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学习《本草经》,任应秋论医集是关键

学习《本草经》,任应秋论医集是关键

【摘要】:(一)《本草经》的由来古代人类如伏羲、神农、黄帝、岐伯,在不断的医疗活动过程中,发现了许多能治疗不同疾病的药物,也就是所谓“本草”,一代一代地积累,越来越丰富。随着语言文字的发展,把这些具有不同疗效的药物,逐渐地记载起来,这就是《本草经》之所由“定”。由于《淮南子》《史记》《世本》《通鉴外纪》诸书,都说神农尝百草和药,而神农又为历史上“教民稼穑”、“树艺五谷”最有代表性的象征性人物。

(一)《本草经》的由来

古代人类如伏羲、神农、黄帝(实际他们是代表氏族多数人的名称)、岐伯,在不断的医疗活动过程中,发现了许多能治疗不同疾病的药物,也就是所谓“本草”,一代一代地积累,越来越丰富。随着语言文字的发展,把这些具有不同疗效的药物,逐渐地记载起来,这就是《本草经》之所由“定”。由于《淮南子》《史记》《世本》《通鉴外纪》诸书,都说神农尝百草和药,而神农又为历史上“教民稼穑”、“树艺五谷”最有代表性的象征性人物。实际上本草之所以不断发展,是和人们“树艺五谷’分不开的,因而《神农本草经》之名,渐次见于诸典籍中了。如《楼护传》称:护少随父为医长安,诵医经、本草、方术数十万言。假使没有文字记载成书,是不得称“诵”的,更谈不上“数十万言”了。事实上古代书籍如《书经》《诗经》《楚辞》《山海经》等,都已经记载了不少的药物,则汉以前早有《本草》专书,是可以肯定的。

现在我们见到的《神农本草经》,书凡三卷,是否即梁《七录》所载的“《神农本草》三卷”呢?这又不然。据梁代陶弘景(公元451~536年)在他著的《本草经集注》序文里说:“药性所主,当以识识相因,不尔何由得闻。至乎桐、雷,乃著在于编简。此书应与《素问》同类,但后人多更修饰之尔。秦皇所焚,医方、卜术不预,故犹得全录。而遭汉献迁涉,晋怀奔迸,文籍焚靡,千不遗一,今之所存,有此四(应作三)卷,是其本经。所出郡县,乃后汉时制,疑仲景、元化等所记。……魏晋以来,吴普、李当之等,更复损益,或五百九十五,或四百三十一,或三百一十九,或三品混糅,冷热舛错,草石不分,虫兽无辨,且其主治,互有得失。……今辄苞综诸经,研括繁省,以《神农本草经》三品,合三百六十五为主,又进《名医》副品,亦三百六十五,合七百三十种,……并此序录,合为三卷。”

从陶弘景序文里看出了几个问题:第一,原始的《神农本草经》是桐君、雷公等人所著录的,但经汉献、晋怀之乱,焚靡所遗,才残存下来三卷;第二,魏晋以后,吴普、李当之等,对《本草经》有所损益;第三,《本草经》到了陶弘景时,已经面目全非,经陶氏整理后,仅残存于陶氏所著的《本草经集注》里了。以后凡言《神农本草经》的,便均以陶氏书为据。

在陶氏原书里,凡属于《本草经》部分,别以朱书,所附益的部分,悉用墨字。由于朱书墨字的判然不同,故当时要辨识《本草经》亦自容易。后来由于印刷的关系,这种朱墨书,一变而为黑白文。凡陶氏朱书,均刻为黑底白字(阴文),其余的概为白纸黑字(阳文)。如唐显庆中修的《唐本草》(又称《唐新修本草》),五代孟蜀时修的《蜀本草》(又称《重广英公本草》),宋开宝中修的《开宝新详定本草》,以及《开宝重定本草》,嘉祐中修的《经史证类备急本草》等,一直都保持着这种黑白文的样式。惟唐、蜀、英公、开宝、嘉祐诸本,均已亡佚,现在仅存的即《经史证类备急本草》(简称《证类本草》,有大观、政和二种本),如欲求得《神农本草经》的残存面目,仅有这《证类本草》中的白文而已。明代李时珍修《本草纲目》,亦全部保存了《本经》原文,所以现存的诸本《神农本草经》,不是取材于《证类》,便是取材于《纲目》。

