的兴趣更是有增无减了。那颗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将星空划出一道长长亮痕的流星，该不会被大气层烧尽吧?它将会落到什么地方呢?真的会有地球上的一个人，随着它的飞落而告别人世吗?那些得用力分辨才能看得清的小星星，离我们到底有多远?上面有没有人住?是不是也有一个不知什么模样的小孩子，正躺在他自家的院子里，像我遥望他一般地遥望我?当我们的目光走过漫长的历程，最后在星空中相遇时，我们都还活在世上吗?……

美丽的星空带给我的，绝不只是这些。它诱惑着我，使我很早就翻着《新华字典》，读了《十万个为什么》、《宇宙的奥秘》、《太阳系的来历》，还看了许许多多与星星、宇宙有关的童话书或科幻小说。由此，我知道了与无穷无尽的浩瀚星海相比，生活在小小地球上的人们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而相互之间的纷争吵闹，又是多么的可笑;由此，我知道了与存在并燃烧了几十亿年的恒星相比，人生是多么的短暂，而庸庸碌碌、虚度光阴，又是多么的可悲。

然而，随着我走出乡村、来到都市，这一切都离我无比遥远，不再为我所拥有了。每到夜晚我在户外散步，一次次习惯性地仰头观望时，却总是失望地看到星空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了，它被都市的人们制造出来的灯光给掩盖了，吞没了。也许，星空永远只是属于乡村，属于那里的孩子们的吧!

我曾无数次对从小在都市长大、从未在乡村生活过的朋友们讲，假如你能揭开这道罩在头顶的、由灯光组成的大幕，你将会看到什么!

(《西安日报》1997年11月10日)

三、生活小品

生活小品，其实也是散文、随笔的一种，之所以把它单列出来，是因为这里讲的生活小品侧重于描写个人、家庭实际生活中的一个场景，一段故事。与所有的文章要求都一样，生活小品也要体现出一种思想性，反映的内容或隐含的道理都要健康向上。如:

范例4(生活小品):

起个大早

大　军

刚实行双休日那阵子，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天该干些啥。过去每到星期日，是半天睡觉、半天家务，虽不断制定写写画画方面的"宏伟计划"，却总是难以付诸实施，空留许多遗憾。

现在好了。每逢周五晚上，紧绷了整整五天的神经便一下子完全放松，看完新闻联播后，不管电视里还会播什么好片子，也不管老婆那一连串"又犯星期五综合征"的"批评教育"，自顾自地上床蒙头大睡。次日早晨天刚放亮，就精神百倍地起床洗漱、悄悄出门，跑到家属院外面的小吃摊上打发完肚皮，然后来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往电脑跟前一坐，这"个人奋斗"就算开始了。

于是，过去只有构思而未能成形的许多稿子，一篇篇问世了;过去只有片断而未能连缀的卡通画脚本，一集集诞生了……时近中午，估计昨晚看书看电视不知到几点的妻子这会儿该起床了，便关机出门，顺路再买点菜回家。等吃过中午饭，自然还是到办公室与电脑"较劲儿"。直到夜幕降临，这才整理好一天劳动换来的果实，志满意得地走出办公楼。

对我这般乐此不疲的"休息"法，许多朋友都不以为然:在办公室熬了一个星期啦，还不够哪!确实，与他们比起来，我是有些古板:打牌只输不赢，没胆量;钓鱼下钩就提，没耐性;玩车又缺摩托，没实力。您瞧，我还能干啥?

其实，最了解我的还是老婆。起初，她也经常奇怪:说起来，你这周六过得跟平常上班没啥两样，可咋就总是一反常态，回家时总是兴致勃勃呢?时间一长，老婆看到我发表作品越来越多，其中绝大部分又是利用周六在电脑上敲出来的，慢慢也就体会出了我这"兴致勃勃"的根源所在。

作为一名机关干部，平时的工作既忙又杂，看起来不累，实际上却常常让人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诚然，在工作上应当具备干出一番事业来的理想，为之日夜操劳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但内心深处却难免有些不甘，总想搞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有过不少打算，只可惜精力有限、难以实现罢了。眼下，利用来之不易的双休日，在周六起个大早，不受任何干扰地做点自己想做的、实实在在的事，虽在形式上跟上班相同，但在思想层面、精神状态上却完全不是一码事了。您说，我这难道不是一种很好的休息吗?

