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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体探险治疗:精要指南

【摘要】:本章的目的在于介绍探险治疗的概念,并为读者提供在团体治疗中使用探险体验的基本原理。仅这一发现就使得很多州在青少年荒野环境团体治疗方式上投资。为方便起见,我们使用探险治疗这一名词进行统称。在本章中,我们会聚焦于探险治疗在传统团体治疗中的使用。基于一个对47个项目的调查研究,Gillis及其同事确定了探险治疗项目的整体目标和参与者特征。这一团体是为在恢复期预防成人药物滥用复发而设的男女兼收团体。

H.L.“LEE”GILLIS(佐治亚州立学院大学),MICHAEL A.GASS(新罕布什尔大学)

Slavson和Moreno是团体心理治疗的先锋,在他们的团体中以活动作为改变的主要手段(Scheidlinger,1995)。Gillis和Bonney(1989)曾写道,如果Moreno年富力强时就知道基于探险的活动形式,他可能已经是探险治疗师和心理剧治疗师了。当团体治疗的那些活动在“谈话治疗”广泛使用的这些年中被基本废弃时,它们却被绘画、音乐、野外、消遣等基于经历和体验的团体治疗“重新发现”了。本章的目的在于介绍探险治疗的概念,并为读者提供在团体治疗中使用探险体验的基本原理。

Gillis和Thomsen(1996)为探险治疗提供了一种更综合全面的视角,将它置于体验性治疗的更广泛领域中。这种观点认为,探险治疗是一种积极和体验的团体心理治疗取向,以一种活动为基础(如,合作游戏、绳索课程户外运动、荒野探险),并使用真实的及知觉上的冒险(身体的和心理的)作为引发期待改变的临床重要手段。成员们通过言语和非言语或者无意识的领悟获得意义,并进而产生行为上的改变。这些改变源于体验之前的言语或非言语引入,也源于体验之后对于体验的讨论(如,口头简报)。

探险治疗的高级技术包括当探险体验与成员现实问题有关时使用比喻。比喻的使用源自Milton Erickson(Haley,1973)的心理治疗工作。Bacon(1983)和Gass(1993)在治疗性探险体验中发展了比喻的使用。大多数探险治疗的治疗师使用的治疗性干预并不只限于Erickson的工作,还源于Moreno(Blatner&Blatner,1988),Perls(1969),Satir(1972)和Whitaker(Whitaker&Keith,1981)的体验方法。因此,许多探险治疗的起源能追溯到让团体进入荒野环境中放松的压力挑战体验(Bacon&Kimball,1989)以及通过使用挑战课程体验建立团队的那些活动(Rohnke,1989;Schoel,Prouty&Radcliffe,1988)。

本章的目的在于:第一,呈现探险治疗的简史;第二,提供团体工作中探险活动的例子;第三,描绘探险治疗背后的基本原理;第四,呈现一个评估探险治疗技术和干预的个案研究;第五,总结支持探险治疗的研究;第六,讨论在团体中使用探险治疗的伦理和专业问题。

Gillis和Ringer(1999)提到,探险治疗在拓展运动、培养自律的户外项目,以及冒险活动的团队工作这些经验学习的方法中已有许多文献记载(Bacon,1983)。Kurt Hahn作为拓展运动的奠基人之一,或许可以被认为是第一位探险治疗师,这是因为他曾在20世纪40年代与年轻士兵一起工作,通过探险经历让他们发展出一种“生活的意愿”(Thomas,1980)。Kelly和Baer(1968)报告了一个对于接受法庭宣判的青年团体的21天标准拓展训练课程,结果显示其相对于传统青少年矫正项目能更有效地降低再犯率,同时也更省钱。仅这一发现就使得很多州在青少年荒野环境团体治疗方式上投资

Davis-Berman和Berman(1994)从文献记载中发现,探险治疗最早可追溯至20世纪初以治疗为目的的户外活动,当时住院的肺结核病人被带到户外,在医院操场上露营,以此来进行隔离。结果,关于病人在参加了户外治疗体验之后身心得到改善的报道,就和医院操场上的肺结核病人帐篷一样多。团体所在的环境带来的影响导致了行为上的改变。

