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性报道的技巧与记者素质

2024-01-2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当时他们的作品虽然也经过采访、收集材料、调查，但是由于客观性尚未取得在新闻界的主导地位而成为揭丑者的一种自觉行为，所以带有较大的主观色彩和虚拟性质，与现代调查性报道有较大的区别，只能算作雏形。因此，埃默里父子的《美国新闻史》将调查性报道定义为，“利用长时间内积累起来的足够的消息来源和文件，向公众提供对某一事件的强有力的解释。”

赵　刚^[2]

近年来，随着国内民主进程的推进，政府对新闻媒介舆论功能的提倡，媒体市场的激烈竞争，调查性报道获得了日益广泛的重视，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一、基本定义

在美国，“调查性报道”滥觞于20世纪初的黑幕揭发运动，以《麦克卢尔》、《柯里尔》、《世界主义者》、《人人》等杂志为代表的新闻界向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的美国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的弊端发起了猛烈的攻讦，推动了进步主义的产生和发展，并且涌现了一批杰出的“扒粪者”(黑幕揭发者)，如林肯·斯蒂芬斯、艾达·塔贝尔、威尔·欧文、戴维·菲利普斯等。当时他们的作品虽然也经过采访、收集材料、调查，但是由于客观性尚未取得在新闻界的主导地位而成为揭丑者的一种自觉行为，所以带有较大的主观色彩和虚拟性质，与现代调查性报道有较大的区别，只能算作雏形。

到了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调查性报道在美国新闻界趋于成熟和流行，关于五角大楼、中央情报局、卡车司机工会等问题的揭露是这一时期的代表，其中《华盛顿邮报》的鲍勃·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坦对水门事件的穷追猛打，在美国新闻史上留了极为光辉的一页。这一时期，现代意义上的调查性报道成形了，其特点是记者在报社的支持下，进行长期的、大量的、艰苦的调查和采访，用详尽而确凿的资料、采访纪录、数据就某一问题进行全面而透彻地解剖。

因此，埃默里父子的《美国新闻史》将调查性报道定义为，“利用长时间内积累起来的足够的消息来源和文件，向公众提供对某一事件的强有力的解释。”曾做过调查性报道记者，后来又任新闻学教授的克拉克·莫伦霍夫(Clark M ollenhoff)说:“调查性报道有三个基本要素，一是记者作出了报道;二是报道内容包含着比较重要的内容，是记者和读者想知道的;三是其他人有试图向公众隐瞒这些问题的真相。”

密苏里新闻学院教授布赖恩·S·布鲁克斯(Brian S.Brooks)等认为，调查性报道在美国兴旺繁荣的原因有二:“首先，美国的新闻界在历史上就富有从事调查性报道的传统。独立战争时期的报纸主编有强烈的党派偏见，他们既报道事实，又挖掘给政敌抹黑的炮弹。20世纪初，西奥多·罗斯福总统怒气冲冲地把从事调查性报道的记者斥责为‘扒粪者”，然而，记者们却以有这样的头衔而自豪，调查性报道反而流行起来”;“其次，在美国这样一个拥有庞大复杂的政府机构、企业和社会的国家，报界只有进行广泛而又巧妙的调查性报道，才能尽到自己的责任，即使这个自由国家的人民充分了解情况。”

二、报道技巧

从某种程度上说，调查性报道是新闻报道中最复杂、最艰苦、难度最大的一种报道。首先，调查性报道所调查的问题本身即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人力和物力;其次，问题的各方人士出于各种原因，或不愿透露事实，或设置障碍，甚至故意散布假消息误导记者，使记者的调查更加困难;再次，有时所调查的问题涉及权势集团，他们会以各种方式向媒体和记者施加压力，阻碍调查的进行;最后，记者在调查中必须遵守法律、社会道德及职业道德的要求，即不仅要结果正确，还要程序合理，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调查的难度。

因此，调查性报道记者必须掌握一定的调查性报道技巧，其中主要有以下几条:

1.全面了解各级政府和部门的设置和运作，具有分析利益冲突、管理混乱和腐败等基本问题的能力。

2.吃透政府信息公开条例，懂得如何收集公开信息。

3.了解法院系统，熟悉刑事、民事和行政诉讼程序，特别是相关信息公开渠道。

4.清楚各种调查机构和人员的权限和责任。

5.理解正当程序的重要意义，并用以分析新闻事件。

6.了解各级人大机关的运作，重点放在立法、预算和专项执法检查等履职情况。

7.利用审计系统的调查活动和报告，这些报告可用作各级政府和机构腐败和混乱问题的权威性背景资料和线索。

8.熟悉选举法和各类选举程序，这是评判公共官员选拔作用所必需的知识储备。

9.广泛阅读报纸上刊登的成功的和失败的调查性报道，从中学习获得关键证据和信息所应具有的分析、策划、比较等技巧。

10.深刻地理解“新闻自由与公正审判”的辩证关系，尽量避免不负责任和有争议的行为，不妨碍审判进程，保护被告人的权利，提高公众对这一问题的认识。

11.透彻了解与税收、资产评估、预算制作过程相关的法律。

12.懂得如何合法快速地获取根据一些基本纪录，如关于出生、死亡、结婚、离婚、警察逮捕和问询、机动车登记、房产转移及抵押等。

三、记者素质

在调查性报道发达的美国，新闻学专家总结出，最优秀的调查性报道记者或多或少地具有下述几个特点:欲望、动力、判断力、决心、坚韧、想象力、正直、抽丝剥茧的分析能力和洞幽烛微的直觉。(www.chuimin.cn)

