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世界的，是圣保罗常常说的：耶稣基督及其蒙难。这个神话的重要之处在于它反映了所有人和睦相处、共同崇拜、共同修道的真实生活。然而，宗教展示了另一个供灵魂生活的世界，这是一个几乎与现实世界同样广阔、同样实实在在的世界。我们进入这个世界，并不是进入一个任意的梦幻世界，而是进入一个可以获得知识、经验和幸福的有规则的世界。在那里，皈依者会有更多的方法、更多的理性。......
2023-12-04
保罗·瓦雷里及其杰作《海滨墓园》
【摘要】：保罗·瓦雷里，旧译“梵乐希”。瓦雷里早年师从马拉美，然而也正是由于对马拉美诗歌完美典范的敬畏，令他对自己失望。瓦雷里的早期诗歌，如收入《旧诗谱》中的《水仙辞》，本已涉及从精微复杂的感觉体验追溯自我本质的问题。瓦雷里登峰造极的作品，是他的《海滨墓园》。
保罗·瓦雷里，旧译“梵乐希”。1872年出生于法国濒临地中海的小城塞特，岛中居民多海员，有很浓的希腊遗风。地中海的“波光涛语、丽日金星、柠檬与橄榄的甘芳、月桂与长春的绿影……”[4]还有民间传说，孕育了他的诗歌。瓦雷里早年师从马拉美，然而也正是由于对马拉美诗歌完美典范的敬畏，令他对自己失望。在发表《水仙辞》后，放弃写作，出任哈瓦斯通讯社秘书，业余研究数学达二十年，1917年始发表长诗《年轻的命运女神》。1922年出版《幻美集》，成为后期象征派大师。1925年被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并开始从事学术研究和评论工作，作品结集为《文艺杂谈》（共五册）。
瓦雷里专注于“绝对意识”，即所谓“纯我”问题的理解，探究感性与理性、变化与永恒、生与死、知与行……的对立与转化。他继承了马拉美的“纯诗”观念，视诗为“诗歌本身的表现与存在”。其诗结构谨严，精雕细刻，音律严整，追求古典主义“完整与克制”的美学原则，又绝不轻易俯就陈规。
《年轻的命运女神》，写一位年轻的女神，在柔波如烟的海滨星空下，梦见被一条蛇咬伤（亦即“受到性的诱惑”）；她回首往日的贞洁，极力与肉欲的诱惑作最后的挣扎，可是终于为荡人的春风陶醉，在晨曦中礼拜生命与光明了。诗歌展示了智慧的醒与睡，意识与无意识，参与生活与独立思考间的对立。瓦雷里的早期诗歌，如收入《旧诗谱》中的《水仙辞》，本已涉及从精微复杂的感觉体验追溯自我本质的问题。《幻美集》中，对自我的沉思冥想似乎有更大的比重，但自我意识的活动仍是核心。《晨光》写心灵与朝晖初离混沌时的惺忪，《圆柱颂》写心灵认识到自我时的自由，《棕榈》写创造后的喜悦与宁静，《蛇灵诗草》写自我意识的冲突与和谐；《石榴》则以因结子太多而绽开“一道辉煌的裂口”的“石榴”，来象征“心智活动的紧张时刻”和“心灵活动的秘密”。[5]
坚硬而绽开的石榴，经不起结子太多；
我想见丰硕的成果
爆开了权威的额头！
开裂的石榴呵，阳光
灼烤就你们的傲骨，
使出苦练的功夫
打通珠宝的隔墙，
干皮层的灼灼的赤金
和一种力量相应，
迸发出红玉的香缪，
这一道辉煌的裂口
使我的旧梦萦绕，
内心的隐秘结构。
（卞之琳／译）
瓦雷里登峰造极的作品，是他的《海滨墓园》。1945年，瓦雷里病逝时，墓碑上镌刻着的就是第一节最后的两行：“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终于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该诗的主旨在“绝对的静止”与“人生的变易”的对峙中展开。海面的变换如人的心灵，正午的宁静则如死者的坟墓。它使人渴慕永恒的宁静与安息，却也催人思考，催人变化。这里选出的是该诗第一、二两节和末尾两节：
这片平静的房顶上有白鸽荡漾。
它透过松林和坟丛，悸动而闪亮。
公正的“中午”在那里用火焰织成
大海，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
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
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www.chuimin.cn)
微沫形成的钻石多到无数，
消耗着精细的闪电多深的功夫，
多深的安静俨然在交融创造！
太阳休息在万丈深渊的上空，
为一种永恒事业的纯粹劳动，
“时光”在闪烁，“梦想”就在悟道。
………………………………
对！赋予了谵狂天灾的大海，
斑斑的豹皮，绚丽的披肩上绽开
太阳的千百种，千百种诡奇的形象，
绝对的海蛇怪，为你的蓝肉所陶醉，
还在衔着你鳞鳞闪光的白龙尾，
搅起了表面像寂静的一片喧嚷。
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
天边的气流翻开又合上了我的书，
波涛敢于从巉岩口溅沫飞迸！
飞去吧，令人眼花缭乱的书页！
迸裂吧，波浪！用漫天狂澜来打裂
这片有白帆啄食的平静的房顶。
（卞之琳／译）
“这片平静的房顶上有白鸽荡漾”，是特别有名的诗句。句中的“房顶”喻指“宁静的海面”，而亡灵们也栖息在这“房顶”（大海）之下；“白鸽”喻指“海上白色的三角帆”，白鸽是“祥和”的象征，但恰与不祥的死亡为伴。一切的对立，都相互依存，而又无时无刻不在转化之中。第三行的“中午”指正午的太阳，因其位于天心正中，故曰“公正”。第四行“永远在重新开始”，是指海面波光闪烁，水波起伏，仿佛一直都在不停地重新开始；静中见动。
第二节第三行“交融创造”指人与海的合一，故这“创造”乃得以在深深的安静中进行。该节末行：“时光”在闪烁。“时光”不会动，闪烁的是不动的太阳的光辉。
最后一节的第一句“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也是十分有名的句子。“起风”，象征着从思辨困境中的解脱，走向生活的选择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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