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学基本理论：整体观念与经络相关联

（一）整体观念

针灸治疗，方式方法是在局部的，但它所发生的治疗作用，是关系整个身体的。学习针灸学，不先打下一个基本理论基础，便不能够很好地掌握治疗。

《灵枢·本输》篇说：“凡刺之道，必通十二经络之所终始，络脉之所别处，五输之所留，六腑之所与合，四时之所出入，五藏之所溜处，阔数之度，浅深之状，高下所至。”人的整体的关系，如何息息相通呢？便用经络这个路线来说明它。这种经络路线，从解剖学不可得，而于治疗效果的反映，是很符合的。因此我们在学习针灸之先，便得首先明确经络与脏腑相关联的具体作用，这是属于生理方面。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篇说：“黄帝问于岐伯曰：邪气之中人也，奈何？岐伯答曰：邪气之中人高也。黄帝曰：高下有度乎？岐伯曰：身半以上者，邪中之也；身半以下者，湿中之也。故曰：邪之中人也，无有常，中于阴则溜于腑，中于阳则溜于经。黄帝曰：阴之与阳也，异名同类，上下相会，经络之相贯，如环无端。邪之中人，或中于阴，或中于阳，上下左右，无有恒常，其故何也？岐伯曰：诸阳之会，皆在于面。中人也，方乘虚时及新用力，若饮食汗出，腠理开而中于邪。中于面，则下阳明；中于项，则下太阳；中于颊，则下少阳；其中于膺背两胁，亦中其经。黄帝曰：其中于阴，奈何？岐伯答曰：中于阴者，常从臂胻始，夫臂与胻，其阴皮薄，其肉淖泽，故俱受于风，独伤其阴。黄帝曰：此故伤其藏乎？岐伯答曰：身之中于风也，不必动藏，故邪入于阴经，则其藏气实，邪气入而不能客，故还之于腑，故中阳则溜于经，中阴则溜于腑。黄帝曰：邪之中人藏，奈何？岐伯曰：愁忧恐惧则伤心，形寒寒饮则伤肺，以其两寒相感，中外皆伤，故气逆而上行；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若有所大怒，气上而不下，积于胁下，则伤肝；有所击仆，若醉入房，汗出当风，则伤脾；有所用力举重，若入房过度，汗出浴水，则伤肾。黄帝曰：五藏之中风奈何？岐伯曰：阴阳俱感，邪乃得住。”从以上文字看出，疾病总是外感内伤的变化，但有中阴中阳、入脏入腑的不同，而其关键所在，则在阴阳脏腑气的虚实，这是属于病理方面。

又《灵枢·根结》篇云：“天地相感，寒暖相移，阴阳之道，孰少孰多？阴道偶，阳道奇，发于春夏，阴气少，阳气多，阴阳不调，何补何泻？发于秋冬，阳气少，阴气多，阴气盛而阳气衰，故茎叶枯槁，湿雨下归，阴阳相移，何补何泻？奇邪离经，不可胜数，不知根结，五藏六腑，折关败枢，开阖而走，阴阳大失，不可复取。九针之玄，要在终始，故能知终始，一言而毕，不知终始，针道咸绝。”这说明人体的病变与外在气候的变化，是相互关联的，既要懂得外在的阴阳变化，也要懂得内在的阴阳变化，才能决定用针与灸。所以我们谈的整体观念，不仅是内在的，还包括外在的，这是学习祖国针灸医学最基本的概念。