判断力指正确估计报道的性质、范围和重要性的能力。多数调查逻辑性极强，各种事实环环相扣，逐步导出结论。一些记者的逻辑推导能力强，一些记者则善于感性思维。只有具有抽丝剥茧的能力才能将复杂的问题分解成各个容易理解的小问题，而感情思维和细节捕捉能力又是写出引人入胜报道所不可缺少的。想象力在调查性报道中具有特殊的含义，即指从事实和事件中觉察出规律，并将其运用到后面的调查中去。洞幽烛微指剔除冗余事实，一针见血地抓到问题的实质。此外，泰山崩于眼前仍泰然自若的能力也是调查性报道记者所应具有的能力，不仅在报道和写作时保持冷静，而且在调查性报道获得成功后遭受个人攻击、诽谤起诉和猜疑时同样如此。当然，调查性报道记者和编辑最重要的个人素质是为人正直，即在报道中，记者必须客观、坚韧，具有道德感，对其从事的调查性报道抱有热情。

总体来说，调查性报道记者应当具备如下这些基本素质:

1.面对政府部门和私人机构中存在的不公平和腐败现象时，不诉诸激愤，而是用理性戳穿不公正和犯罪。

2.必须认识到，获得成功最大的机会在于进行公正和符合道德的调查，避免偏袒一方。如果以公认的标准来看，记者和编辑的行为有任何属于不合法、偏见、甚至不公正的地方，那么都会阻碍和毁掉一次卓有成效的新闻调查。调查性报道记者必须知道其行为必须恪守诚实和道德的原则，任何非法和不道德的举措对记者、报纸和他们从事的工作来说都是危险的。

3.在进行调查时，诚实、直接和平衡的方法是最佳的，并且是唯一能保证连续不断地做出成功的调查性报道的方法。必须认识到，如果记者和报纸误用了新闻界的权力，有意识地歪曲事实，或者热衷于肤浅的煽情手法，那么将失去消息源和公众的信任。

4.耐心并充满信心。诚实、坚持不懈、系统的调查将最终揭露事实真相，找出掩盖政府和私人机构管理混乱、腐败和失职的责任者。

5.定期抽身于报道之外，从旁观者的身份，用人性的角度审视事件中的每一位当事者，审问自己是否公正地对待秘密的消息源、公开的消息源和批评对象。

6.有勇气承认你在事实和观点上的错误，立即采取必要的措施加以纠正。

四、成长途径

杰出的调查性报道记者是报社最宝贵的财富。当历经千辛万苦的调查性报道最终发表，其他报纸、电视台、电台竞相转载，记者为自己的报纸赢得了巨大荣誉。但是，要成长为一位合格乃至优秀的调查性报道记者，并不容易，也非一夕之功。通常来说，他们要经过以下路径:

1.作为一名新手，记者可以尝试着查询纪录和就一些简单的主题进行采访，这是成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调查性报道记者和编辑的第一步。

2.不要等着编辑分配任务，记者可以自己动手做第一步的工作。绝大多数编辑忙于处理每天报纸内容处理，或是指导调查性报道小组，没有太多的时间教导初学者。自己动手做一些小选题，风险既小，又可以锻炼调查性报道的基本技巧。

3.成功的调查性报道的基石是忍受单调的工作，通常需要反复地核查公安局、行政部门和法院的纪录。随意地翻阅几遍纪录和材料是不足以掌握其内容的。记者必须熟悉到相当程度，以至于凭其“培养起来的直觉”就知道哪些材料是可用的，它们保存在何处，包括有哪些信息。

4.当记者怀疑管理不善和腐败后，没有必要马上告诉编辑，可以先开始第一步的材料核查和常规采访。主编工作繁忙，如果记者向其反映的情况只是一些尚未确定的怀疑、传闻和未经证实的指责，他很可能决定不予报道。

5.制订出一种简易而切实可行的保存调查纪录的方法，确保迅速地查找到材料和保存材料。

6.学会分析政府弊端，制订出一项调查性报道所能获得的最大和最小的目标。

7.不必一直等到掌握了最大罪行的确凿证据之后，才刊登第一篇调查性报道。通常，关于小弊端的报道会促使有关部门采取实际行动。在另一些情况下，会引起争论，促使关键人物通过新闻界向公众作出解释，或在调查后透露事实。

8.虽然恰当的采访技巧因环境变化而各有差异，但通常情况下是提简单的问题，以收集事实和解释，同时避免引起被访者的对抗。采访时，可以装作对情况不甚了解，但是表现出不知道相关事实、术语和法律，这样会让采访对象对记者失去信心。

9.调查性报道记者在与警察、政府调查者和检察人员打交道时必须极其小心。当调查性报道记者与诚实的官员交往时，一定程度的合作对双方都是有利的，但是记者必须避免因为这种关系而陷入党派之争。记者要认识到，警察和检察官即使动机纯正也会犯错误，所以记者要保持独立、客观和平衡。

【注释】

[1]本文写于2007年3月。

[2]作者系人民法院报社周刊部代理副主任。

调查性报道的技巧与记者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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