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上)：先秦诸子散文的发展与影响

2023-12-0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第三章先秦诸子散文诸子散文的繁荣是以人文主义思潮的高涨为背景的。先秦诸子阐述自己学说之著作，即先秦诸子散文，不仅具有丰富的思想内容，也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从文学发展的角度来看，先秦诸子散文的发展大致经历了格言体、语录体、对话体、专题论文等几个阶段。就总体而言，先秦诸子散文的基本趋向是由简约到繁富、从零散到严整。先秦诸子散文对中国文学的影响极其深远。《孟子》与《庄子》是中期诸子散文的代表。

第三章　先秦诸子散文

诸子散文的繁荣是以人文主义思潮的高涨为背景的。有学者称这一时期为“轴心期”。西方、印度、中国这三大文化圈，几乎都是在这年代大致相当的历史时期形成的。在轴心期，先贤们以人文精神为武器，打破了古代文化数千年的沉寂，表现出人类意识的觉醒，树立起崇高的目标。先秦诸子散文的意义就在于此。

先秦诸子阐述自己学说之著作，即先秦诸子散文，不仅具有丰富的思想内容，也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从文学发展的角度来看，先秦诸子散文的发展大致经历了格言体（以《老子》为代表）、语录体（以《论语》为代表）、对话体（以《孟子》、《庄子》为代表）、专题论文（以《荀子》、《韩非子》为代表）等几个阶段。这种划分只是相对的，如，以语录体为主要特征的《论语》也具有对话体的因素，而《庄子》中的某些篇章则是专题论文。这种交叉与迭合，生动地反映了文章形式的历史发展。就总体而言，先秦诸子散文的基本趋向是由简约到繁富、从零散到严整。愈是后期的著作，篇幅愈宏大，组织愈严密。

先秦诸子散文对中国文学的影响极其深远。首先，先秦诸子散文中极为丰富的文化蕴涵深刻地影响着古代作家的人生理想，从而在文化心理上确定了中国古代文人的思想传统和学术传统；其次，先秦诸子散文中所蕴涵的美学思想，是中国古代美学的开端，从而影响着古代美学理论的发展；最后，先秦诸子散文创造了独特的形象化说理方法，影响着古代散文体式、流变和文学语言。

《老子》与《论语》是早期诸子散文的代表。

老子，楚苦县（今河南鹿邑东）厉乡曲仁里人，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管理藏书的史官）也。相传，孔子适周，曾问礼于老子。《老子》又名《道德经》，由《道经》、《德经》两部分组成。《道经》主要讲哲学，《德经》主要讲政治和军事。从书之内容与涉及的某些问题看，可能编定于战国初年，但基本上保留了老子本人的重要思想。全书以“道”解释宇宙万物的演变，“道”既是规律，又具有永恒绝对的本体意义。《老子》包含某些朴素辩证法思想，注意到事物正反两方面的对立转化，在政治上主张“知足”、“寡欲”，希望人类回到“小国寡民”的原始状态。《老子》对后代影响很大，不同的思想家都从中汲取智慧。历代注解《老子》者有几百家。1973年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发掘出《老子》帛书甲、乙本，为研究《老子》之新材料。在表达方式上，《老子》有歌谣体意味，有大体整章压韵者，有散韵结合者，有似《诗经》者，甚至有似《楚辞》者。刘勰《文心雕龙·情采》：“老子疾伪，故称‘美言不信’；而五千精妙，则非弃美矣。”

孔子，生鲁昌平乡诹邑（今山东曲阜），其先宋人也。鲁襄公二十二年（前551。《公羊传》记为鲁襄公二十一）生，字仲尼。孔子贫且贱。及长，为季氏史，料量平；尝为司职吏而蓄蕃息，由是为司空。已而去鲁，斥乎齐，逐乎宋，困于陈、蔡之间，于是返鲁。鲁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大司寇，行摄相事。因不满意鲁国执政季桓子所为，去而周游列国十四年，不为时君所用，归于鲁。聚徒讲学，弟子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鲁哀公十六年（前479）卒。《论语》为孔子弟子及其后学关于孔子言行思想之记录。东汉班固《汉书·艺文志》：“《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唐人柳宗元《论语辩·上篇》：“或问曰：‘儒者称《论语》孔子弟子所记，信乎？’曰：‘未然也。孔子弟子，曾参最少，少孔子四十六岁。曾子老而死。是书记曾子之死，则去孔子也远矣。曾子之死，孔子弟子略无存者矣。吾意曾子弟子为之也。何哉？且是书载弟子必以字，独曾子、有子不然。由是言之，弟子之号之也。然则有子何以称子？曰：孔子之殁也，诸弟子以有子为似夫子，立而师之。其后不能对诸子之问，乃叱避而退，则固尝有师之号矣。今所记独曾子最后死，余是以知之。盖乐正子春、子思之徒为之尔。或曰：孔子弟子尝杂记其言，然而卒成其书者，曾氏之徒也。’”《论语》传至汉代，有今文《齐论》（二十二篇）、《鲁论》（二十篇），《古文论语》（二十一篇）。西汉末年，安昌侯张禹先习《鲁论》，后习《齐论》，将二者合而为一，篇目以《鲁论》为据，号称《张侯论》，为当时一般儒生所尊奉。东汉郑玄以《张侯论》为依据，参照《齐论》、《古文论语》，作《论语注》。今郑注本独传，《齐论》、《古文论语》皆亡。《论语》文风雍容平和，常常在简短的对话中表现出人物的性格，如《宰予昼寝（公冶长）》、《子见南子（雍也）》、《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先进）》、《樊迟请学稼（子路）》等等；同时，《阳货欲见孔子（阳货）》、《楚狂接舆（微子）》、《长沮桀溺耦而耕（微子）》、《子路从而后（微子）》等篇情节生动，人物鲜明，标示出对话体散文的突破。

