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胜利会师-红军长征史

1936年7月1日⁽¹⁾，红二、红六军团齐集甘孜，同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这两大主力红军历经千难万险，终于会合了。

首先同红四方面军部队会师的，是从右路即定乡、理化一线北上的红六军团。

5月9日，红六军团在萧克、王震率领下，离开中甸向定乡城进发。第二天，即开始翻越雪山。12日，抵达定乡县城，受到桑披喇嘛寺代表的欢迎。在他们到来之前，红四方面军已通过瞻化的喇嘛寺，致信定乡、稻城的喇嘛寺和当地头人，宣传党的宗教信仰自由、保护喇嘛寺和汉藏团结平等的政策，同时告知红军兵力强大，希望他们识时务，明大义，不要与红军为敌。因此，定乡寺庙的喇嘛和当地头人，对红军采取了友好合作的态度。

红六军团进入定乡城以后，严格遵守纪律和党的民族政策，萧克、王震等军团领导人还亲自到喇嘛寺内拜访。喇嘛们为红军的行动所感动，真诚与红军合作，桑披喇嘛寺还派人到深山中通知藏身密林的藏民回村，动员他们把粮食集中送到寺庙，卖给红军。于是，当地寺庙及群众筹集了大批小麦、大麦、青稞、荞子，红军照价支付了银元。为了表示感谢，萧克、王震代表红六军团，亲送一面绣有“扶助番民，独立解放”字样的锦旗、25公斤白银和一把银水壶给桑披喇嘛寺。

5月17日，红六军团在定乡召开了党的积极分子会议，王震在报告中分析了形势，阐述了北上创建西北革命根据地的重大意义，明确了红六军团干部战士面临的任务，对北上行军中的政治工作提出了要求，鼓励全军团结一心，战胜困难，争取早日同红四方面军会师。

红六军团在定乡休息了六天。5月20日，他们在群众的欢送中离开定乡，向稻城前进。

从中甸经定乡到稻城是多雪山区，红六军团翻越了一座又一座雪山。据卫恩茂回忆，他们5月12日翻越了中甸从翁水到易窝的4000多米高的大雪山，上下50多公里；21日翻越了稻城从百根到桑川的3000多米高的大雪山，上下30多公里；6月2日翻越了稻城从拉波到藏坝的4000多米高的大雪山，上下50多公里；此外，还翻越了几座小雪山。⁽²⁾翻越这些雪山，同他们过金沙江后翻越第一座大雪山时一样困难，只是因为有了经验，准备较充分，才减少了伤亡。

5月22日，红六军团进抵稻城。稻城位于无名山以北、无量河西岸，城内并没有像样的街道，只有几十栋零散的房屋。红六军团到达这里时，干部战士十分疲劳，体力严重下降，军团领导人决定在这里再次进行休整，并加强部队中的政治工作。他们在这里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分析了部队中的不良倾向，提出了与红四方面军会师以前部队政治工作的要求，号召各级干部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和战士们同甘共苦，共渡难关。这里的雄登、桑堆等喇嘛寺，因事先接到来信，也像定乡的喇嘛寺一样，对红军采取了友好的态度，帮助红军筹集了一批粮食。

5月30日，红六军团离开稻城向北进发。当天早晨出发时，王震在队前讲话：“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红四方面军就在甘孜，他们已派三十二军到理化接我们来了。同志们加把劲，到甘孜与四方面军会师去！”⁽³⁾

即将会师的喜讯，鼓舞着每一个干部战士，加上这一带自然条件比较好，红军指战员们更加高兴。

6月3日，红六军团先头部队第十六师进抵理化以南的甲洼，与前来接应的红四方面军第三十二军胜利会师。第二天，红六军团全部到达甲洼，受到红三十二军和藏族同胞的热烈欢迎。当两支部队汇聚到一起时，部队沸腾起来，战士们再也顾不得队形是否整齐，“大家簇拥在一起，热烈握手，互相拥抱。有的同志高举着枪支，挥舞着红旗，跳着、唱着、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欢呼声，此起彼落”，“每个人都热泪盈眶，尽情地享受这会师的欢乐”⁽⁴⁾。