说到底，是否真正达到了"休息"的目的，关键并不在于采取的是什么形式，而是看能否在"休息"过后感到心满意足，甚至是精神舒畅。商子雍先生曾在晚报周末专刊"休闲小品"中告诫大家:休闲，关键是要有一份好心情。以我的体会，此话确确不谬。

(《西安晚报》1996年6月22日)

可以说，上面这三种，即散文、随笔和生活小品文，其实都是一类，都是采用自由的笔法，真实记录和反映个人思想轨迹的一种文体。

从文学的要求上讲，则是散文第一，随笔第二，小品文第三。所以，大家只要有灵感，就尽管放开写，这才是根本，不要被按什么类型分所限制。

四、小小说

现在，写小小说的人似乎不多了，但实际上它却是报纸副刊很需要的一种文体，也是读者普遍喜欢看的一种体裁。

小小说也是种舆论宣传工具，它虽然"小"，但也要做到主题集中，而且一定要写出矛盾冲突来，或是像相声段子那样，抖出"包袱"来，以便尽可能增强幽默性、可读性和感染力。

对业余作者来说，写小小说不能太长，首先得做到"小"。如果长篇大论，一是不容易把握，二是没有多少版面可放，毕竟我们最主要的杂志——人防杂志，并不是以体现休闲情趣为主要任务的。

如下面这两篇:

范例5(小小说):

治嗝儿

大　军

"呃!"

每隔十来秒钟，新兵刘志便要来上这么一声。

三天前的中午，首长来饭堂看望新战士，偏偏刘志离门口最近，首长便首先拍拍他的肩膀，问寒问暖;偏偏刘志嘴里有块没嚼烂的牛肉，答不出话，只好红着脸硬吞了下去。可能是带进了一大口凉气的缘故，这"呃、呃"的嗝儿就无休止地打了起来。

这下可苦了刘志。吃饭、睡觉时"呃"，训练、听课时也"呃"。便有老乡警告:"志子，你再不改正打嗝的错误，可要影响进步了!那天连长点名，点到你时你不答'到'，却'呃'了一下子，严肃的气氛全让你给破坏了!连长瞪了你半分钟呢，你知道不?人家老兵肚子都笑疼了，多丢人!"

刘志便着了急，一个人躲到树林里翻跟斗竖蜻蜓，又可着劲儿地憋气，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可就是不见效果，照旧每隔十来秒钟就"呃"上一回。

刘志臊得一天到晚抬不起头，班长也跟着脸上无光:"这个刘志，怎么搞的，成了天文台的报时钟了!"偶然想起一计，便悄悄走到刘志背后，猛击一掌:"刘志!我那钱包是不是你拿的?"刘志转过身来小声道:"班长，这不管用，呃!"班长抓抓头皮，忽然用力"哼"了一声，转身摔门而去，弄得刘志更加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

半晌，门又开了。班长、排长、副连长、指导员、连长，鱼贯而入，走到刘志面前围成半圆，个个严肃无比。连长"咳咳"几声，说:"刘志同志，鉴于你患上了严重的怪病，已经不具备一名军人的起码条件。我们决定，不能容许你继续干扰连队的正常秩序，必须作退回原籍处理。你现在就打背包，晚饭前由排长送你到火车站。"

刘志惊呆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屋子里一下子鸦雀无声。

十秒钟，二十秒钟……一分钟、两分钟……屋子里还是鸦雀无声。

"成功啦!"一阵大笑轰然而起。(www.chuimin.cn)

(《解放军报》1997年4月17日)

上面这篇小小说，实际是正面表扬性质的，通过连队干部为新兵刘志巧治打嗝的经过，折射出人民军队内部的和谐氛围。而下面这篇，就纯粹是讽刺了:

范例6(小小说):

