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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文学流派概论-京派叙事态度与小说文体

【摘要】:六、京派的叙事态度与小说文体1.在叙述中融入诗意的抒情,在写实中弥漫着浪漫的气息是京派小说的一大特色现代抒情小说在“五四”时期出现两种发展流向,一是为艺术派的浪漫抒情的自我小说,另一是写实的或曰叙事的抒情。京派小说往往以东方情调的诗情画意获得魅力。京派小说的这种散文化结构方式,既可在中国古典笔记小说中追寻出渊源踪迹,也可发现它与世界现代小说的某些联系。

六、京派的叙事态度与小说文体

1.在叙述中融入诗意的抒情,在写实中弥漫着浪漫的气息是京派小说的一大特色

现代抒情小说在“五四”时期出现两种发展流向,一是为艺术派的浪漫抒情的自我小说,另一是写实的或曰叙事的抒情。后者以鲁迅的《故乡》《社戏》等为先驱。这种将写实性的叙述与抒情相结合曾被称为“伟大的东方抒情诗”,但这种清新洒脱的笔致并未在小说领域得以高扬,却在废名的《竹林故事》《桥》中得见新枝。及至在沈从文的《萧萧》《三三》《边城》、芦焚的《果园城记》、萧乾的《梦之谷》中已蔚然成风。京派小说往往以东方情调的诗情画意获得魅力。这与他们的文学观、审美理想是一致的,他们特别强调感觉、直觉在创作中的作用。沈从文称自己的小说为情绪的体操,他使自己在叙述中“习惯于应用一切感觉”,使直觉印入物象,做到灵动而富有生气。京派小说并不特别依赖于第一人称的叙述功能,却常常能够在描摹中融入浓厚的主观感受,推出一个有情致的叙述主体的“自我”。这导致了他们的作品既是写实的——中国乡土的山川风俗、人性、民情与生活;又是浪漫的——超越现实的情致,诗化的幻想与意境。废名的《菱荡》《桃园》,沈文从的《三三》《边城》,芦焚的大部分作品都是这种诗意化的写实之作。这其中包含着作家的人生体验和情感投射,以及象征的运用、纯情人物的描写与自然背景的和谐、现实与梦的融合、抒情语言的实施和运作等等。以沈从文等为代表的古老牧歌式的东方情调是京派文体的主色调,而以凌叔华代表的细密、秀逸、清淡的情调则是京派的辅色调。但与鲁迅写实的抒情所不同的是,京派作家是以顺向传统,以静观态度观察世界的,因而小说里充满了纯正、清澈、宁静的诗情画意的特质,废名和沈从文的小说在这方面显得较为突出。

2.古典的“清幽的意境”和圆润、蕴藉的民族风格是京派小说文体的又一特征

废名说:“就表现手法来说,我分明受了中国诗词的影响……我的小说篇幅当然长得多,实是用写绝句的方法写的,不肯浪费语言。”他的小说既冲淡又幽隐,既朴讷又美丽,是一种雅致的田园抒情诗。诗的象征手法也时常被他移用在其小说中,如《竹林的故事》以竹写青春气息;《烷衣母》《河上柳》以杨柳写乡村的古朴;《莫须有先生传》以槐讽刺鄙俗;《桃园》《桥》以桃树确定理想境界。有人说他的小说中现实世界是绿色的,理想世界是桃红色的,槐树中见到凡俗,桃李中看到青春。沈从文在这方面表现得不是明显的外求,而是内在的契合与化用。他小说中荡漾着原始粗野的边地情调的意境,他自言有意从边地风情这口古井中汲取新鲜透明的泉水

