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上)-唐骈文

骆宾王（619—约687）

骆宾王，婺州义乌（今浙江省义乌市）人。高宗时与卢照邻、杨炯、王勃以文词齐名。仕至侍御史。高宗末左迁临海丞。失意弃官而去。睿宗文明元年（684）随李敬业于扬州起兵反武则天，兵败遁逃，不知所终。

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1］

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2］。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3］。洎乎晚节，秽乱春宫^［4］。密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5］；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6］。践元后于翚翟^［7］，陷吾君于聚麀^［8］。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9］，杀姊屠兄^［10］，弑君鸩母^［11］。神人之所共疾，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12］。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13］；贼之宗盟^［14］，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15］，朱虚侯之已亡^［16］。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17］；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18］。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19］，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20］；桓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21］！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22］，爰举义旗，誓清妖孽。南连百越^［23］，北尽三河^［24］，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25］；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26］。班声动而北风起^［27］，剑气冲而南斗平^［28］。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29］！

公等或家传汉爵^［30］，或地协周亲^［31］，或膺重寄于爪牙^［32］，或受顾命于宣室［33］。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34］！傥能转祸为福^［35］，送往事居^［36］，共立勤王之勋^［37］，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38］。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39］，必贻后至之诛^［40］。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

【注释】

［1］作于光宅元年（684）九月。李敬业，唐英国公李绩（本姓徐，因功赐姓李）孙。《旧唐书·李敬业传》：“高宗崩，则天太后临朝，既而废帝为庐陵王，立相王为皇帝，而政由天后，诸武皆当权任，人情愤怨。时给事中唐之奇贬授括苍令，长安主簿骆宾王贬授临海丞，詹事司直杜求仁黝县丞，敬业坐事左授柳州司马，其弟盩厔令敬默亦坐累左迁，俱在扬州。敬业用前盩厔尉魏思温谋，据扬州。嗣圣元年七月，敬业遣其党监察御史薛璋先求使江都，又令雍州人韦超诣璋告变，云‘扬州长史陈敬之与唐之奇谋逆’，璋乃收敬之系狱。居数日，敬业矫制杀敬之，自称扬州司马，诈言‘高州首领冯子猷叛逆，奉密诏募兵进讨’。是日开府库，令士曹参军李宗臣解系囚及丁役、工匠，得数百人，皆授之以甲。录事参军孙处行拒命，敬业斩之以徇。遂据扬州，鸠聚民众，以匡复庐陵为辞。乃开三府：一曰匡复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扬州大都督府。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以杜求仁、唐之奇、骆宾王为府属，余皆伪署职位。旬日之间，胜兵有十余万。仍移檄诸郡县，曰：（略）”《新唐书·骆宾王传》：“（宾王）为敬业传檄天下，斥武后罪。后读，但嘻笑，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矍然曰：‘谁为之？’或以宾王对，后曰：‘宰相安得失此人！’”檄，用以征召、晓喻、声讨的文书。［2］“伪临朝”三句：《新唐书·后妃传·则天武皇后》：“（中宗）嗣圣元年（684），太后废帝为庐陵王，自临朝，以睿宗即帝位。……自是太后常御紫宸殿，施惨紫帐临朝。”地，地望。《新唐书·李义府传》：“贞观中……修《氏族志》。……时（指高宗时）许敬宗以不载武后本望，义府亦耻先世不见叙，更奏删正。”［3］“昔充”二句：言武则天曾为太宗才人。下陈，《文选·李斯〈上秦始皇书〉》：“所以饰后宫，充下陈。”李善注：“下陈，犹后列也。”以更衣入侍，《史记·外戚世家》：“卫皇后字子夫，……为平阳主讴者。……武帝祓霸上还，因过平阳主。……既饮，讴者进，上望见，独说卫子夫。是日，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4］“洎乎”二句：《新唐书·后妃传》：“高宗则天顺圣皇后武氏，并州文水人。……太宗闻士彟女美，召为才人，方十四。……高宗为太子时入侍，悦之。”春宫，即东宫、太子宫。［5］“入门”二句：《楚辞·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6］“掩袖”二句：《韩非子·内储说下》：“魏王遗荆王美人，荆王甚悦之。夫人郑袖……因为新人曰：‘王甚悦爱子，然恶子之鼻。子见王常掩鼻，则王长幸子矣。’于是新人从之，每见王常掩鼻。王谓夫人曰：‘新人见寡人常掩鼻，何也？’……对曰：‘顷尝言恶闻王臭。’