熟　人

大　军

上级演出队下来慰问演出，赵干事负责接待，忙得颠三倒四。

"中午会餐，下午送站。晚上得好好补它一觉!"去招待所食堂的路上，赵干事低头边走边想。忽然，"啪"一声，肩头挨一脆掌。抬头一瞧，只见是大学同学陈浩。

"怎么搞的，老同学?走路也不看着点，瞎琢磨什么哪!"陈浩非常爽朗地大声说道。"哟，是你啊!听说上头借你去帮忙了?混得不错嘛!"赵干事忙伸手掏烟。

"抽我的抽我的!"陈浩也将手伸到口袋里摸索一阵，见对方已把烟递到面前，便抽出手来接过，"我下来了解些情况。对了，听说中午有会餐?"

"没错。有事吗?""是这样。演出队有我不少熟人，你看中午……能不能……""好说好说!中午12点半，食堂见!"

会餐准时开始，气氛热烈。陈浩坐在赵干事边上，话不多，嘴太忙。

"哎，你不说要见熟人吗?"赵干事问。"唔唔!"陈浩吐出个虾脑壳，又把筷子伸向清蒸大蟹。

"一会儿你给咱引见引见刘春梅怎么样?"赵干事端起啤酒跟陈浩碰杯。刘春梅是演出队的头号歌手，有点名气。

"你说春梅啊，我们熟得很!"陈浩"咕咚"咽了一口啤酒。服务员正好过来上菜，赶忙问:"哪个是刘春梅啊?平时电视上能认出来，可怎么卸了妆跑到饭堂里，都认不出是哪个来了!"

陈浩抬头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跟首长同桌的两个年轻女演员身上。片刻，他果断地用筷子一指:"就是那个!"服务员顺筷子一瞅，只见一个穿红连衣裙，一个穿白连衣裙，忍不住又问:"到底哪一个?"

"那个!就是穿白连衣裙的那个!"陈浩指完，立刻低下头继续啃鸡腿。赵干事一愣，欲言又止。

酒过数巡，一长者端杯站起，倡议道:"下面，请咱们未来的歌唱家刘春梅，给大家来段祝酒歌怎么样?"大家鼓掌响应。"红连衣裙"连忙站起，笑着摆手谦虚……

(《火箭兵报》1994年8月26日)

五、报告文学

报告文学，是要求比较高的一种文体。简单地说，它是文学化的通讯。与小说相比，文学技术上有一致的要求，但不同之处在于报告文学是先报告后文学，必须是属实的，可以贯以文学色彩，但事实不能虚构。与一般的通讯相比，报告文学适合更深入透彻地展示人物的思想风貌。如:

范例7(报告文学):

神圣的承诺

大　军　刘明松

一

公元1943年夏。烈日毫不留情地烘烤着早已干如龟背、被蝗群狂风般扫得片绿无存的中原大地。滚滚蒸腾的热浪，把土路上一群群背井离乡躲避战乱逃荒要饭的老老少少，折射得扭扭曲曲，看起来更加摇摆不定。

"他爸，歇歇吧!"随着话音，一个面色忧郁的中年汉子放下担子，撩起衣襟，擦着脸上那总也擦不干的汗。担子的一头，是铺盖卷;另一头，是箩筐，里头坐着个3岁左右，面黄肌瘦、满脸黄土的幼童，呆呆地望着田野中偶尔蹦起的蚂蚱。母亲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双手捧着，就像捧着块宝石，抖抖索索地递给了筐中的幼童。幼童两眼一亮，一把抓了过来。母亲的泪水夺眶而出:"儿啊，这是拿卖你小弟的钱买来的啊!"幼童没听见，抱着烧饼埋头就啃。

突然，一个身影从箩筐旁一冲而过，幼童两手顿时空空如也，只咬了两口的烧饼被抢走了。等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跑出老远了。幼童从筐中滚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父亲叹了口气:"算了，就是追上，也剩不下几口了。"

几天后，又有一双陌生的手，从箩筐中抱起幼童，转身便走。父亲蹲在空空的箩筐旁，低着头一声不吭;母亲紧紧地攥着几张纸币，泪眼模糊地小声念叨:"儿啊，妈是为了给你找条活路……"