如明卢复所辑,即从《纲目》中钞出而成,可说是《神农本草经》亡佚后最早出现的一个辑本,全书不分卷。清孙星衍、孙冯翼合辑本三卷,所据者即《证类》大观本之黑底白文,又就《御览》所引,云生山谷川泽者,定为《本经》,其有郡县名者,定为后人羼入。其间考证颇多,不失为辑本中的善本之一。顾观光辑本四卷,则以《纲目》所载之《本经》目次为据,而依次实以《证类》之黑底白文,复以《御览》《卢本》等为之校正。王闿运校本四卷,叙称是据明刻嘉祐官本(是本极少见),称“序录”为“本说”(出陶氏语),果尔,亦当以孤本珍之。姜国伊辑本不分卷,亦以《纲目》为主,而校以蜀东局所刊之《吴普本》。黄奭辑本三卷,系据二孙所辑,删去“序录”而成。刘复校本二卷,仍王校之旧刻,并取孙、顾二本,钩考遗文,别附于三品之末,亦有可取者。惟日人森立之辑本四卷,基本是根据《唐新修本草》而成。因《新修本草》我国已无存,而日本尚留手抄残卷,并参用《千金方》、《医心方》等书,为《考异》一卷附于书末。这些辑本,除卢、黄所辑,无甚特异外,诸本均各有其优点,都值得我们参读一遍。

(二)《本草经》的内容

《本草经》的主要内容分两部分,即“序录”和诸品。“序录”,王本为“本说”,姜本曰“名例”,名称尽管不同,内容是一个,凡13条。日人森立之辑本,不录“三品合三百六十五种,法三百六十五度,应一日以成一岁”一条,则为12条。“序录”的性质,略同于总论,它泛述了辨识和运用药性的原理,前四条总说药分三品及选列365种的意义。正如它所说,上品药所以益气延年,中品药所以遏病补虚,下品药所以除邪破积。365种,正符合一年365日之数,说明用以防病、补虚、治疾的药物,是人们生活中不可一日或缺的。第五、六两条说明药物性格有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反、相杀之不同,必须制其毒性,并使之君臣宣摄,阴阳配合地运用,才能发挥其效,而不致危害。第七条说药有寒、热、温、凉四气,酸、苦、甘、辛、咸五味。气味之所在,即性用之所在,是辨识药物最基本的工夫。至于药品的采集、炮制、真伪等,是直接影响药物质量的,所以都应该掌握其方法,以保证药物的质量。第八条阐述配合诸品而成方剂,则有为丸、为散、水煮、酒渍、膏煎等剂型之不同。由于要想发挥其不同的药效,才制成不同的剂型。如果所制的剂型不适合,便会直接影响药效,所以必须慎为考究,不得违越。第9、10、11条,言治病遣药总不宜迟延,治疗愈早,效果愈佳,迟则事倍而功半,亦即杜渐防微之旨意。药既是所以疗疾,则必须各随其寒、热、温、凉之所宜,辨证施治,不能妄遣。既对证矣,还要严格地掌握其用量,病去即止,太过、不及均不足以愈疾。第12条谈的是服药方法,病有在上、在下、在四肢、在骨髓之不同,服药因之而有饭前、饭后、空腹、饱满、或在晨、或在夜之各别。因为饥饱晨夕既殊,气血营运、阴阳盛衰即各异。伺其机而服药,得其宜,则效捷;失其宜,则效疏矣。最后一条提出遣药必须随证变化,不能刻求株待。因为疾病的发生,内伤外感、阴阳虚实是极其复杂的,而且是传变多端的,如果徒执一方一药,实难以应无穷之病变。是此短短的“序录”13条,实言简而意赅,今日视之,仍不失为治本草学最精辟的理论。