王怒曰：‘劓之。’”［7］翚翟：翚为五彩山雉，翟为长尾山雉。《旧唐书·舆服志》：“皇后服有袆衣，……以深青织成为之，文为翚翟之形。……受册、助祭、朝会诸大事则服之。”［8］聚麀：《礼记·曲礼上》：“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郑玄注：“聚，犹共也。鹿牝曰麀。”［9］“近狎”二句：邪僻，指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忠良，指长孙无忌、上官仪、褚遂良等人。事见两唐书各传。［10］杀姊屠兄：武则天为皇后，异母兄元庆、元爽被其贬死于边远州郡，侄惟良、怀运及姐韩国夫人女贺兰氏均为其所杀。事见《旧唐书·外戚传》。［11］弑君鸩母：史书无记载，疑出于传闻。［12］神器：《文选·左思〈魏都赋〉》：“刘宗委驭，巽其神器。”吕延济注：“神器，帝位。”［13］“君之爱子”二句：高宗死，中宗李显即位。武后废其为庐陵王，改立睿宗李旦为帝。《新唐书·后妃传》：“睿宗虽立，实囚之，而诸武擅命。”《资治通鉴·则天后光宅元年》：“政事决于太后，居睿宗于别殿，不得有所预。”［14］贼之宗盟：指“诸武”及朝臣中之亲信。［15］霍子孟：霍光字子孟，汉昭帝时以大司马大将军辅政。昭帝死，昌邑王刘贺即位，荒淫失道，光废之，改立宣帝，安定国家。事见《汉书·霍光传》。［16］朱虚侯：汉高祖子齐悼惠王刘肥次子刘章封朱虚侯。高祖死，吕后专权，诸吕用事，欲为乱。刘章与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合谋，尽诛诸吕，迎立文帝。事见《汉书·高五王传》。［17］“燕琢”二句：《汉书·五行志》：“成帝时童谣曰：‘燕燕尾涏涏，……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其后帝……过阳阿主作乐，见舞者赵飞燕而幸之，故曰‘燕燕尾涏涏’，美好貌也。……后遂立为皇后，弟昭仪贼害后宫皇子，卒皆伏辜，所谓‘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者也。”自则天立为皇后，先后废太子忠、弘、贤，废太子皆被杀。皇族中被杀者更多。详见《新唐书·高宗纪》及《则天皇后纪》。［18］“龙漦”二句：相传夏末有二龙降临夏庭，自称襃之二君。夏帝问卜于神后，以木盒将龙漦（龙所吐沫）留存起来。至周厉王末期，开启木盒，龙漦流出，化为玄鼋，进入后宫。一未成年宫女感而有孕，生一女，即襃姒。幽王因宠爱襃姒，招致犬戎之祸，西周遂亡。事见《史记·周本纪》。《文选·李康〈运命论〉》：“幽王之惑襃女也，祆始于夏庭。”语意本此。［19］先君：指祖李绩、父李震。见《新唐书·李绩传》。［20］“宋微子”二句：微子名启，为殷纣王庶兄，封于宋，故称宋微子。殷亡，微子朝周，过殷都废墟，内心悲伤，作《麦秀歌》以寄意。见《尚书大传》。［21］“桓君山”二句：桓潭字君山，东汉光武帝时拜议郎给事中，因上疏言时政及反对图谶，贬六安郡丞。忽忽不乐，卒于路。事见《后汉书·桓潭传》。流涕事史无明文。作者《灵泉颂》亦云“暂雪桓潭之涕”，未知所本。［22］推心：《后汉书·光武帝纪》上载光武帝刘秀破铜马军，降者不自安，“光武……乃自乘轻骑按行部陈，降者更相语曰：‘萧王（即光武帝）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23］百越：亦作百粤，古南方越人之总称，分布于今浙、闽、粤、桂诸地。［24］三河：黄河中部平原地区。《史记·货殖列传》：“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25］“海陵”二句：《汉书·枚乘传》：“转粟西乡，陆行不绝，水行满河，不如海陵之仓。”颜师古注引臣瓒曰：“海陵，县名也，有吴太仓。”海陵，今江苏省泰县，唐属扬州。［26］“江浦”二句：《三国志·吴志·孙权传》裴松之注引《吴书》：“陈化……为郎中令，使魏。魏文帝因酒酣嘲问曰：‘吴、魏峙立，谁将平一海内乎？’化对曰：‘……旧说紫盖黄旗，运在东南。’”庾信《哀江南赋》：“连苑茂于海陵，跨横塘于江浦。”［27］班声：《左传·襄公十八年》：“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28］“剑气”句：见王勃《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注。［29］“喑呜”六句：《史记·淮阴侯列传》：“项王喑恶叱咤，千人皆废。”《宋书·沈攸之传》：“顾盼则前后风生，喑呜则左右电起，以此攻城，何城不克；以此赴敌，何阵能坚。”［30］家传汉爵：《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载汉初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集解》引应劭曰：“封爵之誓，国家欲使功臣传祚无穷。带，衣带也；厉，砥石也。”［31］周亲：《书·泰誓》：“虽有周亲，不如仁人。”孔传：“周，至也。”［32］爪牙：《诗·小雅·祈父》：“祈父，予王之爪牙。”郑玄笺曰：“此勇力之士责司马之词也。”《汉书·李广传》：“将军者，国之爪牙也。”［33］“或受顾命”句：顾命，《书·顾命》：“成王将崩，命召公、毕公率诸侯相康王，作顾命。”孔传：“临终之命曰顾命。”宣室，见李商隐《贾生》注。［34］“一抔”二句：一抔之土，语出《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假令愚民取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高宗于光宅元年八月葬乾陵，距骆宾王作此文仅月余，故云抔土未干。六尺之孤，《论语·泰伯》：“可以托六尺之孤。”何晏集解引孔安国曰：“六尺之孤，幼少之君。”［35］转祸为福：《史记·苏秦列传》苏秦曰：“臣闻古之善制事者，转祸为福，因败为功。”［36］送往事居：《左传·僖公九年》：“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无猜，贞也。”杜预注：“往，死者；居，生者。”此处往指高宗，居指中宗。［37］勤王：《左传·僖公二十五年》：“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杜预注：“勤，纳王也。”［38］“凡诸爵赏”二句：见“家传汉爵”注。［39］先几之兆：《易·系辞下》：“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40］后至之诛：《周礼·大司马》：“比军众，诛后至者。”(www.chuimin.cn)