陌生人越走越远。幼童突然觉得有些恐怖，似乎明白了什么，拼命踢腾、哭叫起来:"我要我妈!我要我妈!妈——!"陌生人不理，只顾走。后面，母亲猛地一跺脚，狂追过来:"回来!我不卖了!把孩子还给我!"……

58年后的公元2001年夏。还是那片广袤的中原大地。北京开往西安的列车上，某学院博士生导师、教授王汉功，正遥望着窗外向后飞闪的田园故土，心潮起伏。被卖掉的小弟应该还活在世上吧，今年也该奔60岁了。虽然印象中小弟的面容早已如烟消散，但他却清楚地记得，那个只咬了两口就被人抢走的烧饼是用小弟换来的，自己也曾险些步了小弟的后尘。

他更清楚地记得，几年之后，共产党、解放军来了，自己从此可以幸福地天天都吃烧饼了，而且还被送进学校，捧起了父母想都没敢想过的识字课本;20岁那年，考进了中国战略导弹部队最高学府——某学院，成为一名光荣的军校大学生;4年后，又在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下庄严地举起了右手。宣誓已毕，王汉功的右手却迟迟没有放下。他饱含热泪，在心中一字一句地立下了那个他将为之践行毕生的神圣诺言:"敬爱的党，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您给了我上学读书、成长进步的机会。我将用我的一生，来报答您的恩情!"

王汉功悄悄抹了抹眼角滚出的泪珠，收回视线，抬头望了望行李架上的皮箱。那里面，放着刚刚从隆重的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大会上捧回的"全国优秀共产党员"证书。此时此刻，他与其他先进代表在中南海被领袖接见时的热烈场面，似乎仍历历在目;领袖那寄托着殷切期望的谆谆勉励，似乎仍在耳边回响;而自己的双手，也似乎仍在与领袖的大手紧紧相握……

二

公元1971年秋。一天上午，正是上课时间，某学院校园内一片寂静。突然，一个教室里响起一阵大笑，惊得附近树上的麻雀全都"刷"地飞了起来。

正从窗外走过的几名教员无不称奇:"谁的课讲得效果这么好?"凑近一看，却瞧见了一个最尴尬的场面。教室里，一个年轻教员正站在讲台上一声不吭，面红耳赤，连脖子都红"透"了。"这不是王汉功吗?不是挺优秀的一个小伙子吗?出什么事啦?"

事情出得确实意外。连王汉功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上讲台，就来了个"走麦城"，出了个"大洋相"。自打1965年毕业留校的那天起，他就信心百倍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可谁知道上课铃一响，教室里一静，几十对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自己便一下子紧张起来，小时候一害怕便说话不利落的毛病，一下子变成"口吃"，进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更要命的是，自这以后，堂堂课都是这样。消息传开，有些人便开始议论了:"怎么能让一个口吃的人当教员?"

王汉功那颗年轻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再想想上岗之前给教研室党支部书记"夸"下的"请组织上一百个放心"的"海口"，他难受得一连几天都半夜三更在学院操场上转。能怪别人表示怀疑吗?自己这样的素质，何谈培养人才，报党报国?

两年后，还是那个教室，还是那个讲台，但王汉功却不是当初的那个王汉功了。"我今天听的是王汉功教员的课!"说这话的学员，其自豪程度足以让其他专业的学员大表羡慕。

可以想见，王汉功在这两年中吃了多少苦。每天只要不下雨，准定早晨5点起床，跑到树林中大声练习朗读;晚上休息前，准定要对着镜子练半小时口形、表情，并用录音机反复试验;每个星期，都要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员，给自己开一次"小灶"……

然而，讲课绝非讲演。如果仅仅凭着话语流利、知识渊博、内容新颖，还不足以让学员们如此佩服，而且这种佩服，如同一件特殊的"传家宝"，一直传给了今天的一批又一批学员，还有许许多多的硕士、博士研究生。他们无不深有感触:"什么叫共产党员?什么叫师德风范?看看王教授就知道了!"

