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宪宗死因调查：宦官是否涉案

2024-01-2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肆唐宪宗是被宦官杀死的吗陈寅恪在研究历史时，总是对史料的真实性感到怀疑。因为从它们的记述中，能发现元和年间宪宗与阉官始终存在的隐秘关系。《顺宗实录》全书共五卷，作者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二人到达华阴时已是黄昏。写得是一个“多髯长须”的人弑杀皇帝的经过。陈寅恪认为，这是李开复借道家“兵解”之词，来隐写宪宗被杀的史实。这些记载，起码表明唐宪宗属非正常死亡。唐宪宗系唐顺宗的儿子。唐顺宗在位时间仅

肆唐宪宗是被宦官杀死的吗

陈寅恪在研究历史时，总是对史料的真实性感到怀疑。为什么呢？他说：“把中国的史料通览一遍后就会发现，私人编纂著述的史料总会有许多诬改和虚构的成分，而官修的史料，又存在太多的隐瞒回避的做法，让史实变样。因而，在考证史实时，如果能把官书和私书摆在同等的地位，详细辨别，慎重选择，那么，基本上也就能发现真相，没有诬、讳的过失。”在阅读韩愈编写的《顺宗实录》和李开复著述的《续玄怪录》时，他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因为从它们的记述中，能发现元和年间宪宗与阉官始终存在的隐秘关系。

首先来看一下这两部作品。

《顺宗实录》全书共五卷，作者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虽然有人认为，韩愈因为和宦官俱文珍等关系密切，因而在书中对涉及宦官的文字多有回护，但是，该书因为留下了有关顺宗时期的第一手记录，所以，非常具有史学价值。

《续玄怪录》，是中国古代传奇小说集。唐穆宗、唐文宗时的宰相牛僧孺好学博闻，创作出了了卷帙浩繁的《玄怪录》传奇十卷。唐德宗时期，李开复续写《玄怪录》，共完成四卷。人们把他续写的作品称作《续玄怪录》。在宋代时，因为避赵匡胤始祖玄朗的讳，一度改名《续幽怪录》。

以陈寅恪的话来说就是：一部是国史，一部是江湖怪谈类作品，两者不是同一品类，相差太远。那么，怎样通过它们来互证史实呢？

陈寅恪首先摘录了《续玄怪录》上的一个故事。故事情节如下。

唐朝永贞（唐顺宗年号）元年末，洪州高安县尉辛公平与吉州庐陵县尉成士廉两人一起赶往长安。进入洛阳境内时，天降大雨。两人于是在洛西榆林店投宿。

在店内，他们结识了一个叫王臻的人。那人当时看上去地位低下，受到店主的歧视。但是，辛、成二人不以势利眼看人，反而对他十分敬重。于是，他们就交上了朋友。其间，王臻对辛、成二人接下来要到什么地方，住在哪里，店主姓什么，吃些什么菜都能事先做出预料，事后全都一一应验。并且，王臻都是白天步行赶路，不像辛、成二人都是骑马赶路。但晚上三人准会聚在一起。

这样一来，辛公平就视王臻为圣人。终于有一天，王臻告诉辛、成二人自己的身份，称他是阴间的使者，专门迎候圣驾的。

辛、成二人听了，不禁吓了一跳。不过王臻告诉二人，他们将在华阴相会。二人到达华阴时已是黄昏。只见王臻果然乘着马匹，带领仆从，并拿出美酒肉食来犒劳二人。

夜晚，两人留宿华阴时，王臻又来了。他邀请辛公平一道去迎接天子上仙。成士廉也想去，但王臻以他命薄为由拒绝了，只是让他到时在灞桥西面的古槐树下等他。

辛公平如期来到约定地点，还没站稳脚步，突觉一阵阴风刮向身后的树林，转眼就有一队人马站立于他的面前。王臻骑在马上，立于队伍前端。他引领着辛公平上马，谒见了一位大将军。然后，他们出发，进入通化门，入长安城，沿街店铺都有吏士依次叩拜。来到天门街上，有一名身穿紫袍的官吏上前施礼道：“我们兵马众多，一并前去恐怕不便，还是请将军分配一下吧。”将军答应了，于是把队伍分成五路，大将军带领亲近卫队入驻颜鲁公庙。

王臻与辛公平宿于西廊下，这期间王臻许诺帮助辛、成二人顺利升官。

在庙中待了几日后，大将军下达了命令：“时间期限已经迫近了！只不过现在皇上身边还有众神驻跸守护，不允许我等近前，该怎么办呢？”