又《灵枢·寿夭刚柔》篇云：“黄帝问于少师曰：余闻人之生也，有刚有柔，有弱有强，有短有长，有阴有阳，愿闻其方。少师答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审知阴阳，刺之有方，得病之始，刺之有理，谨度病端，与时相应，内合于五藏六腑，外合于筋骨皮肤。是故内有阴阳，外亦有阴阳。在内者，五藏为阴，六腑为阳；在外者，筋骨为阴，皮肤为阳。故曰病在阴之阴者，刺阴之荥输；病在阳之阳者，刺阳之合；病在阳之阴者，刺阴之经；病在阴之阳者，刺络脉。故曰：病在阳者，命曰风；病在阴者，命曰痹；阴阳俱病，命曰风痹。病有形而不痛者，阳之类也；无形而痛者，阴之类也。无形而痛者，其阳完而阴伤之也，急治其阴，无攻其阳；有形而不痛者，其阴完而阳伤之也，急治其阳，无攻其阴。阴阳俱动，乍有形，乍无形，加以烦心，命曰阴胜其阳，此谓不表不里，其形不久。”这说明疾病不同的类型，是由于体质强弱不同的反映，要认识疾病，首先要认识到人的体质，而决定不同的治疗，这是整体观念的另一面，同样是临床上必须要掌握的。

（二）经脉经络的基本知识

什么叫作经脉？《灵枢·经水》篇有很好的解释，它说：“经脉十二者，外合于十二经水，而内属于五藏六腑。夫十二经水者，其有大小深浅广狭远近各不同，五藏六腑之高下大小，受谷之多少亦不等，相应奈何？夫经水者，受水而行之；五藏者，合神气魂魄而藏之；六腑者，受谷而行之，受气而扬之；经脉者，受血而营之，合而以治。”可见经脉是古人在体内假设的路线，是依据自然界存在的十二经水来命名的，经水在自然界起到了很好的联系作用，人体内在的关联，所以便假设经脉来说明它，尽管是假设的，做医生的，却非知道不可。《灵枢·经别》篇：“夫十二经脉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病之所以起，学之所始，工之所止也，粗之所易，上之所难也。”又《灵枢·禁服》篇云：“凡刺之理，经脉为始，营其所行，知其度量。”

经脉在人体内主要是起到什么作用呢？《灵枢·本藏》篇云：“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在针灸的临床治疗上更为重要，《灵枢·经脉》篇说：“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

由于经脉在生理作用上，“内次五藏，外别六腑”（《灵枢·禁服》篇），所以言经脉便须配合脏腑而言，经脉循行四肢百骸，所以又须配合手足言。言脏腑，是经脉的作用所主；言手足，是经脉循行所终始。如《灵枢·顺逆肥瘦》篇云：“手之三阴，从藏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足之三阴，从足走腹。”是手足各部的经脉，又统以“三阴三阳”的范围看，这样就以简御繁了。所谓“三阴三阳”，就是太阴、少阴、厥阴、太阳、少阳、阳明。为什么要这样分呢？由于阴阳各有盛衰，如：阳之始者为太阳，阳之幼者为少阳，阳之盛者为阳明，阴之始者为太阴，阴之幼者为少阴，阴之极者为厥阴。其具体名称如下：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阳明大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胆经、足阳明胃经、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

这样手足三阴三阳的关系，主要是互为表里。以手三阴三阳来谈，太阳小肠与少阴心为表里，少阳三焦与厥阴心包为表里，阳明大肠与太阴肺为表里。以足三阴三阳来谈，太阳膀胱与少阴肾为表里，少阳胆与厥阴肝为表里，阳明胃与太阴脾为表里。所谓表里，也就是阴阳配合，其关系如图：

心经与小肠经，肾经与膀胱经，既是表里阴阳的关系，所以心经的经穴，可以治小肠经的疾病，肾经的经穴，可以治膀胱经的疾病，而心与肾同是少阴经，小肠与膀胱同是太阳经，当然相互关系仍是很密切的。其他几经，也可以类推。

这手足十二经脉，是人体的“正经”，什么叫正经呢？《难经本义》说：“脉有奇常，十二正经者，常脉也。”也就是说，这十二经脉是人体的主流，其他的支流，还有“奇经八脉”。《难经·二十七难》说：“脉有奇经八脉者，不拘于十二经，何谓也？然，有阳维，有阴维，有阳，有阴，有冲，有督，有任，有带之脉，凡此八脉者，皆不拘于经，故曰奇经八脉也。”为什么在十二正经以外，还必须有这奇经八脉呢？《十四经发挥》解说得最明白，它说：“盖人之气血，常行于十二经脉，其诸经满溢，则流入奇经焉。奇经有八脉：督脉督于后；任脉任于前；冲脉为诸脉之海；阳维则维络诸阳，阴维则维络诸阴，阴阳自相维持，则诸经常调；维脉之外有带脉者，束之犹带也；至于两足脉，有阴有阳，阳得诸太阳之别，阴得诸少阴之别。”这八脉中的任督两脉，本身是有穴位的，所以把任脉、督脉加入十二经里面，就称为十四经。阳、阴、阳维、阴维、冲脉、带脉，本身没有穴位，而是附丽于十二经的，所以不并入十四经之内，仍称奇经。