其实，王汉功并没有什么"诀窍"，他凭的就是一颗为党的事业负责、为部队现代化建设负责、为学员成长进步负责的赤胆忠心。

一次毕业分配前夕，王汉功教的一名学员，本来学习成绩、军体素质都不错，被组织上确定为分到驻西北高原某部。这位学员嫌那里艰苦，闹起了情绪，经多方努力才做通工作。这件事，令一度陶醉在"课堂效果好"中的王汉功大为震动。如果在教会学员专业技术本领的同时，不能教给他们立身做人、成才报国的道理，那才是最大的"走麦城"啊!

从此，王汉功便成了历届所在专业学员队的"编外教导员"，一有空便跑到学员中间，跟他们交朋友，话人生，谈经历。某队两名本科学员因成绩不理想，被降到了大专班，觉得很丢人，便开始破罐子破摔，甚至"领导叫往东，偏要朝西跑"。王汉功敏锐地从他们的作业、言行中发现了苗头，立即找他们谈心，引导他们正确对待竞争激励机制，鼓励他们奋发进取，并热心给他们辅导功课，很快便成了挚友。毕业时，王汉功还专门跑到服务社买来纸箱，亲手帮他们收拾行李，一直送到火车站。临行前，两个学员郑重地给王汉功敬礼:"王教授，将来您一定会为我们而感到自豪的!"果然，他们分到部队后不久，便双双被评为优秀基层干部。

去年，王汉功到某旅调研，恰逢中秋节。黄昏时，宿舍里陆续挤进来一大群军官，既有上校，也有中尉，个个都说自己是王教授的学生，"多亏了王教授我才有今天";个个都声明自己是"大老远专门跑来的"，一定得请王教授出去"聚一聚"，争得不可开交。与王汉功同住一室的某科研单位一名专家既十分感慨，又非常羡慕:"老王，为师至此，不虚此生!"

三

公元1989年底。"听说了吗?王汉功打算离开发射瞄准专业，搞维修去!"这条爆炸性的消息，如巨石入潭，在某学院激起阵阵波澜。

一时间，王汉功所有的领导、同事几乎都为他担心起来。这个说:"你搞了20多年的瞄准，也到了该摘果子的时候了，干吗要从头学起，重起炉灶另开张?"那个讲:"老王，你都50岁了，当心转行后啥名堂也弄不出来!别自断后路!"

但是，王汉功已经顾不上考虑自己会不会一无所成甚至名声扫地了。在多次到国外考察过程中，他都直接看到了以可靠性为中心的现代维修理论与技术，对确保高技术武器保持强大战斗力的巨大作用。这种理论与技术，虽已传入我国，但却尚未在战略导弹部队得到系统的开发与应用。事实上，结构复杂、造价昂贵的战略导弹，恰恰最需要这种保障;各个作战部队的官兵，恰恰在因为得不到这种保障而忧心如焚!

王汉功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拓荒的征程。终于，洋洋万言的论证报告，彻底"征服"了上级领导和有关部门，成立导弹维修教研室的请示被正式批准。

当时，横亘在王汉功和他手下10多名教员面前的，几乎是一片学术沙漠，就连一本教材都没有。

说起当年王汉功带着大家创业的经历，维修教研室的每一个同志都如数家珍。当时，王汉功只要听说哪里有关于维修理论方面的教材和资料，不管困难多大，都要想方设法索取。

有一年暑假，离学院20多公里的西安某大学办了一期现代维修理论讲座，王汉功天天都骑自行车赶去听讲。

那段时间，王汉功正因痛风病发作而遭受折磨，两脚肿得像面包，走个路都困难。一次在穿过一条乡村小路时，为躲避一辆迎面而来、刹车失灵的拖拉机，王汉功连人带车翻进了水沟，最后一身泥水出现在人家的教室里。

10年后的今天，由王汉功主持创建的战略导弹使用维修工程，已经成为二炮部队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推动力;由王汉功主持开设的相关专业教学，已经为部队培养了1000多名技术骨干，包括34名硕士、博士研究生;由王汉功主持编写的《导弹使用维修工程》、《装备维修管理》、《修复工程学》等一批专业教材，已经成为军内外相关学术理论界的重要研究对象。二炮部队最具现代化水平的故障诊断和维修技术实验室，在他们这里建成;二炮机关每次举办的维修理论培训班，几乎都是以他们这里为依托;他们对相关理论的研究，为二炮"武器系统与运用工程"、"兵器导弹发射理论与技术"两个重点学科的创立与发展，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四

