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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黄梅戏艺术年《徽州女人》

【摘要】:第五节《徽州女人》在1998年的黄梅戏艺术年里,《徽州女人》是最后上演的剧目,但却是最引人注目的黄梅戏新作。作品通过徽州女人对命运的选择,无声地揭露了民族文化中的畸形成分。徽州女人的人性躁动《徽州女人》作品中的女人是一个优美动人的艺术形象。另外,《徽州女人》的可贵之处还在于其在舞台表现手法上的创新。

第五节 《徽州女人》

在1998年的黄梅戏艺术年里,《徽州女人》是最后上演的剧目,但却是最引人注目的黄梅戏新作。它不仅把黄梅戏与徽州文化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将版画戏剧融为一体,而且在剧本创作上也富有新意。

徽州女人

【剧情梗概】

《徽州女人》的情节比较单纯:在100多年前徽州的一个小村落里,15岁的女人出嫁了,她满怀对未来丈夫的爱恋和对婚姻幸福生活的憧憬,坐着花轿到了婆家。然而丈夫却在新婚之日剪掉辫子离家出走了,公公婆婆告诉她,丈夫是去“求功名”了,女人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从此开始了漫长的等待。35年后,青春不再的她终于等到了丈夫的归来,但丈夫也带回了在外另娶的妻子和孩子。女人仍然平静地迎接丈夫的归来,只是淡淡地告诉他,自己是“你伢子的姑姑”。全剧的结构也很简单,只分为“嫁”、“盼”、“吟”、“归”四幕,但作品在简单的情节框架里,展现了丰富的、具有文化厚度的内容,徽州女人苍凉的命运,令人感慨不已。

《徽州女人》

【作品的内涵与特色】

与以往传统的剧目不同,《徽州女人》不再着力于主题表现,而是客观地展现一种文化现实。作品中的徽州女人付出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却没有得到所期盼的爱情和婚姻,这确实是一个人生悲剧。但作品并没有去重点表现这个女人反封建的思想和行为,而是突出她无怨无悔的等待;另一方面,作品也没有去唾弃给她带来苦难的丈夫,而是把他塑造成一个封建婚姻的叛逆者,他不屈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以离家出走的方式进行了坚决的反抗,而且一反抗就是35年;对于女人周围的环境,作品也并没有凸显其恶劣性,而是把她周围的人都描绘得十分善良、美好:她的公婆主动提出让她改嫁,村里主事的老秀才也同意了这个提议。可以说,女人的悲剧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与他的丈夫和公婆以及周围的人没有必然的联系,她只是出于自发的意识。她的等待确实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请看她在第一场“嫁”中的一段唱词:“青山脚下一把伞哪,伞下书生握书卷哎。高高的身材,宽宽的肩呀,一条乌黑的长辫垂腰间呀。”对于弃她而去的丈夫,她始终怀着对他极美好的想象,以至于在三十多年后,她把这种情愫施加到养子的身上,喜欢养子“乌黑油亮”的辫子,让养子时时带着那把补了又补的伞。但她的等待显然又是建立在深入骨髓的传统观念的基础上。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徽州,历史上的徽州,被称为“程朱阙里”,程朱理学在这里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其影响力比在其他地方更为突出。明清两代,徽州人外出经商,为了保证家庭的稳定,他们在意识形态上就借用程朱理学束缚她们的思想,使得大批妇女放弃应该得到的幸福,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幸福,以博取一个“烈女”的“美名”。作品通过徽州女人对命运的选择,无声地揭露了民族文化中的畸形成分。因此,《徽州女人》虽然把故事发生的时间放在清末民初,但反映的却是明清两代徽州甚至整个中国封建社会中女性的悲剧命运,反思了整个中国封建文化的沉重与压抑。

徽州女人的人性躁动

《徽州女人》

作品中的女人是一个优美动人的艺术形象。她不仅容貌端庄、体态优美,而且她的身上又集中了中国传统女性的诸多美德。她是善良的,丈夫在新婚之夜离家出走,她的内心自然是十分痛苦的,但当小叔子跪下叫她“嫂子”时,她想到:“是大嫂就要有个大嫂子样,再不可哭天抹泪地遭人笑”,于是决计从此做一个“端庄贤惠、持家主事的好大嫂”。在善良人的眼里,人都是善良的,她辛勤劳作,服侍公婆,在她的眼里,丈夫一家人都“有家教”,“公婆小叔都厚道”。她还十分善解人意,当她看到“二老思儿难展愁眉少欢笑”时,她自己再思念丈夫,也“再不提那不归的人”。但女人并不是一个善良的神仙,她同时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当公婆在世时,她在等待中还有另外一个生活的目标——尽孝,那么公婆去世后,她已经没有了生活的目标,而且她也已经知道丈夫在外面另娶了妻子。作品在第三幕“吟”里集中表现了她的痛苦,首先是她的寂寞:

《徽州女人》

隔墙小叔喜盈盈,

生儿育女烟火兴。

这夜啊,长夜,夜长;

这梦啊,梦绝,绝梦。

小侄啼哭伴无眠,

何时熬到明天?

天明,明天,也是一个奈何天,(www.chuimin.cn)

我无事可做怎么办?

上坟,烧纸——清明未到,

煮饭,纳鞋——谁吃谁穿?

抹屋,扫院——只需瞬间,

《徽州女人》

井台打水——再无期盼。

啊,从今后,莫非真是,无孝尽,无人盼,无事想,无事干,无依无靠无牵挂,无着无落无忧烦。

无喜无悲,无梦无醒,无日无月,无生无死,天哪!

这熬不到头的日日夜夜哇,我可怎么办?

她也有人性的躁动,作品中有一段描写她对于春的恐惧:

我熬得过那长夜,

熬不过这春哪。

春啊,春!

你莫来临啊!

作品还通过她的动作——她投向迎春花,又躲避迎春花——写出她作为自然人对“春”的渴望,又写出她作为社会人对“春”的拒绝。作品正是通过对她的内心痛苦的展示深化了对传统文化的反思,构成了作品的力度与深度。

另外,《徽州女人》的可贵之处还在于其在舞台表现手法上的创新。首先,它实现了戏剧和绘画艺术的结合。这部作品是韩再芬从应天齐的“西递村版画”系列中得到的启示,与剧作家一同完成创作的。在舞台表现上,它也以西递版画为背景,烘托了徽州文化的氛围,创造了一种幽深、古朴、略带压抑感的意境。其次,导演在舞台处理上特别注意视觉形象的创造,例如女人的服饰,在四幕戏中分别为红、绿、白、深色四种颜色,与女人“嫁”、“盼”、“吟”、“归”四个阶段的生活和心境相映照。最后,在全剧风格上,注重抒情化的基调,各种艺术手段都服务于女人情感流程的表现,舞台以虚为主,象征性的道具给演员表演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从而使舞台表演充满空灵与诗意。

《徽州女人》

虽然对于该作还存在一些争议,但可以说,《徽州女人》是一部具有探索价值的黄梅戏新作,在当代戏曲创作举步维艰的情况下,它的创作思维、主题意识、舞台表现都呈现了大胆探索的态势,引发了人们深刻的思考,为黄梅戏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发展提供了新的门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