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袭窠臼与填词困境：脱离传统，创造新美！

2024-0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脱窠臼“人惟求旧，物惟求新。”新也者，天下事物之美称也。古人呼剧本为“传奇”者，因其事甚奇特，未经人见而传之，是以得名，可见非奇不传。东施之貌未必丑于西施，止为效颦于人，遂蒙千古之诮。吾谓填词之难，莫难于洗涤窠臼，而填词之陋，亦莫陋于盗袭窠臼。即众剧之所有，彼割一段，此割一段，合而成之，即是一种“传奇”。但有耳所未闻之姓名，从无目不经见之事实。窠臼不脱，难语填词，凡我同心，急宜参酌。

脱窠臼

【原文】

“人惟求旧，物惟求新。”新也者，天下事物之美称也。而文章一道，较之他物，尤加倍焉。戛戛^[1]乎陈言务去，求新之谓也。至于填词一道，较之诗赋古文，又加倍焉。非特前人所作，于今为旧，即出我一人之手，今之视昨，亦有问焉。昨已见而今未见也，知未见之为新，即知已见之为旧矣。古人呼剧本为“传奇”者，因其事甚奇特，未经人见而传之，是以得名，可见非奇不传。“新”即“奇”之别名也。若此等情节业已见之戏场，则千人共见，万人共见，绝无奇矣，焉用传之？是以填词之家，务解“传奇”二字。欲为此剧，先问古今院本中，曾有此等情节与否，如其未有，则急急传之，否则枉费辛勤，徒作效颦之妇。东施之貌未必丑于西施，止为效颦于人，遂蒙千古之诮。使当日逆料^[2]至此，即劝之捧心，知不屑矣。吾谓填词之难，莫难于洗涤窠臼，而填词之陋，亦莫陋于盗袭窠臼。吾观近日之新剧，非新剧也，皆老僧碎补之衲衣，医士合成之汤药。即众剧之所有，彼割一段，此割一段，合而成之，即是一种“传奇”。但有耳所未闻之姓名，从无目不经见之事实。语云“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3]，以此赞时人新剧，可谓定评。但不知前人所作，又从何处集来？岂《西厢》以前，别有跳墙之张珙？《琵琶》以上，另有剪发之赵五娘乎？若是，则何以原本不传，而传其抄本也？窠臼不脱，难语填词，凡我同心，急宜参酌。

【注释】

[1]戛戛：象声词，无实意。(www.chuimin.cn)

[2]逆料：推想。

[3]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裘：文中指割裂文意、东拼西凑的意思。

【译文】

人是旧的好，物是新的好新，是对普天下事物最美的称呼。而文学作品，比起别的东西来，更应该加倍地求新。“陈言务去”意思就是要求新至于编剧填词，比起作诗赋古文，又要加倍求新。不仅前人的作品到现在已经旧了，即使是我一个人写的，今天看昨天的，也有差距。昨天已经看见，今天还没看见，就该知道没看见的是新的，已看见的是旧的。古人把剧本称作传奇，因为写的事非常奇特，从来没听人说过，所以得名。可见写剧本要“非奇不传”，“新”就是“奇”的别名。如果某一情节，已经在戏场上演过，千千万万的人都看到了，那就绝没有“奇”了，哪用得着再“传”。所以编剧的作家，务必要理解“传奇”这两个字，要想写一个剧本，先问问古今戏剧当中，有没有类似的情节。如果没有，赶紧写出来上演，否则就会枉费辛苦，白白地作一回效颦的东施了。其实东施的容貌也来必比西施丑，只因为模仿人家，就受到千古的讥笑。要是当时她能预料到这种后果，就是有人鼓励她捧心，她也肯定不屑去作。我认为编剧的难处，最难的就是洗清旧套，而编剧最大的毛病，就是抄袭老套。我看近来一些新编的戏，不是新戏，简直是老和尚碎补的袖衣，医生合成的汤药。把很多剧本的情节，这里割一段，那个割一段，拼凑起来，就成了一种传奇。只有耳朵没听过的人名，却没有一个情节不是曾经见过的。俗话说“千金价值的裘皮，不是一只狐狸的腋毛做成的，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在大的新剧本，可以说是定评。但不知道古人的作品最从什么地方拼凑来的，难道《西厢记》以前，另有个跳墙的张生，《琵琶记》之上，还有个剪发的赵五娘吗？要这样的话，为什么原本没有流传，抄袭的倒传下来了？老套子不摆脱，就谈不到编剧。凡是与我想法相同的，都应迫切的考虑、参酌。

盗袭窠臼与填词困境：脱离传统，创造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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