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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陕甘计划:策应中央红军的红军长征史

【摘要】:由于这一计划,是将川陕根据地扩展为川陕甘根据地,所以被称为“川陕甘计划”。张国焘、陈昌浩等人都认为徐向前的分析正确,“川陕甘计划”切实可行,表示赞同。清江渡会议结束后,红四方面军开展大规模整训,进行冲破“川陕会剿”、执行“川陕甘计划”的准备。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在制定自身行动计划、展开整编练兵的同时,一直密切关注中央红军的动向。

1934年10月,当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撤离中央苏区,开始战略转移时,遥距数千里之外的另一支红军——红四方面军,在川陕苏区刚刚取得了粉碎四川军阀六路围攻的胜利。

红四方面军原在鄂豫皖苏区,是中国工农红军的主力之一。1932年6月,国民党军对鄂豫皖苏区和红四方面军发起大规模的第四次“围剿”。面对强敌,红四方面军进行了两个多月的艰苦作战,终因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领导人,特别是身为分局书记兼军委主席的张国焘估计错误,并接连在战略方针上失误,而屡遭挫折,陷入险境,失去打破“围剿”的希望。10月,红四方面军主力越过平汉路向西转移,撤离了鄂豫皖苏区。

红四方面军西移的最初目的是“跳出根据地,暂到平汉路以西活动,伺机打回根据地”(1),但是由于敌优势兵力围追堵截,原定的意图无法实现,因而不得不实行长途战略转移。全军官兵一路征战,翻秦岭,涉汉水,越巴山,于1932年12月由陕西南部进抵四川北部的通江、南江、巴中地区,开始了创建新的根据地的斗争。

通、南、巴地区,背靠巴山南麓,俯视川东盆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四川军阀田颂尧的势力范围,他在此已盘踞多年。在其残酷统治下,川北民众啼饥号寒,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红四方面军入川前,四川全省分别为刘文辉、刘湘、田颂尧、邓锡侯、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刘存厚等军阀分割控制,为争夺地盘,各派军阀时常混战。1932年12月,刘湘与刘文辉为争夺成都展开大战,田颂尧站在刘湘一边,倾其主力西出成都参战,川北一带敌人兵力空虚。这里的地形条件、供应条件、敌情条件,都有利于红军在此落脚,建立革命根据地。

到1933年10月,红四方面军建立的以通、南、巴为中心的川陕苏区,扩大为东起城口近郊,西临嘉陵江沿岸,南迄营山、达县,北至陕南镇巴、宁羌(今宁强县)的广大地域,纵200余公里,横250余公里,总面积达4.2万余平方公里,人口约500万。红四方面军由刚入川时的1.4万余人,扩大到8万余人,建制由四个师发展到五个军15个师。川陕革命根据地的最高军事领导机构为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张国焘,副主席陈昌浩、徐向前,参谋长曾中生。红军控制了通江、南江、巴中、仪陇、营山、宣汉、达县、万源八座县城,建立了20多个县的革命政权。曾经在鄂豫皖苏区出现的如火如荼的斗争场景,在川陕苏区得以再现。

川陕苏区的发展和红四方面军一连串作战的胜利,威震全川,并引起国民党南京政府震惊。1933年9月,刘湘与刘文辉之战以刘文辉败北而暂告结束,四川形成以刘湘为首的表面统一的局面。刘湘就任四川“剿匪总司令,集结川军各路势力,向川陕苏区和红四方面军发动六路围攻。从1933年10月底至1934年9月中旬,红四方面军进行了十个多月的反六路围攻作战,先后毙伤俘敌军8万余人,缴枪3万余支、炮百余门,击落敌机一架。这次战役是红四方面军入川以后规模最大、历时最长、战果最辉煌的一次战役。

虽然反六路围攻以胜利而告终,但红四方面军面临的局面很严峻。一方面,因为整个战役旷日持久,战争程度异常惨烈,苏区军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红四方面军伤亡了2万余人,部队减员严重。由于战争,本应是收获的季节,却农田荒弃,废墟一片,疾病蔓延,一派萧条衰破的景象。根据地急需的粮食、食盐、衣被、药品严重匮乏,物资短缺,补给困难。