红四方面军得知红六军团先头部队到来后，十分高兴。3日这天，朱德、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李卓然联名致电红四方面军各军领导人转全体指战员：“六军团长肖〔萧〕克、政委王震率光荣长征的二、六军之先头十六师已于今日与我主力红军会合于理化南之甲洼。捷电飞来，全军欢呼。务速猛烈动员，完成六月突击计划，以迎接我英勇弟兄二、六军，坚决灭蒋，创造西北抗日根据地。”⁽⁵⁾红五军团参谋长陈伯钧在第二天的日记中也写道：“是日辰得电，我二、六军之先头十六师由军团长萧克、政委王震率领，于昨日与我三十二军会合于理化南七十里之甲洼寺。近日来连得各方好消息，其是年来所未有的快事，所以近来心气亦较开阔，精神亦为之健旺。”⁽⁶⁾

红六军团与红三十二军会师后，两军领导人在甲洼向阳喇嘛寺召开了中共西康南路工作会议。红三十二军领导人在会上介绍了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后，张国焘同党中央发生分裂的一些情况。这是红二、红六军团领导人第一次了解这些情况。据贺彪说：“由于红三十二军领导人受自己当时认识的局限，介绍的情况不实事求是，而将责任全部推到党中央身上，一度在我军个别领导人中造成思想混乱。”⁽⁷⁾

6月9日，红六军团和红三十二军直奔理化县城。理化是康南重镇，城内长青春科耳寺是康南较大的喇嘛寺，拥有一支3000多人、700多支枪的武装。因在红军到来之前他们接到瞻化、甘孜喇嘛寺的来信，又看到红军纪律严明，尊重藏族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遂放弃抵抗，红军顺利进入城内。该寺喇嘛主动支援了红军一批粮食、牲畜和酥油，萧克、王震也派人送了一些银钱和其他物品作为酬谢。

6月13日，红六军团和红三十二军离开理化，于17日进抵瞻化县城，与红四方面军第四军胜利会合，受到红四军的热烈欢迎，两军举行了盛况空前的联欢大会。红四军还从甘孜运来六驮食盐，送给红六军团。然后，红三十二军留在瞻化休整，红六军团单独离开瞻化，沿雅砻江北上，于22日到达甘孜附近的普玉隆，受到红四方面军和当地藏族群众的热烈欢迎。朱德、张国焘、刘伯承等立即会见了萧克、王震等红六军团领导人。24日，在普玉隆召开了两军会师大会，朱德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热烈欢迎红六军团的到来。

在红六军团与红四方面军会师不久，红二军团也在甘孜附近与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

5月5日，左路的红二军团先于红六军团离开中甸向康南的德荣县进发，于7日抵达德荣境内的扎拉亚卡山。这里怪石林立，陡峭险峻，东面是刀劈斧削般的绝壁，西面是万丈深渊，一条羊肠小道直通扎拉亚卡山口。红军到来之前，云南德钦县东竹喇嘛寺的水边活佛，打着西藏噶厦政府的旗号，写信给德荣阿村的头人络绒喜饶，令他率领武装阻止红军入境。络绒喜饶接到信后，便纠合了一支百余人的藏民武装，埋伏在山上。7日晨，红四师先头部队抵达山口时，他们便突然发起袭击，从高处推下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并开枪射击。半山腰上，顿时礌石翻滚，枪弹呼啸，硝烟弥漫。红四师先头部队正沿山路逶迤而上，毫无防备，师参谋长汤福林当场阵亡，部队伤亡近30人。在紧急情况下，师长卢冬生一面命令部队就地隐蔽，一面抢占有利地形，迅速打垮了这支反动武装，络绒喜饶等首要分子被击毙，从而打开了北上途中的又一道险关。⁽⁸⁾

