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诗及名篇-中国古代文学(上)

2023-12-0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1］这是现存最早的一首文人五言诗，歌咏了西汉孝女缇萦救父的故事。文学创作名篇有《二京赋》、《思玄赋》、《归田赋》、《同声歌》、《四愁诗》等，有《张河间集》。《古诗十九首》，最早见于《文选》，作者无考，本非一时一人之作，南朝梁萧统因其风格相近，合在一起编入《文选》，题为《古诗十九首》。

班　固（32—92）

班固字孟坚，班彪子。永平中，召诣校书部，除兰台令史，迁为郎。建初中，迁玄武司马。永元初，大将军窦宪出塞，以为中护军，行中郎将事。及宪败，坐下狱死，年六十一。有《白虎通德论》六卷，《汉书》一百十五卷，《集》十七卷。

咏史诗^［1］

三王德弥薄^［1］，惟后用肉刑^［2］。太仓令有罪^［3］，就逮长安城。自恨身无子，困急独茕茕。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复生。上书诣北阙，阙下歌《鸡鸣》^［4］。忧心摧折裂，《晨风》激扬声^［5］。圣汉孝文帝，恻然感至诚。百男何愦愦^［6］，不如一缇萦！

【注释】

［1］这是现存最早的一首文人五言诗，歌咏了西汉孝女缇萦救父的故事。《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载：“文帝四年中，人上书言意，以刑罪当传西之长安。意有五女，随而泣。意怒，骂曰：‘生子不生男，缓急无可使者！’于是少女缇萦伤父之言，乃随父西。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复生而刑者不可复续，虽欲改过自新，其道莫由，终不可得。妾愿入身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书闻，上悲其意，此岁中亦除肉刑法。”钟嵘《诗品序》评此诗“质木无文”。［2］肉刑：即切断肢体和割裂肌肤之刑。古代以墨、劓、刖、宫、大辟为五刑，均为肉刑。［3］太仓令：汉代主管粮仓的主官。［4］《鸡鸣》：《诗经·齐风》之诗篇。［5］《晨风》：《诗经·秦风》之诗篇。［6］愦愦：通“聩聩”，昏乱不明貌。

张　衡（78—139）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少年时家居读书，青年时游三辅，入太学，举孝廉不行，辟公府不就。安帝时，先征拜郎中，迁尚书侍郎，再迁为太史令。后迁尚书，复为太史令。顺帝时为公车司马令，迁侍中。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文学创作名篇有《二京赋》、《思玄赋》、《归田赋》、《同声歌》、《四愁诗》等，有《张河间集》。

四愁诗^［1］

一思曰：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2］。侧身东望涕沾翰^［3］。美人赠我金错刀^［4］，何以报之英琼瑶^［5］。路远莫致倚逍遥^［6］，何为怀忧心烦劳^［7］。

二思曰：我所思兮在桂林^［8］，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9］，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三思曰：我所思兮在汉阳^［10］，欲往从之陇阪长^［11］。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12］，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13］。

四思曰：我所思兮在雁门^［14］，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15］。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16］。

【注释】

［1］《文选》卷二九于诗前有序：“张衡不乐久处机密，阳嘉中，出为河间相。……时天下渐敝，郁郁不得志，为《四愁诗》。屈原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雰为小人。思以道术相报，贻于时君，而惧谗邪不得以通。”一思曰：《玉台新咏》无此三字，下同。［2］梁父：山名，为泰山下之小山。［3］翰：衣襟。［4］金错刀，镀金之刀钱，或说是黄金镶嵌刀环或刀柄之佩刀。［5］英：通“瑛”，光泽貌。琼、瑶：皆美玉名。［6］倚：通“猗”，语助词。逍遥：彷徨。［7］劳，忧伤。［8］桂林：汉郡名，郡治在今广西桂林。［9］琴琅玕：用美玉装饰的琴。［10］汉阳：后汉郡名，郡治在今甘肃甘谷南。［11］陇阪：山名，即陇山。［12］貂襜褕：貂皮缝制的直襟袍子。［13］烦纡：心烦意乱。［14］雁门：汉郡名，在今山西西北。［15］青玉案：青玉制成的小几案。［16］惋：怨。

辛延年

辛延年，东汉诗人，生卒年及生平无考。

羽林郎^［1］

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2］。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3］。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长裾连理带^［4］，广袖合欢襦^［5］。头上蓝田玉^［6］，耳后大秦珠^［7］。两鬟何窈窕，一世良所无。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不意金吾子^［8］，娉婷过我庐^［9］。银鞍何煜爚^［10］，翠盖空踟蹰。就我求清酒，丝绳提玉壶。就我求珍肴，金盘脍鲤鱼。贻我青铜镜，结我红罗裾。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贵贱不相逾。多谢金吾子，私爱徒区区^［11］。

【注释】

［1］羽林是皇家禁卫军，汉武帝时设置，羽林郎是军中官名，本诗内容与羽林郎无关，盖为乐府旧题。本诗始见《玉台新咏》，《乐府诗集》收入《杂曲歌辞》。［2］冯子都：名殷，为霍光监奴，相当于王府总管。［3］胡：当时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称谓。［4］裾：衣前襟。连理带：两边对称之衣带。［5］合欢襦：有合欢图案的短袄。［6］蓝田：山名，陕西蓝田县蓝田山，出产美玉。［7］大秦：古代对罗马帝国的称谓。［8］金吾：即执金吾，为保卫京都的武官。冯子都并非执金吾，这里是文学表现手法。［9］娉婷：姿容美好。［10］煜爚：光彩闪耀。［11］区区：殷勤貌。

