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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邵公谏厉王弭谤(周语上)[1]
厉王虐,国人谤王。邵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2]。王喜,告邵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
邵公曰:“是障之也[3]。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4],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5],史献书,师箴[6],瞍赋[7],蒙诵[8],百工谏[9],庶人传语,近臣尽规[10],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11],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原隰之有衍沃也[12],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其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13]。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14]?”
王不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15]。(www.chuimin.cn)
【注释】
[1]邵公,即邵穆公,名虎,周之卿士。厉王,即周厉王,名胡,前878即位,在位三十七年,后被放逐于彘。本篇记载邵公劝戒厉王弭谤之主张,极有见地。[2]道路以目:不敢发言,相遇以目相视而已。[3]障:本指防水堤;此处用为动词,防也。[4]壅:堵塞。列士:一般官员。[5]瞽:无目者为瞽;古代乐官皆由盲者充任,故此处指乐师。[6]师:少师,次于太师之乐官。箴:一种寓有劝戒意义之文辞,类似于后世之格言。[7]瞍:盲人。赋:不歌而诵。[8]蒙:盲人。[9]百工:各种乐工。[10]尽规:进陈规谏之言。尽,通“进”。[11]耆艾:国内之元老。六十岁为耆,五十岁为艾。修:戒饬。[12]原:宽阔而平坦之土地。隰:低下而潮湿之土地。衍:低下而平坦之土地。沃:有河流可资灌溉之土地。[13]阜:增多。[14]其与能几何:言能有几人赞助你呢?与,助也。[15]彘:晋地,在今山西霍县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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