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的父母去哪了-梦问地

2024-01-2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也许小蓉蓉就是随便问问，可是我却感到了一种紧张。这时来了两位很摩登的城里妇女，看来他们是买玉米棒子的。看着小蓉蓉一脸的困惑，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什么：“蓉蓉你吃饭了吗？”小蓉蓉看来是实话实说。小蓉蓉总是在说爷爷，我觉得应该问问她的父母了。本来我还想说下去，可看到小蓉蓉一脸的茫然，我不忍心了。

三十年前我的家是建在郊外的，可是三十年后，我的家已经快到县城的中心。前几年突然在家门口修起了一座菜市场，从此我们家门口开始热闹起来。特别是到了夏天蔬菜的旺季，那简直是人山人海的，有时候我去上班走出去都得费好大的劲儿。开始不习惯，总觉得门口整天吵吵嚷嚷的，让人心静不下来。

可是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然而，建立一种平衡不容易，要打破一种平衡更是一种痛苦。特别是今年夏天，突然蔬菜少了，卖菜的人更少了，一下子冷清下来，我竟然倒是有些不大适应，特别是早晨刚刚睁开眼睛，听不到一点响声，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为什么蔬菜旺季没有蔬菜？我心里纳闷，所以去上班的时候我就顺便问了几位摆摊的农民，没想到我一问竟让他们瞪大眼睛，看我的眼神似乎都有些恐怖，难道我是外星来的客人？一说话才知道，他们不相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蔬菜。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呀。大概他们看我也算诚实，也算是邻里乡亲，所以才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大自然是不会作假的，到了什么时候该长蔬菜那是不会停下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物价就涨起来了。先是大肉涨到了平头百姓吃不起的程度，紧接着蔬菜也开始疯长。听他们说我才知道，青菜现在也要四五块钱一斤。好家伙，我整天回家吃饭，怎么不知道连青菜也成了如此的价格。不是人民币一直都在升值吗？那值都升到什么地方去了？看来读不懂中国经济的人不止我一个，大概他们也是无法明白，所以干脆就不吃蔬菜了。到了这里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去年有段时间，各家银行是人满为患，为了能买到基金，甚至于晚上不睡觉去排队，可是到了今天，情形恐怕大家都知道了。

明白了道理，但是明白不了现实。平日可能是人太多，心里浮躁，没有很好地去感受门前的这个菜市。现在人少了，我再去上班，菜市里的人似乎都能映进我的眼帘。在一个阴雨天的早晨，我刚走出家门，就看见一位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姑娘推着一辆很小的人力车，撑着伞在吆喝着卖煮熟的玉米棒子。竹筐里的玉米还冒着热气，可是边上没有人。当我从边上走过的时候，小姑娘开始说话了：“叔叔，买个玉米棒子吧，刚出锅的，很嫩很甜的。”

看着小姑娘淋湿的头发已经贴在小脸上，心中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尽管出门的时候才放下碗筷，可是这阵子我还是有买两个玉米棒子的冲动：“那就买两个吧。”我顺手掏出五块钱给小姑娘。小姑娘很熟练地给我装好两个玉米棒子，然后找给我三块钱。

“不是一块五毛钱一个吗？”平日里我听妻子说，现在的热玉米也涨价了，过去是五毛一个，如今都一块五了。小姑娘怎么只收两块钱呢？是不是算错了。

“爷爷说了，是自己家种的棒子，一块钱就可以了，做什么不能太贪。”我没想到小姑娘会这样说。看到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别样的心情。

“你爷爷真了不起。”我拿起玉米棒子，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赶紧去上班了。因为今天是书记大接访的时间，刚好轮到我陪同值班。过去也没有说什么和谐，似乎上访的人还不多。可是最近越是奥运会临近了，大家似乎上访也有了热情。不管是政府还是县委，几乎天天都是人来人往，似乎就这几天就能诠释和谐的奥秘。

尽管我还是按时去上班，可是没想到我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书记被大家围得水泄不通，我也被挤在一角大汗淋漓。整整一个上午，我几乎没有一刻停下自己的嘴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买的玉米棒子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上访的人也通情达理，觉得我们不管怎么说也算辛苦了一回。中午的时候都不声不响地退去了。书记看看我，先是苦笑，然后问我准备在哪里吃饭。我说最近自己血糖一直居高不下，还是回家吃点粗茶淡饭，不要群众的问题解决不了，最后连自己的问题给弄严重了，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呢。拖着疲惫的身心走到家门口，我发现小姑娘还在那里，只是这阵子雨停了。天空略略地有阳光溜出来：“还没有卖完？”我顺便问了一句。“已经是第二锅了。”看来今天小姑娘的生意还不错。我从她的眼神里已经感觉出来了：“对了，叔叔，我的玉米棒子好吃吗？”

