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枯竭：战神吹大的泡泡

2024-03-1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5．战神吹大的石油泡泡日德兰海战后，有关石油价值的泡泡被战神迅速吹开，旋即一步步被越吹越大，石油的地位在“战神”的跟里已是如日中天。1937年，日本由于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美国率先实施了对日本石油供应的部分冻结，石油外交施压手段正发轫于此。到了1941年，美国更是全面冻结了对日本的石油供应，以进一步制裁日本在亚洲的扩张行动。鉴于日本80%以上的石油消费仰仗美国供应，美国的这一举措对日本而言无疑是釜底抽薪。

5．战神吹大的石油泡泡

日德兰海战后，有关石油价值的泡泡被战神迅速吹开，旋即一步步被越吹越大，石油的地位在“战神”的跟里已是如日中天。

1937年，日本由于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美国率先实施了对日本石油供应的部分冻结，石油外交施压手段正发轫于此。到了1941年，美国更是全面冻结了对日本的石油供应，以进一步制裁日本在亚洲的扩张行动。鉴于日本80%以上的石油消费仰仗美国供应，美国的这一举措对日本而言无疑是釜底抽薪。就像战无不胜的阿喀琉斯被刺中脚踵而倒下一样，日本这辆轰鸣震天、夺路狂奔的巨型战车顷刻间就熄火了，因为被击中了命门。日本人当然不甘受困，试图从当时的苏联溢价获得石油供应，结果连续几次碰壁，以失败而告终。石油的短缺此刻成为了日本战争决策者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以石油为主的军事战略物资就成了日军当时不二的选择。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日本铤而走险，偷袭“珍珠港”的重要诱因之一便是石油。日本的战争狂人们一心想摧毁美国在太平洋基地的军事存在，以消除或短期消除潜伏着的风险。这一风险就是美国有可能对抗日本在东南亚夺取石油等战略资源的军事行动。日本战争狂人们的疯狂就在于此，为了消除一种风险而甘愿冒更大的风险，甚至不惜将整个国家绑上失控的战车。虽然日本成功地实施了对美军太平洋舰队毁灭性的打击，但让日军扼腕痛惜的是，其没有摧毁美军在夏威夷港存放的450万桶燃油储备，这些燃油足够维持美国太平洋舰队两年所需。这一疏忽的直接结果就是美国舰队有了快速发动反击的燃料资本，而无需千里迢迢从遥远的美国本土调运。

作为自然资源极度匮乏的弹丸之邦，日本对石油匮乏一词的解读远比其他国家透彻和深刻。相比其他国家，日本确实更重视石油等战略资源的开发与储备。早在日本全面占领东北前的1928年，日本政府就开始派人着手在中国牡丹江上游地区寻找石油；19 29年春，日满炭矿会社的地质学家新带国太郎和同伴，另外会同十多名俄国人，带着二十多匹骡马，沿东清铁路到牡丹江上游的森林地带寻找石油，经过两个多月探查后无功而返；后来日本人又转移到满洲里的扎赉诺尔一带，但是均一无所获。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更是肆无忌惮地加紧了在东北的石油勘察。日本人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最终仍未能找到一座油田，哪怕一口有价值的油井也没有找到。。

那么，情况真如美孚等西方石油公司在19 20年前后所宣称的那样，东北贫油吗？答案当然非也。解放后东北三省相继发现了储量都扳丰富的大油田，如大庆油田、吉林油田和辽河油田多年的高产稳产就是明证。那么是当时日本人的技术水平不足吗？也不是。日本的技术设备在新中国建国后看也不落后，日本人当时就装备了钻探深度超过1200米的钻机，日满炭矿会社的钻机更是超过18 00米。因此，找不到石油也不应归因于技术条件上的因素。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后来的研究考证发现，日本人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于理论上陷入了误区并难以自拔。日本人在科技上积极学习西方，但在石油勘探这一对日本至关重要的领域，日本人恰巧被西方的教条理论所蒙蔽了。西方地质学理论声称，只有“海相沉积盆地”才会生油，而中国的“陆相沉积盆地”没有石油。日本人虚心地照单全收了西方的理论，结果在找油过程中投入不菲，但收获甚微。原因在于东北大多数油田都在盆地中，越是大盆地，越可能孕育有大油田，这是解放后以黄汲清为代表的老一辈中国地质学家提出的陆相沉积盆地生油理论的精髓部分。。日本人当年如果也明白这个道理，根本就不用费太多的周折，随便在大盆地低洼处打井或许就可以找出油来。

此外，日本人的运气看起来也出奇地差。大庆油田的储层并不深，比如，一些油井打到一千多米就出油了，这对日本的钻探技术水平来说并不算困难。日本人曾在大庆油田旁边的安达、齐齐哈尔都打过井，但恰好都打在没油的位置。再比如，1939年在辽宁阜新煤矿，日满炭矿会社为探测煤矿，曾从煤层下找出石油类矿物，也就是说，这些矿物的出现是石油矿藏存在的标识之一，但并没有引起日本方面的足够重视。其实，这里与后来发现的辽河大油田仅一山之隔。两次与大油田失之交臂，日本人找油的信心一点点被消蚀。