李商隐（传略见前隋唐诗部分）

上河东公启^［1］

商隐启：两日前于张评事处伏睹手笔^［2］，兼评事传指意，于乐籍中赐一人^［3］，以备纫补^［4］。某悼伤已来，光阴未几^［5］。梧桐半死^［6］，才有述哀^［7］；灵光独存^［8］，且兼多病。眷言息胤，不暇提携。或小于叔夜之男^［9］，或幼于伯喈之女^［10］。检庚信荀娘之启^［11］，常有酸辛；咏陶潜通子之诗^［12］，每嗟漂泊。

所赖因依德宇^［13］，驰骤府庭^［14］。方思效命旌旄，不敢载怀乡土。锦茵象榻，石馆金台^［15］，入则陪奉光尘^［16］，出则揣摩铅钝^［17］。兼之早岁，志在玄门^［18］，及到此都，更敦夙契。自安衰薄^［19］，微得端倪。至于南国妖姬^［20］，丛台妙妓^［21］，虽有涉于篇什，实不接于风流。

况张懿仙本自无双^［22］，曾来独立^［23］。既从上将，又托英僚。汲县勒铭，方依崔瑗；汉庭曳履，犹忆郑崇^［24］。宁复河里飞星^［25］，云间堕月^［26］，窥西家之宋玉^［27］，恨东舍之王昌^［28］！诚出恩私，非所宜称。伏惟克从至愿，赐寝前言。使国人尽保展禽^［29］，酒肆不疑阮籍^［30］。则恩优之理，何以加焉？干冒尊严，伏用惶灼。谨启。