陶氏录有的“序录”,只此13条。诸辑本如孙、顾、刘等虽复有附益,均不足以与此相比拟,作为参考文献读可也。

各个辑本所载诸品药物,大体上是相同的,都出入于365种之间。惟因《证类本草》的黑白文已略有紊乱。《本草纲目》亦颇多改易,故有部分药物于分品上下,以及去取之间,稍有出入。惟王校嘉祐本,既分品类,又有部别眉目颇清。(www.chuimin.cn)

药品出入最显著的,王本无升麻、粟米,少石下长卿。顾本亦无升麻、粟米,而有蠮螉、水蛭。惟日人森立之辑本的药品出入较大,以其据《新修本草》为多也。至诸本之三品混渗,药物分合,参差尤多。但我们非为考据而考据,只期其实用,故反而不关紧要,不必一一及之。

(三)《本草经》的读法

《本草经》所记载诸药的效用,是相当朴素的,是古代劳动人民,包括医药学家们长期与疾病作斗争的最珍贵的记录。我们必须十分珍惜这一份可贵的遗产,认真学习,反复验证,反复总结,从而不断地整理提高,更好地掌握这些药物的疗效,为保障人民的健康而努力。为此,我提出以下阅读《本草经》的几点意见。

第一,批判地继承。前面已经谈到《本草经》本是古代劳动人民珍贵的记录,但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却不幸被道家玄学者掺入一些不符合实际的邪词妄说。即以经中“上药120种,多服久服不伤人”为说,在三品诸药里,具有“久服多服”明文的,有150余。除上品外,中品亦达20以上,即下品铅丹、莨菪子等,也说能“多服久服”,使非道家妄倡神仙服饵之说,实无法为之解释。又如经中“耐饥长年”、“轻身不老”、“延年神仙”诸语,在在皆是。人参、地黄之类,固无论矣,即硝石、龙胆、水银、莨菪诸药,亦复云云。尤其玉石诸品,其言“通神明”、“不老”、“轻身飞行千里仙”等等,实难令人置信。因为炼丹家主要是用金石药,当然他们对金石药的夸大,便不惜费辞了。这些东西,如果不批判它,信以为真,则《本草经》真是用不着读了。

第二,须做适当地校勘。由于《本草经》这书的辗转播迁,屡经损益,朱书墨字,黑底白文,其间的混糅舛错,不知凡几。所以从来辑《本草经》的,都做了一些校勘工作,因不经雠校,实无从辨其伪误异同之所在也。不过他们也受到时代条件的限制,其校勘的目的和方法,一心在如何恢复《本草经》的旧观。我们今日作校勘则反之,目的是在正确药物的名称、品种和效用,能更好地运用于治疗。例如“著实”,诸本均作“蓍实”,只有从陶注、苏注中看出是“著”字,便应该正之为“著实”,而不能任其以讹传讹下去。“丹雄鸡”诸本均无“肉”字,惟《千金方》作“丹雄鸡肉”,此品名之应校正者也。又如“橘柚”的主治,诸本均作“主胸中癥瘕满逆”,《千金方》作去口臭,为是。以橘柚辛温,并非去热之品,其气芳香,优于化浊,故能除口臭。“石蜜”的主治,诸本均曰“止痛解毒”,惟《千金方》作“止腹痛,解百药毒”,则石蜜的功效愈显著而具体了。此效用之应勘正者也。经过这样的校勘,品名因之而正,效用因之而显。惟不能为校勘而校勘,日人森立之氏所作的《本草经考异》,其校勘工夫本也不坏,只是就有这样一个大缺点。如“松萝”的主治云:“止虚汗头风”,本是对的,但他据《新修本草》校为“出头风”,反而不对了。“蘖木”主治云;“主女子漏下赤白,阴伤蚀疮”,也是对的,但他据万历本校为“漏下赤白,阴阳蚀疮”,反而不对了。如此做校勘,正所谓“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也。

