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作家及其获诺贝尔奖的小说

2024-01-2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意识流小说的高峰期出现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其中詹姆斯·乔伊斯、威廉·福克纳、弗吉尼亚·伍尔夫是公认的最重要的作家。他一生中创作了大量的小说，从而成为20世纪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并于1950年获得了1949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其中《喧哗与骚动》是福克纳的代表作，它既是关于约克纳帕塔法的故事，同时又是意识流小说的经典。小说通过家族的第四代的四个子女作为核心，集中地反映了这种没落的历史。

在欧美文学史上，较早尝试意识流小说创作的作家，一般认为是法国小说家艾杜阿·杜夏丹（1861—1949），他写了一部名为《月桂树被砍掉了》（1887）的小说，运用了意识流小说最常见的“内心独白”的技巧，从而开辟了意识流小说的道路。而在具有实验精神的法国文坛，最伟大的意识流小说的先驱是创作了鸿篇巨制《追忆似水年华》的马塞尔·普鲁斯特（1871—1922）。尽管有一类观点认为普鲁斯特尚不是真正的意识流小说家，但是不容否认的是，普鲁斯特比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个作家都更广泛也更深入地探索了人类的心理和意识领域。在这个意义上，普鲁斯特堪称是意识流小说的伟大的先驱。

普鲁斯特出身于法国资产阶级的富裕家庭，少年时代的普鲁斯特就频频出入于上流社会的沙龙、舞厅，成为社交场上的一员。然而他身患严重的哮喘病，深居简出、读书写作就成为他后半生的常态生活。1909年，他开始《追忆似水年华》（直译为“寻找失去的时间”）的写作，并在他去世后的第五年出齐这部多达七卷的巨著。康诺利在《现代主义代表作100种提要》中评价说，《追忆似水年华》“像《恶之花》或《战争与和平》一样，是一百年间只出现一次的作品”^[7]。在这部伟大的作品中，普鲁斯特探讨了人类所固有的“回忆”这一心理和意识机制，并力图通过回忆去“追寻失去的时间”，这就构成了该小说的宏大题旨。

从意识流小说的角度上说，《追忆似水年华》的回忆的格局使主人公（也是小说的叙事者“我”）的联想和意识的流动成为小说的重要线索。它充分展示了人类回忆的基本形态。“我”的回忆有一种无序性、非逻辑性和偶发性的特征，小说的叙事结构也因此在总体上表现为故事时间顺序的打乱。构成小说细部的是无意识的联想，支撑小说时间观念的也是一种柏格森意义上的心理时间，这对后来的小说家探索人物的心理和意识的特征，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意识流小说的高峰期出现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其中詹姆斯·乔伊斯、威廉·福克纳、弗吉尼亚·伍尔夫是公认的最重要的作家。本节先侧重介绍一下伍尔夫和威廉·福克纳，詹姆斯·乔伊斯将留在第三节中较详细地介绍。

英国女小说家伍尔夫是意识流作家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她的最有影响的作品有《达罗卫夫人》（1925）、《到灯塔去》（1927）、《海浪》（1931）等。《达罗卫夫人》在结构的营造上有着意识流小说的共性特征，即把故事的主线集中在一天的十几个小时中。小说外在的线索写的是达罗卫夫人从清晨上街买花到晚宴招待客人的一系列活动，内在线索则是她的意识的流程，在达罗卫夫人的思绪中涵容了几十年心理时空。《到灯塔去》有浓厚的象征意味，这种象征既表现在“灯塔”的意象本身，也表现在小说中的人物“到灯塔去”的执著的意向之中。《到灯塔去》的中文译者瞿世镜指出：小说的“总标题《到灯塔去》象征人们战胜时间与死亡去获得这种精神光芒的内心航程。归根结蒂，是爱战胜了死，人类的奋斗战胜了岁月的流逝。这就是本书的主题”。^[8]整部小说的情节也正是围绕着“到灯塔去”的核心事件发生的，写的是拉姆齐一家前后十年间两度在苏格兰一海岛上度假，终于在第二次度假期间完成了到灯塔去这一夙愿的故事。小说在技巧上频繁地转换视角，借助于这种转换，伍尔夫使不同人物的意识流得以交互穿插，形成多视角的叙述格局。这种多视角的叙述格局在她的另一部小说《海浪》中则表现为六个人物的各自的内心独白。小说写的也是一天的时间段，伍尔夫把一天从日出到日落切割成九个时间段，每个段落都以太阳在天空的变化以及海浪的起伏等自然景观作为内心独白的先导，使海浪的起伏的韵律与人物的意识的流程甚至生命流程之间构成一种潜在的类比关系，并最终烘托出小说人物所反复追问的关于“自我”、“生命”、“死亡”等存在主义式的命题。