5月10日，红二军团进至德荣县城。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有几栋房子的小村子，人烟稀少，十分荒凉。群众由于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欺骗宣传，在红军未来之前，就已逃入深山。部队在中甸筹集的粮食，没几天就吃完了，由于在德荣筹不到粮食，全军陷于绝粮的境地。县城附近有一个喇嘛寺，得知红军来了，很是害怕，派一个年老的喇嘛前来探听消息。关向应亲自接待了他，耐心地给他解释：红军是穷人的队伍，对寺院僧侣是保护的，并请他帮助红军筹集些粮食。关向应的话和蔼可亲，消除了这位老喇嘛的顾虑，他回去后向喇嘛寺的管事如实汇报了情况。寺院管事当即召开会议，决定赠送红军青稞7500公斤。同时，寺院还派出喇嘛，到附近村庄帮助红军筹粮。在德荣县，红二军团共筹粮3万多公斤，使部队的粮荒得到缓解。贺龙亲自到寺院向管事的老喇嘛们致谢，并以黄金和白银支付粮款。

5月14日，红二军团离开德荣，向巴安前进，途中又翻越了一座大雪山。20日，红二军团前卫抵达巴安仁波寺、兹乌一带。

仁波寺是当地一座规模较大的寺院，有500多位喇嘛，还有护寺的武装。该寺位于兹乌与中咱之间，是北上的唯一通道。由于该寺对红军不了解，利用坚固的防御设施做掩护，用火力封锁了路口，阻止红军北上。红军没有还击，而是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向仁波寺的住持老僧说明，红军北上是为反蒋抗日，不伤害喇嘛，不侵扰寺院。仁波寺住持老僧看到红军确有诚意，同意让路，而且卖给红军一些粮食和牲畜。红军照价付给仁波寺一些银元。5月24日，红二军团经仁波寺进抵中咱、兹乌一带，并在这里休整几日，才又向巴安前进。当时为红军担任翻译的喇嘛拉波，是一位富有正义感、颇孚众望的宗教人士，在红军和仁波寺的谈判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随红军北上甘孜，在返回途中被敌军李抱冰部以“通匪”罪名逮捕，后来被杀害于理化城中，为藏汉人民的团结和红军的长征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6月6日，红二军团翻过藏巴拉大雪山后到达巴安县城附近。巴安县城是康南重镇，为川军刘文辉的势力范围。国民党李抱冰部进占康定后，派参谋长沈凤威率工兵部队协助刘文辉部傅德全团在巴安修筑碉堡。5月25日，蒋介石任命沈凤威为巴安警备司令，要他在巴安及其附近堵截红军。红二军团到达巴安时，沈凤威、傅德全将部队全部收缩于城内。贺龙见巴安城敌军防守很严，而红军战士也很疲劳，便决定不强攻该城，只留一部兵力监视敌人，主力则绕过县城，开到城东北党村一带进行筹粮。红军用现金买下了一片地里长着的麦子，战士们就用手搓着吃，解决了几天的粮食。6月13日，他们开始离开巴安北进，于19日抵达白玉县城。

白玉是德格土司的辖地。德格土司泽旺登登是西康地区最大的世袭封建土司，势力达白玉、昌都等五县。这年4月，他在国民党的挑唆下，曾同进占甘孜的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交战，结果被打败。经过谈判，双方于4月23日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5月初，红四方面军在甘孜成立中央博巴政府时，泽旺登登派他的军事涅巴（头）参加，并担任了领导职务。因此，红四方面军已在白玉地区创造了较好的群众基础，当地僧俗群众对红军很友好。6月21日，白玉喇嘛寺的代表前往红二军团驻地，欢迎红军入城，支援了红军一些粮食，并且挑选三匹好马送给贺龙。贺龙也向白玉喇嘛寺回赠了一些黄金和其他物品。红二军团在白玉休整几天后，仍以红四师为前卫，兵分两路向甘孜前进。

为了迎接同红二、红六军团的会合，红四方面军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除派红四军和红三十二军南下接应外，还多次电令各部队加紧准备房屋和粮食。为了具体做好迎接红二、红六军团的工作，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在炉霍召开会议，专门就会师问题进行了研究，并决定成立慰问团，由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傅钟任团长，邵式平、曾传六、张琴秋、余洪远任副团长。

