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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里相望,小尺度街区与传统型生活

【摘要】:邻里相望,城市小尺度街区与传统型生活西方社会学者在描绘从传统乡村“社区”生活转变到现代城市化的“社会”生活形态中,曾经弥漫了浓郁的悲观情绪,滕尼斯、迪尔凯姆、齐美尔、孟德拉斯等都表现出一丝丝的怀旧感。中国人从来都没有将城市生活完全与传统社区生活割裂,而且以特有的智慧将两者找到了交集。南京的老城厢夫子庙,就深刻建构与体现了这种市井生活的形态。

邻里相望,城市小尺度街区与传统型生活

西方社会学者在描绘从传统乡村“社区”生活转变到现代城市化的“社会”生活形态中,曾经弥漫了浓郁的悲观情绪,滕尼斯、迪尔凯姆、齐美尔、孟德拉斯等都表现出一丝丝的怀旧感。他们认为城市生活“冷漠、孤独、异质性”,使得人们紧张、焦虑而无所适从。当然他们也肯定“社会”生活的自由、机会、充满了多种可能。或者用现在时兴的广告词“impossible is nothing”也能概括大都市生活的充满无限可能的人生机会。

可是西方学者忽略了东方社会的异样特质。中国人从来都没有将城市生活完全与传统社区生活割裂,而且以特有的智慧将两者找到了交集。这种交集表现出既恬静互动又存在相对个人隐匿性;既有公共空间与邻里关系重构,也有自由消遣的无拘无束;既有陌生空间的互不侵犯又有群体生活的近距离交流互动;或许还存在某种意义上的熟人社区生活的热闹氛围。这种生活形态从原有的城市“单位制”复制到了现代城市意义上的“社区生活制”,再从社区生活制延伸出一种公共空间的临时聚合制,但其生活形态的核心概念,可以理解为具有中国特色的“市井主义生活模式”。

市井主义生活模式是一种建构于特定公共空间的特定生活方式形态。这种生活方式基于小尺度的空间——小尺度街道、小尺度商业、小尺度广场、小尺度公共设施;也是基于一种传统市民生活的文化意象——仿古建筑原生态休闲场所、大众交往模式;更是体现为某种非陌生型的交往形态。市井生活模式让人们回归到一种非现代主义的类乡村生活,并借助于人们对于共同体生活的向往而形成的各种公共生活形态。当然这也可以被理解为小市民生活形态,因为绝大多数享受这种生活模式的人都非城市的精英阶层,大凡都是普通市民且以中老年及小青年为主,但其中也不能排除一部分的市井生活的跨群体的体验人群,他们当中也有各种精英制造机构里的休闲人群。

南京的老城厢夫子庙,就深刻建构与体现了这种市井生活的形态。从市井空间的形态看,夫子庙历史风貌区的“建构空间”基本上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恢复到了一种历史尺度。步行街的步行尺度,两边的商家可以互相喊话;还有里面修建的“老街”都是一些小型化的仿古老街店铺,卖的东西也不是CBD商圈中的现代Supermarket或shopping mall里的高档货,大凡都是一些小物件、平价货。夫子庙东市与西市,无论从尺度还是从体量来看,依然如几百年前那般,没有被“现代化”,据说还比六七十年代的街铺还要小。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大多数夫子庙的特色店铺,都是那种小街、小店,比新街口、湖南路、中央门商圈来看,一家大型购物场所都没有。这其实就是“传统复古型的市井小店”模式。满足的也是那些来这里淘便宜货或纪念品之类的小物什的客户需求。

夫子庙的社区广场与建筑意象也基本上很市井化。那些明清风格的小型建筑分布均匀,并且从整体上构建出了一种历史旅游风貌区的空间意象,但这里既有现代品牌店的集中场所,也有很多特色小吃店的天下,更有一些历史遗存建筑,让这里的意象就很古典,或者古朴。这种建筑意象的古朴或古典也是与现代城市商务写字楼或商业中心所异质化了的。不管是刻意的,还是自然演化而成,但足可见这种今天看来的夫子庙旅游风貌区,其实无意中构建了市井生活动文化意象。这里的露天广场总是人群熙熙攘攘,总是有大量的游客在其中穿流,更有大量的具有历史感的浓郁地方特色的小吃、小礼品、小黄包车、小舟楫、小老百姓在这里聚集,从而迸发出了勃勃生机。夫子庙的元宵花灯节,这一深刻体现传统市井生活的“庙会”生活,就是活生生的市井主义的精髓。或许这种鲜活的市井生活空间能够成为“民众借以重新整合社会和生活世界的一种积极力星。”[1]