“我……很好吃。”我不想让小姑娘扫兴，所以就说了假话：“给我再买两个吧，你阿姨最爱吃熟玉米了。”付了两块钱，小姑娘又给我拿出两个玉米棒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蓉蓉。”小姑娘一边给我递着热腾腾的玉米一边说：“今年雨水好，玉米可水可甜了。爷爷说城里人白面吃得多，换换口味儿，吃个新鲜。”

“蓉蓉，你多大了？”听着小姑娘的话，我总是忍不住想往下问。“十三岁多了，再过两个月就十四岁了。”小蓉蓉说：“听边上卖菜的阿姨讲，你在政府里上班。”

“怎么，你有事情吗？”大概是最近的大接访已经把人给弄神经质了，至少也是有了一种神经过敏。也许小蓉蓉就是随便问问，可是我却感到了一种紧张。

“没有，我……”小姑娘抿嘴一笑：“爷爷说了，做人要厚道，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这时来了两位很摩登的城里妇女，看来他们是买玉米棒子的。

“听说玉米可以减肥美容，我们一人买一个吧。”其中的一位看去肉是长得多了一些，所以说出的话总是和减肥有关联。(www.chuimin.cn)

“谁说的。”另一个看来多少有些不服气：“别听什么专家瞎说。如今的社会都是让专家们给说得莫名其妙起来。让我说，想吃就吃点，至于有什么效果，那就只有自己感受了。前段时间听人家说桂圆可以提高男人做那事的能力，我就给老公买了三斤，结果做那事没有什么起色，倒是流起鼻血来。去医院一瞧，人家大夫说，补得过头了。”

“嘻嘻……”另一个抿嘴发笑：“你呀真是的，三句不离本行呀。”“怎么，告诉你个秘密，做那事才能减肥，才能防老，才能美容呢。”好家伙，现在的社会到底是怎么啦？我站在一旁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迈那条腿了。

说了好半天的话，两人最后一人买了一个玉米棒子走了。看着小蓉蓉一脸的困惑，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什么：“蓉蓉你吃饭了吗？”“吃过了。我和爷爷是吃两顿饭。”小蓉蓉看来是实话实说。

“你爸爸妈妈呢？”小蓉蓉总是在说爷爷，我觉得应该问问她的父母了。

“爸爸前年得急病去世了。妈妈去南方就没有再回来。我现在和爷爷在一起。这几天爷爷病了，看病要花钱，爷爷就让我来卖点玉米棒子。”“这能卖多少钱呀。”我说：“现在农村不是搞合作医疗吗？怎么……”本来我还想说下去，可看到小蓉蓉一脸的茫然，我不忍心了。我不想让一颗幼小的心灵跟着我去承负社会的不地道。

可能是吃饭的时间，可能是大家的同情。这阵子来小蓉蓉这里买玉米的小菜贩多起来，我收住话，走回家。

吃过了午饭，我正要上床休息，忽然外边电闪雷鸣。我顿时想到了小蓉蓉，赶忙和妻子一起到门口把小蓉蓉和她的人力车接到家里。刚走进家门，黄豆大般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就在我正得意地庆幸时，小蓉蓉说话了：“我要回家去。”

“等雨停了再回去。”妻子说：“这会儿雨正大，淋湿了会伤身体的。”

“不行，我要看爷爷……”小蓉蓉这时好像眼里已经闪烁着泪花。“那你和孩子一起去吧。”妻子这时开始发挥她在家中的领导作用了。而且妻子说着已经准备好了两把雨伞。就这样，我和小蓉蓉顶着瓢泼大雨走出了家门……

还好，小蓉蓉住得不是很远。当我们赶到小蓉蓉家的时候，老爷爷已经缩在屋子的墙角，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这时我环视屋子的四周，才发现这哪里是屋子呀，到处都在漏水。我赶紧把雨伞撑给老人。小蓉蓉赶紧从床下拿出一堆破旧不堪的衣物，挑一件根本就是夏天的衣服给老人披上。“你们就住这样的屋子？”我说：“不是现在搞新农村建设，盖房子国家给补贴吗？再说了，住在这里多危险，难道乡上就没有人来管事？”我不知道是说给他们二位哪个人听的。可我说完了就后悔，因为我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废话和屁话。

“不怪别人，是我们命不好。就是可怜了孩子，她才十三岁，本来是读书的时候，可是我实在……”老人说到这里停住了话语，用手抹了一把说不上来是老泪还是雨水：“谢谢你送孩子回来。”

“我……”我扶着老人：“咱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待在这里不行，很危险的。”我说：“要不，先去我家待会儿。”

“不用了，不麻烦你了。”老人声音很低，似乎都在颤抖。

“不行，必须走。”这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架着老人就出了屋子……

回到家，我还没有把老人安顿好，电话铃声就响了。原来是办公室打来的，说是下午的接访又开始了，让我马上去。本来我想解释的，可转眼一想，解释有什么用，当今的社会其实谁都明白，说又能把什么说明白呢。我把照顾老人的任务交给了妻子，打上雨伞就出了家门……雨越下越大……

我越走觉得步履越沉重……

蓉蓉的父母去哪了-梦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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