第三,精读“序录”。“序录”13条,实为治本草学最基本的知识,应该精细地阅读,深得其义而后已。正如张志聪所说:“后人纂集药性,不明《本经》,但言某药治某病,某病须某药,不探其原,只言其治,是药用,非药性也。知其性而用之,则用之有本,神变无方。”(《本草崇原》·序)张志聪颇注意药性,较之仅知药用者要高明一些,所以他在《侣山堂类辨》中所论的“本草纲领”、“药性形名”、“草木不凋”、“四气逆从”等,亦无非是阐发药性而已。若“序录”,除总述了药性而外,从采集到配伍、服用,无所不包。若弃而弗治,仅斤斤于个别药品的作用,不仅为张志聪所讥,亦且无从入本草学之门。惟“序录”词简而意深,故陶弘景之按语,李时珍之集注,均必须参阅。陶氏按语今载《证类本草》中,李集注则见《本草纲目》卷一。至寇宗奭的《本草衍义》前三卷载有“衍义总叙”三篇,亦为研习“序录”最好的读物,不可忽视。

第四,精选经注。《本草经》诸药,只是朴素地记载其效用,这种记载是宝贵的。因为它经历了悠久的历史时间,广大的群众应用,反复地经验总结,然后笔之于书,流传后世,用之无不验。可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运用时便有很大的局限性。要明其所以然之理,便不能不借助于古代的注家。而注《本草经》的颇不乏人,惟明代海虞缪希雍著的《本草经疏》,实为注本中的佼佼者。缪氏书凡30卷,注疏药物400余种(包括《别录》诸品),每一药物的效用,均朴实而详尽地说明其所以效之理,不涉玄渺,不为肤浮,而又考之成方,以尽其变,附之简误,以知其忌。持论允而条理明,是则是而非则非。例如他注“滑石”云:“滑以利诸窍,通壅滞下垢腻。甘以和胃气,寒以散积热。甘寒滑利以合其用,是为祛暑散热、利水除湿、消积滞利下窍之要药。《本经》用以主身热泄澼,女子乳难,荡胃中积聚寒热者,解足阳明胃家之热也。利小便癃闭者,通膀胱,利阴窍也。其曰益精气,久服轻身,耐饥长年,此则必无是理矣。”(《本草经疏》卷三)徐灵胎则曰:“益精气,邪去则津液自生。久服轻身,耐饥长年,通利之药,皆益胃气,胃气利,则其效如此。”(《神农本草经百种录》)徐灵胎这样毫不批判地一脑儿“尊经”,曲为谬解,则不如缪希雍远甚。缪氏既肯定滑石的效用,并明其效用之所以然,复批判其“益精气”诸说之非,以杜后来者的盲从。最后他还提出“若因阴精不足内热,以致小水短少赤涩,或不利,烦渴身热,由于阴虚火炽水涸者,皆禁用。”这样严别是非,尤足以警示后人的歧误。缪氏疏每一药品的内容,无不如此。尤其一、二两卷有30余篇专论,均为治本草学的必具知识,不仅足补《本经》“序录”之不足,其中有独特发挥者亦不少。如能仔细地循序读之,必获益无既,洵非阿好也。他如张石顽的《本草逢原》四卷,从诸家方治以佐证《本经》诸品效验之理;张志聪的《本草崇原》三卷,从五运六气以阐发药品性味之宜;邹润安的《本经疏证》十二卷、《本经读疏》六卷、《本经序疏要》八卷,一本《伤寒》《金匮》《千金》《外台》诸方治,反复究诘诸药治验之所以。凡此都是注释《本草经》各有成就的,各取其所长,以补《本草经疏》之不逮斯可也。

第五,熟背经文。《本草经》的文字,除去“延年不老”一类的修炼家术语外,其治验部分的记载,均朴实无华,允宜熟读烂背,临床运用时,斯有左右逢源之妙。为了便于诵读和记忆可以把经文编为韵语。壁山黄宝臣(名钰)著有《本经便读》,常州张兆嘉(名秉成)著有《本草便读》,都可以帮助大家诵读。他如钱塘陆典三的《本草诗》,吴县朱东樵的《本草诗笺》,音韵文字虽美,其奈去《本草经》远甚,故亦非较为理想的读物也。