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偿还、代价付出、发展限制

2024-01-2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维护和重建自然与人的和谐关系，这就是鹿之民的精神，这就是真正的自然人的精神！莫厄特赞美鹿之民，意在呼吁整个人类为保护生态平衡付出应有的代价、做出应有的牺牲。莫厄特指出，动物在许多方面都堪称人类的榜样，特别是在对生之养之的自然负责任方面，更值得人类模仿和学习。

2.偿还欠账、付出代价、限制发展的责任

许多原始部族的神话传说里都有限制人类打破生态平衡的过度增长的故事。爱斯基摩人有这样一个创世神话：人类过分增长了，他们杀死了太多的动物，并且愈演愈烈，有可能把造物主所创造的一切全部毁掉。这激怒了人类的创造者“渡鸦”。“渡鸦”决定“把人们杀死”，因为“现在人太多了”。“他把太阳从天空中拿出。他把太阳放在一个皮袋里，把它带到天上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大地就变黑暗了。”人的灾难到来了⁽⁷²⁾。不少初民没有忘记这类神话传说的教诲，自觉主动地限制自己的物质需求，甚至心甘情愿地为保持生态平衡、为防止更为严酷的自然惩罚而控制人口增长。莫厄特在长篇纪实文学作品《鹿之民》里就叙述了这样的故事。

世世代代居住在加拿大北部腹地的伊哈尔缪特（Ihalmuit）人，是因纽特人的一个部族，他们的衣食住行全都依赖北美驯鹿，因而有了“鹿之民”（People of the Deer）的称号。19世纪末他们还有两千多人，而到20世纪中期，却仅仅剩下40余人，面临灭绝的危险。惟利是图的商人把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输入他们的家乡后，他们的灾难就降临了。过去，伊哈尔缪特人一直严格限制着猎取量，他们对驯鹿的需要量与驯鹿的繁殖增长量一直保持着自然的平衡。而现在，原有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倒在现代武器枪口下的驯鹿，堆成了堤坝，阻断了河流，也切断了鹿之民的命脉。浩劫过后，文明人走了，扔下伊哈尔缪特人独自面对死亡。为减少食物消耗，或为了向所爱的人提供自己的躯体作为食物，他们中的许多人竟从鹿皮棚走出，让北极圈的冰雪严寒结束自己的生命。“老太太跨出雪屋，走进漆黑之中。飘来的积雪包围了她，漆黑吞噬了她。她只穿一条毛皮裤，赤身裸体地站在那儿。现在，她解开了裤子，让它无声地滑落在雪地上。风如受伤的野兽般哀号。黑暗困绕着她的肢体，任凭狂风使劲地鞭打。”这是何等惨烈、何等悲壮的选择与决定！“在伊哈尔缪特族人看来，自杀是伟大的，是非常勇敢的自我牺牲”⁽⁷³⁾，因为他们用自我消灭与所剩无几的驯鹿达成新的生态平衡！因为他们直觉地懂得生态系统的稳定才是最高的价值。

伊哈尔缪特人是真正的鹿之民，是真正的自然人。他们敢于牺牲自己来维持他们与驯鹿的不可分割的联系。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维护和重建自然与人的和谐关系，这就是鹿之民的精神，这就是真正的自然人的精神！《诺顿自然书写文选》对他们的评价是：这是一种“美丽而有尊严的生存方式”⁽⁷⁴⁾。注意，这里说的是生存的方式，而不是死亡的方式。这样的死恰恰是为了更长久的生，而且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长久生存，也是为了驯鹿和整个自然的长久生存。与伊哈尔缪特人相比，文明人显得多么渺小、多么自私、毫无生态伦理道德。有的文明人甚至连为保护草地免遭践踏绕道而行这么一点代价都不愿付出，难道还能指望他们为了生态平衡做出大一点的牺牲吗？以生态平衡作为尺度来评判，伊哈尔缪特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大自然的英雄！生态英雄！在面临严重生态危机的今天，人类是多么需要这样的英雄啊！多么需要敢于为保护濒临绝境的物种、为阻止灭绝性掠夺、为制止污染环境、为重建生态系统的平衡而献出鲜血和生命的英雄！莫厄特赞美鹿之民，意在呼吁整个人类为保护生态平衡付出应有的代价、做出应有的牺牲。那些获取了最多自然资源、对环境造成最大危害的发达国家及其民众，应当做出最大的牺牲，而不是只要求或假惺惺地赞赏不发达国家的穷人和土著人做出牺牲。这才是对《鹿之民》的生态思想的正确理解。(www.chuimin.cn)