红四方面军各部队坚决执行方面军总部的指示，一方面对广大指战员进行了团结友爱、遵守纪律的教育，要求全体人员在会师后主动搞好团结，向红二、红六军团学习；另一方面，各部队以实际行动迎接红二、红六军团的到来。尽管红四方面军自己的物资也很紧缺，但他们宁愿自己忍饥挨饿，也尽量为红二、红六军团筹集到一批粮食、食盐、牛羊等。他们考虑到红二、红六军团从江南远道而来，对康藏高原的气候不适应，便人人动手，织厂一些毛衣、毛裤、毛袜、毛手套，有的还将牛羊皮做成皮衣、皮鞋，准备在会师后作为礼物送给红二、红六军团。红四方面军的各卫生机关一面动员轻伤病员提前出院归队，以便为红二、红六军团伤病员治疗；一面克服各种困难，为红二、红六军团准备一批药品。红四方面军各部队还把最好的房子腾出来，打扫得干干净净，并铺上又松又软的麦秸，等待红二、红六军团来到之后住宿。此外，红四方面军的文艺工作者还专门编写了欢迎红二、红六军团的歌曲，在部队中教唱。(www.chuimin.cn)

红二军团离开白玉后，日夜兼程，于6月25日到达呷拖。这里的喇嘛寺是德格土司的五大家庙之一，喇嘛们热情欢迎红军，并为红二军团筹集到一批粮食、酥油及衣服。30日，红二军团直属机关和红四师进到绒坝岔，终于与红四方面军当地驻军会合了。

绒坝岔在甘孜以西约35公里，是甘孜县的一个重镇。这里地形开阔，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夹有一些起伏的丘陵，镇子就坐落在起伏地的低洼处。居民大都是藏族牧民，只有少数汉人，住房都很简陋。为迎接红二军团，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第八十八师政治委员郑维山，早在5月中旬就率第二六五团到达这里，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6月30日这天，红二军团的部队一到，两支英雄的部队立即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郑维山后来回忆起会师时的情景说：

盼呀，望呀，终于迎来了老大哥部队。……两支从未见过面的兄弟部队，在艰苦的长征中相逢，谁能抑制住内心的激情，那股亲热劲儿，比懋功会师更为动人。记得那天，风和日丽，草原上充满了欢乐的节日气氛。指战员们远远望见红二军团的队伍，像条巨龙朝着绒坝岔飞腾而来时，便飞也似地奔向前去，抢过战友们的行装背在自己的身上，再紧紧地握着手，打量着，问候着，叙长道短，显得格外亲切。许多藏族同胞也簇拥路旁，捧着酥油糌粑夹道欢迎。口里还不住赞叹：“耶莫！耶莫！”（顶呱呱的意思）。到了宿营地，炊事班同志立即打来热气腾腾的开水，让战友洗脚解乏，有的看到二军团战友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不等我们统一安排，就先拿出亲手打好的毛衣、毛袜，让战友们赶快换上……往日寂静的绒坝岔，顿时沸腾了，处处洋溢着欢笑声，回响着嘹亮的歌声。⁽⁹⁾

7月1日，红二、红六军团集结于甘孜附近的甘海子。朱德、张国焘、陈昌浩从炉霍赶到甘孜，会见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萧克、王震等人。在陕北的林育英、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博古、彭德怀、王稼祥、林彪、凯丰等68名党政军领导人，也发来贺电，庆祝两大主力红军的会师。电报说：“我们以无限的热忱庆祝你们的胜利的会合，欢迎你们继续英勇地进军，北出陕甘与一方面军配合以至会合。”⁽¹⁰⁾

这天，两军还举行了会师大会。红二、红六军团排成整齐的队伍，分四路纵队进入会场。在喇嘛寺红色的墙上，悬挂着“向英勇善战的二、六军团致敬”的大幅标语。广场上还集合着许多红四方面军的部队，他们挥臂高呼“欢迎转战湘鄂川黔滇的二、六军团！”“中国工农红军万岁！”等口号，欢迎红二、红六军团。看到这热烈的欢迎场面，红二、红六军团的指战员们兴奋得将连续几个月长征行军的疲劳一扫而光。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朱德总司令登台发表欢迎红二、红六军团的讲话，接着简单地介绍了甘孜地区的情况，并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中央已率领红一方面军胜利地通过草地，到达抗日前哨阵地陕甘地区。现在陕甘边根据地巩固、扩大了，红军也壮大了。他的讲话，使与会的两大主力红军全体指战员备受鼓舞。

