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文学：渊源与定义

2024-01-1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浪漫主义”是一个涵盖模糊而又歧义重重的文学术语。对这一术语的定义，直到20世纪仍是思想史和文学史界争论的议题。“浪漫主义者”普遍怀有一种艺术创新意识和鲜明的时代感，认为艺术家必须属于自己的时代，以自己的生命和艺术来表达时代的观念和精神。用来指称文学运动的“浪漫的”一词直到19世纪80年代才被普遍使用。

“浪漫主义”（Romanticism）是一个涵盖模糊而又歧义重重的文学术语。对这一术语的定义，直到20世纪仍是思想史和文学史界争论的议题。美国历史学家亚瑟·洛夫乔伊（A．O．Lovejoy）曾提出它“意义如此驳杂，以至自身失去意义，不再是一个具有功用的指示词”⁽¹⁾；卡顿（J．A．Cuddon）则称之为“既不可或缺，也无所裨益”⁽²⁾。作为一个广泛而反复使用的文学术语，“浪漫主义”指的是18世纪末至19世纪上半叶发源于德国，继而席卷欧洲和美国的一场影响深远的文学和艺术运动，也被称为“浪漫主义运动”（Romantic Movement）和“浪漫复兴”（Romantic Revival）。

“浪漫主义/浪漫的”（romanticism/romantic）的词源历史悠久，可追溯到14世纪初古法语中的romanz，指由拉丁语演化而来的民族语言，如意大利语、法语、葡萄牙语和普罗旺斯语等。以民族语写作或翻译的书被称为romanz，roman，romanzo，romance。中世纪的“浪漫传奇”（romance）逐渐用来指称以民族语和诗歌体书写的一种骑士传奇。英语中的形容词（romantic）最早记录于1650年，法语“Romanesque”和德语“romanisch”分别出现于 1661和1663年；而散文体浪漫传奇的流行使“浪漫的”一词获得了今天所具有的意义。这一新的文学样式是“感伤的和放任的，但也有自由驰骋想象力的特点。两层意义都融入这一新的形容词中”⁽³⁾。1755年，塞缪尔·约翰逊（Dr．Samuel Johnson）在他编纂的词典中将“Romantick”定义为“类似于故事或浪漫传奇的，狂野的、不可能的、虚假的、幻想的、充斥荒野风景的”⁽⁴⁾。至19世纪早期，人们开始用“浪漫的”来描述当时的文学、艺术和哲学运动。在此过程中，“浪漫的”一词逐渐脱去了早期“幻想的”、“怪异的”、“虚幻的”等否定性意味，而与“真实”、“真诚”和“率真”等意义联系起来。一般认为，德国文艺理论家和哲学家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Friedrich von Schlegel，1772-1829）最早用romantisch一词描述当时的艺术形式，并将“浪漫的”与“基督教的”等同起来，他的哥哥奥古斯特（August Wilhelm Schlegel，1767-1845）暗示了浪漫主义与古典主义的对立。法国文学评论家斯塔尔夫人（Madame de Staël，1766-1817）进一步播散了施莱格尔关于“浪漫的”和“古典的”两个概念的区分，以前者指涉基督教的现代艺术，后者指涉古代艺术。“浪漫主义者”普遍怀有一种艺术创新意识和鲜明的时代感，认为艺术家必须属于自己的时代，以自己的生命和艺术来表达时代的观念和精神。

用来指称文学运动的“浪漫的（浪漫主义的）”一词直到19世纪80年代才被普遍使用。英国浪漫主义文学一般被界定为1789年至1832年间，即从法国大革命的爆发到1832年英国改革法案通过的这一段时间，也有的将1785年感性时代（the Age of Sensibility）的终结或1798年《抒情歌谣集》（Lyrical Ballads）的出版界定为英国浪漫主义的开端，代表人物有第一代诗人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布莱克（William Blake）和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第二代诗人雪莱（Percy Shelly）、拜伦（George Gordon Byron）和济慈（John Keats）以及小说家司各特（Sir Walter Scott）等。美国浪漫主义文学一般被界定为1820-1865年间，从杰克逊时代（the Jacksonian Era）延续至内战结束，这一时期亦即美国评论家马西森（F．O．Matthiessen）所谓的“美国文艺复兴”（American Renaissance），主要作家有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爱伦·坡（Edgar Allan Poe）、惠特曼（Walt Whitman）、狄金森（Emily Dickinson）、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和麦尔维尔（Herman Melville）等人。德国浪漫主义运动可大致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8世纪90年代末至19世纪早期，以施莱格尔兄弟为中心活跃着一个哲学家和理论家的群体，因在耶拿出版宣传浪漫主义主张的杂志《雅典娜圣殿》而被称为耶拿派；第二阶段主要为诗人和作家群体，因为他们常聚集在海德堡，故又称为海德堡派，主要人物有布仑塔诺（Clemens Brentano）、阿尔尼姆（Achim von Arnim）、沙米索（Adelbert von Chamisso）、艾兴多夫（Joseph von Eichendorff）和海涅（Heinrich Heine）等人。浪漫主义直到1820年代才真正影响法国，部分原因在于古典主义和新古典主义在法国影响强大，雨果（Victor Hugo）1827年发表的剧本《克伦威尔》的序言被公认为法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宣言，主要代表人物除雨果外有夏多布里昂（Francois Rene de Chateaubriand）、拉马丁（Alphonse de Lamartine）、大仲马（Alexandre Dumas）和缪塞（Alfred De Musset）等。(www.chuimin.cn)

尽管很难给出确切定义，但浪漫主义的一些核心原则还是比较明确的：浪漫主义表现出对启蒙理性的反叛，推崇感性、情感、激情和主观性，重视灵感、直觉、想象力，崇尚个性、天才和英雄人物；在美学上，背离古典主义和新古典主义的艺术原则，以真实、率真和新奇为新的艺术准则，从刻意模仿古典艺术典范转向自由抒发强烈的个人情感，抒写诸如狂喜、怀旧、恐怖、感伤以及大自然所激发的敬畏和崇敬之情等；崇尚大自然，表现出对自然、原始和蒙昧生活图景的强烈兴趣，相信“高贵的野蛮人”；强调个人，推崇个人主义，反抗权威以及传统和习俗的束缚，肯定个体意志和个性的表达；视艺术家为英雄、天才、预言家或造物主式的人物，认为想象力和创造力能够抵达更高的真理；表现出对民间文化、民族和种族文化起源以及中世纪的浓厚兴趣。浪漫主义的艺术趣味也包括对“异域风情、怪异、可怖”事物的偏爱，对“梦境、梦魇和民间迷信和传说等非理性领域的新生兴趣”⁽⁵⁾。另一方面，一种普遍的新意识也联结了浪漫主义作家群体，尽管这新意识又体现在不同方面，比如，关于平等和选举权的新观念，对诗人角色和使命的全新理解，对科学无限潜力的信仰、对蛮荒之地、历史和湮没文明的新生兴趣等。

随该领域研究的深入以及批评视角和方法的多元化，“浪漫主义”这一标签在今天愈发显得疑难重重。在使用这一标签时，必须谨慎对待作家个体在政治、美学和宗教原则上的巨大差异，并且关注这一文学运动内部纷繁的潜流与支流。

浪漫主义文学：渊源与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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