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文学：希腊主义解析

2024-01-1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浪漫主义语境下的希腊主义是一种以古希腊为理想和艺术典范的新古典主义，一般将其称为希腊主义，以区别于17、18世纪的新古典主义。和温克尔曼不同的是，后来的浪漫主义者强调的是希腊文化的原始活力，而非他所言的静穆和谐。和第二代诗人不同，华兹华斯、柯勒律治和骚塞等第一代诗人对浪漫主义的希腊主义持抵制态度，较之南方、异教的希腊文化，他们更认同北方的基督教传统。

浪漫主义语境下的希腊主义（Romantic Hellenism）是一种以古希腊为理想和艺术典范的新古典主义，一般将其称为希腊主义，以区别于17、18世纪的新古典主义。希腊主义的兴起与对希腊和希腊传统的重新发现及认识相关，尽管在美学形式上与之前的新古典主义有重合之处，但希腊主义是对以罗马为圭臬的文化权威的反动。德国艺术史家温克尔曼（Johan Joachim Winckelmann，1717-1768）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对于在绘画和雕刻中模仿希腊作品的一些意见》（The Imitation of the Painting and Sculpture of the Greeks，1755）和《古代艺术史》（History of Ancient Art，1764）等著作中，他以分析和感性相结合的方式阐释希腊艺术的原则及成就，将希腊艺术——尤其是雕塑——视为单纯、完美与和谐的典范，认为希腊杰作的普遍特点是“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他旗帜鲜明地提出，“使我们变得伟大，甚至不可企及的唯一途径乃是模仿古代”⁽⁴¹⁾。温克尔曼扭转了欧洲自文艺复兴以来以罗马为核心的审美趣味。和温克尔曼不同的是，后来的浪漫主义者强调的是希腊文化的原始活力，而非他所言的静穆和谐。至19世纪初叶，希腊取代罗马成为艺术典范，不仅如此，作为一种文化思潮，“它包含了更为丰富的内涵，不仅表达了一系列的文化与政治理想，而且体现出强烈的对古典希腊理想化的色彩”⁽⁴²⁾。古希腊被视为完美的、不可企及的“黄金时代”以及自由和民主的榜样。

18世纪后期由罗马向希腊的转向表现在文化、艺术和社会多个层面，“是一场波及文学和非文学创作，以及艺术品、博物馆馆藏品之生产、整理和研究的大众文化运动”⁽⁴³⁾。比如，庞贝古城等考古发现引发建筑学领域的希腊复兴，装饰艺术中形成了“希腊风格”（Grecian or à la grecque style）。荷马史诗、史诗翻译和传记研究重新受到关注，古希腊神话重新进入阅读视野，而希腊也成为欧洲青年“大旅行”（Grand Tour）的朝圣之地。这股热潮中，最引人关注、又备受争议的莫过于埃尔金伯爵（Lord Elgin）购买帕特农神庙石雕事件：1806年，英国驻希腊公使埃尔金在得到土耳其奥斯曼皇帝的同意后，买下一部分帕特农神庙的石雕，分解后运回英国，1807和1802年间在伦敦展出，后由政府买下，成为大英博物馆的藏品。埃尔金石雕引发了包括拜伦和济慈在内的英国作家的强烈回应。希腊主义也具有政治性的一面：1821年希腊独立革命爆发后，不少英国人热烈支持、甚至投身希腊独立革命的运动，这一运动被称为“亲希腊主义”（philhellenism）。拜伦和雪莱都体现出这政治性的一面，作为一名亲希腊主义者（philhellene），拜伦于1823年亲赴希腊参战，次年因伤寒死于希腊西部的米索朗基（Missolonghi）。

就英国文学而言，希腊主义的影响相当深远。雪莱、拜伦和济慈等第二代诗人普遍推崇希腊的艺术典范，对希腊的热爱直接激发、影响了他们的创作，比如，埃尔金石雕事件和希腊独立战争为不少诗篇提供了素材，而古希腊神话、古典希腊的意象、历史、艺术遗产乃至希腊风光地貌更是诗人灵感的重要源泉，是诗人与传统对话所依托的对象。希腊主义孕育的浪漫主义作品主要有济慈的《海披里安》（Hyperion）、《恩底弥翁》（Endymion）、《拉米亚》（Lamia）和一些颂歌、拜伦的《唐璜》和《少侠哈罗尔德游记》的第二诗章、雪莱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古希腊》（Hellas）和以《阿特拉斯女巫》（The Witch of Atlas）为代表的一些古希腊神话题材诗作等。和第二代诗人不同，华兹华斯、柯勒律治和骚塞等第一代诗人对浪漫主义的希腊主义持抵制态度，较之南方、异教的希腊文化，他们更认同北方的基督教传统。柯勒律治认为“神人同形同性（anthropomorphism）的希腊文化比企慕无限的犹太-基督教文化要浅薄得多”⁽⁴⁴⁾；华兹华斯担忧希腊主义会侵蚀基督教伦理；布莱克的态度则更为复杂，他一方面对希腊典范心存质疑，另一方面也认同崇尚自然、素朴和自由的文化观念。(www.chuimin.cn)

希腊主义呈现出繁杂而多变的面貌，古典希腊的意象也被反复定义和修正，但其共性始终指向对古希腊和希腊典范的兴趣。然而，慕古并不意味着复古或简单地回到过去，对浪漫主义作家而言，它更是反观、对话或介入当下现实的途径。

浪漫主义文学：希腊主义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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