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上：北山移文，骈文作品概述

孔稚珪（448—501）

孔稚珪，字德彰，会稽山阴（今浙江省绍兴市）人。齐代曾任太子詹事等职。博学能文，风韵清疎，爱山水，喜文咏，不乐世务。有《孔詹事集》。

北山移文^［1］

钟山之英^［2］，草堂之灵^［3］，驰烟驿路，勒移山庭。夫以耿介拔俗之标，潇洒出尘之想，度白雪以方絜，干青云而直上，吾方知之矣。若其亭亭物表，皎皎霞外，芥千金而不眄^［4］，屣万乘其如脱^［5］，闻凤吹于洛浦^［6］，植薪歌于延濑^［7］，固亦有焉。岂期终始参差，苍黄翻覆，泪翟子之悲，恸朱公之哭^［8］，乍回迹以心染，或先贞而后黩，何其谬哉！呜呼！尚生不存，仲氏既往^［9］，山阿寂寥，千载谁赏？

世有周子，隽俗之士，既文既博，亦玄亦史。然而学遁东鲁^［10］，习隐南郭^［11］，偶吹草堂^［12］，滥巾北岳，诱我松桂，欺我云壑，虽假容于江皋，乃缨情于好爵。其始至也，将欲排巢父，拉许由^［13］，傲百氏，蔑王侯，风情张日，霜气横秋。或叹幽人长往，或怨王孙不游^［14］。谈空空于释部，核玄玄于道流。务光何足比^［15］，涓子不能俦^［16］。

及其鸣驺入谷，鹤书赴陇^［17］，形驰魄散，志变神动。尔乃眉轩席次，袂耸筵上，焚芰制而裂荷衣^［18］，抗尘容而走俗状。风云凄其带愤，石泉咽而下怆，望林峦而有失，顾草木而如丧。

至其纽金章，绾墨绶^［19］，跨属城之雄，冠百里之首^［20］，张英风于海甸，驰妙誉于浙右。道帙长殡，法筵久埋，敲扑喧嚣犯其虑，牒诉倥偬装其怀。琴歌既断，酒赋无续。常绸缪于结课^［21］，每纷纶于折狱。笼张赵于往图，架卓鲁于前箓^［22］。希踪三辅豪^［23］，驰声九州牧。

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独举，青松落阴，白云谁侣？涧户摧绝无与归，石径荒凉徒延伫。至于还飚入幕，写雾出楹，蕙帐空兮夜鹄怨，山人去兮晓猨惊。昔闻投簪逸海岸^［24］，今见解兰缚尘缨。于是南岳献嘲，北垄腾笑，列壑争讥，攒峰竦诮。慨游子之我欺，悲无人以赴吊。故其林惭无尽，涧愧不歇，秋桂遣风，春萝罢月，骋西山之逸议，驰东皋之素谒^［25］。

今又促装下邑，浪拽上京，虽情投于魏阙，或假步于山扃。岂可使芳杜厚颜，薜荔蒙耻，碧岭再辱，丹崖重滓，尘游躅于蕙路^［26］，污渌池以洗耳？宜扃岫幌，掩云关，敛轻雾，藏鸣湍，截来辕于谷口，杜妄辔于郊端。于是丛条瞋胆，叠颖怒魄，或飞柯以折轮，乍低枝而扫迹。请回俗士驾，为君谢逋客！