公元1992年冬。中国北方某地的大山深处，银装素裹，沟平壑满。

王汉功披着一件羊皮军大衣，跟几个同事一起，从导弹洞库中走了出来。身旁几位部队领导那期待的目光，更令他的心情越发沉重，就像这漫山遍野的大雪，全都压到了自己的心头。

"仅仅是下场大雪，就令作战演习效果大打折扣。这要是真的打起核战争，我们能够迅速实施有效的核反击吗?"

是什么原因对事关国家安全的核反击作战能力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说起来竟是那样的简单——随着世界军事高科技的迅猛发展，我国早期建成的战略导弹阵地在某些方面已经难以完全适应未来的高技术战争。特别是作战人员的生活和生存设施系统，必须进一步加以配套完善，否则就无法在核袭击条件下立于不败之地。

回到学院，王汉功以长期在导弹作战阵地生活保障、战时阵地生存等领域的研究成果为基础，立即投入调研论证和申请。次年，全军"八五"重大科技攻关课题"战略导弹作战阵地人员生存条件及保障装备系统研究"的研制任务，正式由总部下达给二炮，王汉功成为课题组负责人之一。

那时的王汉功，同时承担着本科、研究生等8门主干课程的教学任务，年平均教学工作量是有关规定的3到4倍。由于长期劳累，又无暇专门治疗，他患了腰椎间盘突出等疾病，高血压、痛风病更是时时发作。近5个月的攻关过程中，他几乎每天都是走出课堂就跑到实验室，每天工作都在18个小时以上，白天黑夜连轴转、仅靠方便面充饥更是常事。领导们实在看不下去，多次安排他外出疗养，他一次载1都没有答应。

1994年8月，组织上再次安排王汉功全家到青岛疗养。这回，王汉功破天荒地答应了。从学校放假归来的儿子王虎喜出望外:"长这么大，爸爸还一次都没有带我到外地玩过呢!"

其实，王汉功接受这次安排的根本原因，是大课题中有一台重要设备，要在青岛某厂生产样品，他必须赶去考察进展情况。

果然，王汉功到了青岛，一次都没有带妻子、儿子逛过街，游过泳，而是一头扎进工厂生产车间，指导技术人员安装调试设备。厂房里可没有海边那么凉爽宜人，而是热得赛过蒸笼。尽管他们只穿短裤背心，仍然大汗淋漓。后来工作越来越紧，人手越显不够，王汉功干脆把儿子从海水中"揪"了出来，带到工厂帮忙。

当样品生产结束、办完空运手续时，王汉功终于顶不住了，眼前一黑，跌坐在机场行李间的磅秤上。被送到医院后，持续高烧达40℃，一连打了三天吊针。望着病榻上虚弱无力的王汉功，妻子、儿子的眼睛都湿润了:"你这哪是疗养啊!……"

离开青岛，尚未完全康复的王汉功又继续为课题研究在西安、北京及有关部队之间匆忙奔波。一次，在去某部队的火车上，他突然心绞痛发作，险些晕倒在车厢地板上，幸亏被一同出差的年轻教员及时发现，给他服下几粒速效救心丸，这才从死神手中夺回了一条命……

1994年秋，王汉功和众多技术人员带着凝聚着他们数年心血的"战略导弹作战阵地人员生存条件及保障装备系统研究"成果，在某部导弹阵地中参加了具有验收性质的"核条件下战时生存保障演习"。这套成果应用效果之好，令所有参演官兵无不欣喜若狂。他们在全封闭的"龙宫"中，靠着全新的坑道生活和生存保障设施，在预定的时间内，顶住了"核袭击"条件下的种种严峻考验，并顺利地将"巨龙"送出大山、直入太空，对"敌方"实施了远程"核反击"……