至于经络，又和经脉有很大区分，《灵枢·经脉》篇说：“诸脉之浮而常见者，皆络脉也。……何以知经脉之与络脉异也？……经脉者，常不可见也，其虚实也，以气口知之，脉之见者，皆络脉也。……诸络脉皆不能经大节之间，必行绝道而出，入复合于皮中，其会皆见于外。”这无异乎说凡是细小而浅在循行屈曲的经脉，都叫络脉，也叫作经络。经络亦有种种名称，及其所属，其中最主要的，即十五络脉。《古今医统大全》云：“十五络脉者，十二经之别络而相通焉者也，其三络者，为任督二脉之络、脾之大络，总统阴阳诸络，灌溉于脏腑者也。”其经属名称如下：

手太阴之别……列缺

手少阴之别……通里

手厥阴之别……内关

手太阳之别……支正

手少阳之别……外关

手阳明之别……偏历

足太阳之别……飞扬

足少阳之别……光明

足阳明之别……丰隆

足太阴之别……公孙

足少阴之别……大钟(www.chuimin.cn)

足厥阴之别……蠡沟

任脉之别……鸠尾

督脉之别……长强

大络之别……大包

《灵枢·经脉篇》又说：“凡此十五络者，实则必见，虚则必下，视之不见，求之上下，入经不同，络脉异所别也。”意思说十五络主要是用来候虚实的，这就是络脉在临床上的主要意义。

（三）经穴的命名及其意义

研究经穴，首先要明确经穴的由来。经穴，古人本叫做“气穴”，《素问》里专有气穴论一篇，它说：“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为什么叫做气穴呢？《素问·气府论篇》解释道：“脉气所发者，凡三百六十五穴也。”是经脉之气所从发的地方，所以叫做气穴，又叫做“穴位”。《素问·气穴论》说：“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溪谷三百六十五穴会。”仍是脉气所会聚的意义。或者叫“穴空”，或者叫“穴俞”，甚至还单叫一个“节”字，《素问·调经论》说：“夫十二经脉者，皆络三百六十五节，节有病，必被经脉。”这个节，就是气穴，意思是脉气出入所节制的地方。至于经穴的名称，是以后逐渐演变而来的，古人把人比做一小周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因而定出了人体有三百六十五穴，但据《十四经发挥》所载，人体全部经穴（包括单穴和双穴）有六百五十七穴，假如列入经外奇穴，那就更多了。

经穴的穴名很多，在《灵枢》《素问》里，还不怎样详尽，到了《甲乙经》《千金方》几部书出现，就比较详细了。古人定出这许多经穴，有的是起义于本经，有的是从他经借义而来，总之是不离开经穴所附的位置。《素问·气穴论》篇说：“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这就是说经气所会集的地方，好像水的流行而会合于溪谷一样，如经穴中的太溪、阳溪、解溪、阴谷、合谷、前谷等都是。海是众流所归，气海、血海等便含有这个意义。渊泉，是说水源长远的河流，太渊、水泉等取其义。门户是出入的道路，风门、气户等取其义。丘陵，指骨肉有高起的地方而言，如丘墟、阳陵泉等是。最狭的莫如沟渎，如蠡沟、中渎等似之。最浅的莫如池渚，如曲池、中渚似之。又如承浆、承泣、承扶等，颇有上下相承接的意思。会阳、百会、听会等，颇有会合的含义。天在上，所以天池、天突都在上；地在下，所以地五会、地机等都在下。有的亦由于疾病、形像、经脉交会、故事传说等而命名。如哑门、光明、迎香、筋缩等，便是因疾病的疗效而命名；犊鼻、伏兔、鱼际、隐白、大敦等，都取其形相似；百会、三阴交等，便是因于经脉的交会；公孙、仆参、膏肓等，便是由古典传说而命名。