【注释】

［1］北山，即钟山，今名紫金山，在南京市东北。旧说周颙曾隐于此处，后应诏出为海盐令，欲过此山，孔稚珪乃假山灵之意移文，作《北山移文》。然而《南齐书·周颙传》并无周颙先隐后仕的记载，周颙也未曾做过海盐令。此文当是游戏笔墨之作。移文，一种古代的文体，旨在宣扬自身旨意，晓谕对方。［2］钟山：即北山，因在建康（今南京）城北，故又名北山。英：神灵。［3］草堂：周颙隐居处。［4］芥千金而不眄：《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平原君欲封鲁连，鲁连辞让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5］屣万乘其如脱：《文选》李善注引《淮南子》：“尧年衰志闵，举天下而传之舜，犹却行而脱屣也。”［6］闻凤歌于洛浦：《列仙传》：“王子乔，周灵王太子也。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雒之间。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7］值薪歌于延濑：《文选》五臣注云：苏门先生游于延濑，见一人采薪，谓之曰：“子以终此乎？”采薪人曰：“吾闻圣人无怀，以道德为心，何怪乎而为哀也。”遂为歌二章而去。［8］《淮南子·说林训》：“杨朱见歧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可以北；墨子见练丝而泣之，为其可以黄，可以黑。”［9］尚生：尚子平，西汉末隐士。《文选》李善注引《英雄记》：“尚子平有道术，为县功曹，休归。自入山担薪，卖以供食饮。”仲氏：仲长统，东汉末名士，性俶傥，每州郡召，辄称疾不就，尝叹曰：“若得背山临水，游览平原，此亦足矣，何为区区于帝王之门哉！”事见《后汉书·仲长统传》。［10］学遁东鲁：《庄子·让王》：“鲁君闻颜阖得道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颜阖守陋闾，使者至曰：‘此颜阖之家与？’颜阖对曰：‘此阖之家。’使者致币。颜阖对曰：‘恐听者谬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已。”［11］习隐南郭：《庄子·齐物论》：“南郭子纂隐机而坐，仰天嗒然，似丧其偶。”［12］偶吹：滥竽充数，事见《韩非子·内储说》。［13］巢父、许由：均是尧时隐士。尧欲让天下于许由，许由恶之，洗耳于颍水滨。巢父牵犊欲饮，知许由洗耳之故，乃牵犊于上游饮之。事见《高士传》。［14］怨王孙不游：《楚辞·召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15］务光：《列仙传》：“务光者，夏时人也。耳长七寸，好琴，服蒲韮根。殷汤伐，因光而谋。光曰：‘非吾事也。‘汤得天下，已而让光，光遂负石沉窾水而自匿。”［16］涓子：《列仙传》：“涓子者，齐人也。好饵金术，隐于宕山。”［17］鹤书：征召的诏书，因诏板所用书体为鹤头书，故名鹤书。［18］焚芰制而裂荷衣：《楚辞·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19］金章：铜印。墨绶：黑色印带。金章、墨绶俱为县令级官员所佩用。［20］属城、百里：均指县。县隶属于郡，故称属城；县管辖范围通常为百里见方，故称百里。［21］绸缪：牵绕。结课：综核赋税。［22］张赵：张敞和赵广汉，西汉能吏，都做过京兆尹。卓鲁：指卓茂和鲁恭，后汉循吏。［23］三辅：汉代称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为三辅。［24］投簪：西汉人疎广，官拜太傅，为汉宣帝所重。光曰：“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乃辞官还乡。因为疎广是东海兰陵人，故称投簪逸海岸。［25］逸议：隐逸之议也。素谒：贫素有德者之言。西山：《史记·伯夷叔齐列传》：“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东皋：陶渊明《归去来兮辞》：“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26］躅：足迹。

刘　勰（约465—约521）

刘勰，字彦和，东莞莒（今山东莒县）人，出身于没落官僚家庭。幼年丧父，家贫不婚娶，依沙门僧祐居定林寺，帮助僧祐编订佛藏。曾任东宫通事舍人、步兵校尉等职，才华为昭明太子萧统所推重。晚年燔须发出家为僧，法号慧地。所著《文心雕龙》是我国古代最重要的文学理论著作之一。

文心雕龙·宗经^［1］

三极彝训^［2］，其书言经。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也。故象天地，效鬼神，参物序，制人纪；洞性灵之奥区，极文章之骨髓者也。皇世《三坟》，帝代《五典》，重以《八索》，申以《九丘》^［3］；岁历绵暧，条流纷糅。自夫子删述，而大宝咸耀。于是《易》张《十翼》，《书》标“七观”，《诗》列“四始”，《礼》正“五经”，《春秋》“五例”^［4］。义既埏乎性情，辞亦匠于文理；故能开学养正，昭明有融。然而道心惟微，圣谟卓绝；墙宇重峻，而吐纳自深。譬万钧之洪钟，无铮铮之细响矣。

夫《易》惟谈天，入神致用。故《系》称旨远辞文，言中事隐。韦编三绝，固哲人之骊渊也^［5］。《书》实记言，而训诂茫昧，通乎《尔雅》，则文意晓然。故子夏叹《书》，“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6］，言昭灼也。《诗》主言志，诂训同《书》；摛风裁兴，藻辞谲喻，温柔在诵，故最附深衷矣。《礼》以立体，据事制范；章条纤曲，执而后显；采掇片言，莫非宝也。《春秋》辨理，一字见义，五石六鹢，以详备成文^［7］；雉门两观，以先后显旨^［8］。其婉章志晦，谅以邃矣。《尚书》则览文如诡，而寻理即畅；《春秋》则观辞立晓，而访义方隐。此圣文之殊致，表里之异体者也。(www.chuimin.cn)