威廉·福克纳出身于美国南方一个没落的庄园主家庭。他一生中创作了大量的小说，从而成为20世纪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并于1950年获得了1949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瑞典科学院的授奖辞一方面称赞他是南方伟大的史诗作家；另一方面则把他看成20世纪小说家中伟大的实验主义者。“伟大的实验主义者”表现为福克纳的小说中很少有两部在技巧上是雷同的，同时也表现为他的意识流小说文体实验；而作为南方伟大的史诗作家，则表现为他创造了一个想象的王国——约克纳帕塔法。在福克纳创作的全部十九部长篇小说和七十五部短篇小说中，有十五部长篇和绝大多数短篇的故事都发生在约克纳帕塔法。

其中《喧哗与骚动》是福克纳的代表作，它既是关于约克纳帕塔法的故事，同时又是意识流小说的经典。小说写的是美国南方的一个庄园主康普生家族的没落史。康普生家族曾经是密西西比州声名显赫的望族，但如今已经衰落了。小说通过家族的第四代的四个子女作为核心，集中地反映了这种没落的历史。

《喧哗与骚动》在结构上最引人注目的特征表现在它的叙事结构上，小说由四个部分组成，每个部分都由不同的叙事者讲述。尤其给人别开生面之感的是第一部分的叙事者，第一人称的叙事者班吉是一个白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智力却只有三岁孩童的水平。《喧哗与骚动》的开头，最能反映白痴班吉的叙事风格：

透过栅栏，穿过攀绕的花枝的空当，我看见他们在打球。他们朝插着小旗的地方走过来，我顺着栅栏朝前走。勒斯特在那棵开花的树旁草地里找东西。他们把小旗拔出来，打球了。接着他们又把小旗插回去，来到高地上，这人打了一下，另外那人也打了一下。他们接着朝前走，我也顺着栅栏朝前走。勒斯特离开了那棵开花的树，我们沿着栅栏一起走，这时候他们站住了，我们也站住了。我透过栅栏张望，勒斯特在草丛里找东西。(www.chuimin.cn)

“球在这儿，开弟。”那人打了一下。他们穿过草地往远处走去。我贴紧栅栏，瞧着他们走开。

“听听，你哼哼得多难听。”勒斯特说。

班吉（“我”）试图描述的是一些人打高尔夫球的场景，但是班吉只能判断“球”以及“这人打了一下，另外那人也打了一下”。同时，他也不知道勒斯特（看护班吉的一个黑人小厮）旁边的那棵树是什么树，只知道是开花的树。他只能分辨开花的树和不开花的树。而开弟（caddie，球童）的发音他更分辨不出，他只以为那是叫他的姐姐凯蒂。而一涉及凯蒂，他就伤心，于是就哼叫起来。所以勒斯特说：“听听，你哼哼得多难听。”从《喧哗与骚动》的开头可以看出，福克纳力图完全遵循白痴的感知方式，呈现白痴的特有的思维“逻辑”、叙事逻辑和心灵“秩序”。班吉的叙事突出地反映了福克纳的对意识流小说技巧的精心营造。白痴的形象也寄托了福克纳的刻意追求。