错误的理论带来南辕北辙式的结论，而僵化地固守结论的教条则使日本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以至于日本人后来对找油越发不抱有信心，也不相信在东北能开发出大油田。1940年8月，日本石油公司彻底打消了在东北寻找石油的计划，大队人马离开了脚下或许正踩着的具有几十亿吨储量的特大油田，转战去了东南亚，在印尼的苏门答腊等地开辟了新的石油战场。日本在东北掠取了大批煤炭资源，但日本人对此并不以为然。因为日本亟需的是油而不是煤。在最缺油的1940年，找油的日本大队人马在东北铩羽而归，日本战车颓像毕现。

日本人不仅对日满炭矿会社的石油开采进展极为重视，而且对于中国人在东北找油的情况也格外关注。解放前国民党政府当政期间，日本的谍报人员就多次跟踪过中国人的石油勘探活动；新中国成立后，日本仍然一如既往地关注着相关的动向。1959年东北大庆油田发现后，有关大庆油田的具体位置、生产规模和加工能力等信息，中国很长时间内都是作为机密内容严加保密的。对于“热心” 关注大庆油田的日本而言，其迫切需要查清的正是这些保密的内容。而这一次，日本人一流的情报收集和处理能力则帮了大忙。 1964年，日本情报人员从当时出版的《人民日报》上查到了一篇题为“大庆精神大庆人”的报道，日本人从报刊的层次及内容细节判断出，大庆油田确有其事。以此为开端，日本情报机构开始全面搜集中国报刊杂志上有关大庆的信息。1966年7月出版的《中国画报》上刊登了一张“铁人”王进喜站在钻机旁的著名照片(图1-2)。(www.chuimin.cn)

日本人根据这张照片上人的服装衣着特征而初步判定，只有在北纬46-48的区域内中国工人才可能穿这样的冬季服饰，因此大庆油田可能在冬季为零下三十摄氏度的齐齐哈尔与哈尔滨之间的北满地区。为了进一步证实这种推测，日本人借助在中国搭乘火车的机会，趁机从中国的油罐车上收集了很厚一层土。通过对土的颜色、土质、厚度等综合因素分析，日本人肯定了“大庆油田在北满”的既定结论。1966年10月，日本人从当期出版的《人民中国》杂志上看到了介绍石油工人王进喜先进事迹的文章。在斟字酌句分析文章内容的过程中，日本人了解到，一些上百吨的钻井设备是被王进喜和工友们“人拉肩扛”运到油田的，既然如此，那么表明油田离铁路线并不远。凭借对日满铁路多年经营的资料积累，日本人从伪满旧地图上轻而易举地便标出了大庆油田的精确方位。有了上述基础，日本人确定大庆油田生产规模和加工能力的过程就更加顺利了。据《人民中国》的文章报道，王进喜原是甘肃玉门油田的工人，他是1959年10月参加完北京的国庆庆典活动后志愿奔赴大庆的。日本人据此断定，大庆油田在1959 年就开钻了。凭借对东北地理的熟悉程度以及对中国人命名习惯的研究，日本人估计从东北北部到松辽盆地的大部分区域被中国人统称为大庆。根据《中国画报》照片上王进喜所站钻台的规格及手柄架式，日本人推算出了油井的直径；从王进喜身旁的油井与其背后隐藏的油井之间的距离和密度，日本人又推算出了大庆油田的大致储量和产量。另外日本人根据《中国画报》上另一张大庆炼油厂的反应塔照片，从反应塔上的扶手栏杆与塔的相对比例推知到反应塔的直径，从而推算出了大庆炼油厂的年加工能力及未来的产能扩张情况。掌握了如此多的情报后，日本人迅速设计出了适合大庆油田的石油开采及提炼设备。当后来中国政府向世界各国征询大规模开采大庆油田的方案和设备时，日本三菱重工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符合中国要求的标的而一举夺魁。中国唯一应该庆幸的是，日本人的行为看起来只是出于经济动机，而非出于军事战略意图。但从广义上看，这何尝不是一场以情报为武器，以国家利益为准绳的战争行为呢？对于大庆油田，中国人惊呼日本人的处心积虑，而日本人则惊叹中国人的资源禀赋。

事实上，日本人对大庆油田始终念念不忘。日本有关“二战”历史研究的论文中经常会出现“屯L满州力大度油田老日本炉早期c= 凳兄L -c k、允岛，干力後(雁史C耋大善〈变扣-)r。”（假如日本当初找到大庆油田，那么后面的历史将大变样了）的论句。日本人一直为没能在战前找到大庆油田而感到遗憾，甚至是“反省”，其懊悔的心态难以言喻。。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人却对“假如当初找到大庆油田”这一话题津津乐道，乐于对后面的局势进行推演。。1999年，一本名为《北满州油田》的小说曾在日本国内引起了热潮，它以19 31年日本关东军在中国东北发现大油田为背景，通篇讲述的就是日本在燃料供应充足后，关东军的机械化部队如何如何。尽管小说是虚构的。但由此可见日本人选择性认识侵华战争的历史观。