当晚，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剧团还为红二、红六军团进行了慰问演出。红二、红六军团的官兵们数月来第一次安安稳稳地坐下来观看《迎亲人》、《红军舞》等精彩的文艺节目，心情十分激动。

但是，在红二、红六军团与红四方面军会师的欢乐声中，在领导层中也开始了尖锐的斗争。在此之前，朱德、张国焘虽然多次联名发电，共同催促红二、红六军团北上会师，但他们的目的是不同的。张国焘的目的，是想把红二、红六军团拉过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因此，当红二、红六军团到来以后，张国焘就积极活动，企图用他的错误的政治、军事主张影响红二、红六军团领导人，进而控制红二、红六军团。他向红二、红六军团派出工作组，并送来一批《干部必读》等文件、材料。在这些材料中，煽动对党中央的不满，污蔑党中央和红一方面军主力北上陕甘是“逃跑主义”，是“‘左’倾空谈掩盖下的退却路线”，并指名道姓地攻击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等中央领导人。这些材料还竭力鼓吹，张国焘“和二、六军团没有任何政治上的分歧”，两军会师后“将要更大地增强我们的力量”，并且“有吸引陕北红军采取配合行动的可能”，等等。

张国焘还企图吞并红二、红六军团。就在红二军团到达甘孜的第一天晚上，张国焘同任弼时谈话时提出，要任弼时离开红二、红六军团，另派政委，提出要调换红二、红六军团的领导人。他还企图拉拢王震，分化红二、红六军团。1960年11月22日王震在一次谈话中即说：“和四方面军会合后，张阴谋瓦解二、六军团……想把我和萧克及六军团买过去”；“在甘孜休息时，张一个一个把我们召去谈话，送给我四匹马，给我们戴高帽子，说我们勇敢、能打。他那个军阀主义呀，简直不像话。”⁽¹¹⁾

与此同时，张国焘还企图召开党的会议，利用组织手段，迫使红二、红六军团领导人支持他的主张，受到任弼时等人的抵制。贺龙回忆说：“在甘孜，我们和张（国焘）、朱（德）、刘（伯承）见面时，张国焘要开党的会议，任弼时就向他提出：报告哪个作！有了争论，结论怎么作？把张顶了回去，党的会议没有开成。”⁽¹²⁾

两军会师后，朱德、刘伯承等人也在积极做红二、红六军团领导人的工作，向他们介绍张国焘搞分裂活动的真相。

朱德见到任弼时以后激动地说：“好哇！你们这一来，我的腰杆也硬啦！”⁽¹³⁾他立即和刘伯承同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人进行秉烛长谈，把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师的情况、分歧，以及张国焘另立“中央”，分裂党、分裂红军的活动，详细地告诉了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人。朱德说：张国焘目前同意取消他另立的“中央”和北上是不得已，他还是反对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的。但是，红四方面军广大指战员是好的，他们是拥护中央、拥护北上的。所以，此时，我们的工作是做团结工作，团结包括张国焘在内的广大红四方面军指战员，也就是如何想办法带他们去会合中央。我早就盼望着你们来，和我一起做这个工作。刘伯承也说：张国焘南下打了败仗，在西康也站不住脚。总司令说得对，我们现在要多做团结工作，说服他们北上。对张国焘可不能冒火，冒火要分裂。中央在前面，不在这里。

听了朱德、刘伯承的谈话，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等人心中有数了。与此同时，他们也多方面地了解情况。当贺龙、关向应到刘少文（博巴政府顾问）那里去时，刘少文告诉他们：“我有全部纪录”，说着就从菩萨肚子里拿了出来，并向贺龙、关向应介绍了有关情况。⁽¹⁴⁾这样，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等进一步了解了张国焘反对党中央、进行分裂活动的前后经过，心中更加清楚了。

