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浪漫主义文学向“抒表论”转向,阐释创作发生机制的理论也随之出现了明显的范式转换。柯勒律治播散并阐发了德国批评家施莱格尔提出的浪漫主义有机论。“植物”这一意象贯穿了柯勒律治的有机论体系,通过对植物属性的充分阐发,柯勒律治彻底革新了浪漫主义关于艺术“生产、分类、解剖和评价”方面的观念。继柯勒律治之后,雪莱在《诗辩》中进一步发展了有机论。......
2024-01-18
在浪漫主义语境下,作为地理概念的“东方”(Orient)主要指中东和南亚地区,也包括北非和西班牙南部区域;而浪漫主义文学中所体现的“东方主义”(Romantic Orientalism)指浪漫主义作家对东方的浓厚兴趣和对东方元素的自觉运用,诸如对东方地名、风土人情、历史、神话、宗教、哲学、艺术和文化元素的指涉及使用。东方元素不仅为作品营造充满异域情调的背景、场景和氛围,也往往具有主题和结构层面上的功用。从18世纪初叶开始,欧洲经历了一个对印度和东方重新发现和认知的过程,至浪漫主义时期,已然形成一股东方热,“东方的时尚、音乐、建筑样式、商品及其他文化产品在这一时期风靡一时,以前所未有的规模输入、再造和消费”(45)。这一过程深刻影响了浪漫主义文学的生成和发展,法国学者雷蒙德·斯瓦普(Raymond Schwab)将18世纪晚期的东方热称为“东方复兴”(Oriental Renaissance),甚至认为它是浪漫主义文学兴起的直接动因。
18世纪初,一个影响深远的文化事件是《天方夜谭》的译介,它使东方再度进入欧洲的视野。1704年,法国人加朗(Antoine Galland)率先将之译成法文,1708年法文译本被转译成英文。英译本《天方夜谭》的流行不仅改变了西方人看待伊斯兰世界的观念,也引发了一波波的东方故事热潮,假称翻译或发现的仿作流行一时,乃至发展出“东方故事”(Orient tale)这一文学样式。“东方故事”一般以异域为场景,融合超自然元素,人物情节夸张、语言华丽、情感炽烈,但有时又反衬以幽默的嘲讽。从18世纪中叶开始,“东方故事”风靡英国,塞缪尔·约翰逊的《拉塞拉斯的历史》(History of Rasselas,1759)、《阿比西尼亚王子》(Prince of Abyssinia,1759)、弗朗西斯·谢里登(Frances Sheridan)的《努贾哈德传》(The History of Nourjahad,1767)和威廉·贝克福德(William Beckford)的《瓦提克》(Vathek,1786)都是这一样式的经典之作。“东方故事”开启了浪漫主义文学对于异域的想象,很多诗人直接承袭或受惠于这一传统,比如,拜伦的“东方故事”叙事诗系列(《异教徒》、《阿比道斯的新娘》、《海盗》和《莱拉》)、罗伯特·骚塞的《克哈马的诅咒》(Curse of Keham,1810)、托马斯·摩尔(Thomas Moore)的《拉拉鲁克》(Lalla Rookh,1817)等都具有鲜明的“东方故事”特征。
浪漫主义时期是探险和旅行大发展的时期,东方被深刻地卷入欧洲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现实,同时,也日益成为欧洲体系化认知和想象的对象。旅行和探险带来了游记文学的繁荣,形形色色的游记为西方读者记录描述了东方各国的习俗、风尚、建筑、服饰和家居场景等等,威廉·霍奇斯(William Hodges)的《印度之行》(Travels in India,1793)、托马斯·丹尼尔(Thomas Daniel)的《东方风景》(Oriental Scenery, 1808)和詹姆斯·福布斯(James Forbes)的《东方回忆录》(Oriental Memoirs,1813)都是当时备受欢迎的游记作品。和“东方故事”一样,游记文学迎合了人们对东方的猎奇心理,也拓展了对于异域的想象空间。另一方面,整个浪漫主义时期也是英国全球拓殖和帝国扩张的时期,早在18世纪后半叶,英国已获得对印度的直接统治权,控制了印度大部分地区,另一影响深远的历史事件是1798年拿破仑对埃及的入侵,英国的殖民活动和拿破仑的军事入侵相继为欧洲敞开了印度和埃及古老文明的大门。东方不再仅仅是猎奇、娱乐和消遣的文化消费品,更是需要系统认知和把握的知识对象,欧洲的殖民和征服也由此推动了作为学科体系的东方学(Orientalism)的大发展。威廉·琼斯爵士(Sir William Jones)和安克特得佩龙(Abraham-Hyacinthe Anquetil- Duperron)等一批卓越的东方学者译介了卷帙浩繁的波斯、阿拉伯和梵文典籍,使欧洲开始了解古老的东方文化和思想。各类东方学的研究机构也应运而生,比如,1823年英国成立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皇家亚洲学会”,下设专门的翻译基金用于资助东方文化书籍的译介。东方学的发展为浪漫主义文学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知识储备以及一种异质文化体系的参照,一些作品甚至折射出对东方知识的敏感,以脚注和注解的形式在文本内引入大量关于东方的知识,比如贝克福德的《瓦提克》、汉密尔顿(Elizabeth Hamilton)的书信体小说《一位印度王公的书信》(Letters of a Hindoo Rajah,1796)和骚塞的叙事诗《毁灭者萨拉巴》(Thalaba the Destroyer,1801)等。(www.chuimin.cn)