然而,使用探险体验作为一种治疗的方法,经常伴随着语义上的困扰(Roland,Keene,Dubois&Lentini,1988)。有很多种词汇被用来描述探险治疗,具体包括探险治疗(Gass,1993)、探险咨询(Maizell,1988;Schoel et al.,1988)、经验性挑战(Roland,Summers,Freidman,Barton,&McCarthy,1987)、户外探奇(Ewert,1989)、治疗性探险项目(Wichmann,1991)、治疗性露营(Rice,1988;Walton,1985)、荒野治疗(Bacon&Kimball,1989;Davis-Berman&Berman,1994;Levitt,1982;Russell,2001)。为方便起见,我们使用探险治疗这一名词进行统称。

探险治疗基本采用以下3种设置进行:①挑战/绳索课程和与探险取向有关的体验;②荒野设置(如,户外拓展、20~60天的荒野旅行项目)和③居住式露营(如,原始生存项目)(Crisp,1998;Gass,1993)。这些探险治疗团体体验的特征主要是它们的时间长度和所使用的程序安排。在本章中,我们会聚焦于探险治疗在传统团体治疗中的使用。然而,读者应该注意到其他两种设置不仅是有趣的,而且经常是有效的心理治疗方法,尤其对于处在风险中的青少年来说(如,Hattie,Marsh,Neill,&Richards,1997)。

基于一个对47个项目的调查研究,Gillis及其同事(1991)确定了探险治疗项目的整体目标和参与者特征。治疗性项目被描述为主要聚焦于教育和拓展的目的(即通过聚焦在目标群体的共通问题上来实现改变),或者聚焦于更大的治疗系统中的附属部分(即,通过探险体验与其他治疗相结合来实现改变),或者作为一种主要的治疗手段(即用探险体验代替其他心理治疗来获得改变)。那些以拓展为目的的项目常常为更广泛的团体使用,而相对较少针对某些治疗目标,而作为主要治疗手段的探险项目囊括了很多特定受众的团体。

一次探险体验

一个用于辅助治疗的探险治疗体验的例子叫“身体力行”。这一团体是为在恢复期预防成人药物滥用复发而设的男女兼收团体。15人左右,每周一次,每次3小时,探险活动定在最后的45分钟。活动的名字之所以这么叫,是为了推动团体成员与他们离开治疗场所后所面临的问题相联系。将活动命名成适合成员体验目标的形式,是一种同构式探险治疗体验(即,体验与治疗主题保持平行的过程)的常见命名方式。

活动的体验着重强调如下治疗目的:①保持远离药物的生活方式;②认同、接近、关注那些与节欲相关的元素;③加强团体成员对诱惑他们复发的社会压力的抵抗。

用于治疗目的的探险体验叫“踏石行动”(Gillis&Simpson,1994;Rohnke&Butler,1995)。所使用的设备包括①两条分别代表“起点”和“终点”的绳子;②一片宽敞无障碍的60~100英尺距离的场地;③每人一套可以写字的道具。道具可以是毯子垫、橡胶塑料圈或者和成员脚大小相同的纸盘。活动的目的是从代表起点的绳子移动到代表终点的绳子,而期间不能触碰地面。团体成员一开始位于起点绳后边,有大约25分钟的时间运用道具到达对面的终点绳。在过程中触及两条绳子之间地面的人将被要求返回起点。如果有道具失去了与人体的接触,整个团队就失去了使用那个道具的资格。处于身体安全方面的考虑,团队被告知不要跑、跳、或扔道具。参与者不能趴在别的成员背后而通过终点。

对活动的介绍之前,先让成员围成一圈以保证人们彼此可以互相看到,领导者如此陈述。

很高兴能在最后的这些时间里和大家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和你们对于自己康复进程的关心。即使我们讨论了很多比较困难的话题,但毕竟我们坐在屋子里还是太舒服了!我这么说是因为,尽管当我们听到今天讨论的这些事会有些难受,但团体结束后你们走出这间屋子,事情会变得更艰苦。大家知道,这并不是你是否会被引诱再次吸毒的问题,而是你将在何时被引诱的问题。这种诱惑也许并不来自陌生人,而经常来自你很熟悉和很亲近的人。

我们在治疗中得到的很重要的东西,是一些品质、承诺和那些你觉得能帮助自己远离毒品的环境。在我们的讨论中,看起来你和那些品质和环境联系越近,越对它们做出承诺,你也就越坚持住这一周不碰毒品。