3.京派小说以绘画的特征、散文的笔致酿造为一种独特文体的建筑风格

废名、沈从文等人都追求自然景色的描绘,使小说呈现一种绘画性的质感特征。原始的生活状态、乡土民间的写照,形成处于大自然怀抱中的自然人生与城市人满为患、喧闹杂芜的烦恼人生的鲜明对比。所以津津乐道于大自然的景观与京派作家的情感取值相合。他们越是写出清新美丽的大自然与人生的和谐,就越能显示他们的情感和理想,同时也就越发出色地营造了他们的小说文体。废名《竹林的故事》中老程的家、《菱荡》中的陶家村、《桥》中的史家庄都无不被一种精妙的风景画式的自然氛围所包裹,有山水小品的笔墨韵致。沈从文小说所呈现的自然界的荒莽清寂,或是幽静雅秀的山光水色,或是景物与生命的融洽亲近,或是对造化富于神性的感悟都表现了他勾画自然时情景相生、更胜一筹的才情。

4.注重和提倡道德上与文化上的健康和纯正,这构成了京派小说带有浓厚传统文化色彩的肌质

他们颇受古代平和持重的美学格调和名节操守等方面的影响。在30年代左翼文学高喊“诗是旗帜,诗是炸弹”时,京派却于小说文体上表现出讲究“恰当”,恪守“和谐”的审美风貌,以善意“节制悲哀”为文学的精妙和高超所在。沈从文甚至主张“极力避去文字表面的热情”,因为“神圣伟大的悲哀不一定有一滩血,一把泪,一个聪明的作家写人类痛苦或许是用微笑表现的”。所以尽管京派作家们对民族痛苦、民生艰难有所感受,但不主张在文学中直接宣泄这种过激的感情,认为作家主观感情的过热或过冷都将有损于作品的“和谐”与“完整”。沈从文的《丈夫》《萧萧》《巧秀与冬生》《菜园》,芦焚的《人下人》《里门拾记》等就是以“微笑表现悲哀”的佳作。毫无疑问,京派的这种倾向与血与火的时代相脱离,也必然不被当时的左翼作家们所接受。然而他们却以自身特具的才情,在现代小说里奏出了一首首古老宁静的乡野里纯美悠扬的民乐精品。

5.京派作家讴歌不受束缚的自由的生命形态,因而小说文体形式也很大程度地摆脱了注重故事情节,注重探索心理性格的小说成规而趋向散文化

有时有人物无故事无性格,有时连人物也没有,只有情绪或情感的流动。林徽因的《九十九度中》笔致自由、活跃,展示了酷暑之中的北京各个阶层的生老病死、贫富哀乐的城景世相。小说结构看似松散、平淡、毫无组织,全然散文化,但于神情联结处和意义穿插中见出功力之长。废名的《四大》中的生活场景几近残简断片,《竹林的故事》《桥》等很难区分是小说还是散文。后起的汪曾祺的作品亦无波澜,几乎全无高潮,反映了他对“不像小说的小说”最早期的追求。京派小说的这种散文化结构方式,既可在中国古典笔记小说中追寻出渊源踪迹,也可发现它与世界现代小说的某些联系。

思考题:

1.京派小说的创作方法不是现实主义,而是浪漫主义,是一种独特的浪漫主义,对此你有何评论?(www.chuimin.cn)

2.沈从文指出“一个好作品照例会使人觉得在真美感觉之外,还有一种引人向善的力量——读者能从作品中接触了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示,对人生或生命能做更深一层的理解”,结合这段话,谈谈你对京派小说流派特征的一些理解。

3.从小说文体创造的角度分析京派的独特贡献。

【注释】

[1]见张明高、范桥编《周作人散文》(1~4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

[2]见张明高、范桥编《周作人散文》(1~4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

[3]朱光潜:《我对于本刊的希望》,载《文学杂志》1939年创刊号。

[4]朱光潜:《我对于本刊的希望》,载《文学杂志》1939年创刊号。

[5]朱光潜:《我对于本刊的希望》,载《文学杂志》1939年创刊号。

[6]沈从文:《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良友文学丛书,1936。

[7]沈从文:《边城·题记》,见《沈从文文集》第6卷,三联书店,1983。

[8]沈从文:《废底存邮·十·情绪的体操》,载1934年11月10日《水星》第1卷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