宋子侯

宋子侯，东汉人，生卒年不详。

董娇娆^［1］(www.chuimin.cn)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纤手折其枝，花落何飘扬。请谢彼姝子^［2］：“何为见损伤？”“高秋八九月，白露变为霜。终年会飘堕，安得久馨香？”“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何时盛年去，欢爱永相忘。”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

【注释】

［1］本诗始见于《玉台新咏》，《乐府诗集》收入《杂曲歌辞》。毛先舒《诗辩坻》卷一谓：“深长婉妙，在汉诗亦绝少。”沈德潜《古诗源》卷二曰：“婀娜其枝，无穷摇曳。”［2］谢：谢罪。因下面有责问女郎之语，故先致歉称谢。

行行重行行^［1］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2］。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注释】

［1］本诗为《古诗十九首》的第一首。《古诗十九首》，最早见于《文选》，作者无考，本非一时一人之作，南朝梁萧统因其风格相近，合在一起编入《文选》，题为《古诗十九首》。《古诗十九首》习惯上以句首为标题。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三云：“《十九首》所以为千古至文者，以能言人同有之情也。人情莫不思得志，而得志者有几？虽处富贵，慊慊犹有不足，况贫贱乎？志不可得而年命如流，谁不感慨？人情于所爱，莫不欲终身相守，然谁不有别离？以我之怀思，猜彼之见弃，亦其常也。夫终身相守者，不知有愁，亦复不知其乐，乍一别离，则此愁难已。逐臣弃妇与朋友阔绝，皆同此旨。故《十九首》虽此二意，而低回反复，人人读之皆若伤我心者，此诗所以为性情之物，而同有之情，人人各俱，则人人本自有诗也。但人人有情而不能言，即能言而言不尽，特故推《十九首》以为至极。”《古诗十九首》是乐府诗文人化的显著标志。［2］“胡马依北风”二句：胡马，产于北地之马；越鸟，来自南方之鸟。李善《文选》注引《韩诗外传》：“《诗》：‘代马依北风，越鸟翔故巢。’皆不忘本之谓也。”《盐铁论·未通》：“故‘代马依北风，越鸟翔故巢’，莫不哀其生。”均以马、鸟比喻眷恋故乡。

青青河畔草^［1］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2］。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3］，纤纤出素手^［4］。昔为娼家女^［5］，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注释】

［1］本诗为《古诗十九首》之第二首。王国维《人间词话》：“‘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可谓淫鄙之尤。然无视为淫词、鄙词者，以其真也。五代、北宋之大词人亦然。非无淫词，读之者但觉其亲切动人；非无鄙词，但觉其精力弥满。可知淫词与鄙词之病，非淫与鄙之病，而游词之病也。”顾炎武《日知录》卷二一：“诗用迭字最难。古诗：‘青青河畔草，……纤纤出素手。’连用六迭字，亦极自然，下此即无人可继。”［2］郁郁园中柳：郁郁：茂盛。柳：谐“留”音。《三辅黄图》：“灞桥在长安东，……汉人送客至此，折柳赠别。”［3］娥娥：容貌美好貌。《方言》：“秦晋之间，美貌谓之娥。”［4］纤纤：细也。［5］倡家女：歌妓。

今日良宴会^［1］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2］，新声妙入神^［3］。令德唱高言^［4］，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人生寄一世^［5］，奄忽若飙尘^［6］。何不策高足^［7］，先据要路津^［8］。无为守贫贱，轗轲长苦辛^［9］。

【注释】

［1］本诗为《古诗十九首》之第四首。这是一首愤世自讽之作，不仅揭穿了一般士人追求名利的卑俗，也表现了诗人内心深处的痛苦。方东树《昭味詹言》卷一：“起四句平叙，‘令德’四句倒装，豫摄通篇，精神入化矣。”［2］逸响：奔放之音响。［3］新声：时行歌曲。［4］令德：美德。本指贤者，此处为讽刺语，指追求功名利禄者。高言：高妙之论。此处为讽刺语，指下文“人生寄一世”六句之意。［5］寄：寓居。《尸子》：“人生于天地之间，寄也。”［6］奄忽：迅疾貌，指人生之短促。飙尘：被狂风卷起之尘土。［7］高足：良马之代称。［8］要路津：借指重要之职位。［9］轗轲：本指车行不利，引申指人不得志。

迢迢牵牛星^［1］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2］，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3］，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4］，脉脉不得语^［5］。

【注释】

［1］本诗为《古诗十九首》之第十首。这是一首思妇之词，借天上的牛郎星与织女星，抒写人间离别之感。陆时雍《古诗镜总论》：“就事微挑，追情妙绘，绝不费思一点。”牵牛星：民间俗称扁担星，为天鹰座主星，在银河南；河汉女，织女星，为天琴座主星，在银河北。《诗经·小雅·大东》已出现牵牛、织女二星，本诗的出现则说明其故事至东汉末已趋向定型。［2］擢：举。杼：织机上的梭子。［3］章：成品上的经纬纹理。［4］盈盈：清浅貌。［5］脉脉：相视貌。

生年不满百^［1］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2］？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仙人王子乔^［3］，难可与等期。

【注释】

［1］本诗为《古诗十九首》之第十五首。这是一首宣扬人生如梦、应及时行乐的作品。方东树《昭味詹言》卷二：“《生年不满百》，万古名言，即前‘驱车’篇意。而皆重在饮酒，及时行乐，是其志在旷达。汉、魏人无明儒理者，故极高志，止此而已。”［2］来兹：来年。［3］王子乔：刘向《列仙传》卷上：王子乔，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鸣。浮丘公接上嵩山，三十余年后，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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