东方主义给浪漫主义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这一时期的文人艺术家几乎都或多或少地尝试过东方元素和母题,对他们而言,“东方为政治或文化差异提供了一个重要参照点,对很多人而言,又构成其文学生涯的一个重要阶段”(46)。除上文提及的以外,得益于东方主义滋养的重要作品还包括柯勒律治的《忽必烈汗》、雪莱的《阿拉斯特》、《奥齐曼迪亚斯》(Ozymandias)、《伊斯兰的叛乱》(The Revolt of Islam)、拜伦的《少侠哈罗尔德游记》和“东方故事”系列、德·昆西(Thomas De Quincey)的《一个英国瘾君子的自白》(Confessions of an English Opium-Eater)等。除布莱克外,几位主流浪漫主义诗人都创作过东方题材或风格的作品,而其中又以拜伦影响最为深远。的确,在浪漫主义作家的想象中,东方成为神话般的领域,而东方的“后宫”更是一个纵情声色的所在,集色情和异域情调为一体,刺激着西方读者的感官欲望,这点也备受以萨义德为代表的当代学者的诟病。
1978年,萨义德的《东方主义》问世之后,浪漫主义文学中的东方主义受到新的研究关注。研究者不再简单地将之视为猎奇或消遣的玩物,而是将之置于历史语境中,重新探索浪漫主义文学与民族身份建构、殖民主义、帝国政治和文化生产等宏大议题之间的复杂关系。
有关外语学术普及系列:什么是浪漫主义文学的文章
随浪漫主义文学向“抒表论”转向,阐释创作发生机制的理论也随之出现了明显的范式转换。柯勒律治播散并阐发了德国批评家施莱格尔提出的浪漫主义有机论。“植物”这一意象贯穿了柯勒律治的有机论体系,通过对植物属性的充分阐发,柯勒律治彻底革新了浪漫主义关于艺术“生产、分类、解剖和评价”方面的观念。继柯勒律治之后,雪莱在《诗辩》中进一步发展了有机论。......
2024-01-18
至18世纪,一个重要的转折是崇高被视为“客体的一种内在品质,尤其是自然现象和自然景物的品质”,而不再被认为是源自作家创作的修辞效应。再者,17、18世纪的“大旅行”风尚直接催生了这种浪漫主义的“崇高感”。伯克和康德是系统论述过“崇高”的两位哲学家。任何能引发痛苦和危险感的东西,或者说,任何令人恐怖、或与恐怖相关或给人恐怖感的东西,都是崇高的根源。......
2024-01-18
库珀以“皮裹腿故事集”奠定了他身为小说家的经典地位,该系列为以边疆为题材的历史传奇,是对司各特历史小说传统的发展。库珀创作“皮裹腿”系列小说时,“西部”在美国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生活越来越具有中心地位,而西部和边疆也正成为美国界定民族性、想象国家民族身份的重要元素。两人的友谊贯穿了整个“皮裹腿”系列。......
2024-01-18
浪漫主义诗人推崇想象力,在浪漫主义诗学中,想象力占据重要地位。雪莱在《诗辩》中进一步对浪漫主义的想象力做了界定。《诗辩》是为浪漫主义诗歌和诗人群体的辩护,在阐释诗歌性质的章节里,雪莱尤其强调了想象力的性质和功用。想象力显然高于理性:“理性对想象力而言,犹如工具之于主体、肉体之于精神,影子之于实体。”......
2024-01-18
她的《弗兰肯斯坦,又名现代普罗米修斯》是一部哥特式作品,也被视为最早的科幻小说之一。弗兰肯斯坦随即逃离实验室,遗弃了自己所造的怪物。在杀害弗兰肯斯坦的小弟弟并嫁祸于女仆后,怪物请求弗兰肯斯坦为他造一个伴侣,但后者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弗兰肯斯坦》为一部书信体小说,运用嵌套故事结构。有趣的是,大众和电影常把“弗兰肯斯坦”误认为是怪物的名字。......
2024-01-18
受柯勒律治的鼓励,华兹华斯计划写一部名为《隐士》的“哲思长诗”。评论界一般倾向于认可1805年本,认为它代表了华兹华斯作为浪漫主义诗人的巅峰状态,也是诗人思想最为清晰的表达。值得注意的是,华兹华斯讲述的并非总是一成不变的、永恒的真理,《序曲》的部分成就在于“向读者揭示了人生并非完全合情合理,那些偶发和随意的瞬间呈现的东西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在审视这些瞬间时,我们可获得更多的启迪”。......
2024-01-18
民族主义兴起于浪漫主义时期,这一时期在欧洲爆发了争取民族自由和独立的斗争,形成了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或共和国。德国哲学家赫尔德是推动德国民族主义思想发展的关键人物。赫尔德本人并非一位民族主义者,但他确立了民族主义的核心观念。整个浪漫主义时期,文学与民族主义始终存在密切的联盟关系,文学被有意识地用来打造民族意识、建构民族身份,因而,又有文学民族主义的提法。......
2024-01-18
1836年爱默生发表《自然》一书,标志着超验主义已成运动态势,开始波及美国的文化界和思想界,“超验主义俱乐部”也于同年成立。作为一种文化批判思潮,它将矛头指向美国当时的物质主义、商业化和社会的从众趋势。如爱默生指出的,超验主义实质上是一种唯心主义,超验主义者相信感官之外的、“超验的”存在。......
2024-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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