下面我来说说今天最后时间的活动是关于什么的:①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下周来之前不吸毒;②如何跟那些帮你戒毒的事物紧密联系;③如何加强你对那些引诱你再次吸毒事物的抵抗力。

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想你们每个人拿一个盘子(道具),然后在背面写上三个词,这三个词描述了你们认为能帮自己保持在接下来的一周内远离毒品所需要的品质和环境。在你们做完这些之后,我们围着圈子走一圈,让每个人都分享一下自己写了什么,然后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些品质是至关重要的。

(在每个人都分享了自己的品质之后)好的,请到我这边来,站在线后面。站在线后代表着我们目前正待在屋子里:面临着很大冲突,但在其他方面也很安全和舒服。事实在于我们不能永远待在这屋里!大约在45分钟之后我们将都会走出这扇门,而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待在挑战自己是否能远离毒品能力的地方。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我们现在就演练一下如何对抗这些挑战。在解释完活动的规则之后,我将给你们5~7分钟的时间,以小组的形式计划和讨论一下你们将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需要注意些什么。

规则是这样的:你们需要从起始的这边穿过大约90英尺的距离到另一边,就像你们要从今天坚持到下周回到这间屋子这么久的时间一样。当你离开起点之后,在两条绳子之间的这段距离内,你不能触碰地面。如果你碰了,你就需要回到起点。想要穿越从“今天”到“下周”之间这段时间的唯一方法,就是运用你们的品质(也就是盘子)来保护自己,踩在上面从而最终到达对面。只要你的脚还在盘子上而身体其他部分(比如,胳膊)没有触碰地面,你就没问题。

你们必须和自己的资源紧密相连。如果任何时候你和你的盘子失去接触,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代表毒瘾)将拿走你的资源。我甚至会引诱或哄骗你们把它给我,这就好像你们必须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保持持续的警觉,你们必须在活动中保持对自己这些品质的注意。

作为一个团体,你们有25分钟的时间到达终点。如果任何人触碰到两条绳子之间的地面,就必须回到原点。任何时候哪怕一瞬间如果有人和资源失去接触,团体的那个道具就会被我拿走。如果没有问题,你们有5分钟的计划时间。现在开始。祝你们好运。

团体开始体验。有些成员是非常认真努力的,严格和那些写有痊愈环境的盘子紧密相连。当把盘子放在地面上或去踏它们时,他们会不可思议地专心。尽管慢,但这些人将确定能缓慢地接近终点并且一路没有什么错误发生。另外一些人就不会这么认真去关注他们的任务。他们的进度会在他们没能和盘子保持接触时遇到困难,并且会被其他成员的需求分散注意力。有些成员失去了太多盘子以至于他们完不成任务了。

在这个团体中,体验后的释义工作聚焦在:①这项活动的治疗性目标(即,保持远离毒品的生活方式);②和那些自我约束的行为保持紧贴;③加强成员的抵抗力,以及这种抵抗力和下次参加活动的关系。这一过程的关键在于强调活动本身过程中的学习领悟和团体成员生活之间的这种相互呼应。现实中,“身体力行”意味着,成员通过和那些他们已经确定作为保持清醒的关键环境因素紧密联系,他们能保持远离毒品的状态。在另一个重要并相似的现实中,“身体力行”意味着通过在即将到来的一周的生活中贯彻这些概念来保持远离毒品的状态。因此,在探险治疗体验中的成功能够为治疗焦点问题本身的成功解决提供指导并相互呼应。这一概念对于所有探险治疗框架来说都至关重要。

探险治疗背后的基本原理

基于超过30年的探险治疗的实践和研究的不断发展,我们将提供6点可接受的基本原理为团体中的探险治疗提供支持:

1.现实的多种且相互印证的呈现。在成员中使用探险体验经常将被动的治疗分析和互动转化成主动和多维度的体验。说教性言语过程在探险团体中通过实实在在的身体行动和体验得到加强。团体成员的行为被从其他角度进行观察,他们被要求“走”而不是单纯的“说”他们的行为。治疗性互动变得更加整体化了,并且能被遵守,这涉及为了检视成员行为模式和信念而设置的身体上、情感上、和认知上的互动。

