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流派小说及其局限性

2023-12-0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艺术派小说在表现自我的个性主义的基本倾向是：①表现自我本位意识和自我人格价值。艺术派小说最大的局限性即在于对“自我”的过分倚重上。

三、艺术派小说的流派特征及其局限性

1.提倡“为艺术而艺术”、“艺术无目的”

弥洒社主张：“无目的无艺术观不讨论不批评只发表顺灵感所创造的文艺作品。”创造社也反对把艺术看作一种“有功于世道人心的工具，反对文学上的功利主义”。郭沫若说：“艺术的本身上是无所谓目的。”郑伯奇也认为：“艺术是绝对的，超越一切的。把艺术看作一种工具，这明明是艺术的王国的叛徒。”郁达夫说：“艺术所追求的是形式和精神上的美，美的追求是艺术的核心。”这些主张实际上受到了19世纪末欧洲“唯艺术派”特别是英国唯美派代表人物王尔德的思潮和雪莱、雨果的浪漫主义思潮的影响，其主要特征是：①孤立夸大文学的独立价值、文学的自由主义，希望文学从社会功利目的中解放出来。②赋予自己相当于上帝的创造者身份，通过自己的艺术为人类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对艺术的过分强调往往逆转成为通过艺术来逃避现实。如郭沫若就把“诗人”当作创造者，与西方浪漫主义特别是雪莱产生强烈共鸣，为创造新的世界而献身文学艺术，这正是郭沫若出于强烈的历史召唤所为。③夸张地相信艺术的力量和自己是民族和文化的代言人，但时代却并未给予艺术以相应的地位，艺术派因为找不到艺术的现实作用而转为肯定艺术本身的独立价值，这种价值一般被归结为“美”。④艺术派即浪漫主义作家共有的历史处境和精神特征是相当复杂的：一方面希望文学与社会功利性分离，另一方面相信艺术家是赋有伟大使命的创造者；一方面赞颂艺术本身神秘的美，另一方面又热烈希望以自己的艺术改造世界。

2.执著地表现自我意识，不隐讳自我的弱点创伤和真率的自我感情评价，赋予“自我”某种典型意义

郭沫若将这一特点概括为：“极端的个人主义的表现。”站在个性主义的立场上做自我表现，这是中西浪漫主义文学最本质的思想特征。它充分肯定人和人的精神世界发展，把主观自我置于客观现实之上，把个人的理想愿望要求作为向现实社会挑战的武器，这也是西欧浪漫主义思潮对艺术派影响的具体结果，特别是日本当时的文坛风尚和文学氛围给艺术派的浪漫主义的思想与艺术特征带来重要的影响，诸如艺术派对个性的强调、对理想的追求，便可以找到日本私小说技巧明显的烙印。而中国封建主义的社会制度对个性主义又长期禁锢，到了“五四”时期才开始意识到人的价值和人的尊严，当时的作家大多从个人的主观感受、个人被压抑的个性、个人被挫折的意志出发，向整个不合理的社会现实提出控诉和抗议，从此开始了具有现代意义的自我认识，使作品显示出强烈的反抗性。

艺术派小说在表现自我的个性主义的基本倾向是：①表现自我本位意识和自我人格价值。如郁达夫小说注重自我苦难的幻化，以此来表现对社会环境的厌恶、反抗和否定情绪。郭沫若喜欢爆发情感像江河一样流出“自我”。②体现自我完善、自我发展的欲求。如郭沫若抓住“克服人生缺陷”写“自我创造”，郑伯奇、郁达夫则抓住“具有自我完成的补助工夫”写“自我扩大”，作品分别是《最初之课》《忙人》和《迟桂花》。③肯定自我欲特别是“求爱心”。这标志着艺术派小说进入了真正的个性要求阶段，显示出一种更加大胆、更加彻底、更加有力的反抗传统叛逆社会的个性主义的精神力量，并由此造成艺术派小说创作中的感伤情绪格式。从文学的情绪表现角度而言，艺术派小说是希望在真率的表现中肯定自我的情绪，以求得理解、同情与慰藉，并由此来肯定“求爱心”，即个性的欲求的正当性和它所包含的个性解放的重大意义。作品如郁达夫《沉论》、郭沫若《残春》、倪贻德《玄武湖之秋》等。(www.chuimin.cn)

3.人物形象的个性特征基本相同：一是缺乏政治上的自主欲望和勇气，二是软弱性

艺术派小说笔下的人物至多是在失恋和穷困的诉说中从个性的角度否定了社会的政治现实，而绝少表示出政治上的独立自主要求，也很少试图以个性主义的高度责任感对眼前的种种现实问题求得解决。另一方面，必须指出，他们作品中主人公的内心苦闷伤感，实际上是作家在个性主义昂奋追求中的道德反思、自我价值危机感等思想情绪的综合反映，表现出不能适应现实的软弱无力，伴随着自怨自责自骂自伤自怜自惮的情感特征。代表作是郭沫若《残春》、郁达夫《沉论》等。

4.主观性和抒情性

艺术派小说特别重视作家的感情作用和真情的宣泄，使作品往往洋溢着一种抒情格调，它所抒发的总是一种烈性的情感混合物，就像一股汹涌奔泻的泥石流，令读者窒息。如郁达夫《离散之前》《烟影》，郭沫若《歧路》《炼狱》《十字架》等。一方面它们大多以“情感发展”作为贯穿情节的线索，它没有完整的故事结构，而是在叙述中穿插回忆，注重感情的关联，不注重事件和情节的关联；另一方面，艺术派特别重视主观想象在创作中的运用，以联想、梦幻的手法描写自然景物时常常透露出一种悲凉心境和对人生自然的神秘感觉。如郁达夫《小春天气》、郭沫若《月蚀》等。

我们肯定了艺术派小说的客观价值，也应对它的文学价值构成中的否定方面有所认识。艺术派小说最大的局限性即在于对“自我”的过分倚重上。若一味绝端地、偏执地拘守“自我”的小圈子，免不了要发生表现源泉枯竭的恐慌，如郁达夫、郭沫若1924年及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创作极少，便是实证。强调自我情绪表现的另一个危机是滥情主义现象的不可克服：艺术派小说家心目中只有表现主体（“自我”），而漠视了鉴赏主体，错误地认为能感动一定情境下的自我情绪，必能感动任何情境下的读者。另一方面，他们从情绪的量度与色泽上不断夸饰，使本来真切的情绪反而以作假的面貌表现出来。如郭沫若小说中的滥情现象尤为严重，而郁达夫在《北国的微音》一文中也真实地表现了以一种关于自我情绪表现文学的“末路感”，他甚至感到自己和创造社艺术派同仁的作品已是“浅薄无聊”。更主要的是，艺术派把作家束缚在个人内心，自以为特别不幸，总是在那里苦闷彷徨，一时难以找到正确道路，这就使作品带有浓厚的悲观和感伤色彩以及迷惘失望的情绪，与时代的主旋律不符，在很大程度上窒息了“五四”新文学浪漫主义文学的生命力。

中国现代文学流派小说及其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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