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丝派散文的价值评判及其在中国现代文学中的地位

2023-12-0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而能独担此任者，便首推语丝散文家创建的“语丝文体”。思考题：1.如何评价语丝派散文对议论性散文的超越？

三、语丝派散文的价值评判

1.形成特色鲜明、影响深远的散文文体

语丝派作家的散文文体意识的自觉性行为（从创作实践到理论倡导）使他们形成了一种创作风格、作品体式大体一致、特色鲜明、影响深远的散文文体，这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此前的随感录散文、写实抒情散文、浪漫感伤散文和此后涌现的各种散文体式均不见有创文体之说。语丝派散文不仅体现出鲜明的散文流派特色，而且也昭示着这一批纯正的散文家为成熟、完善我国现代散文所作的创造性贡献。

2.散文风格与体制走向成熟

从散文发展背景来看，语丝派散文家高举“文学的散文”旗帜，在以杂感、小品为主体的散文类型中开创了一种强化文学性因素的“语丝文体”，具有不同凡响的意义，这完全可以视为建构独立的散文文体风格与体制走向成熟的标志。

梁启超欲破除传统散文的一切“义法”、“家法”，独立机杼而创“新民体”散文，并在近代文坛独领风骚数十年之久，梁氏由文体革新入手的此次散文改革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梁氏的新民体散文仍未摆脱旧时格调，其所言难与“政论”相区分，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文学散文，亦不具备充分的现代品格。从文体建设的重大突破的意义而言，必须反拨新民体而创建一种新型的现代散文文体，实现中国散文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新青年》时期的随感录散文创作（尤其是陈独秀、李大钊的杂感）理胜于文，并未脱尽“政论”性质，也未获得自觉的散文文体意识，因而无力承担文体革命的重任。而能独担此任者，便首推语丝散文家创建的“语丝文体”。语丝派的“文人”素质在以文学参与政治方面非其所长，然而从文学本体意义上建构现代散文文体方面倒具有其优势。鲁迅的《我和〈语丝〉的始终》、孙伏园的《语丝的文体》、周作人的《答伏园论〈语丝文体〉》、林语堂的《论语丝文体》即充分归纳、讨论了“语丝文体”的思想倾向、文体特色、基本特质。最见其敏锐眼光的是刘半农，他在《我之文学改良观》中明确提出：“所谓散文，亦文学的散文，而非文字的散文。”鲁迅在《汉文学史纲要·从文字到文章》中也严格地界说文体“必有藻韵，善移人情，始得称文。其不然者，概谓之笔”。因为传统的“论式体”散文在“载道”的指令下使散文的文学性因素受到很大挤压，其必需的形象性、情感性这样的艺术素质也非常缺乏，而且在传统散文理论中，历来存在着“文”（即今谓之文学）与“笔”（即今谓之学识文章）不分的现象，致使散文这种包容面过大的文体也被弄得混杂不清，特别是对散文文体的文学本质意义没有清醒的认识。像散文中的杂感、小品一类文体的注重议论的特点使它属于介乎文学与非文学之间的一种“边缘文体”，作家若缺乏“文学的散文”眼光，便会滑入非文学一边。梁启超的新民体散文和“五四”时期的随感录散文的杂感大多强化政治性，使散文的文学意义迷失不少。

3.实现了艺术本质蕴含上的超越

语丝派散文的出现使杂感、小品这类偏重议论的散文文体强化了文学性，从艺术本质蕴含上实现了对以往议论散文的超越，从而使我国的杂感、小品散文创作出现了一种新局面。具体表现在：

其一，强化了自我意识，提倡率性自由的文体风格。孙伏园即主张语丝文体是一种“自由的文体”；鲁迅概其特色就是“任意而谈，无所顾忌”。他和弟弟周作人尤为激赏英国随笔散文的“将个人人格的色彩浓厚表现出来”的特征。梁启超的新民体散文例如《新民说》在传播思想观念方面颇有价值，但其文学性不足。以鲁迅为代表的语丝作家一般不作枯燥的逻辑论证，尤为注意渗透作家的个人性情，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其二，注意具像化传达和擅用讽刺幽默的文体特色。如具有强烈批判意识的“五四”时期的随感录散文的理性托出上大多直白明示。典型之作便是陈独秀的《偶像破坏论》。语丝派不再有陈独秀式的激情和创作上的理性观念的浮露，大多以具像传达。其中以鲁迅概括的“砭锢弊常取类型”最为出色。语丝散文中大量出现的狗、猫、苍蝇、蚊子等“类型”形象深化了散文的艺术表现。至于讽刺幽默的广泛运用，乃是公认的“语丝文体”的特色。即它对否定性事物的批判不取直接谴责方式，而是采用讽刺、冷嘲、揶揄、调侃的笔墨，无情剥露其批判对象，也增添了审美愉悦之快感，最终达到了更强的否定功效。

其三，灵动多变、体态详备的文体体式。语丝杂感体式洋洋乎大观，举凡随笔、札记、通信、日记、随感录、闲语、短论、文史小品等等，他们选择最适于表达个人情志的样式进行创作，这种拓展散文体式的自觉性行为无疑为我国现代散文的成熟与多样化首建奇功。(www.chuimin.cn)

4.语丝派散文的“鲁迅风”与“岂明风”两种艺术风格对中国现代散文的意义重大

从体式上说，以鲁迅为代表的杂感（讽刺文），其犀利的文风最能体现语丝散文生动活泼的特色。语丝派所显示的“毁坏旧物和戳破新盒子而露出里面的藏的旧物来的一种突击之力”，便出自于这种文体。这方面创作成绩出色者，除鲁迅之外，还有钱玄同、刘半农、林语堂等。另一方面以周作人为代表的小品文，以其清俊色调展示了语丝派的又一个侧面。江绍原的“礼部文件”系列小品探历史之幽微，徐祖正的《山中杂记》记录僻居山林的孤独凄清，章衣萍的《情书一束》抒写青年忧伤的情怀。总之，“鲁迅风”散文的刚烈、酣畅、深沉与“岂明风”散文的清淡、质直而浅露基本上以这两种文体风格很有代表性地推动了中国现代散文发展的进程。

思考题：

1.如何评价语丝派散文对议论性散文的超越？

2.分别论述鲁迅、周作人、林语堂对语丝派散文发展所建立的不同贡献。

3.如何把握语丝派散文创作中的“中年人心态”？

【注释】

[1]周作人：《〈语丝〉发刊词》，载《语丝》第1期，1924．11．17。

[2]鲁迅：《三闲集·我和〈语丝〉的始终》，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原载《萌芽》第1卷第2期。

[3]林语堂《插论语丝的文体——稳健、骂人，及费厄泼赖》，载《语丝》第57期，1925．12．14。

[4]钱玄同：《废话（废话的废话）》，载《语丝》第40期，1925．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