当然，历史不是艺人手里的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历史自有其本来的面目。如果非要做个假设，那么就以最合乎历史逻辑的方式进行推演。如果日本在1940年前就发现大庆油田，对日本军方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日本的石油供应不再受制于人，因为大庆油田的产量足以满足日本整个战争的需要。日本极有可能不会主动去挑战美国，偷袭珍珠港也就不在军事计划之列。而对于奉行国家实用主义政策的美国而言，自然也不会直接参战，至少不会急于参战。因为左右逢源、坐收渔利最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太平洋战争当然也有望避免；日本很可能不会分神于东南亚，东北亚仍将是日本的战略焦点；日本战车在重新加足油料后，极有可能借助地缘之利选择从中国东北继续北上，而后挥戈西进经远东地区侵入西伯利亚，与自两向东呼啸而来的德国战车遥相呼应，一起夹击当时的苏联，尽管当时苏联的国家机器也十分强大，军事战斗力同样超群。但能否经得住来自东西两面的夹攻呢？对腹背受敌的“北极熊”而言，这无疑面临着生死大考验。而据后来解密的部分“二战”军事档案记载，当时正是由于获悉日本关东军不会北上进犯，斯大林才决定将驻守在西伯利亚的精锐部队，共计9个整编师的兵力紧急抽调至莫斯科，参加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奠斯科保卫战。演绎至此，历史的面目就变复杂了。按照历史的逻辑，即使德日夹攻前苏联的联合军事行动取得胜利，也只是说明全世界反法西斯的斗争暂时落人了低潮，前苏联的挫败会使整个“二战”进程更加复杂和曲折。法西斯主义在全世界会继续嚣张一段时间，但顶多是回光返照而已。因为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的潮流浩浩荡荡，最终胜利的指向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胜利的时日。

历史老人有时姗姗来迟，或许缘起一座油田挡住了去道。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历史的选择有时就这么微妙，细节往往决定命运。正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日本侵华战争的发动者即使再用心险恶、处心积虑，但战争总有其发动者掌控不了的细节，石油或许就是整个战争的细微注解之一。历史的多面性有时就存在于细微之处。英国一曲流传甚广的古谣就记叙了一枚铁钉毁掉一个王朝的真实故事，二者看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

相比日本而言，德国对石油的重视和需求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切都是为了备战。1939年后，德国通过签订各种条约，两年间累计从当时的苏联获取了总量达6500万桶的石油储备，弥补了德军在石油供应上的不足。相比日本缺油的窘境，德国战车要好开得多。“二战”早期德国战车之所以能扫荡英法、辗平欧洲，充足的油料供应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之一。但到了后期，德军的油料供应体系也和日本一样，越发显得力不从心。德军兵败斯大林格勒及埃及阿拉曼均与德军油料供应紧缺有密切的关系，石油的缺乏使得德军甚至不得不用畜力进行后勤补给。在北非战场，当素有“沙漠之狐”美誉的德军统帅隆美尔将军看到大批装甲车由于缺油而时跑时停，毫无作战的底气时，不无感慨地说：“事实上，双方还没有交战，会战的结果在军需官手里就早已决定了”。战争有时就是这么微妙，胜利的天平往往在不经意间就倾斜了。

1944年末，当德国失去对罗马尼亚的石油控制权后，最初还攻守兼备的德军立即开始溃退，士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衰落下来。1945年初，德军最后的石油产地匈牙利被苏军封锁，而德国的石油储备库被盟军无情地摧毁，纳粹德国的装备部长阿尔伯特·斯佩尔曾不无悲哀地说：“停留在港口的船、机场的飞机、坦克由于没有石油而无法开动，我们全力生产出来的好几十万件武器就这样被摧毁，真是太可悲了”。这时候，德军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下去了，就像不请自来一样，战神走得同样悄无声息。或许从战神吹大的石油泡泡里，我们能号出战争的丝许脉相。作为无可替代的战略资源，石油已贯穿于两次世界大战及连绵不绝的大小战争与地区冲突中。石油的价值被战神高倍地放大，并一步步旋向新的引爆点。在可预见的未来日子里，有关石油的争夺不但不会终结，反而会愈演愈烈。因为石油已经在社会的大熔炉中炼就成了绚丽多姿的液体黑金，其效用不仅巨大，而且弥足珍贵，不可多得。石油的境遇与两千年乃至两百年前已截然不同，它已成为稀缺资源。

物以稀为贵，这正是石油黑金的真实写照。

石油枯竭：战神吹大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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