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赋：宋玉对师言信风气，登徒子言宋玉好色

2023-12-0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宋玉对曰：“臣闻于师［6］：‘枳句来巢，空穴来风［7］。’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40］殴温致湿：此风驱温湿气来，令人至湿病。登徒子好色赋［1］大夫登徒子侍于楚王，短宋玉曰［2］：“玉为人体貌闲丽［3］，口多微辞［4］，又性好色。愿王勿与出入后宫。”王以登徒子之言问宋玉。

第三节　宋玉赋

风　赋^［1］

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2］，宋玉、景差侍。有风飒然而至，王迺披襟而当之^［3］，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4］？”宋玉对曰：“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王曰：“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5］，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今子独以为寡人之风，岂有说乎？”宋玉对曰：“臣闻于师^［6］：‘枳句来巢，空穴来风^［7］。’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

王曰：“夫风，始安生哉？”宋玉对曰：“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8］，侵淫溪谷^［9］，盛怒于土囊之口^［10］，缘泰山之阿^［11］，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12］，激扬熛怒^［13］；耾耾雷声^［14］，回穴错迕^［15］；蹶石伐木^［16］，梢杀林莽^［17］。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18］，冲孔动楗^［19］，眴焕粲烂^［20］，离散转移。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邸华叶而振气^［21］，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22］。猎蕙草^［23］，离秦衡^［24］，概新夷^［25］，被荑杨^［26］，回穴冲陵^［27］，萧条众芳。然后倘佯中庭^［28］，北上玉堂^［29］，跻于罗帷^［30］，经于洞房^［31］，乃得为大王之风也。故其风中人，状直憯凄惏栗^［32］，清凉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33］，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

王曰：“善哉论事！夫庶人之风，岂可闻乎？”宋玉对曰：“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34］，堀堁扬尘^［35］，勃郁烦冤^［36］，冲孔袭门，动沙堁，吹死灰，骇溷浊^［37］，扬腐余，邪薄入瓮牖^［38］，至于室庐。故其风中人，状直憞溷郁邑^［39］，殴温致湿^［40］，中心惨怛^［41］，生病造热，中唇为胗^［42］，得目为蔑^［43］，啖齰嗽获^［44］，死生不卒^［45］，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

【注释】

［1］林纾《古文辞类纂》卷一○：“虽名为赋，直讽喻耳。雄雌对举而言，对庶人言雌风，对王不斥言雄风，但曰‘大王之风’，不敢以雄雌比并也。‘雄风’二字于间杂中出之，不留痕迹，自是运用妙处。直到结束，始指出雌风。”［2］楚襄王：即楚倾襄王，名横，楚怀王之子。兰台：台名，旧址在今湖北钟祥。［3］迺：同“乃”。披襟：敞开衣襟。［4］邪：通“耶”。［5］溥畅：周遍畅达。［6］师：或即指屈原。［7］“枳句来巢”二句：枳，树木名；句，即“勾”，曲也；枳树枝干多弯曲处，致使鸟来作巢。［8］苹：大水萍。［9］侵淫：逐渐而进。［10］土囊：大穴。《荆州记》：“宜都……有山，山有穴，大数尺，为风井。”［11］阿：曲。［12］飘忽：轻快貌。淜滂：风击物声。［13］熛怒：风声猛如烈火。熛，火势飞扬。［14］耾耾：雷声。［15］回穴：回旋不定貌。错迕：错综交叉。［16］蹶：撼动。伐：折断。［17］梢：击。［18］被丽、披离：皆四散貌。［19］楗：门栓；此处代指门。［20］眴焕、粲烂：皆鲜明貌。言风微尘落，景物光彩鲜明。［21］邸：通“抵”，触也。气：香气。［22］芙蓉：荷花。精：通“菁”，花也。［23］猎：通“躐”，践踏；此处为吹掠之意。蕙草：香草。［24］离：同“歴”，经过之意。秦衡：秦地所产之香木。［25］概：通“溉”，洗涤；此处为吹拂之意。新夷：即“辛夷”，香木名。［26］被：加。荑杨：初生之杨；荑，草木初生者。［27］冲陵：突击。［28］倘佯：徘徊。［29］玉堂：宫殿之通称。古时宫殿皆坐北向南，故谓“北上”。［30］跻：升。［31］洞房：深邃的内室。［32］直：只是。憯凄：悲痛貌。惏栗：寒冷貌。［33］析：解。酲：酒病。［34］塕然：忽起貌。［35］堀堁：尘埃突起貌。堀，突；堁，尘埃。［36］勃郁烦冤：风在堀堁扬尘时显得愤愤不平。勃郁，愤怒。［37］骇：惊起；此处为搅起之意。溷浊：污秽肮脏之物。溷，通“混”。［38］邪薄：从旁侵入。邪，通“斜”。瓮牖：以破瓮之口为窗。［39］憞溷：烦浊貌。郁邑：郁闷。［40］殴温致湿：此风驱温湿气来，令人至湿病。殴，通“驱”。［41］惨怛：悲伤痛苦。［42］胗：唇疮。［43］蔑：通“ alt ”，目病而赤。［44］啖齰嗽获：中风口动之貌。［45］死生不卒：不死不活。卒，通“猝”。