正如在之前的治疗体验中看到的,团体成员对他们治疗问题和潜在的解决方法实际上说和做是一回事,而表达出来的说和做又是另一回事。如上文所阐述的那样,感悟是从人们的行动、语言、想法信念系统,以及感觉知觉系统上获得的。

2.对比体验。创造出来的不熟悉的探险体验提供了一个媒介,让团体成员可以与现实生活状态进行“对比”。与探险体验的对比可以让团体成员有机会看到自己生活中通常被忽视的那些元素,并获得一种新的观点。团体成员们进入一种将对比的体验,这通常是重新组织自己生活意义和方向的第一步(Priest&Gass,1997b;Walsh&Golins,1976)。很重要的一点是,要记得对于一个人不熟悉的东西也许对于另一个人就比较熟悉。使用探险体验工作的治疗师们要去通过努力确定这种不熟悉的属性与这一概念的目标一致。

显而易见的是,大多数人不会在日常生活中踩着盘子或垫子外出,更不用说以此作为恢复过程中的一步了。这种“不熟悉的差异”提供了前文所描述的迷人的对比,而同时仍然能为治疗的有效性保持结构上的相似。

3.作为改变手段的“良性压力”产生。当被贯彻得得当的时候,探险体验相当于将良性压力,或者压力的健康使用,以一种可管理但具有挑战性的方式引入和介绍给了团体成员。这种类型的压力将个体置于一种特殊的环境中,其中使用特定的积极的问题解决的能力(比如,信任、合作、清晰而有效的沟通)对于到达一种期待的平衡状态来说是必需的。努力达到这种平衡状态的过程有时叫作“适应性不和谐”(如,Priest&Gass,1997b;Walsh&Golins,1976),其中,团体成员必须改变他们的行为以达成期待的状态。这种用来创造改变的适应过程经常是健康并具有功能性的,从而矫正团体成员的不良行为。这些模式和过程(在随后的案例研究中将会提到)经常为成员实现治疗目标提供了过程和手段。

活动所伴随着对比是一种适合的身体和情绪上的有利压力的使用。这种治疗性过程的质量是与其他体验式治疗,它经常作为一种成员改变过程的催化剂出现。

4.形成改变的冲突解决模式。探险体验经常被设计成包含有可解决冲突的内在机制。这些机制需要用到那些有组织的、不断增长的、具体的、便于管理的、有意义的、整体的个人经验(Priest&Gass,1997a;Walsh&Golins,1976)。探险体验被组织起来以便能满足团体的需求,并且是循序渐进的(比如,复杂性越来越高,后果越来越多)。团体开始都是做些比较简单的任务,让成员通过完成这些任务获得信心和掌控感。体验从内容上来说是具体的,而且很容易定义(比如,任务都很容易识别并且常常是有视觉刺激的;任务有明确的开始和结束)。尽管对于很多团体成员来说,探险体验最开始看起来是无法完成的,但对于拥有很多资源的团体整体来说,是可以控制和完成的。最开始的时候,资源和调配这些资源的方法对团体并不明确,但成员完成任务的能力来自他们用个人技巧控制资源的能力。探险体验是会带来结果的,而这些结果,不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总会对团体成员产生一种即时的、非任意的、并且直接的效果。探险体验涉及一系列学习领域,包括认知、社交、情感、动作心理的学习。这些学习领域的整合提供了一个对于如何促成改变的整体视角。

5.问题解决导向。治疗对成员来说总是有威胁的,这会增强成员的防御机制以及增加对于改变的阻抗。大多数探险体验天生就有问题解决色彩。对于陌生的探险体验,团体成员会聚焦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能力的缺陷。这种定位消弭了最初的防御,并与那些逐渐困难但却有益的任务的成功完成相结合,一起产生健康的改变。团体成员不会在治疗中有阻抗,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会扩展自身局限性,发现以前未被利用的资源和力量。咨询师会帮助团体成员通过建立和保持功能性的改变,让他们的努力不断拓宽自己的潜能。

身体力行项目让团体成员寻求那些能让他们成功解决远离毒品问题的元素。这种寻求的过程包含着与解决问题相关的元素,但不包含为什么会失败以及不能远离毒品的原因。在这样一个过程中,问题并没有被“忽略”,相反,通过让成员处在一个要么不存在麻烦,要么麻烦没有那么强的特定环境中,成员能够关注他们自身拥有的能力以解决问题。这样的过程带来了资源和力量,从而更进一步消弭了问题。(www.chuimin.cn)

