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育讲演录》：呼唤天地的教育科研成果

2024-01-2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的教育科研离现实生活还有相当的距离。中国教育媒体的一个最大悲剧是对内不对外，外界没有人看教育报纸、报刊。社会强烈需要的东西，应该能在教育研究当中充分反映出来。最后，说一下教育科研怎么“上天入地”的问题。我们很多人做研究，没有想到用报告的方式向领导、向教育部等有关部门提出正式建议。

我们的教育科研离现实生活还有相当的距离。教育科研要直接给国家提交研究报告或建议，要向人大议案和政协提案转变，还应该向大众化的表述转变，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关注和共鸣，也才可能影响决策。

各位朋友：

中国教育科研的现状，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什么叫“上不着天”？就是说我们的研究不能影响决策，不能为制定教育政策服务。什么叫“下不着地”？就是说我们不能影响生活，不能影响学校教育，即你说的是你说的，学校做的是学校做的。所以，我们整个教育研究，离教育生活越来越远。

我们的教育研究机构非常多，教育科研经费也不少，从县一级开始有教科室、科研室，到市一级、省一级，科研人员众多。全国一千多所大学，差不多每个大学都有教育研究机构，都有高教研究室，都出版自己的刊物。每个学校都有课题，有的学校甚至人人有课题，每个课题都要开论证会。许多中小学开课题论证会，把课题费全部花没了，真正用在研究上面的钱却太少了，所以我们科研成本很大，但是效率很低。

教育学怎么发展？可以看看经济学、法学的启示。成为显学的条件有五个方面：

第一，能为政策制定作贡献，能影响决策。

第二，能影响大众，让大众承认。

第三，得到媒体承认。中国教育媒体的一个最大悲剧是对内不对外，外界没有人看教育报纸、报刊。比如，我们研究教育的人经常买《南方周末》、《经济观察报》、《21世纪经济报道》看，但是几乎没有经济学家买教育刊物看。我们的媒体是内部媒体，是对学生、老师的，不是对大众的，因此我们需要改变媒体的影响方式。

第四，能影响同行。现在我们做的工作绝大部分和外国人相同，是重复人家的研究，这些话题人家不感兴趣，因为你说不过他，你没有感动他。我们本土的东西太少，都在做人家做的东西，没有自己的独特研究，没有自己的鲜活故事，没有自己的深入思考，以至于缺乏国际对话能力。

第五，能影响生活。社会强烈需要的东西，应该能在教育研究当中充分反映出来。中国教育那么多问题，比如考试问题，全社会都在骂，但是有多少教育家在研究考试？所以我这次下了决心，我们就要研究中国高考，高考应该大家说了算。现在有人只研究考什么，然后不断整学生，研究最难的考题，而不是研究怎么样让高考更适合人的个性发展，你看教育家里面有几个人是研究高考的？没有几个。

我想来想去，在座同行里面很少有人研究现实当中的问题，比如农村教育问题。党中央、国务院非常重视“三农”问题，每年的1号文件，基本上都是关于农业问题的。但是，我们的教育人士却很少深入农村，许多活跃在山区、乡村的工作者往往是那些有国外背景的志愿者。

同时，我们的教育理论界，很少能够为国家的教育政策制定作出贡献。国家很多政策并不是来源于我们大家的研究。反思一下，从毛泽东时代一直到邓小平时代，再到现在，教育方面的决策往往都是自上而下的。毛泽东主席不用说，小平同志的三个面向，江泽民总书记的教育创新，几乎所有的重大教育决策都是上面定的，不是来自我们教育界的贡献。上面拿了意见，我们应该做什么，然后大家进行论证，教育科研变成了这么一种论证和证明的学问。所以说，我们的教育科研离现实生活还有相当的距离。

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曾经说，仅仅靠自己的书流芳百世是不够的，除非能改变人们的生活，否则理论就没有任何重大的意义。今年年初，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文章里面我讲了这么一段话，我说多年学术探索，使自己积累了不少文字，虽然谈不上著作等身，但是也颇有成果。我经常陶醉在自己书房中，欣赏着自己用文字搭成的积木，朋友们和我的学生经常称赞我“你真勤奋”。但是当我看到熊彼特这句话时，我开始怀疑我做的一切，尽管我始终关注教育实践，始终贴近校园生活，但是我的东西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了吗？走进教师的心灵了吗？我的研究有多少改变了我们的教育？这是我下决心真正想做改变生活、改变教育的新教育实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动力。