登徒子好色赋^［1］

大夫登徒子侍于楚王，短宋玉曰^［2］：“玉为人体貌闲丽^［3］，口多微辞^［4］，又性好色。愿王勿与出入后宫。”(www.chuimin.cn)

王以登徒子之言问宋玉。玉曰：“体貌闲丽，所受于天也；口多微辞，所学于师也；至于好色，臣无有也。”

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说乎？有说则止，无说则退。”

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5］，肌如白雪，腰如束素^［6］，齿如含贝^［7］。嫣然一笑，惑阳城^［8］，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9］,齞唇历齿^［10］，旁行踽偻^［11］，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12］，谁为好色者矣。”

是时秦章华大夫在侧^［13］，因进而称曰：“今夫宋玉盛称邻之女，以为美色，愚乱之邪臣。自以为守德，谓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穷巷之妾，焉足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14］，未敢云也。”

王曰：“试为寡人说之。”

大夫曰：“唯唯。臣少曾远游，周览九土^［15］，足历五都^［16］，出咸阳^［17］，熙邯郸^［18］，从容郑、卫、溱、洧之间^［19］。是时向春之末^［20］，迎夏之阳^［21］，鸧鹒喈喈^［22］，群女出桑。此郊之姝^［23］，华色含光^［24］，体美容冶，不待饰装。臣观其丽者，因称诗曰^［25］：‘遵大路兮揽子祛^［26］。’赠以芳华辞甚妙。于是处子怳然有望而不来^［27］，忽若有来而不见。意密体疏^［28］，俯仰异观^［29］，含喜微笑，窃视流眄^［30］。复称诗曰^［31］：‘寤春风兮发鲜荣^［32］，絜斋俟兮惠音声^［33］，赠我如此兮不如无生。’因迁延而辞避^［34］。盖徒以微辞相感动，精神相依凭，目欲其颜，心顾其义，扬诗守礼，终不过差^［35］，故足称也^［36］。”于是楚王称善。宋玉遂不退。

【注释】

［1］本文以宋玉面对美女窥墙三年而不为所动、章华大夫与美女相爱而始终守礼，讽劝楚王应专心国事而不为美色所乱。登徒：复姓。［2］短：说坏话。［3］体貌闲丽：体态文雅，容貌美丽。［4］微辞：婉转巧妙之言辞。［5］翠羽：翠鸟之羽毛。［6］素：白色生绢。［7］贝：海螺一类动物，色白。［8］阳城：楚国县名，为楚国贵族子弟之封地。下文“下蔡”同。［9］挛耳：耳朵弯曲。［10］齞唇：牙齿露在唇外。历齿：牙齿稀疏。［11］旁行：走路歪歪斜斜。踽偻：驼背。［12］孰察：仔细考察。孰，通“熟”。［13］秦章华大夫：章华为楚地，此章华人在秦国为大夫，当时因出使楚国而在楚王身边。［14］陋目：目光短浅；自谦之辞。［15］九土：即九州。［16］五都：五方都会。［17］咸阳：战国时秦都，在今陕西。［18］熙：通“嬉”，游戏。邯郸：战国时赵都，在今河北。［19］从容：逗留。郑、卫：春秋时国名，在今河南。溱、洧：水名，在今河南。［20］向春之末：暮春。［21］迎夏之阳：初夏。［22］鸧鹒：鸟名，即黄莺。喈喈：黄莺鸣叫声。［23］姝：美女。［24］含光：皮肤光洁。［25］称诗：诵诗。［26］遵大路兮揽子祛：语出《诗经·郑风·遵大路》。祛：衣袖。［27］有望而不来：有接近之意而没有走近。［28］意密体疏：心意接近而形迹疏远。［29］俯仰异观：无论低头还是抬头都表现了不同的神态。［30］窃视流眄：转动眼睛偷看。［31］复称诗：女子亦吟诗回答。［32］寤：苏醒。鲜荣：花木繁荣。［33］絜斋：整洁庄重。俟：待。［34］迁延：拖延。［35］“扬诗守礼”二句：发扬诗教，遵守礼义，始终没有越轨行为。［36］称：称道。

宋玉赋：宋玉对师言信风气，登徒子言宋玉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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