王臻回答：“不如在宫中举办一次夜宴，夜宴时满是腥膻，众神必定昏昏欲睡，到时就可动手了。”

大将军下发牒文，不久回报：准备妥当！于是大将军下令戌时发兵，从光范门进入，经过重重宫门，门吏皆叩拜相迎。(www.chuimin.cn)

来到宣政殿前，令三百骑兵和其余的步兵包围了大殿。大将军身披金甲，手持斧钺，站立在殿下，接着带领五十个携带兵器的人进入殿中，以防备非常之事发生。

大殿上正歌舞升平，优伶唱咏，灯烛影影晃晃，丝竹悠悠扬扬。

至三更时分，有一多髯长须之人出现，其样子可怖阴森。此人忽然出现，不知究竟从何而来。他手持一把金匕首，拱立于大将军前，拉长了嗓子道：“时辰到！”大将军皱起眉头催促他行动。于是他走上前，从西厢顺台阶而上。到皇帝面前，他跪献金匕首，众人遂乱成一团。皇帝瞬间头晕目眩，乐舞声骤停，众人搀扶着皇帝进入西阁，一派寂静，久久不出。

大将军道：“升仙的期限是难以违抗分毫的，皇上既已准备停当，为何还不成行？”有人询问：“给皇上洗好身子了吗？洗好了就可以上路了。”于是听见一阵洗浴的声响。

五更时分，皇上（此时应当已是魂魄）乘上碧玉辇，六名穿着绘有龙凤纹饰青衣的卫士用肩抬着玉辇下殿。

将军略施一礼，问道：“因为人间诸事烦扰，陛下日理万机，身心劳苦，而宫中靡靡之音回荡于耳畔，妖媚之美色惑乱人心，陛下还存有纯净天真的情怀吗？”

皇上回答：“人心并非金石，看到这些哪能不混乱呢？现在既已舍去，朕心中也释然了。”

将军嘴角上扬，轻蔑一笑。于是带领手下引玉辇而出。从后宫妃嫔到门吏小官，无不痛哭流涕，一面擦着鲜血，一面捧着玉辇，不愿其离去。

玉辇经过宣政殿，两百骑在前引路，三百骑在后跟从，如风雷一般，快速向东飘然而去。

出望仙门后，大将军才下令让王臻送辛公平回去。于是王臻一勒缰绳，让马离开队伍，不觉间已来到一扇木板门前。王臻对辛公平说：“这里就是开化王家了，成士廉就在里面。上仙的仪仗已经远去了，您不便再跟从，替我多谢成君的大度吧。”说完扬鞭而去，突然消失不见。

辛公平叩门，来开门的果然是成士廉。辛公平心中揣着这个秘密不敢对人提起，直到几个月后，朝廷公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来年，辛公平被授予扬州江都县簿的职务，成士廉被授兖州瑕丘县丞的职务，都像王臻起先允诺的一样。

这个故事粗看上去是神话故事，但熟悉中国历史上“史家之笔”的人都能看出，这分明是一段隐笔的描写。写得是一个“多髯长须”的人弑杀皇帝的经过。陈寅恪认为，这是李开复借道家“兵解”之词，来隐写宪宗被杀的史实。那么，对于宪宗之死，史书上是怎么记述的呢？

《旧唐书·宪宗纪》上写道：“元和十五年正月庚子，上崩于大明宫之中和殿。时以暴崩，皆言内官陈弘志弑逆。史氏讳而不书。”《资治通鉴·唐宪宗纪》上写道：“元和十五年正月庚子，暴崩于中和殿。时人皆言内侍陈弘志弑逆，其党类讳之，不敢讨贼，但云：‘药发’。外人莫能名也。”这些记载，起码表明唐宪宗属非正常死亡。

唐宪宗系唐顺宗的儿子。唐顺宗在位时间仅八个月，也属于突然死亡。所以，卞孝萱先生在考证故事的作者李开复时，认为这个故事写的是顺宗皇帝被杀的隐事。如果说唐宪宗真的是被宦官所杀，那么，这个故事中“多髯长须”的杀手，就不应是太监一类的人，除非他事先做了化装。

对于唐宪宗被害之谜，陈寅恪除了用不同资料来互证史实外，另一个重要意义在于，他将研究中唐及其以后历史的学者的眼光，引向了对宦官与帝王之间不易为外间知悉的隐秘关系的关注。

唐宪宗死因调查：宦官是否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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