6.治疗师角色的转变。探险治疗体验将治疗师的角色从被动固定的状态转变为主动机动的状态。治疗师被鼓励围绕团体成员的关键问题来积极设计和制定探险体验,从而发展出特定的治疗结果。当在团体中使用探险体验时,探险取向治疗师不再充当功能改变的中心媒介。“体验”本身占据了协调改变的中心媒介的地位,这就让治疗师得以在共同构建团体的改变过程中自由地保持更具有“机动性”的角色(如,支持、联结、面质)。以上这种特点,结合探险治疗体验设置上不拘泥的形式,导致了这种方法在动力上不太会受到互动方面的限制。相比于传统团体治疗师,尽管仍然保持着清晰和适当的边界,探险治疗的治疗师经常会更加平易近人,并与团体成员有更多的互动。

如同其他不错的探险治疗体验一样,身体力行这一活动相当有卷入性,以至于它让治疗师能退在一旁更近距离地进行观察,让自己在体验过程中保持一些信念,并且帮助团体成员在体验过程中自我教育。治疗师不再是直接充当改变的媒介,这种主动的角色让治疗师能在过程中做到更具有机动性、更加中立,并更能保持好奇心

在身体力行这一体验中,以上所有这6种探险治疗工作的模式都存在。这些体验:①围绕着治疗目标进行组织;②是循序渐进的,从而让成员能完成并能在下次活动前始终保持远离毒品;③在来访者所面临的毒品滥用问题上非常具体实际;④应对策略得当时较易掌控;⑤能有效地带来支持性的功能转变并对负面决定提供反馈;⑥就认知、社会情感、和运动心理这些层面具有整体性。以上每一个品质都让探险治疗体验更能够帮助团体成员以获得功能上的改变。这些策略也能在随后这个例子中再次呈现。

探险治疗干预的另一个例子

这是一个在大学咨询中心里做的一个传统团体,成员包括来自4个单亲家庭的成年儿子和他们的单身母亲,共8次聚焦于养育方面的团体。团体活动安排在大学的咨询中心,目前已经进行到第三次。探险体验被用来作为团体的热身活动,以使团体聚焦在对儿子的养育问题上。从这一点来说,团体每次活动都主要集中在让母亲和儿子能更安宁地共同生活的诸多方面。为了能有结构地再现母亲在之前几次团体中描述的挣扎,本次团体将会有一次体验,它要求每对母子面对面间隔10英尺。一条15英尺长的结实绳索被放在母子之间,母亲和儿子分别抓住绳子距离末端2英尺的位置。这个名叫“抓到你了”的活动,目标是通过操纵自己这一边的绳子让对面的人失去平衡。在很多次真真正正被儿子拉扯之后,一位母亲沮丧地放下了绳子,惊呼“这正是每天下午放学后家里发生的事情。”儿子羞怯地笑了,就好似他放学后与妈妈争吵的场景被“捕捉”一样,但他没说话。

团体咨询师知道这对母子并不会真的在每天下午相互拉扯绳子。然而,对于母亲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感觉到的由绳子带来的体验(在象征层面)非常像每天儿子放学后的体验。

这种母子之间的经历使得团体领导者需要给予这些母亲一些关于绳子的策略。这位母亲一直紧紧握住绳子来抵抗儿子的扰动,偶尔还会拉扯绳子以图制服他。这种策略不怎么管用,母亲会体验到这种互动的后果。随着一些策略性的干预以及母亲自己的顿悟,母亲发现如果她能在儿子拉扯时给予儿子一些松弛的空间,儿子反而会失去平衡。这位母亲的处理绳子的新方法带来了一场母亲们之间关于如何运用不同策略避免孩子放学后权力争斗的讨论。

这一小节的治疗意义在于通过如下方法来重新引到亲子之间的互动模式:①提供一种结构上和母子之间真实互动类似的体验;②在尝试新的做法时提供新的观点和新的潜在解决方法;③为改变创造一种安全的氛围,提供一种和家里经常的情境相似的环境而同时给予母子的想法和感觉以承认和共情;④让母子之间的互动更加具有功能性而尽可能不是靠年轻人的能力去赢得权力的争斗;⑤治疗师不再是传统的团体领导者的角色,而是在探险体验的过程中更加主动有更多时间和成员接触。