《孟子》与《庄子》是中期诸子散文的代表。

孟轲，陬人也。受业子思（即孔子之孙）之门人。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齐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于合纵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汉书·艺文志》著录《孟子》“十一篇”。赵岐《孟子章句·题辞》：“又存《外书》四篇：《性善辩》、《文说》、《孝经》、《为政》。其文不能弘深，不与内篇相似，似非孟子本真，后世依放而托之者也。”因赵岐未注，《外书》后亡佚。赵岐将七篇《孟子》分为上下篇，故今本《孟子》十四篇。《孟子》一书主要记录孟子的谈话，它沿袭语录体，但有所发展，生动地再现了孟子的性格、情操与人格精神；其文章激情洋溢，如长江大河，奔流无阻；其说理善用譬喻，精彩隽永。《敢问夫子恶乎长（公孙丑章句上）》一节，记载孟子与其弟子公孙丑之间的一段对话，其中提到的“知言”、“养气”对后世文学理论及作家人格修养有重大影响。《咸丘蒙问诗（万章章句上）》一节，记载孟子在与弟子咸丘蒙对话中提出的“以意逆志”，成为古典文学阐释理论中的重要原则。

庄子，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其文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汉书·艺文志》著录《庄子》五十二篇。今本《庄子》三十三篇，计《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研究者们多认为《内篇》是庄子自著，《外篇》、《杂篇》多出于庄子后学。庄子以老子思想为归依，剽削儒墨，反对人性异化，探索个人在乱世中自我解脱之路。这种诗意的追求外化为一种诗化哲学，作者善于通过寓言使思想形象化，想象奇幻而丰富，结构变化无端，行文汪洋恣肆。可以说，《庄子》代表了先秦诸子散文的最高成就。林云铭《庄子因》：“庄子命意之深处，须以浅读之；为文之曲处，须以直读之。若一味说玄说妙，入心性里面去，便成一部野狐禅。”又：“《庄子》当随字随句读之，不随字随句读之，则无以见全书之变化。又当将全书一气读之，不将全书一气读之，则不知随字随句之融洽。”胡文英《庄子独见》：“庄子眼极冷，心肠极热。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肠热，故感慨无端。虽知无用，而未能忘情，到底是热肠挂住。虽不能忘情，而终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又：“庄子最深情，人第知三闾之哀怨，而不知漆园之哀怨有甚于三闾也。盖三闾之哀怨在一国，而漆园之哀怨在天下；三闾之哀怨在一时，而漆园之哀怨在万世。昧其指者，笑如苍蝇。”刘熙载《艺概·文概》：“庄子寓真于诞，寓实于玄，于此见寓言之妙。”

《荀子》与《韩非子》是晚期诸子散文的代表。(www.chuimin.cn)

荀卿，赵国人，年五十游学于齐，三为祭酒。齐人或谗荀卿，荀卿乃适楚，而春申君以为兰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其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浊世之政，亡国乱君相属，不遂大道而营巫祝，鄙儒小拘，庄周等又滑稽乱俗，于是推儒、墨、道之行事兴坏，序列著数万言而卒。因葬兰陵。今本《荀子》三十二篇。由西汉刘向初编，后又经唐代注家复位目次，其中《大略》等最后六篇当为弟子所记。《荀子》文章，摆脱了早期先秦思想家著作对话体的窠臼，均为自成体系的专题论文。《荀子》之文为学者之文，严谨周详，浑厚老练，博大精深。《荀子》中《成相》一篇，采用了当时民间流行的助力歌形式表达政治理想，形式新颖。同时，荀子为以“赋”名篇之第一人。《汉书·艺文志》著录荀子原有赋十篇，今《荀子·赋篇》仅存《礼》、《知》、《云》、《蚕》、《箴》五篇。“赋”有二意：一曰敛藏；二曰铺陈。荀子之《赋》兼而用之；故在描写之同时，具有谜语之特征。

韩非，出身韩国贵族，喜刑名法术之学。与李斯同师事荀卿，李斯自叹不如。曾上书劝谏韩王变法图强，不被采用。他口吃不能道说而善于著书，著《孤愤》、《五蠹》、《说难》等十余万言。他综合商鞅的“法”治，申不害的“术”治，慎到的“势”治，提出“法、术、势”三者合一的封建君主统治术。他认为言法不言术，则不能控制大臣；言术不言法，则下民无所适从；有法、术而无势，则大权旁落。韩非的作品流传较广，秦王政见其《孤愤》、《五蠹》后感叹说：“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前233韩出使到秦国，不久因李斯等人陷害，自杀于狱中。《韩非子》是韩非死后由后人搜集其遗著并加入他人论述韩非学说之文章编成。今传《韩非子》二十卷，五十五篇（《汉书·艺文志》亦著录为五十五篇），是先秦法家学说集大成之作。韩非说理透彻，善于层层铺展，譬喻、寓言运用得恰到好处；其文风冷峻峭刻，锋芒逼人，情感沈郁，在先秦诸子之文中独具特色。刘熙载《艺概·文概》：“韩非锋颖太锐。《庄子·天下篇》称老子道术所戒曰‘锐则挫矣’，惜乎非能作《解老》、《喻老》而不鉴之也。”

参考书目：

马王堆汉墓帛书．老子．［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4．

朱谦之．老子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4．

朱熹．四书集注·论语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

程树德．论语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90．

焦循．孟子正义［M］．北京：中华书局，1986．

郭庆藩．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96．

崔大华．庄学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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