另一方面,落得失败下场的敌人并不甘心。10月,蒋介石令因围攻红军失败而辞职的刘湘于10月22日“复职”,令陕西杨虎城部进袭红军后背,以呼应川军。不久,蒋介石又令其嫡系胡宗南部派兵由甘肃入四川,进驻川北的咽喉要地广元、昭化。对四川各路军阀,蒋介石拨款240万元,以补充兵力和装备。在川陕苏区周围,敌人部署的总兵力达200个团以上,企图以稳扎稳打、筑碉封锁、步步为营、南北夹击的战术,最终消灭红四方面军。

11月初,红四方面军在通江毛裕镇召开了政治工作会议,提出当前的中心任务是:全力巩固反六路围攻的胜利果实,在继续坚决进攻中来准备应付更大更残酷的战争,以达到消灭敌人、冲破“川陕会剿”、“赤化全川、争取西北首先胜利”之目的。但会议对如何冲破“川陕会剿”,没有进行细致的讨论。红四方面军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方向,仍不明确。

11月中旬,红四方面军又在巴中清江渡召开军事会议,主要是讨论新的行动方针,制定下一步战略计划。这一计划是由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准备和提出的,其主要内容是:依托老区,收缩战线,发展新区,以胡宗南部为主要打击目标,夺取甘南的碧口和文(县)、武(都)、成(县)、康(县)地区,并伺机向岷州、天水一带发展,以打破敌人的“川陕会剿”。由于这一计划,是将川陕根据地扩展为川陕甘根据地,所以被称为“川陕甘计划”。它不是游离老区,而是在依托原根据地的基础上,发展新区。张国焘、陈昌浩等人都认为徐向前的分析正确,“川陕甘计划”切实可行,表示赞同。

清江渡会议结束后,红四方面军开展大规模整训,进行冲破“川陕会剿”、执行“川陕甘计划”的准备。鉴于反六路围攻后兵力剩下6万余人的情况,红四方面军将原五个军的15个师缩编为11个师。编制如下: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政治委员陈昌浩,副总指挥王树声;第四军辖第十、第十二师,第九军辖第二十五、第二十七师,第三十军辖第八十八、第八十九、第九十师,第三十一军辖第九十一、第九十三师,第三十三军辖第九十八、第九十九师,方面军的炮兵营扩编为炮兵团,彭杨干部学校改为红军大学,妇女独立团仍保留原建制。全军各部队根据清江渡会议制定的《军事教育计划大纲》,掀起了练兵热潮。

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在制定自身行动计划、展开整编练兵的同时,一直密切关注中央红军的动向。他们一面通过电台不断向党中央报告红四方面军的行动,一面多方搜集有关中央红军的消息,就连敌方的报纸也成为了解动向的一个渠道。1935年1月1日,张国焘在《中央红军西征》的文章里写道:“据反动报纸传出消息,中央红军的一部分主力是在大举西征。……不管反动报纸如何造谣,可是于他们造谣之中,已经泄露出一些真实消息来了。”(2)文章还说中央红军正在向贵州进发,这可以使红四方面军和红二、红六军团同中央红军密切联系,协同作战。

长征中的党中央和中央红军也在积极寻求与红四方面军取得联系。就在张国焘《中央红军西征》文章发表的当天,党中央政治局在贵州猴场开会,作出创建川黔新苏区的决定,特别“责成书记处与军委保持同二、六军团与四方面军的密切的通讯联络。加强对于他们在政治上与军事上的领导,使他们以积极的行动来配合我们的反攻。”(3)遵义会议后,党中央给红四方面军发电,将会议的情况简要地告诉了四方面军的领导人。不久,党中央又致电红四方面军,要求派一个师南进,接应中央红军北上。

如何执行中央的命令?徐向前回忆说:

我们立即开会,讨论如何策应的问题。派部队出去多了,等于大搬家,放弃川陕根据地。少了,去一个师,等于拿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四川那种地形,敌人把山险隘路截断,你无处可走哇!还有,从敌人报纸上得悉,徐海东已率红二十五军抵豫南一带,也需要我们接应。有的说先派一个团去吧,有的说我们又不是三头六臂,一个团哪能行呵!怎么办?讨论来讨论去,想不出好办法。最后,决定仍按清江渡会议制定的方针向川陕甘发展,先把广元、昭化拿下来,消灭胡宗南刚刚伸进四川的一部分力量。那里是嘉陵江上游,江面不宽,冬季水稳,容易渡过。如果拿下广元、昭化,我们就控制了嘉陵江两岸川陕交界的咽喉要地,进而可以图川西平原、甘南、陕南,伺机接应中央红军和红二十五军。(4)(www.chuimin.cn)

1月下旬,红四方面军发起广昭战役。在转斗铺、羊模坝两次战斗中,红军歼敌800余人,缴枪千余支。但广元、昭化两城守敌凭坚固守,红军未能攻破,加上敌人援军进逼,红军面临腹背受敌的威胁。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决定撤出战斗,结束广昭之役。

就在红四方面军准备进行广昭战役时,中央红军正准备由贵州北部经四川南部渡过长江,转入四川。1935年1月22日,广昭战役打响的当天,中央政治局、中革军委向红四方面军发出指示电。指示电说:

为选择优良条件,争取更大发展前途计,决定我野战军转入川西,拟从泸州上游渡江,若无障碍,约二月中旬即可渡江北上,预计沿途将有许多激烈的战斗。这一战略方针的实现,与你们的行动有密切关系。为使四方面军与野战军乘蒋敌尚未完全入川实施“围剿”以前,密切的协同作战,先击破川敌起见,我们建议:你们应以群众武装与独立师、团向东线积极活动,钳制刘敌,而集中红军全力向西线进攻。因我军入川,刘湘已无对你们进攻可能,你们若进攻刘敌,亦少胜利把握,与我军配合作战距离较远,苏区发展方向亦较不利;西线则田部内讧,邓部将南调,杨、李、罗兵单力弱,胜利把握较多,与我军配合较近,苏区发展亦是有利的。故你们宜迅速集结部队完成进攻准备,于最近时期,实行向嘉陵江以西进攻。至兵力部署及攻击目标,宜以一部向营山之线为辅助方向;而以苍溪、阆中、南部之线为主要方向。在主要方向宜集中主力,从敌之堡垒间隙部及薄弱部突入敌后,在广大无堡垒地带寻求敌人,于运动战中包围消灭之。若你们依战况发展,能进入西充、南充、蓬溪地带,则与我军之配合最为有利。(5)

红四方面军是在广昭战役打响以后,才收到这个电报的。这时,中央红军已经离开遵义,向川黔边的赤水方向前进,红四方面军策应其渡江北进的行动刻不容缓。川陕苏区的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在旺苍坝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中央来电。

按照中央来电,红四方面军的任务是集中全力西渡嘉陵江,突入敌后,在运动中寻机歼敌,策应中央红军渡江北进。这意味着,红四方面军主力将离开川陕根据地,向嘉陵江以西发展。这是一个关系川陕苏区和红四方面军全局的战略性问题。会议认为,如果不是中央红军处境艰难,中央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因此,红四方面军头等紧要的任务,是西进策应中央红军作战。会上曾议论是否以红四方面军主力南下,直接接应中央红军的问题,但是对走哪条道路、需要多少兵力、能不能打到长江边等问题,方面军的领导人没有把握,所以放弃了这种设想。

会议最后决定:暂时停止与胡宗南的角逐,适当收缩东线兵力,准备放弃城口、万源一带地区,集中主力西渡嘉陵江。由于昭化以南的嘉陵江水深江阔,沿岸又有敌军重兵防守,若没有充分准备,难以实施渡江作战;而昭化以北渡江虽较易,但渡江之后有剑门关之险,向南发展会遇到较大困难。经过讨论,会议决定,一方面实施陕南战役,集中第四军六个团、第三十军四个团、第九军二个团共12个团的兵力,出击陕南,以迷惑敌人,调动敌人北上,创造在苍溪、阆中一线渡江的有利条件;另一方面以第三十一军和总部工兵营迅速搜集造船材料,隐蔽造船,积极进行渡江准备,并监视昭化、广元敌军动向。同时以第九军第二十五师布于转斗铺地区,保障进攻陕南的部队左翼侧后的安全。