这一重大成果，以其无可辩驳的创新性，特别是对打赢未来高技术战争所具有的特殊价值，一举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为成功而陶醉，历来都不是王汉功的性格。在为提高我国核反击作战能力顽强攻关的同时，他那锐利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个科技巅峰。

五

公元1998年初夏。一条由新华社播发的电讯，在国内外引起高度关注:"由某学院王汉功教授主持研制的超音速电弧喷涂技术，5月下旬在西安通过国家级技术鉴定。这项成果可广泛应用于舰船、桥梁、锅炉、水压机、军事装备及各类发动机等大型设备的维修，能够轻松地为金属设备穿一层'特种功能外衣'，从而攻克了困扰世界热喷涂领域近40年的难题……"

凡是重大科技成果的问世，其灵感首先往往是得益于某些意外因素的"激发"。但这种可贵的"激发"，无一不是在长期有所准备、有所积累的人头脑中出现的。这在王汉功的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1996年3月，王汉功应邀到西安交通大学参观由该校研制的超音速火焰喷涂成果演示。当在场的专家们因演示完全成功而相互祝贺时，王汉功却在一旁陷入了沉思。这种火焰喷涂技术好是好，但设备造价昂贵，使用操作复杂，不适合部队特点。

回学院的路上，一连串奇特的创造性思维的火花，在王汉功大脑中动感十足、环环相扣地迸射而出。能不能把火焰喷涂改为成本较低的电弧喷涂?那么，因电弧喷涂速度低而导致的金属粒子与被喷设备结合强度差的问题又如何解决?对了，战略导弹发动机上普遍采用的拉瓦尔喷管，不是能够把普通气流变成超音速气流吗?能不能把这种喷射技术用在喷涂上?……

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此诞生。王汉功立即率领技术人员，向这一世界难题发起挑战。在历经1200多个日日夜夜、300多次反复试验之后，他们终于拿出了具有全新结构的超音速电弧喷枪及配套设备。

在航天部四院某国防重点实验室，来自全国数所著名理工科大学的专家教授，采用美国进口的高分辨率超高速专用摄像机，对王汉功的成果进行严格的检测。

结论一出，举座皆惊。王汉功这套设备的粒子喷涂速度，居然达到每秒386米，而世界发达国家研制的号称"最先进"的一种同类产品，只有200米!再看结合强度，美国最佳产品仅为40兆帕，而王汉功的却达到68兆帕!再看电弧稳定性、金属粒子雾化率、涂层孔隙率、耐磨性能、表面硬度等关键性技术指标，无一不在国际同类产品中居最高水平!

消息传开，国内外有关大型电厂企业、桥梁公司等纷纷来电来函表达转让意向。仅在国内，就迅速推广了40多套，创造经济效益逾千万元。

这次突破，只是王汉功诸多得意之作中的一个。迄今为止，他已经先后主持和参与完成了26项科研成果，其中仅获国家和军队科技进步一、二等奖就有8项之多。此外，他还获得军队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2项，国家发明专利2项……

六

公元2001年7月7日。清晨，旭日初上，彩霞满天。王汉功信步走上了学院外面的东山之顶。这里是著名的骊山山系的组成部分。远处，2700多年前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烽火台遥遥可见。

王汉功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这样来到东山上平静自己的心情了。"全军优秀教员"、"二炮优秀教员"、"优秀研究生导师"、"科技工作先进个人"、"装备维修先进个人"、"清正廉洁先进个人"、"优秀党支部书记"、"优秀共产党员"……每一次荣誉到来，他都有些心潮难平，两年前荣获军队专业技术重大贡献奖，接着军委主席江泽民又亲自签发通令为他记一等功之后，他更是激动不已。

一阵激昂的军号声自山下响起，绿树掩映中的校园顿时沸腾了，"一、二、三、四"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也激荡着王汉功的全副身心，与他心中那永难忘却的记忆、永不放弃的诺言一次次产生强烈共鸣。

刹那间，王汉功只觉得一阵热血涌遍全身。他甩开双臂，向着被朝阳和彩霞染红的校园，大步走去……

(《解放军报》2001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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