大家知道，新教育实验首先关注的就是教师发展，我们提出没有教师发展就没有学生的发展，我们用教师的发展带动学生的发展，用教师的理想唤起学生的理想，用教师对书本的爱唤起学生对书本的爱，并且提出“追求理想，超越自我”的追求目标。(www.chuimin.cn)

新教育实验有五个主要观点：一是无限相信学生和老师的潜力（“说你行，你就行”）；二是教给学生一生有用的东西（“为生命奠基”）；三是重视精神状态，创造成功体验（“态度决定一切”）；四是强调个性发展，注重特色教育；五是让师生和人类崇高精神对话。

在新教育实验学校，我们主要做六件事情：一是营造书香校园，我们希望学校所有孩子能够在他们学习期间读100本书；二是师生共写日记；三是聆听窗外声音，我们要求所有学生、老师6年要听100场校外报告，我们很多老师都是从校门到校门，没有复杂的人生经历，我们需要外力推动，所以我们的学校请很多的专家来作报告；四是为了讲得精彩，必须研究得好，如果在讲台上讲的是大家不愿意听的东西，大家就走光了；五是建设数码社区；六是创设特色学校，大家有时间可以看我们的教育网站，那里有对新教育实验的介绍。

参加新教育实验的许多老师，都在实验中成长起来了。有一位老师这样写道：多少年来，教师生存状态令人担忧，他们辛辛苦苦并不快乐；教师生活质量令人担忧，他们忙忙碌碌而平平庸庸。正是新教育实验的唤醒，使老师们蓦然发现理想、美梦这样的词汇原本就沉睡在他们心中，一旦激发，生活之花便从此开放，原来可以这么做教师！原来我们的生活可以这样神奇！

我们希望，新教育实验能够真正成为一个学生享受成长快乐的乐园，教师实现专业发展的舞台，学校提升教育品质的平台。

最后，说一下教育科研怎么“上天入地”的问题。

关于“上天”，可以通过这几个途径：第一，直接给国家提交研究报告或者建议。我们很多人做研究，没有想到用报告的方式向领导、向教育部等有关部门提出正式建议。很多经济学家不是这样，经济学家经常通过各种方式提交建议、报告。第二，向人大议案和政协提案转变。我们知道“两会”代表的建议与提案是受到政府部门相当重视的，对每份提案，国务院有关部委必须给予明确的答复。我在政协，每年要求自己提10个教育方面的提案，5年以后总共就是50个提案，我会追踪这50个提案，国家怎么处理的，新闻媒体怎么报道的。5年以后，也许我会写一本书——《我在政协这五年》，记录自己参政议政的历程。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是一个中国的教育研究者怎么影响决策的个案研究。

另外，教育研究应该向大众化的表述转变，你的话只有人家听得懂，才会引起关注和共鸣，媒体才会关注，也才有可能影响决策。

关于“入地”。教育科研怎么样“入地”，怎么样真正影响生活？我认为以下几点非常重要：第一，要让学校掌握最简明的操作要领。到学校以后我们发现，许多研究者都知道的很好的事情，到学校以后没有操作起来，因为我们没有把操作的办法告诉学校。第二，要让校长成为最积极的倡导者。任何事情，如果校长不积极，学校是无法推动的。第三，要让教师成为最快乐的行动者。只有校长的积极性，没有教师的理解和认同，没有教师的积极性，也是无法真正推动的。第四，让学生成为最直接的受益者。学校里面的事情，你说得再好，如果学生考试考不好，都是一句空话。真正的素质教育必然会有好的应试成绩。第五，寻找、搭建最方便的沟通平台。新教育实验找到了这个平台，就是我们的教育在线网站，这个网站已经成为中国教育论坛最大的门户网站之一，成为中国教师发展的平台。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只能最简单地介绍这些。我们希望跟中央教科所协作，官民携手，共同推进整个教育的发展。

谢谢大家！

【注释】

[1]本文为2003年8月在苏州会议中心举办的首届中国教育科学论坛上的讲演稿。

《新教育讲演录》：呼唤天地的教育科研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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