为了维护党和红军的团结，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等人自觉地同朱德、刘伯承站在一起。在同张国焘的斗争中，他们既坚持原则，敢于斗争，又注意讲究方法策略，顾全大局，维护团结，推动张国焘北上。

针对张国焘的分裂活动，任弼时指示红二军团政治部主任甘泗淇：红四方面军来的干部，只准讲团结，介绍过草地的经验，不准进行反中央的宣传，送来的材料一律不准下发。当张国焘提出要开两军干部联席会议，以求“一致”时，任弼时也想法顶了回去。后来，任弼时在批判张国焘的会上说：

“我敢说，那时如果召集那样的会，那么争取四方面军的进步干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反对这会议的召集，因为造成上层的对立将要使工作更困难。但国焘就非开这会议不可。我就说：‘如果二、四方面军态度尖锐，我不负责任’。国焘才吓倒，再不召集这会议了。”⁽¹⁵⁾另一方面，任弼时还多次找红四方面军的领导人进行交谈，交流思想，以消除隔阂，促进团结。为了同党中央直接联系，他还从张国焘那里要来了同党中央联系的电报密码本，从此红二、红六军团同党中央的联系又恢复了。

贺龙也是既坚持斗争，又强调团结。他多次指出：要与红四方面军的同志友好相处，多讲人家的优点，缺点由人家自己讲。当他看到张国焘送来的《干部必读》后，说：“张国焘分裂中央是错误的，这个材料不能发。”并立即打电话通知红二、红六军团各部队，把接到的《干部必读》统统收缴起来。各部队坚决执行了贺龙的指示，将张国焘送来的那些文件、材料只保留一份，其余的全部烧掉。

当时，朱德还同任弼时、贺龙商量，如何将部队分开行动，防止被张国焘控制；并给贺龙出主意，向张国焘要求支援。张国焘答应把红三十二军（原红九军团）和红二、红六军团编到一起行动。20多年后朱德回忆起这事时说：“后来任、贺来了，我和他们背后说如何想办法去会合中央，如何将部队分开，不让他指挥。贺老总很聪明，向他要人要东西，把三十二军带过来了，虽然人数少，但搞了他一部分。”⁽¹⁶⁾

1961年，贺龙在谈到与张国焘的斗争时说：

朱老总、伯承向我们讲了张国焘搞分裂的事，我们以前并不知道。不过，张国焘这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到了甘孜，他人多，我们人少，我们又不听他的，得防备他脸色一变下狠手。我有我的办法，我让弼时、向应和朱老总、伯承、张国焘，都住在一幢两层的藏民楼里。那时，在甘孜组织了一个汉藏政府，叫“波巴依得瓦”。我们大家就住在主席府，整个住处的警卫是我亲自安排的，警卫员每人两支驳壳枪，子弹充足得很呢！你张国焘人多有个大圈圈，我贺龙人少，搞个小圈圈，他就是真有歹心也不敢下手！张国焘搞分裂，我们搞团结，可是对搞分裂的人不得不防嘛！还有开庆祝会师大会，张国焘是红军总政治委员，自然要讲话。在主席台上，我坐在他身旁。他刚刚站起身要讲话，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给了他一句悄悄话，我说：“国焘啊，只讲团结，莫讲分裂，不然，小心老子打你的黑枪！”张国焘就没有敢讲不利团结的话。其实，我哪里会打他黑枪，他自己心里有鬼么！⁽¹⁷⁾

红二、红六军团在甘孜期间，任弼时还巧妙地营救了被张国焘当作“改组派”分子关押着的廖承志等人，廖承志对此终生不忘。

7月6日，任弼时向中共中央报告了红二、红六军团长征以来的大体情况，说他们费时七个多月，行军5000余公里，沿途大小战斗十余次，伤亡约5300人；出发时两个军团共1．7万人，到甘孜会合时共1．45万人，其中红二军团9000人，红六军团5300人，武器比从桑植出发时稍有增加。⁽¹⁸⁾

红二、红六军团在甘孜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后，经过短暂的休整，便与红四方面军一起北上，踏上了长征的最后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