能力评估和治疗计划

在咨询师情境下使用探险治疗非常关键的一点是要确定团体活动中一个人什么时候真正贯彻探险体验。CHANGES模型(Gass&Gillis,1995b)被用来解析团体成员发展出功能上改变的各个互动的步骤。这是7个步骤的首字母组合:背景(Context)、假设(Hypotheses)、活动(Action)、创新(Novelty)、生成(Generating)、评估(Evaluation)和解决(Solutions)。

1.背景:为了准备好团体体验,治疗师设法收集团体成员的信息。为什么这些成员会来参加体验?他们能待多久?他们作为团体整体和作为个人所提出的目标是什么?

2.假设:在收集完评估信息之后,探险治疗治疗师建立起团体中将会发生什么的相关假设。而这些假设在精心设计的探险体验中进行检验。

3.活动:很多促成最终改变的素材都是团体成员在进行探险体验的过程中获得的。Kimball(1983)以及Creal和Florio(1986)将这一过程和“投射”这一心理概念联系起来。基于这种假设,团体成员会在探险行为中将代表自己行为的典型模式、性格、结构、解释投射出来,因为他们对体验中涉及内容并不熟悉。

4.创新:如上所述,对于团体成员来说的这些陌生的行为使得团体成员在探险体验中尽可能自发地行动。结果,团体成员经常不知道那些被期待的行为方式应该是什么,这样他们就没法将自己藏在那个虚假的“社会”自我的后面,于是他们就只能把自己真实的行为方式呈现出来,进而给团体咨询师提供了更多的信息。

5.生成:在仔细观察团体成员对于一系列“行动”的反应之后,探险治疗治疗师运用自身的技能识别成员的旧行为模式、应对压力的不良方法、认知过程、冲突、需求、情绪反应。如果观察、记录,以及表达适当,这些数据将成为治疗目标确定的基础(Kimball,1983)。

6.评估:当通过对团体行为观察所得到的信息被收集好之后,这些信息就可以用来和之前提出的假设进行对比。他们的行为和之前的假设一致哪?假设被支持了还是反驳了?现存的哪些新信息让我们需要在下次体验中重新考虑之前行动、创新和形成的过程?

7.解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当评估过程为团体问题提供了一个清晰的图景时,问题的解决也就离得不远了。对之前几步收集到的信息的整合和解释能帮助我们决定如何建构一个对成员关注问题的潜在解决方案。

这一CHANGES模型提供了一种有效的获取和组织信息,并系统建构行为改变的方法。既是用来评估探险体验强度的一种有效技术,也是利用团体成员对话中的元沟通模式。

探险团体中的元沟通

元沟通这一概念是由Bateson(1972),de Shazer(1982),Waltzlawick,Beavin,以及Jackson(1967)和Waltzlawick,Weakland还有Fisch(1974)等治疗先驱所提出的,它能让我们清楚地理解探险体验是如何加强治疗效果的。在团体成员的现实里,探险体验所使用的语言有两重意义:一种是对探险体验中的现实的,而另一种是对团体成员真实生活的现实的。在成员的言语中,你能听到两种现实(如,Gass&Gillis,1998;Gillis&Gass,1993)。

之前呈现的案例阐释了在团体中的探险活动产生好的效果的情况。然而,这些案例也能说明元沟通是如何在探险团体中工作的。当母亲体验到被儿子拉扯并将其报告给团体的时候,她正在将两种现实结合起来:对活动的实际体验,以及她在家每天放学后的体验。

在使用元沟通来创建探险体验的过程中,探险治疗治疗师在CHANGES模型的背景阶段听到母亲讲述她在家的情景时,会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我觉得儿子好像一直都在拉扯我。”或者,也许她会向团体说“我觉得好似我被儿子牵动着。”技术高明的治疗师当听到这样的元沟通之后,就会假设出一个涉及彼此拉扯的活动。这个活动足够创新以形成用来评估母子关系需要的信息吗?这个活动会继而创建治疗计划中相应的解决方法吗?一旦母亲能与活动联结上,治疗师就能为她提供元沟通语言,比如教她给她儿子一些松弛的空间(为了让他在放学后的情境中不在控制之中)。