【注释】

［1］河东公，柳仲郢。《旧唐书·柳仲郢传》：“仲郢字谕蒙，元和十三年（818）进士擢第，……大中年转梓州刺史、剑南东川节度使。”冯浩曰：“仲郢辟商隐为判官。……河东，柳氏郡望也。仲郢后至咸通初封河东男。”（见《樊南文集详注》，下同。）李商隐入梓州柳仲郢幕，约在大中五年（851）秋冬季。此文即作于梓幕。［2］张评事：名不详。李商隐有《为同州张评事潜谢辟并聘钱启二首》，未知张潜与此文张评事是否一人。［3］乐籍：妓女之隶教坊者。［4］纫补：《礼记·内则》：“衣裳绽裂，纫箴请补缀。”［5］“某悼伤以来”二句：冯浩曰：“义山于大中五年丧妻王氏。”［6］梧桐半死：枚乘《七发》：“龙门之桐，高百尺而无枝，……其根半死半生。”［7］述哀：冯浩曰：“《文选·江淹〈杂体诗〉》有潘黄门岳述哀，谓悼妇诗。”［8］灵光独存：王延寿《鲁灵光殿赋序》：“自西京未央、建章之殿，皆见隳坏，而灵光岿然独存。”［9］叔夜之男：《晋书·嵇康传》：“嵇康字叔夜。”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男年八岁，未及成人。”［10］伯喈之女：《后汉书·蔡邕传》：“蔡邕字伯喈。”《艺文类聚·乐部》四引《蔡琰别传》：“琰字文姬，邕之女。年六岁，（邕）夜鼓琴弦断，琰曰：第二弦。邕故断一弦，琰曰：第四弦。”［11］庚信荀娘之启：庾信有《谢赵王赉息荀娘丝布启》称“某息荀娘”。据《周书·庾信传》，信子名立。倪璠注曰：“荀娘岂立小字耶？”［12］陶潜通子之诗：陶渊明《责子》：“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13］因依德宇：《国语·晋语四》寺人勃鞮曰：“今君之德宇何不宽裕也？”《晋书·陆玩传》：“（玩）所辟（掾属）皆寒素有行之士，……由是搢绅之徒莫不荫其德宇。”［14］驰骤府庭：谢朓《拜中军记室辞隋王笺》：“荣立府庭，恩加颜色。”［15］金台：即黄金台。［16］光尘：《三国志·吴志·陆逊传》陆逊与关羽书曰：“延慕光尘，思禀良规。”［17］揣摩铅钝：《战国策·秦策一》：“（苏秦）得太公阴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班固《答宾戏》：“搦朽摩钝，铅刀皆能一断。”［18］玄门：《老子》第一章：“玄之又玄，众妙之门。”［19］衰薄：祢衡《鹦鹉赋》：“嗟禄命之衰薄。”［20］南国妖姬：曹植《杂诗》：“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21］丛台妙妓：《文选·张衡〈东京赋〉》：“楚筑章华于前，赵建丛台于后。”薛综注：“《史记》曰：赵武灵王起丛台。”《水经注·浊漳水》：“（牛首）水又东经丛台南，六国时赵王之台也。”《汉书·地理志》下：“赵、中山……女子弹弦跕躧，游媚富贵，遍诸侯之后宫。”曹植《七启》：“才人妙妓，遗世越俗。”［22］“张懿仙”句：张懿仙，所赐妓姓名。无双，《古诗为焦仲卿妻作》：“精妙世无双。”［23］独立：《汉书·外戚传》李延年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24］“既从上将”六句：《后汉书·崔瑗传》：“迁汲令，……为人开稻田数百顷。视事七年，百姓歌之。”《北堂书钞·政术部》十曰：瑗为汲令，“吏民立碑，颂德纪迹。”《汉书·郑崇传》：“哀帝擢为尚书仆射，数求见谏争，上初纳用之。每见曳革履，上笑曰：‘我识郑尚书履声。’”冯浩曰：“汲县顶英僚，汉庭顶上将，皆以喻其所欢。”［25］河里飞星：《荆楚岁时记》：“七月七日为牵牛织女聚会之夜。傅玄《拟天问》云：七月七日，牵牛织女会天河，此则其事也。”［26］云间堕月：谢灵运《东阳溪中赠答诗》：“可怜谁家郎，绿流乘素舸。但问情若为，月就云中堕。”［27］窥西家之宋玉：《文选·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臣东家之子，……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28］恨东舍之王昌：李商隐《代应》诗：“谁与王昌报消息？”冯浩注：“梁武帝《河中之水歌》：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襄阳耆旧传》：王昌字公伯，为东平相、散骑常侍，早卒。妇任城王曹子文女。钱希言桐薪意其人身为贵戚，出相东平，则姿仪儁美，为世所共赏可知。按：王昌唐人习用，崔颢云‘十五嫁王昌’，上官仪云‘东家复是忆王昌’，必有事实，今无可考耳。”（《玉谿生诗集笺注》卷三）［29］国人尽保展禽：展禽，春秋时鲁大夫，曾任士师（见《论语·微子》），因食邑柳下，谥惠，故称柳下惠。《诗·小雅·巷伯》毛传：“鲁人有男子独处于室，邻之厘（嫠）妇又独处于室。夜暴风雨至而室坏，妇人趋而托之，男子闭户而不纳。妇人自牖与之言曰：……子何不若柳下惠然，妪（《礼记·乐记》郑玄注：“体曰妪。”）不逮门之女，国人不称其乱。”［30］酒肆不疑阮籍：《世说新语·任诞》：“阮公邻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