至根柢盘深，枝叶峻茂，辞约而旨丰，事近而喻远。是以往者虽旧，余味日新。后进追取而非晚，前修久用而未先，可谓泰山偏雨，河润千里者也。故论、说、辞、序，则《易》统其首；诏、策、章、奏，则《书》发其源；赋、颂、歌、赞，则《诗》立其本；铭、诔、箴、祝，则《礼》总其端；纪、传、盟、檄，则《春秋》为根。并穷高以树表，极远以启疆，所以百家腾跃，终入环内者也。

若禀经以制式，酌雅以富言，是即山而铸铜，煮海而为盐也。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一则情深而不诡，二则风清而不杂，三则事信而不诞，四则义贞而不回，五则体约而不芜，六则文丽而不淫。扬子比雕玉以作器，谓五经之含文也^［9］。夫文以行立，行以文传；四教所先^［10］，符采相济。励德树声，莫不师圣，而建言修辞，鲜克宗经。是以楚艳汉侈，流弊不还，正末归本，不其懿欤？

赞曰：三极彝训，道深稽古。致化惟一，分教斯五^［11］。性灵熔匠，文章奥府。渊哉铄乎，群言之祖。

【注释】

［1］《文心雕龙》全书五十篇，是我国古代第一部有严密体系的文学理论专著，有“体大而虑周”之誉。本篇为原书第三篇，论述经书与文学的关系。［2］三极：指天地人三才。称“极”，指把三才的道理探索的极致。［3］皇世三坟，三皇之书。帝代五典，五帝之书。八索，讲八卦之书。九丘，叙九州之书。［4］十翼，十篇解释《易经》的文章。七观，《书大传》说从《尚书》中可看到义、仁、诚、度、事、治、美。四始，《诗经》风、大雅、小雅、颂四部分的开始。五经，指吉、凶宾、军、嘉五礼。五例，《春秋》的五种写作条例：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5］骊渊：黑龙潜伏的深潭。骊，黑龙。传说龙颌下有珠。此处以骊龙之珠喻文章之精义。［6］子夏：孔子的学生，长于经义，他的这几句话见《尚书大传》。［7］《春秋·僖公十六年》：“陨石于宋五，六鹢退飞，过宋都。”《公羊传》曰：“曷为先言‘陨’而后言‘石’？记闻，闻其填然，视之则石，察之则五。曷为先言‘六’而后言‘鹢’？‘六鹢退飞’，记见也，视之则六，察之则鹢，徐而察之则退飞。”［8］《春秋·定公二年》：“雉门及两观灾。”《公羊传》曰：“其言雉门及两观灾何？两观微也。然则曷为不言雉门灾及两观？主灾者两观也。时灾者两观，则曷为后言之？不以微及大也。何以书？记灾也。”［9］扬雄《法言·寡见》：“或曰：‘良玉不雕，美言不文，何谓也？’曰：‘玉不雕，玙璠不作器。言不文，典谟不作经。’”［10］四教：《论语·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11］致化惟一，分教斯五：五，指五经。这句的意思是说达到的教化只有一个，在教育时却分成五经。

庾　信（传略见前魏晋南北朝诗部分）

哀江南赋序^［1］

粤以戊辰之年，建亥之月^［2］，大盗移国^［3］，金陵瓦解。余乃窜身荒谷^［4］，公私涂炭。华阳奔命，有去无归^［5］。中兴道销，穷于甲戌^［6］。三日哭于都亭^［7］，三年囚于别馆。

天道周星，物极不反。傅燮之但悲身世，无处求生^［8］；袁安之每念王室，自然流涕^［9］。桓君山之志事，杜元凯之平生，并有著书，咸能自序^［10］。潘岳之文采，始述家风；陆机之词赋，先陈世德^［11］。信年始二毛，即逢丧乱，藐是流离，至于暮齿。燕歌远别，悲不自胜；楚老相逢，泣将何及^［12］。畏南山之雨，忽践秦庭^［13］；让东海之滨，遂餐周粟^［14］。下亭漂泊，高桥羁旅^［15］。楚歌非取乐之方，鲁酒无忘忧之用。追为此赋，聊以记言，不无危苦之词，惟以悲哀为主。

日暮涂远，人间何世！将军一去，大树飘零^［16］；壮士不还，寒风萧瑟^［17］。荆璧睨柱，受连城而见欺^［18］；载书横阶，捧珠盘而不定^［19］。钟仪君子，入就南冠之囚^［20］；季孙行人，留守西河之馆^［21］。申包胥之顿地，碎之以首；蔡威公之泪尽，加之以血^［22］。钓台移柳，非玉关之可望^［23］；华亭鹤唳，岂河桥之可闻^［24］！