对于母子关系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能找到一个活动与他们家庭中的体验匹配或者类似。不仅如此,这些活动需要能够提供一些策略(给儿子松弛空间),凭借这些策略母亲能习得一些新的功能,更好地为母子关系带来不同结果的行为。活动的结果(让对方失去平衡)应该是探险体验本身很自然的结果,应该是有很大概率带来更持久行为改变的结果。儿子则需要体验到相似的东西(拉扯自己的母亲)以及新的东西(自己失去平衡),这样才能好好讨论从而知觉到“以后放学后情况会不一样了。”

认真倾听团体成员所使用的元沟通,比如“克服”、“放弃”、“加油”、“避开”能帮助为团体治疗师假设一种对于成员问题最有用的活动。请注意不必按字面意义将团体成员真的置于危险或不道德的体验中,那不但有害,也缺乏专业性。现在有很多书籍介绍那些以休闲目的的探险活动(Rohnke,1989;Rohnke&Butler,1995),可以根据其内在结构是否与团体成员的言语有关并具有治疗作用,对这些活动进行选择。团体成员所提供的元沟通语言能帮助共建强大的探险经验,从而帮助成员们不只是纸上谈兵而是付诸实践。

对于治疗和咨询团体使用户外探险体验对很多人群都有临床上记载(Gillis&Gass,1993),如对于夫妇(Gillis&Lindsay,1991)、药物滥用人群(Gass&McPhee,1990;Gillis&Simpson,1994)、少年犯(Bacon&Kimball,1989;Kelly&Baer,1968;Kimball,1983),以及在接收个体咨询的来访者(Berman&Davis-Berman,1989)和精神科医院里的病人(Schoel et al.,1988,Stich&Senior,1984;Stich&Sussman,1981)。

Cason和Gillis(1993),Ewert(1989),Gillis(1992),以及Gillis和Thomsen(1996)都对设计特定治疗人群的探险治疗研究发表过综述文章,其中的一些指出目前探险治疗相关的研究还比较缺乏。一些综述也批评了一些研究所使用的实验方法。大多数探险治疗的研究缺乏控制组进行比对,并且也缺乏后续数据。这些早期的综述与Hattie,Marsh,Neill和Richards(1997)的发现一致,都认为整体上稳定的自尊能在一定程度上预测成员在探险治疗团体中较高的参与度,尽管这种关系在其他设置下还尚未得到认证。值得大家注意的是,这个研究是基于来自96个探险治疗项目研究的1728个效应值。Hattie等人(1997)对于探险教育项目的元分析发现最强的效应值都是与自我控制有关的:独立性(0.47)、自信(0.33)、自我效能感(0.31)和自我理解(0.34)。有趣的是,这些效应被发现在团体成员后续的评估中会增加。作者提到“探险项目看起来非常有效地为参与者提供了一种自我调节感”。这些发现证明了团体能明显地,即使是娱乐或者教育性的手段,通过探险治疗体验加强团体成员自我控制的能力。

Newes(2001)近期对探险治疗的批评中着重强调了通过实证研究支持探险治疗的困难性。正如Gillis和Thomsen(1996)所言,至今为止仍然没有明确定义和经过研究证实的针对探险治疗的研究方法。于是,团体治疗师几乎不知道那种团体活动和设置对于哪些团体成员最有效。已有的这些对于团体的研究项目得出的结果是令人迷惑的,因为它们使用了不同的活动(野外探险和绳索课程)、不同的方法(教育性的、附带的和主要的),于是在这些不同项目之间进行比较是非常困难的。更麻烦的是大多数研究都不指定某一种特定的方法(到底做了什么是具有治疗性的),所以读者就没法确定哪个研究项目的发现可以和其他研究进行比较。在这一点上,想要测量探险质量的整体性根本没有办法。Newes(2001)为探险治疗的研究者提供了一些指导。

除了研究方法上有待提高,我们还建议关注探险治疗中重要的改变事件。能有一个不同类型探险治疗中干预结果和个案研究的数据库,这仍然是个遥远的梦想。探险治疗的治疗师更喜欢实干而不是去写作。几乎极少会有治疗师在实践中评估这个项目以便能让对此团体有关的研究能够在临床上高相关,并且有准确的统计数据。我们很希望相关专业的研究生能花精力在这片充满希望的研究领域上。