经穴与俞和募的关系，《难经·六十七难》说：“五藏募皆在阴，而俞在阳，何谓也？然，阴病行阳，阳病行阴，故令募在阴，俞在阳。”所指的俞穴，在背部膀胱经的第二行里面，各脏腑的经气都要由这里转输，所以叫做俞。所指的募穴，在胸部，是各脏腑经气所聚积的地方，所以叫做募。这些俞穴与募穴与脏腑有密切关联的作用，各脏腑的俞募穴，列表如下：

各脏腑俞穴表

各脏腑募穴表

至十二原穴在针灸学上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不能不知道。《灵枢·九针十二原》篇说：“五藏有六府，六府有十二原，十二原出于四关，四关主治五藏，五藏有疾，当取十二原，十二原者，五藏之所以禀，三百六十五节气味也，五藏有疾也，应出十二原，十二原各有所出，明知其原，覩其应，而知五藏之害矣。”可见十二原穴是以简御繁的经穴，很值得学习，兹将十二原穴表列如下：

各脏腑原穴表

明确了原穴的重要，再配以井、荥、俞、经、合的道理，便把各经的经穴原委都懂得了。什么叫做井、荥、俞、经、合呢？《灵枢·九针十二原》篇说：“经脉十二，络脉十五，凡二十七气，以上下，所出为井，所溜为荥，所注为腧，所行为经，所入为合。”即是说，井穴在手足的前端，是脉气的出处，好像水流泉源，所以叫做井。荥穴在次于井穴，是脉气流动的地方，好像水的开始，而流动尚微小，所以叫做荥。俞穴又次于荥穴，在腕关节和踝关节部（但在腑经中，原穴即在这部，俞穴在关节部稍前的地方），俞是脉气的注所，好像微细的流水渐入深处而灌注的意思，所以叫做俞，俞与运输同，也就是脉气注此输彼之意。经穴的部位，又次于俞穴，是脉气的行所，好像水流灌注迅疾所经之处，所以叫作经。经，就是经过。合穴的部位，又次于经穴，在肘关节及膝关节的附近，是脉气的入所，好像是会合川流的海子一般，所以叫做合，即脉气由此入脏腑，与众经脉相会合的意思。于此知道古人把脉气的运行，分做井、荥、俞、经、合，是象征着脉气不同的运行，假如这运行有所阻碍，便会发生不同的病变。如《难经·六十八难》说：“五藏六腑各有井荥俞经合，皆何所主？然，……井主心下满，荥主身热，俞主体重节痛，经主喘咳寒热，合主逆气而泄。”因为井荥俞经合，代表着木火土金水不同的性质，所以便发生出不同的病变。兹把阴经阳经的井荥俞经原合穴列表如下：

十四经以外，还有经外奇穴。所谓奇穴，就是区别于正穴；所谓经外，就不是根据正经。如《千金方》《外台秘要》《类经图翼》《医学入门》《针灸大成》等书，都有很多经外奇穴记载，究竟有多少经外奇穴呢？据目前针灸医在应用的，已经并不少于正经的穴位，更加上天应穴，那就没有数字可以计算了，因为天应穴是没有一定部位的，用手指按压时，病人感觉舒适的地方，便是穴位，又有人叫做“阿是穴”，也就是古人“痛处为俞穴”的意思。

