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趣“机趣”二字，填词家必不可少。机者，传奇之精神，趣者，传奇之风致。照此法填词，则离合悲欢，嘻笑怒骂，无一语一字不带机趣而行矣。“机趣”这两个字，是戏曲创作的人一定不能缺少的东西。“机”指传奇的精神，“趣”指传奇的风格情致。照这种方法写曲文，则离合悲欢、喜笑怒骂，没有一句话一个字不带机趣的。......
2024-01-27
闲情偶记：传奇题材的虚实之揽
【摘要】：传奇所用之事，或古或今，有虚有实，随人拈取。若用一二古人作主，因无陪客，幻设姓名以代之，则虚不似虚，实不成实，词家之丑态也，切忌犯之。传奇所用的题材，有古代的，有今天的，有虚有实，随人选择。实，就是根据事实编写，不假造情节，每件事都有根有据。
【原文】
传奇所用之事，或古或今，有虚有实，随人拈取。古者，书籍所载，古人现成之事也；今者，耳目传闻，当时仅见之事也；实者，就事敷陈，不假造作，有根有据之谓也；虚者，空中楼阁，随意构成，无影无形之谓也。人谓古事实多，近事多虚。予曰：不然。传奇无实，大半皆寓言耳。欲劝人为孝，则举一孝子出名，但有一行可纪，则不必尽有其事。凡属孝亲所应有者，悉取而回之，亦犹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一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其余表忠表节，与种种劝人为善之剧，率同于此。若谓古事皆实，则《西厢》、《琵琶》推出曲中之祖，莺莺果嫁君瑞乎？蔡邕之饿莩[1]其亲，五娘之干蛊其夫，见于何书？果有实据乎？
孟子云：“尽信书，不如无书。”盖指《武成》而言也。经史且然，矧杂剧乎？凡阅传奇而必考其事从何来、人居何地者，皆说梦之痴人，可以不答者也。然作者秉笔，又不宜尽作是观。若纪目前之事，无所考究，则非特事迹可以幻生，并其人之姓名亦可以凭空捏造，是谓虚则虚到底也。若用往事为题，以一古人出名，则满场脚色皆用古人，捏一姓名不得；其人所行之事，又必本于载籍，班班可考，创一事实不得。非用古人姓字为难，使与满场脚色同时共事之为难也；非查古人事实为难，使与本等情由贯串合一之为难也。
予即谓传奇无实，大半寓言，何以又云姓名事实必须有本？要知古人填古事易，今人填古事难。古人填古事，犹之今人填今事，非其不虑不考，无可考也。传至于今，则其人其事，观者烂熟于胸中，欺之不得，罔之不能，所以必求可据，是谓实则实到底也。若用一二古人作主，因无陪客，幻设姓名以代之，则虚不似虚，实不成实，词家之丑态也，切忌犯之。
【注释】
[1]饿莩（fú）：饿死的人。(www.chuimin.cn)
【译文】
传奇所用的题材，有古代的，有今天的，有虚有实，随人选择。古代的，就是书上记载古人现成的事；今天的，就是眼见耳闻，当代发生的事。实，就是根据事实编写，不假造情节，每件事都有根有据。虚，就是凭空构造的空中楼阁，无影无形的意思。有人说：古代的题材都很真实，当代的题材多很虚假，我说不对，传奇没有真的，大半都是寓言。想劝人孝顺，就编出一个孝子来出名，只要有一段是真事，不一定全都是真的。凡是应该有的孝行，都找出来加在他身上，也就好比殷封王，虽然不好，也不像后世传说得那么坏。一旦属于亡国的君主，天下的坏事就都算在他头上了。其他反映忠烈节操，和种种劝人为善的剧本也都是如此。如果说古代的事都是真的，那《西厢记》、《琵琶记》被称为戏曲的祖宗，可崔莺莺真嫁了张君瑞了吗？蔡伯喈让他父母俄死，赵五娘替她丈夫尽孝是记载在什么书上？有真凭实据吗？
孟子说“全都相信书上说的，还不如没有书。”这是针对《尚书》说的，经书、史书还是这样，何况杂剧呢l凡是读传奇非要追究事情从哪里来，人物住在什么地方的，都是说梦的蠢货，可以不回答他．然而对作者来说，又不应当这样看待戏剧。如果是写当代的事，没有什么需要考证的，不但事件可以虚构，连人物的姓名．也可以随便捏造，这叫虚就虚到底可如果要用过去的事作题目，表现一个古人的经历，那满场的角色，都得用古人，一个也不能捏造．这个人所干的事，又必须依据书上的记载，一点一滴都有事实，一件事也不能虚构不是难在用一个古人的姓名而是难在让他和全场的角色共同行动，查阅古人的事迹也并不难，难在让他和剧中的情节融为一体。
我既然说传奇没有真事，大半是寓言。为什么又说人物姓名事件必须要有根据呢？要知道古人写古事容易，今人写古事就难了。古人写古事就好比是今天的人写今天的事，不是他不注重考证事实，而是没什么可考证的。可流传到现在，这个人这件事，观众已经烂熟了，你欺编不了他，所以一定要有根据，这叫实就实到底要是用一两个古人作主角，由于没有陪客，编造几个姓名来代替，那就虚不像虚，实不像实，千万不要弄出这种编剧的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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