孙策以天下为三分，众才一旅；项籍用江东之子弟，人唯八千。遂乃分裂山河，宰割天下。岂有百万义师，一朝卷甲，芟夷斩伐，如草木焉！江淮无涯岸之阻，亭壁无藩篱之固。头会箕敛者，合从缔交；锄耨棘矜者，因利乘便。将非江表王气，终于三百年乎？

是知并吞六合，不免轵道之灾^［25］；混一车书，无救平阳之祸^［26］。呜呼！山岳崩颓，既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必有去故之悲。天意人事，可以凄怆伤心者矣！况复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27］；风飚道阻，蓬莱无可到之期^［28］。穷者欲达其言，劳者须歌其事^［29］。陆士衡闻而抚掌，是所甘心^［30］；张平子见而陋之，固其宜矣^［31］！

【注释】

［1］《哀江南赋》作于庾信晚年时期，主旨是哀痛梁朝的灭亡。本篇是《哀江南赋》前的序，是一篇独立成章的骈文，交代作赋的缘由，概括全篇大意，语言精丽，意绪苍凉。“哀江南”一语出自《楚辞·招魂》：“魂兮归来哀江南。”［2］戊辰之年：梁武帝太清三年（548）。建亥之月：夏历十月。［3］大盗移国：指侯景之乱。［4］窜身荒谷：侯景之乱时作者自金陵逃奔江陵。［5］华阳，指江陵，因江陵在华山之南，山南为阳，故称华阳。此句是说作者奉使自江陵出使西魏，被迫羁留北朝不得南归。［6］此句是说梁元帝虽然讨平侯景，但是江陵又在甲戌年（554）被西魏攻破，中兴之道就此消亡。［7］三国蜀亡时，蜀将罗宪守永安城，闻后主出降，率部下于都亭痛苦三日。［8］傅燮：后汉人，官汉阳太守，为叛军所困，临阵战死。［9］袁安：后汉人，任司徒。和帝时外戚专权，安每与公卿议国事，辄呜咽流涕。［10］桓君山：即桓谭，著有《新论》二十九篇。杜元凯：即杜预，晋代人，著有《春秋经传集解》。二书皆有自序。［11］潘岳有《家风诗》，陆机有《祖德》、《述先》二赋。［12］《列子·周穆王》载燕人生于燕而长于楚，及老还乡，不觉涓然而泣。［13］践秦庭：楚昭王时，吴军攻陷楚都，申包胥至秦庭乞师求援。［14］餐周粟：武王伐纣，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15］下亭：后汉孔嵩被征召，逆旅下亭，马被盗窃。高桥：在苏州阊门内，汉高士梁鸿曾于此处做佣工。［16］“将军”句：后汉将军冯异，每逢诸将争功，辄回避大树下，时称大树将军。［17］“壮士”句：荆轲辞燕赴秦，于易水作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18］“荆璧”句：蔺相如持和氏璧入秦，智斗强秦，完璧归赵，事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19］“载书”句：此句反用毛遂自荐事，事见《史记·平原君列传》。［20］“钟仪”句：《左传》成公九年载：楚人钟仪被囚于晋，戴南冠，操南音，晋范文子誉之为君子。［21］“季孙”句：《左传》昭公十三年载：季孙意如随昭公参加平丘之盟，为晋侯所扣。［22］“蔡威公”句：春秋时蔡威公感国之将亡，闭门而泣，泪尽继之以血。事见《说苑》。［23］钓台：地名，在武昌。晋陶侃驻武昌，曾令诸营遍植柳树。［24］“华亭”句：地名。晋陆机，华亭人。陆机在八王之乱中被成都王颍所杀，临刑前曰：“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25］轵道：地名，在今陕西咸阳，刘邦入关，子婴于此出降。［26］平阳：地名，在今山西临汾，是晋怀帝、愍帝杀身之处。［27］“星汉”句：晋张华《博物志》云：天河与海相通，有人乘槎浮海至天河，遇牵牛织女。［28］蓬莱：海上三神山之一。［29］“穷者”句：何休《公羊传解诂》：“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30］“陆士衡”句，陆机，字士衡，他初到洛阳时拟作《三都赋》，听说左思也要作，便抚掌大笑，事见《晋书·左思传》。［31］“张平子”句：张衡，字平子，因鄙薄班固《两都赋》而另作《二京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