旺苍坝会议之后,红四方面军首先发起陕南战役。从2月3日开始,红四方面军在陕南作战十多天,先后攻占宁羌、沔县(今勉县)、阳平关重镇,歼敌四个多团和一些地方民团,缴机枪50余挺、步枪5000余支,俘敌团长以下官兵4000余人。

陕南战役果然吸引了国民党军队和川军的注意力。2月7日,蒋介石的行营参谋团主任贺国光电告孙蔚如:“匪陷宁羌,由陕窜甘已无疑意,汉江上游顿形严重,似宜侧重陕甘边区,兴安一带部队应移置汉中,以便较易策应等因。除已电调西乡、镇巴、石泉、汉阴一带部队留必要之少数守城外,汉江以南各部队亦令即日向南郑集中,加厚防务,并限各担任守备部队迅速完成一切准备。”(6)显然,敌人以为红军出击陕南之后将直接进兵陕甘一带。蒋介石急忙调集兵力向川陕边境增援,胡宗南将伸入四川的兵力调回甘南,以防红军进攻其后方天水;邓锡侯部的五个江防团北进,接替广元、昭化防务,并北出与胡宗南部策应,将河溪关以南江防交田颂尧部。敌第四十九、第六十、第六十一师,向陕甘南部移动。敌人调整兵力部署,增兵川陕边境,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嘉陵江沿岸江防力量。红四方面军实现了陕南作战的目的,军事上取得了胜利,于是停止进攻,撤出褒城之围,于2月中旬回师川北,准备渡江西进,策应中央红军入川。

红四方面军回师川北以后,准备西渡嘉陵江,但这时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1月下旬,中央红军按党中央和中革军委下达的《渡江作战计划》,从桐梓、松坎地区出发,准备在宜宾、泸州之间北渡长江。28日在土城镇同尾追之敌川军刘湘部激战,中央红军此役失利,加之敌军已在泸州附近长江沿岸地区布重兵防守,党中央和中革军委决定暂缓实施北渡长江计划,中央红军改向四川、云南交界的扎西(今威信)地区集中,在川、滇、黔边境进行机动作战,创建新的根据地。

2月16日,朱德周恩来、王稼祥致电红军第二、第六军团和第四方面军领导人,告知中央改变原定计划的决定。电报说:

我野战军原定渡过长江直接与红四方面军配合作战,赤化四川,及我野战军进入川黔边区继向西北前进时,川敌以十二个旅向我追击并沿江布防,曾于1月28日在土城附近与川敌郭、潘两旅作战未得手,滇敌集中主力亦在川滇边境防堵,使我野战军渡江计划不能实现。因此军委决定我野战军改在川滇黔边区广大地区活动,争取在这一广大地区创造新的苏区根据地,以与二、六军团及四方面军呼应作战。(7)

党中央和中革军委根据中央红军作战的实际情况,适时改变了原定计划,但红四方面军因为受此前1月22日党中央和中革军委作战方针的牵动,“已若箭在弦上”(8),非进不可。因为当红四方面军主力在陕南作战时,其他各线敌军乘隙向川陕苏区进攻。东线之敌刘湘部主力第二十军于2月2日占领万源,8日占领巴中,9日占领通江。西线之敌罗泽州部暂编第二十三师于2月5日占领仪陇,田颂尧部罗迪琼第三师于21日占领苍溪。川陕苏区的地盘越来越小。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决定,仍按原定目标,强渡嘉陵江,实现川陕甘计划,同时密切注视中央红军的转战动向,伺机进行策应。

为制止敌人向川陕苏区进一步进攻,扫清红军渡江作战的障碍,红四方面军进行了仪陇、苍溪战斗,歼灭了田颂尧、罗泽州两部敌军四个团的全部或大部、另四个团的各一部,俘敌官兵3000余人,缴各种枪支5000余支。仪陇、苍溪战斗之后,北起广元、南至南部城的嘉陵江东岸,除阆中城外,均为红军控制。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决定,积极进行各项准备,组织渡江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