首先，班吉的讲述呈现了文学感性的具体性和原初性。整个世界在班吉的眼里，是由一个个具体事物构成的，都与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以及他的感官世界密切相联。正像一位美国学者所说：“班吉所有的思绪都和感觉、嗅觉、饮食、睡眠和声音的调子有关。过去和现在交融在他心中，他从不沉思，从不计划——他只会感受。”而这种不加任何修饰的感官世界的具体性和生活场景的原初性都反映了福克纳文学想象力的原创性，而班吉这个文学形象也是其他小说家所没有塑造的，是福克纳对世界文学形象长廊的独特贡献。

其次，白痴叙事更有助于表现意识流的创作技巧。可以说，福克纳为了营造意识流的小说形式更需要白痴这个特殊人物。在意识流的技巧层面，白痴是服从于小说艺术构思的需要的。“混乱”是班吉叙述的最突出特征，在他的叙述中，不同时间和空间的场景混沌一片，难以分清，过去与当下的事件无从区别。因此，班吉的叙事突出表现了意识流的特征，一是时空和记忆的场景切换，二是所有的流程都由当下的某种感觉和事物触动。而在白痴的叙事流程中，福克纳最想强调的似乎是“共时性”和“现时性”的理念。班吉的叙事中穿插了大量过去的回忆和细节。但读者只读班吉的讲述根本搞不清哪些是过去的回忆，更搞不清这些回忆是过去的哪个时间段的，从而更逼真地反映了人的无意识的混乱与混沌。

最后，白痴叙事有助于福克纳传达小说的深层主题。《喧哗与骚动》的小说名字来自莎士比亚的悲剧《麦克白》第五幕第五场麦克白的台词：“人生就是一篇荒唐的故事，由白痴讲述，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从小说名字的出处可以看出，福克纳选择白痴班吉作为第一个叙事者，深刻地揭示了小说的题旨：人生就是由白痴讲述的荒唐的故事。白痴叙事因而表达的是世界的混乱无序的现实图景。他的讲述在某种意义上与世界的混乱本质是一致的，同时，班吉的讲述也典型地表现了人类意识流程的真实图景。人类的意识的流动其实正像班吉，只不过在班吉那里发展到了一个极端罢了。

《我弥留之际》（1930）是福克纳的第二部意识流小说，从情节的角度说，它写的是本德仑一家为刚去世的女主人艾迪送葬的历程。艾迪是一个普通农妇，按照她的遗愿，她的遗体要运回老家去安葬，小说写的核心内容就是发生在十天之内的送葬的过程以及家庭中每一个成员的内心活动。它的实验性主要表现在结构的设置上。小说是由十五个人物的内心独白构成，共五十九个独白的段落，作者试图通过每个人物的独白表现各个人物不同的思维方式与迥异的性格，并进而在总体上彰显他们对相同的事件所作出不同的反映。每一段独白之间并没有线性时间上的逻辑联系，而是把各个人物的意识、思绪、感觉和记忆绵延成一个复杂的整体，交织组合在一起就有一种万花筒般的光怪陆离的效果。这就是《我弥留之际》被认为是意识流小说杰作的最重要的贡献。

从主导创作动机的角度看，福克纳自己曾说：“《我弥留之际》一书中的本德仑一家，也是和自己的命运极力搏斗的。”^[9]有研究者把本德仑一家送葬的艰苦历程看成是“一群人的一次‘奥德塞’，一群有着各种精神创伤的普通人的一次充满痛苦与磨难的‘奥德塞’。从人类总的状况来看，人类仍然是在盲目、无知的状态之中摸索着走向进步与光明。每走一步，他们都要犯下一些错误，付出沉重的代价。就这个意义说，本德仑一家不失为人类社会的一个缩影。”^[10]

代表作家及其获诺贝尔奖的小说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