夫子庙社区的休闲人群与休闲方式也市井得很纯粹。都说外地来南京的游客晚上大多会选择来一趟夫子庙,因为这是南京的城市名片之一。这里有“乌衣巷口夕阳斜”的文学意境,有桨声灯影的烂漫,有秦淮八艳的香艳味道,有江南贡院的书卷气,也有南京小吃的口水味。所以大家都在夜晚时分,休闲前往,这次看到文德桥上站了一位传供人拍照合影的“蒋介石”先生,我们便能理解这种休闲旅游的民族特色与情调,人们真正来夫子庙的,还有很大一个缘由是这里人群聚集所产生的“集市风味”,夜间的人们,不管外地的,还是本地的都聚集在一起,互相体验着一种因人群聚集而形成的“壮观艺术”,陌生的聚合成为了一种人群景观,而这里的空间尺度与建筑意象,构成的是一种非现代主义的世俗主义休闲生活,人们在这里互相构建着景观,成为一种有趣的无声但热闹的交流氛围。每次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夫子庙这个“小尺度”空间,都会生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往那里一站,我们仿佛就能隐藏了自己。这种“市”,就是一种“市井生活”,朴实、普通、平民化、热闹,世俗且自由。有了这种生活,都市人能够暂时摆脱孤独、冷漠,也能暂时寻找到一种安全的群聚感。虽然不一定都相识,但对于物的相熟感,同样使得异质性城市生活充满一点点温暖的感觉。诚如张鸿雁教授所指出,“城市精神生活的物质载体之一是城市公共空间,在城市社会空间,有三方要素在进行不间断地整合:国家需要不断地扩展政治公共空间;市民生活需要不断地扩展个人空间;各类组织特别是非正式组织需要某种群体意义上的社会与交往公共空间。中国传统社会的城市的空间人文价值的典型性与政治价值的典型性是相同的。”[2]市井空间便可以看成是中国城市空间汲取了传统人文价值的积极性的产物。

城市中这样的“市井生活形态”日益多见。中国城市居民的早晚休闲的多元主义风格不断建构出了某种“集体主义”、“聚合主义”的特点。街区小型广场的“舞场化”、“运动化”、“娱乐化”便是传统市井生活的另一种表征。我所行走城市中,看到了石头城公园、东水关公园、水木秦淮、江东广场、鬼脸城公园、珠江路国际大厦、白马公园、汉中门广场等公共空间,认识不认识的人们聚合到一起,就能形成一个舞池,人们在舞池里跳着集体舞、交谊舞、现代舞,人们在一起滑轮滑、放风筝、下棋、打牌,人们在一起唱歌、弹琴,还有周围散落的自由散步者、恋爱者、休闲者比比皆是,共同构成了一副副的市井生活的图卷。正如《清明上河图》所展现的那样,今天在城市的某些公共空间,我们同样能够素描出一副市井味道浓厚的现代生活长卷。这里的“聚合群落”与“集体舞蹈”不正是对于“社会”的“机械团结”的有机化,也是对于“社区”生活的市井化的改造么?(www.chuimin.cn)

人们因为天性之需而期待群体聚合的“人类归属感”,在日益城市主义生活方式的“摧残”中,身心疲惫的都市人,更需要用“市井生活”来冲淡那种令人恐惧的“孤独与冷漠”,在有限的公共空间中找寻那种“归属感”。芝加哥城市社会学创始人帕克认为,“城市绝非是简单的物质现象,决非简单的人的构筑物;城市是一种心理状态,是各种礼俗和传统构成的整体,是这些礼俗中所包含,并随传统而流传的那些统一思想和感情所构成的整体;城市已同居民的各种重要的活动密切地联系在一起,它是自然的产物,而尤其是人类属性的产物。”[3]所以,无论城市规划、城市建筑、城市环境,都不能离开人的需要,人的尺度、人的审美以及人的活动空间。

难道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不就是在寻找各种向度不同、境界不一但又基本必须的人之“归属感”?

【注释】

[1]焦虎三.九天开出一成都[J].文化月刊,2008(2)

[2]张鸿雁.城市空间的社会与“城市文化资本”论——城市公共空间市民属性研究[J].城市问题,2005(5)

[3]帕克.城市社会学——芝加哥学派城市研究文集.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