伊哈尔缪特人的这种为维护生态平衡而牺牲自己的行为，与他们观察到的动物本能地为适应环境而限制繁殖和约束需求，有着内在的联系。《再也不嚎叫的狼》（——译《与狼共度》）描述道，北极地区的狼对其他动物的猎取，绝不会超过维持生存的需要。“狼决不为取乐而开杀戒，这是它们和人类相比最主要的区别。……狼决不滥杀乱戮，总是在自己的食用限度内捕猎。……狼会一次又一次地跑回被捕杀的动物身旁，直到扯尽最后一丝肉为止。”狼依据自然条件的丰减变化调节生育，因而决不会出现导致资源枯竭的“狼口膨胀”。“要是狼的数量发展超过了其王国的承受能力”，它们就开始节欲，以控制生育。“当食物的种类充足时，或者在狼的种群数量不足时，母狼一胎所生的狼崽就比较多，有时一胎多达八只。但是，如果狼的数量太大，或者食物来源不足时，那一胎狼崽的数量就会降下来，少到两只或者一只。这一规律对别的北极动物来说，也是一条真理，如腿上有毛的鹰隼就是这样。在小哺乳动物的数量很大的年岁里，一只鹰隼一次可产下五到六个蛋，但在田鼠和旅鼠稀少的岁月里，一只鹰隼一次只下一只蛋或者根本不下蛋。”莫厄特指出，动物在许多方面都堪称人类的榜样，特别是在对生之养之的自然负责任方面，更值得人类模仿和学习。⁽⁷⁵⁾

在瓦西里耶夫的《不要射击白天鹅》里，护林员叶戈尔为保护白天鹅献出了生命。为了使他看护的森林里的黑湖重现往昔天鹅湖的美好景象，他想方设法买来两对雪白的天鹅，放养在林区的湖里。他“能一连几个小时观赏它们，体会到一种莫名的快感”。然而，一天夜里，他心爱的白天鹅竟然被一伙偷猎的歹徒打死烤食。悲痛欲绝的叶戈尔“喘不过气来，……张大嘴吸着气，一下子看见篝火上面的锅里水在翻滚，两只天鹅掌从水里露出来。还看见三只天鹅——放在旁边，雪白的，还没有钳掉毛，但是头已被砍掉了”。叶戈尔拼死要看那伙歹徒的证件，要把他们交给警察，无论是收买他还是毒打他，他都决不罢休。“棍子又接二连三打下来，叶戈尔已无力数被打几下了，只能用颤抖的、受伤的双手撑着爬行。每打一下，他的脸就随着往阴冷潮湿的青苔地上一碰。他边爬边叫：‘你们敢！你们敢！交出证件！’……叶戈尔……在吐血，在呻吟，可是那些人还一直不断地打他，越打越狠。叶戈尔已看不见什么，感觉不到什么了。……血肉模糊的叶戈尔站立起来，嚅动着撕裂的嘴唇，嘶哑地说：‘我是执法的……拿证件来……’……他那虚弱的、遍体鳞伤的身躯直打着哆嗦。哆嗦得越来越无力了。……他拖出了一条宽宽的血迹。”戕害自然的势力，远比珍惜爱护自然的人们强大，把美丽的白天鹅和“一生是在善良中度过的”叶戈尔一起吞噬了。叶戈尔有一个绰号——“倒霉人”，全村老小包括他的妻子都这么称呼他，但即便一生倒霉，即便一生被人瞧不起，他也要保护好森林、保护好天鹅、保护好自然。他死得很安详，“像熟睡那样轻松”⁽⁷⁶⁾，因为不管怎样，他没白过这一生，他履行了作为一个自然之子对自然母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欠债偿还、代价付出、发展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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