（四）刺法要义

刺法是仔细的工夫，切忌粗暴。一般用针，只讲刺而不言法，轻重缓急，没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这是影响疗效的，不能不讲求。《灵枢·九针十二原》篇说：“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粗守形，上守神，神乎神，客在门，未睹其疾，恶知其原？刺之微，在速迟，粗守关，上守机，机之动，不离其空，空中之机，清静而微，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知机之道者，不可挂以发，不知机道，叩之不发，知其往来，要与之期，粗之暗乎，妙哉工独有之。往者为逆，来者为顺，明知逆顺，正行无问。逆而夺之，恶得无虚？追而济之，恶得无实？迎之随之，以意和之，针道毕矣。”这段文字，主要告诉我们从下针到入针运针这一操作时间，总要聚精会神地注意针下感觉，守其神气，去其客气，这样算是做到了“以意和之”，得心应手的高尚技术。

又说：“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大要》曰：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言实与虚，若有若无，察后与先，若存若亡，为虚为实，若得若失。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补泻之时，以针为之。泻曰必持内之，放而出之，排阳得针，邪气得泄。按而引针，是谓内温，血不得散，气不得出也。补曰随之，随之意若妄之，若行若按，若蟁虻止，如留如还，去如弦绝，令左属右，其气故止，外门已闭，中气乃实，必无留血，急取诛之。”这告诉我们在未曾用针之先，必须先行诊断得疾病的属虚属实，诊断明确了，才随着虚实而用针，这是最关紧要的。

又说：“持针之道，坚者为宝，正指直刺，无针左右，神在秋毫，属意病者，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方刺之时，必在悬阳，及与两卫，神属勿去，知病存亡。血脉者，在腧横居，视之独澄，切之独坚。”这说明在用针的时候，医生的精神务要专一，不能二用，一心要注视患者，才能把握住病人的反应。又说：“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之，勿复针。针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任其所，为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刺之道毕矣。”这说明针贵得气，气至即已，不至便捻之运之，不问其数，换言之，针下有气至的感觉，便有效验，没有气至的感觉，便不会有效验，是针后是否有效，医生掌握一大半了。

实证要泻，虚证要补，这已经明确了，究竟如何运用补泻的方法呢？《素问·八正神明论》篇说：“泻必用方，方者，以气方盛也，以月方满也，以日方温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内针，乃复候其方吸而转针，乃复候其方呼而徐引针，故曰泻必用方，其气而行焉。补必用圆，圆者，行也，行者移也，刺必中其营，复以吸排针也。故圆与方非针也。故养神者，必知形之肥瘦，荣卫血气之盛衰。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首先明确无论用补针和泻针，总要贵乎适中其度，贵乎运用自如，适度就叫方，自如就叫圆。

《素问·离合真邪论》篇说：“不足者，补之奈何？……必先扪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弹而怒之，抓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门，以闭其神。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其气以至，适而自护，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留止，故命曰补。”这是用补针的手法。又说：“吸则内针，无令气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故；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皆出，故命曰泻。”这是用泻针的手法。

补泻的手法很多，如迎随补泻、呼吸补泻、提插补泻、轻重补泻、左右转补泻等等。不过《素问》补泻是最基本的知识，不能不知道。但也有不讲补泻手法的，如《灵枢·五乱》篇说：“徐入徐出，谓之导气，补泻无形，谓之同精，是非有余不足也，乱气之相逆也。”这就是不分补泻的手技，只是调和其脉气就是了。至于用艾灸的补泻法，云岐子论经络迎随补泻法云：“气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以火补者，毋吹其火须自灭也；以火泻者，疾吹其火，傅其艾，须其火灭也。”现在一般用补火，艾燃烧将尽时，以手按之，使火速灭而温；用泻火，便急吹之使灭，是其大概。

既掌握了手法的补泻，在选穴方面，也应当配合补泻来配穴。如《难经·六十九难》说：“经言虚者补之，实者泻之，不虚不实，以经取之，何谓也？然，虚者补其母，实者泻其子，当先补之，然后泻之。不虚不实，以经取之者，是正经自生病，不中他邪也，当自取其经，故言以经取之。”生我者，便为母，我生者，便为子。如水生木，拿木的地位来说，水是生我者，肝虚的时候，便应该补肾。木生火，拿木的地位来说，火是我生者，肝实的时候，便应当泻火。本经的病，就是不虚不实，就取本经的经穴来治疗，这就叫做以经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