团体工作必须要在自身的专业能力范围内工作(ASGW,2000)。身体活动,即便是本章提到的这些活动,也在传统的团体工作设置中存在潜在危险(Gillis&Bonney,1986)。令我们惊讶的是,经典的“信任背摔”活动仍然出现在一些新版的团体发展教材中,而竟然不会有人因为它潜在的危险而拒绝采用它。我们建议读者仅仅使用你们受过训练的活动或者你们有相关经验的活动。探险治疗治疗师有着团体咨询以及其他专业助人项目共同的目标,就是“不造成伤害”以及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力所能及之事。

任何团体治疗的“技能”都不如胜任完成安全的探险活动的责任心来得重要。在探险治疗的领域中,我们使用的是那些通常会被认为是有风险的和危险的技术来工作。在现实中,探险治疗这种方法中真的可能有人受伤或者死掉。探险治疗的治疗师不能承受这种损失,那些信任治疗师而参加活动的成员也不应该承受对探险活动的恐惧。

随着Aaron Bacon(一个问题青年,父母给他报名参加了一个有风险的荒野探险项目)的死,人们开始苛刻地审视这些不规范的探险治疗或荒野治疗,要求它们必须按照规范操作(Morgenstern,1995)。对于这种类型的危险的探险项目,很多人质疑其类军事化的过程,也有很多人担心参加过这些活动的人员随后的精神状态。那些不错的被认可的项目都努力和那些荒野探险项目保持距离,即使那些项目把自己伪装的跟普通的探险治疗一样(Russell,2001)。探险治疗这一领域的相关人员必须不断让公众以及其他领域的心理健康从业者能够更好地区分什么是好的正规的探险治疗项目,什么只是伪装成正规项目的有危险的项目。

在一篇对探险治疗的批评的文章中,Itin(2001)确定了很多种当今探险治疗所面临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探险治疗的治疗师需要有怎样的学历,探险治疗的治疗师是否需要执照及有关程序,是否有资格的心理健康从业人员必须要参与那些与“治疗”有关的团体工作,野外治疗或探险治疗工作应如何得到文件证明以及如何被评估,那些叫作“治疗性探险”和“探险治疗”的名词究竟是让人们更清楚团体体验中究竟会发生什么了还是把人搞糊涂了。所有这些与专业相关的努力都和团体咨询和团体治疗领域所面临的问题十分相似,因为这些问题正是心理健康专业工作者在过去的30年中一直面对着的。

很多关于探险治疗的讨论都发生在由体验式教育协会(AEE)下属的治疗性探险专业小组(TAPG)成员所举办的论坛和工作坊中。这个小组的成员包括“那些使用探险训练和体验式教育的,原来在健康、心理健康、劳教、教育,以及其他为人服务的领域中进行治疗的AEE成员”(AEE Therapeutic Adventure Professional Group,2003)。这个小组从20世纪70年代就开始存在了,于1992年形成了专业伦理法规,但它对能够称为探险治疗治疗师的人只有很少的能力要求。TAPG一方面作为有兴趣在团体工作总使用探险体验团体从业者进入本领域的起点,另一方面也为他们提供继续教育。作为一个专业团体,TAPG也帮助发起探险治疗的国际会议。第一个这类会议是1997年在澳大利亚西部举办的,第二次是2000年在德国的奥格斯堡举办,而第三次是2003年在英属哥伦比亚的维多利亚举办。那些对于学习在治疗设置中使用探险体验的团体咨询师被鼓励参加TAPG组织的活动和国际会议。

随着期待越来越高,环境不断变化,团体成员的问题越来越复杂,团体咨询师也许会不懈地寻求着能让团体成员的生命焕发光彩的治疗方法和技术。探险治疗为达到这些目标提供了一种团体工作的方法,它为团体成员提供了一种和“问题”类似的体验,提供了现实的多种形式的呈现,通过激活有利压力促进了改变的发生,使用了一些包含内在的可解决冲突机制的体验并使之聚焦于得出解决方法,并且还让治疗师的位置变得更加主动和灵活。这种团体工作的方法对于那些想要在伦理设置内适当地用体验来促进治疗进程和鼓励积极持久改变的治疗师来说,是非常值得尝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